40 不接受任何否定的答案

舟澗玟緩緩地張開了雙眼，首先看見的是陌生的天花板——

才怪。

“你醒了呀，澗玟。”

坐在她床鋪邊上的人也不知道是守了多久，在意識到舟澗玟已經醒來之後連忙湊了過來。

“現在感覺怎麽樣？是不是還有什麽地方覺得難受？”

舟澗玟眨了眨雙眼，在确認了自己現在所處的位置、以及身邊坐着的人都是誰之後，這才困惑的開口，“我昏迷了多久，夜一。”

雖然早就知道自己的好友在大多數的時候都能夠保持頭腦的清醒，但是冷靜到像舟澗玟這般的倒也不多見。

“一晚上，現在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了。”

雖然對舟澗玟的冷靜感到有些無奈，但是四楓院夜一還是如實地回答了好友的問題。

“昨晚你可真的是吓壞我們了，原本還以為你是酒喝多了，誰知道白蘭那家夥像是發瘋了異樣突然就抱着你往卧室跑，我們這才意識到是你出事了。”

昨晚真舟家可以說是亂成一團。

當舟澗玟突然倒在白蘭的懷裏時，大部分的人都覺得她是在和白蘭開玩笑、又或者是喝多了。直到距離舟澗玟最近的白蘭有了異動，其他人這才發現舟澗玟哪裏是喝多了，根本就是毫無征兆地昏迷了。

于是不僅是這些不請自來、但是身份一個比一個貴重的客人們，整個真舟家上上下下全都沸騰了。

有着瞬神之稱又是在場身份最為貴重的四楓院夜一，親自跑到了四番隊請來了正準備休息的卯之花隊長；一群人就這麽折騰了一宿、直到天空已經泛起了魚肚白時，這才終于得出了結論。

對于夜一宛若說書一般的描述，舟澗玟也不是一點兒都不感動。

但是當她試着動了一下自己的四肢時，感動便立刻被震驚和不安所取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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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大腦此時尚且還能夠維持着和平時一樣的清醒，但是她身體的情況就沒有那麽好了。舟澗玟覺得自己就好像是被一塊巨大的石頭壓了好幾個小時，四肢無力渾身酸軟，全身沉重得就連起身似乎都成了一樁難事。

這樣的情況舟澗玟曾經倒也不是沒有切身體驗過，但那也是在她發高燒時的事了。

可是舟澗玟并不覺得現在的自己有絲毫處于高燒中的症狀，那麽這樣的情況就有些異常了。

“卯之花隊長是怎麽說的？”

舟澗玟在夜一說完了之後忽然問道，對方雖然提及卯之花隊長來過的事情，卻并沒有說任何與診斷結果有關的話題。

從現在卯之花隊長已經不在，而她也沒有被挪到四番隊、只是繼續留在真舟家來看……

舟澗玟覺得卯之花隊長應該是已經得到了答案。

但是夜一卻不肯告訴她罷了。

四楓院夜一皺着眉看了雖然才剛剛醒來，但是雙眼清明仿佛對事事都洞若觀火的舟澗玟，最終還是嘆了一聲氣，“卯之花隊長說你這是靈力透支的征兆。”

靈力透支在死神衆倒也不是什麽罕見的事情，在與力量比自己強大數倍乃至百倍的大虛酣戰過後，一些小死神基本上都會出現這個狀況。

尤其是那些本身靈力就不多，卻過度使用鬼道、和解放了斬魄刀的。

靈力透支那根本就是司空見慣的事情。

但是舟澗玟卻不一樣，在暈倒之前她并沒有進行過任何的戰鬥，而且能夠讓身為五大貴族之一、擁有龐大靈力的她靈力透支……這可不是什麽随随便便就能夠做到的事情。

“哦……是麽。”

對于夜一的回答舟澗玟也不能說一點兒都不震驚，但是她卻也不覺得這事就真的無跡可尋。

畢竟她這陣子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況本來就不太好，原本她以為那是自己為白蘭的問題所困的關系，現在看來，那倒更像是她正在逐漸流失靈力。

舟澗玟平淡的反應讓夜一挑了挑眉，“你難道有什麽眉目？”

有什麽眉目？

大約是有的吧。

其實這個問題舟澗玟也不是一點兒都沒有注意到。

她第一次感覺到不對勁的時候還是在虛圈，當她複活了海倫娜之後随即便感受到了疲憊，當時她雖然覺得有些不對勁——畢竟在上一章地圖的時候，她即使是一口氣複活五艘艦娘也沒有任何的問題——但最後還是将問題歸結到了水土不服之上。

然而當舟澗玟回到了屍魂界之後，問題便接踵而來。

在虛圈随時都可以吸取空氣中充斥着的靈力化作自己能量的她，在回到屍魂界之後便沒有了任何的提示，一直等到她從白蘭身上吸取了能力，才發現自己原本的能量點完全沒有漲幅。

而她在白蘭身上吸取的那些靈力，也比自己預想中的要多出許多。

就好像一個在沙漠中行走了許久的人終于看見水源一樣，忍不住地想要汲取更多的源泉。

按照舟澗玟的推斷，她想自己的靈力透支大約也是和這些問題有着緊密聯系。

舟澗玟皺着眉思索了好久，夜一也沒有打擾她，等到舟澗玟終于得出了一個相對靠譜的推斷時，這才緩緩地開口說道，“我想……大約是我的斬魄刀出問題了，”

斬魄刀對于死神而言就仿佛是半身，尤其是對學會了卍解的死神來說，斬魄刀和死神之間的關系便更加地密不可分。

而其中舟澗玟和斬魄刀的關系尤為特殊，畢竟她的卍解「破軍」的發揮幾乎就是和舟澗玟息息相關的。

如果她的斬魄刀出現了問題的話……那麽很有可能會影響到舟澗玟本人的安危。

所以一聽到舟澗玟的回答，夜一的臉色立刻就變了。

“你确定？”

“大約有七成的把握。”

舟澗玟琢磨了一下，覺得這很有可能是系統在自己沒注意的情況下給她設的一個坑，畢竟如果有什麽能夠讓她自身的靈力出現問題的話，也就只有她自帶的艦娘系統了。

“說起來，白蘭那家夥現在在什麽地方？”

舟澗玟覺得這事還要好好琢磨一下，如果可以的她很有必要回一次指揮所，看看能不能從那裏得到什麽答案。

“你終于想起那家夥了呀，”四楓院夜一對舟澗玟會提到白蘭這點并不感覺到意外，甚至還覺得這比想象中來得遲了許多，“那家夥守了你一晚上，一直到我先前來了的時候還沒走，我好說歹說這才把他勸去休息了。”

好說歹說？

真的不是恐吓威脅麽？

舟澗玟一臉懷疑地看着夜一，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就看見有一個熟悉的剪影出現在了門外。

夜一雖然背對着移門，但是作為二番隊隊長的她自然也夠警覺，還沒回頭就察覺到了某人的到來，于是她對舟澗玟露出了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接着囑咐她好好休息之後便起身離開。

臨走的時候還不忘拍了拍守在門口的某人的肩膀，似乎是在無聲地鼓勵着什麽。

“你的身體好點了麽？”

夜一的舉動讓白蘭覺得有些無奈，不過這也不值得現在的他挂心。

走進了和室內的在白蘭小心翼翼地拉上了移門之後，這才在夜一放在坐的位置上坐下，“頭還暈不暈？”

“我沒事，”舟澗玟小幅度地搖了搖腦袋，“就是有些事情想要和你商量一下。”

舟澗玟的眼神明亮，如果只看她的眼睛的話，其實一點兒都想象不出她此時有多麽的虛弱。

然而這樣的舟澗玟卻讓白蘭覺得有些忐忑不安，他表示自己其實真的想要逃跑的，然而各種各樣奇怪的尊嚴和執着，讓他不得不硬着頭皮繼續面對這個其實眼下根本就是手無縛雞之力的舟澗玟。

“你、你說……”

白蘭那如同雞看見了黃鼠狼的表情讓舟澗玟翻了個白眼，“別弄得好像我要吃了你似的。”

舟澗玟的話讓白蘭稍稍松了一口氣，不過在看見舟澗玟那顯然是不懷好意的表情之後，他随即渾身一顫連忙又擺出了優雅矜持端莊的沉默姿态。

“我就是想要征詢一下你的意思……”

哪怕是躺在床上不能動彈，舟澗玟渾身散發的氣勢卻也還是和平時一樣。

“你能不能貢獻一下你的身體，讓我來做一個小小的實驗。”

白蘭打了個冷顫，剛想說些什麽的時候就聽見舟澗玟又慢慢悠悠地接道：

“當然啦，就是形式上的征詢意見，我本人是絕對不接受任何否定的答案的。”

“……那你為什麽還要征詢我的意見？”

“因為形式上的民|||主在真舟家和指揮所都是必要的。”

白蘭：“……”

——她說得好有道理我竟無言以對。

舟澗玟的實驗倒也不難，她只是将手搭在了白蘭的肩上數秒，正當白蘭覺得先前剛剛體驗過的靈力迅速流失的痛楚再度襲來時，舟澗玟卻已經将手挪開。

【您已獲得[2333]點能量，當前能量總值為[2333]點】

在提示音響起的那一剎那，舟澗玟先前的一切推測便已有了答案。她陰沉着臉望着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但是她那比鍋底還黑的臉色卻是讓才從虛弱中緩過神的白蘭一驚。

“澗玟……有話好好說，千萬別動手啊！”

倒也不是白蘭慫了，只是這樣的舟澗玟在他看來真的有點可怕。

“也千萬別讓你家艦娘出來……”

舟澗玟其實倒是想動手的，只是手撕系統這件事的難度太大她現在做不到罷了——于是她只能在心中默念幾聲“垃圾幻萌日常藥丸”，然後迅速地調整了心态。

“你現在還走得動麽？”

沒有理會白蘭仿佛驚吓過度之後的碎碎念，舟澗玟雙手撐在床鋪上緩緩地坐了起來，表情卻是罕見的冷冽。

“走得動的話就陪我回一次指揮所吧，我還有另一樁想要确認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