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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蔣沁看來,幼兒園就是高級托兒所,給孩子們玩的地方。既然馬上要上興趣班,去不去都無所謂,國外甚至有些孩子高中畢業前都是請家庭教師上課。國內國情不一樣,但是幼兒園還是沒什麽要緊的。甚至對一些聰明的孩子來說,上幼兒園有些浪費時間。
蔣沁又想起了幾個月前在q大給寧安穎測完智商後聽到的話,實際上這種測智商的方法并不全面,但也能說明會很多問題了。
那位教授的聲音再度在耳邊響起‘實際上不用我多說,蔣老師你也能看出這個孩子其實很聰明,特別是對語言的理解能力很強,我們的每一句話她都能聽懂,也都能理解,并且有自己的想法。雖然書面的成績不是很高,只比普遍分值高出三到四十分,當然,這不能以偏概全,還是很值得培養的。我認為,與其說是智商,不如說這孩子的情商上有優勢。可是要注意的是,這樣的孩子,往往很難融入同齡人,他們之間少有共同語言,很容易會産生孤獨感,我們要做的是,消除孩子這種孤獨感。’
蔣沁看着興致勃勃準備去上課的寧安穎沉吟了一會兒,暗自定下了她未來幾年的規劃。
寧安穎對此毫無所覺,知道了也不會在意,摸着畫筆只覺得親切。她上輩子學了十多年的油畫,英語也不錯,能流利的跟外國人對話,讀寫更是沒問題,上這兩個興趣班跟玩一樣,只不過要悠着點,防止自己別過了,即使這樣,教導她的兩位老師也都說她有天分。
因為寧安穎上課的地方不同,需要來回接送,而蔣沁也要出門,一個司機便顯得有些不夠用了。于是她打算給寧安穎專門安排一個司機,畢竟現在用不到,以後上學也是用得到的。而從打算到實行,不過短短的一周。
清晨,新來的司機早就早早的等着了,就算是坐在駕駛座上,他的背也是崩的挺直,當初他來的時候戰友們還為他可惜,他們這樣專門培養出來的特種兵混到了給太子dang們開車兼半個保镖的地步,總覺得不是滋味。但是還能怎麽樣呢?立過功又如何,他沒有多少文化,也不适應社會,除了當兵和服從命令之外什麽都不會,因傷退役是發了不少錢,可是總不能指着這筆錢過一輩子,他還有家要養。給太子dang們開車算什麽,工作輕松,工資高,在外面找都找不到這樣的工作,來的時候隊長都拍着他的肩膀對他說好好幹,要是遇上不好伺候的,就當他是在放屁。
寧安穎吃完早飯後看了下時間,剛過八點,出了大門,爬上了早就等在外面的汽車後座,關上車門,把拿着的畫具放在一邊,摘下了手套和圍巾,扭了扭脖子才發現坐在駕駛座上的不是往常的李叔叔,換人了?
沈志從後視鏡裏看到上車的人還是一愣,他知道要接的是寧老首長的孫女,也知道她年紀小,可是沒想到這麽小,有五歲了嗎?這樣的孩子需要司機嗎?難不成是老首長特地照顧他?沈志有些懵。
沈志想的也沒錯,寧首長的确是照顧他,但是這裏需要司機也是事實,畢竟除了寧安穎,家裏又有孩子要出生了,當初選了他過來給自家,就是看重他的本性。
看到這麽一個小孩,本來心情還算平靜的沈志不由有些拘謹,喊了一聲:“大小姐。”
寧安穎一愣,很快意識到這是怎麽一回事,打量了一下,心裏有譜,這氣質,妥妥的退伍軍人啊,
“不用叫我大小姐,叫我安穎就好,安心的安,新穎的,我怎麽稱呼你?”
“我姓沈,叫沈志。”沈志回道。
“是志氣的志嗎?”
一個大人,一個四五歲的小孩,如此正經的一問一答,旁人看來會有些奇怪,反而沈志卻是一板一眼的:“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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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我以後叫你沈叔叔了。”寧安穎看去興致不是很高,雖然知道可能沒有必要,但還是問了一句:“你知道路嗎?”
沈志此時已經發動了汽車,車很平穩的駛在路上,這個工作對他來說并不困難,但還是很用心,他一向寡言少語,聽到這個問題也沒有多說,只是回道:“是的。”怕小姑娘覺得自己敷衍,而後又加了一句:“我知道路線。”
于是寧安穎也不再說話。
教寧安穎美術的是一個小有名氣的青年畫家,國際上沒什麽名氣,國內風評卻不錯,還拿了好幾個含金量不錯的獎。他願意收下寧安穎這個學生,不看家室,還得歸功于蔣沁和他在國外的交情。他在自己的家裏教學,除了她之外,還有另外一個學生,比她大五歲。
快要到目的地,寧安穎圍上了圍巾,拿起畫具手套準備下車,下車前還對着沈志說道:“沈叔叔,我大概十一點下課,那個時候來接我就可以了,你可以先去做一些自己的事情。還有往左大概三百米處有一家咖啡廳,也是個打發時間的好地方,店主是個軍事迷,你們應該談得來。”
其實來的時候沈志已經做好了被刁難的準備,因為以前也聽過一些前輩們給太子dang當司機當保镖遇到的憋屈事了,聽說他也接了這麽一份工作,一個跟他關系好,在h省給副省長家公子做保镖的戰友更是列了不少注意事項。沒想到這個不止年紀小,看去比他女兒大不了幾歲,還好伺候。明明是一個什麽都不懂的小娃娃,也不要人照顧,還怕他幹等還建議他可以去做一些別的事,簡直跟個小大人一樣,內心不由有些奇妙。才半天,就覺得拿的那份高額的工資有點虧心。
沈志孤身一人到b市,吃住都由寧家負責,也沒有什麽娛樂活動,更沒有什麽事情要做,幫着寧安穎按了門鈴,一個年輕女子溫聲把她領進去後,就準備去看看那家咖啡廳。還下意識的邁步,試着丈量這段路到底有多遠,站到咖啡廳門口,丈量出來約三百零五米,誤差不會超過二,心裏不由一驚,又想起那句‘店主是個軍事迷,你們應該談得來。’的話。為什麽店主是個軍事迷,他們就談的來,難道她看出來自己是軍人?他低頭伸手打量了一下自己,穿的是黑色的西服套裝,明明沒有一點軍人的标志。
如果此刻正在靜物描寫的寧安穎聽到他的話的話,肯定會認真的回答他‘你的一言一行,都帶着濃重的軍人風格,即使你已經退伍裏,可是內心還是把自己當一個軍人。’
當她上完課跟老師說再見的時候,沈志已經在車門口等着了,看到寧安穎走近,還幫她拉開了車門。寧安穎有些古怪的看着他的動作,然後爬了上去。
“不用特地為我開車門,我自己可以的。”
沈志有點不好意思,伸手掩飾幹咳了一下,不能說他剛剛坐在咖啡廳裏的時候又回憶了一遍前輩傳授的經驗,有些太子dang最愛擺譜,看來還是自己狹隘了。但又想到這只是個孩子,解釋道:“你人小力氣不夠,我來開門也是一樣的。”等她坐好合上車門之前,還聽她說了一句謝謝。
懂禮貌的孩子大家都喜歡,更不用說沈志還有一個大兩歲的女兒,還一年見不到幾次,對這個年齡段的孩子多多少少也會産生一種類似父愛的感情,很快就對這份工作産生了認同感。
“沈叔叔,你有孩子嗎?”寧安穎靠在後座上,手上拿着畫板,上面是今天她一上午的成果,一顆蘋果,畫的并不好,有些平面,但是這已經開始讓美術老師真心認真的教她了。寧安穎看的出來,因為她年紀小,老師本來想讓她先畫幾個月的塗鴉,慢慢從線條開始的。
“有一個女兒。”在談起自己的女兒時,沈志的聲音明顯柔和了很多。
寧安穎笑了起來:“跟我差不多大嗎?”
“今年六歲了。”
沈志等了一會兒,沒有等到下一個問題,從後視鏡裏看了一眼,見對方已經低下了頭,像是在看圖畫,也就不再說什麽。
這樣平平常常的日子過了一個多月,而時間越長,沈志發現這個孩子不是一般的省心,就算他只是司機,不太往主樓去,也知道了寧家的大概情況。寧中校這兩年在s軍區,夫人蔣沁正懷着孕,聽說懷的有些辛苦,在醫院的時候比在家裏多,這麽大一個寧家,實際上除了司機、保姆,就只有寧安穎一個人,跟身邊沒有家人一樣。不是說寧老首長夫婦和蔣家都有人在b市,這樣子為什麽不把她接過去?好在沈志不是一個多話的人,也不是一個追根究底的人,只把疑惑放在心裏。他總覺得自己在外工作,沒有在家好好陪着女兒,常常心有愧疚,現在他才發現,首長家的孩子,也不是活在蜜罐子裏的。
而寧安穎,自律的實在有些可怕。
“對了,今天去老宅。”這還是沈志第一次從寧安穎口中聽到老宅這兩個詞。而這兩個字說的毫無情緒起伏。從她口中說出來,好像老宅裏住的不是她親爺爺、親奶奶,而是一個無關緊要的地方,以至于他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說的是哪裏。
背了那麽多的路線總算不是家裏、學美術、學英語偶爾去蔣家地方來回了,而且寧家老宅是老首長家,當初他們在軍區演練中獲一等獎的時候,就是老首長給他們頒獎的,老首長曾經指揮的戰役還出現在他們的課堂上,更重要的是,他負傷後的這份工作,也是老首長照顧的,沈志不由有些激動。
“你很崇拜我爺爺。”寧安穎看着沈叔叔鮮有的情緒問道,頗感興趣的問道。更多時候,他就像一幅沉默的畫像。
沈志說道:“是的,寧首長是個英雄,還是我的恩人。”
“恩人?”寧安穎這話聽去像是問題,實際上更像是一種自言自語,也不要人回答,語氣頗顯得意味不明,根本讓人琢磨不到她的情緒。
可是沈志還不了解她,還耐心的回答道:“是的,要是沒有老首長的照顧,恐怕我現在也不知道能幹什麽了。”說到這裏他有些不好意思,畢竟在一個孩子面前露怯。
可是寧安穎卻只是微微笑了一下:“怎麽會呢?你好歹是個退伍軍人,保安、健身教練,什麽不能幹?還可以自己創業。”
沈志卻是說道:“我不行,我跟社會脫節太厲害了,什麽保安、健身教練根本适應不了,要麽拉不下臉,要麽幹不了,還有創業,更加不行了,我書讀的不多,創業還是要腦子好的人來。”他沒有發現,自己對待寧安穎的态度已經開始有問必答,并且毫不敷衍。
寧安穎的嘴角微微勾起,對他的回答不可置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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