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蔣睿醒來剛剛睜開眼睛,還沒看清入眼的景象就感到一陣頭暈目眩,眼前閃過一片白光,整個房間包括天花板都在旋轉,閉着眼睛定了一會兒神,再睜開眼睛便好了很多,頭稍稍動了一下,就看到一直坐在病床邊上的少年湊了過來,小聲的喊了一聲爸。
蔣睿眯了下眼睛,想伸出手按一按額頭,頓時感到身上沒有一個地方不痛的,他動了動手腳,好在全部還都有知覺。
蔣安攔住了他想坐起來的動作:“爸,你頭暈嗎?醫生說這是腦震蕩正常的反應。”
蔣安顯然很久沒有休息過了,眼睛都紅的充血,蔣睿讓他把病床搖起來,打量了一會蔣安問道:“我出的車禍很嚴重嗎?”
他的聲音嘶啞幹涸,蔣安便用棉簽濕潤着蔣睿有些發幹的嘴唇,然後用勺子一點一點的喂他喝水,聽了這話瞳孔放大,下意識的搖搖頭。
蔣睿沒好氣道:“既然這樣,你怎麽這幅樣子。”
蔣安把水杯和勺子放在桌子上,目光沒有跟他父親對視,只是看着病床上的扶手,他低着頭站在那裏,像一個惶然無依的孩子:“我,我只是很害怕。”
“您什麽都不放在心上,連出了車禍,被送到醫院前都只先想到B市的安全措施和車禍發生時的那些線索,一點都沒顧及到自己,顧及到我們。”剛說到這裏蔣安像是被什麽驚醒了一樣,他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道:“我叫醫生過來。”
他好像忘記了病房裏可以按鈴一樣,跑出去喊醫生護士。
并着醫生護士過來的還有林秘書和寧安穎,林秘書剛剛在外接了很多個電話,手機都打到沒電,無非是詢問蔣部長的情況,是否有生命危險,他嘴皮子都磨幹了,同樣的話晚上做夢都在重複,而寧安穎則是一直在跟主治醫生交談,剛剛待在營養科,聽到舅舅醒了的消息馬上一起跟過來。
出了一次車禍,蔣睿精氣神大減,他看着魚貫而入的人,皺着眉頭說了一句:“不相幹的人都出去。”
林秘書連忙讓跟着進來的護士先離開,讓病房裏不那麽擁擠,他事先跟醫生說過蔣睿的脾氣,因此醫生并沒有隐瞞,把他的身體情況站在病房裏一點點都說清楚,好讓他心中有數。
即使已經聽過一遍,寧安穎和蔣安都直直的站在病床兩側,安安靜靜的聽着,直到醫生說完,蔣睿說了一聲知道了,才由林秘書一起帶出去。
病房裏只剩下三人,寧安穎沒有去看蔣安,拿起病房裏早就準備好的藥品,一個個的看過去,遵醫囑拿出來倒在準備好的杯子裏,遞到了蔣睿面前,小聲解釋着藥效,基本上都是抗感染藥物。
蔣睿就着她的手把藥吃了,而後又閉上了眼睛,他需要靠睡覺來恢複。寧安穎見狀,便讓蔣安跟她一起出去,蔣安不動,她拉了一下才把他拉出去。
遠遠的走出病房之後,寧安穎才在走廊盡頭停下,細聲細語道:“昨天我打你一個巴掌,是我不對,我在這裏跟你道歉,畢竟你做什麽,我的确沒有權利對你指手畫腳。”蔣安的胸口有些起伏,寧安穎這種态度讓他不安,他寧願她像昨天一樣,哪怕打他罵他也比現在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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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安穎看着蔣安的樣子頓了頓,還是繼續道:“我聽傅哲說你們去靠近H省的一個偏僻山村裏野營,還甩掉了保镖,這些我都能理解。不過,就算是想一想會為你的擔憂的人,要是家人打你電話的話,也請接一接吧。”
寧安穎說完想要離開,蔣安走近了幾步,攔住她低身下氣的說道:“對不起安穎,我不是不想接你的電話,也沒有嫌你煩的意思,我只是煩我自己。”
煩自己什麽寧安穎耐心的等了一會兒,也沒等他往下說,只是一擡頭看到他眼裏的血絲和不自覺露出的哀求,心中不由一震:“你發生了什麽?”
蔣安如遭雷擊,搖頭掩飾道:“沒有什麽,但是安穎,你沒有做錯任何事,是我要向你道歉。”說罷不等寧安穎回話便大步離開了。
要是換成別人,肯定會被這種沒有誠意的道歉給氣死了,可是寧安穎在認識蔣安十多年了,怎麽會看不出來,蔣安心裏是真的有事。她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狼狽離開的背影,氣勢洶洶的找到傅哲,一個勁的逼問他蔣安到底出了什麽事情。
傅哲怎麽也想不到,看去柔柔弱弱的寧安穎一根筋執拗起來的樣子這麽讓人吃不消,他連連敗退:“安穎,蔣安他天天跟我們在學校裏一起,他要是真的出了什麽大事,你會不清楚嗎?”
寧安穎是到傅家拜訪的,傅爸爸沒有蔣睿忙,可是也不太可能在家裏見到他,倒是傅媽媽是全職主婦,兒子待在寄宿學校,平時的日常除了打理好家裏之外就是和同一階層的全職太太們一起吃飯逛街打麻将。周日看到寧安穎上門拜訪還揶揄的對兒子擠擠眼神。
傅哲簡直敗給了他媽了,沒看出來自己躲寧安穎都來不及嗎?
寧安穎一直把他逼到了卧室的角落裏,無視了傅哲大聲喊着男人的房間女人不能随便亂進會吃虧的話,冷笑道:“蔣安煩我又不是一天兩天了,那是大半年,我這半年跟他說的話還沒有你們一天說的多,要是他出了什麽事,我還真的不清楚。”
傅哲是親眼見到過蔣安的痛苦的,聽了這話不由為他辯解道:“蔣安怎麽會煩你呢?安穎,真的,你別聽他瞎說,他昨天在病房門口說的那些話都不是真心的,你不會看不出來吧!”
“那你說說到底怎麽回事啊?”寧安穎拖過他卧室裏的一張高腳凳,坐在他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他。傅哲內心簡直崩潰,真想什麽都不管全部和盤托出算了。但是他知道,蔣安狀态其實是在一步步調整過來,安穎也根本沒那個心思,要是他說了,說不定這兩人真的毫無緩和的機會了,那時候才是真正的兄妹都做不成。
傅哲死咬着牙不開口,只說蔣安腦子裏被灌了漿糊,他前段時間不止是對寧安穎态度差,簡直對誰都沒笑臉,還舉了種種例子,說不定是內分泌失調,又保證他現在已經改了。不過介于蔣安之前做錯了事,寧安穎做什麽他都支持她,堅決的站在她身邊。
實在問不出來的寧安穎氣的踢了他一腳,然後準備離開的時候被傅媽媽叫住了:“安穎啊,留下來吃午飯吧。”
寧安穎甜甜的笑道:“不了,阿姨,最近家裏事情多,我還要趕回去呢。”
傅媽媽頓了一下,想起了她的舅舅蔣睿好像出了車禍,還在醫院裏呢,便說道:“你舅舅剛醒,我們也不好去打擾他休息,等他恢複的差不多了再去看他,那你先回去。”
寧安穎微笑着告辭,臨走像是想起什麽一樣說道:“對了,阿姨,聽說傅哲哥哥大學想讀醫學院,是不是真的?”
傅媽媽聽得一頓,面向寧安穎的笑容不變,但是往身邊的傅哲惡狠狠看了一眼,傅哲簡直想給寧安穎跪下了,這兄妹兩個真是一個都得罪不起,他本來打算瞞着他媽報醫學院的,因為讀醫太苦太累,家裏也不一定能給多少支持,所以他媽是肯定不會同意的,現在知道了,勸說她還不知道要花多少力氣呢?只能像一只鬥敗的公雞一樣看着寧安穎離開。
寧安穎提前拿到了大學錄取通知書,便不和之前一樣學校裏的課堂堂不落,她之前還打算提前去美國,現在舅舅出了車禍,就先留在國內等舅舅康複。
她也不用做多少,只是注意蔣睿每天吃的藥有多少,分別對應什麽症狀,挂的吊針都是什麽溶液,大多數還是護士動手。一天,她站在病房裏,含笑接待了今天的第四批探望的人,這些都是不能拒絕的人,還有些來的沒來的,鮮花果籃幾乎要堆滿了整個病房。
寧安穎送走最後一個只在電視裏看到過的中年男子問道:“舅舅,為什麽不拒絕探望。”
蔣睿此時轉頭看着她輕輕扯了一下嘴角:“總有無法拒絕的人的。”
“到了舅舅這個位置,也無法拒絕嗎?”
“尋常的車禍,自然可以閉門謝客,要是不尋常的話,總要讓人安心。”
恰好此時林秘書敲門後大步走了進來,看到寧安穎便把嘴裏的話咽了下去,喊了一聲:“寧小姐。”
寧安穎便說道:“我去營養科問一問,雞湯能不能喝,家裏的保姆打了電話過來說一早就開始熬了,要是不能喝也太可惜了。”
見到她關門出去後,林秘書才彙報道:“先生,肇事司機已經醒了,但是醫生說恐怕堅持不了多久,所以那邊正在審。”
蔣睿眨了一下眼睛示意自己知道了,林秘書等了一會見他沒有吩咐,便轉了另外一個話題:“您現在已經脫離了危險,要不要通知老先生和老夫人。”
蔣睿轉動着無名指上的戒指,無緣由的想起了他剛醒的時候蔣安說的話,‘我只是很害怕,您什麽都不放在心上,一點都不顧及自己,也不顧及我們。’
他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把手機給我,我親自說。”
作者有話要說:寶寶想賣萌,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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