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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開學季來臨,傅哲心中再擔心蔣安也沒有辦法,只能把陳加韓拉到一邊,讓他在學校裏多看着點蔣安。陳加韓一向不愛動腦筋,但不代表他真傻。傅哲這個樣子,陳加韓怎麽能不刨根究底,傅哲無法,只能把蔣安和寧安穎之前的事透露一二。
現在的情況跟他們十五歲那年不一樣,寧安穎和蔣安之間沒有血緣關系,別人知道了蔣安的心思雖然會驚訝,但不會覺得驚世駭俗。陳加韓聽完愣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麽說,不止是安穎拒絕了他,他們兩人這幾年還見不了面了。”
傅哲諱莫如深的樣子:“聽說蔣叔叔和蔣阿姨都是這個意思。”
陳加韓納悶了:“蔣安既然沒有把人追到手,怎麽就敢被長輩知道?”
傅哲嘆了一口氣:“蔣安以為安穎也是喜歡他的,他說,只要安穎能跟他站在一起,他什麽都不怕。”他一說完才發現不對:“等等,你關注的重點是不是錯了。”
陳加韓擺擺手說道:“好了好了,重點錯了又能如何,你又改變不了什麽,放心去英國吧。”
傅哲狐疑的看了他一眼,不知為何,看着陳加韓一切都有我的架勢,心裏突然有些後悔,是不是不該告訴他蔣安的事。
事實證明,傅哲的後悔不是沒有道理了。
即使開學後,陳加韓也每個星期一次去馬場俱樂部看丁璇的那匹小馬駒,國慶前夕,他上完了所有的課,準備去找蔣安,按照指揮系的課表,這個時候蔣安應該是在進行障礙物訓練。
陳加韓站在訓練場地外圍,看着蔣安遙遙領先第二名兩個身體的速度完成了攀登、四百米障礙、單雙杠和最後的水上武裝泅渡,完成的那一刻,他低頭看了下時間,喃喃自語道:“五分二十一秒,這是這個年級的記錄了啊!我記得他去年最多保持前三名,求而不得,對一個人的影響有這麽大?”
而蔣安開始往回走的時候,第二名才堪堪爬上了岸,然後仰躺在地上,像是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
等到蔣安他們訓練解散,陳加韓才對着懶洋洋走過來的蔣安說道:“這一個月咱們都沒有好好出去松快過,剛好這次小長假,哥請客,好好樂樂。”
蔣安一臉不感興趣的樣子:“我沒空。”
你沒空?陳加韓噎了一下,問道:“那您忙什麽呢?你又不能去美國?”
傅哲把蔣安當成脆弱的玻璃娃娃來看待,陳加韓可不會,男人要是經受不起打擊,那還叫男人嗎?
蔣安也不意外他會知道些什麽,不顧一身的泥漿,直接伸手摟住了他的胳膊,冷笑道:“我是去不了美國,你去的了法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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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加韓一想到他們要出國那複雜的流程和規定,頓時郁悶的想撞牆,半響後才說道:“丁璇至少留了禮物給我,我能夠對着它睹物思人。”
兩天後,蔣安站在馬場的馬廄外,一臉怪異的看着陳加韓在手裏抹了蜜,讓那匹白的的小馬駒舔他的手心,複雜道:“這就是你說的睹物思人?”
這匹馬駒雖然是丁璇的沒錯,但是介于馬和人之間物種差異太大,他怎麽也不能在一匹馬臉上看到丁璇的影子,不過當他這麽說之後,立刻被陳加韓給看怼了回來:“那你想安穎的時候一定得見到她的照片或是視頻嗎?自然是她托付給你什麽,你盡力做什麽了。”
“她什麽都沒有需要我做的,我也不知道她想要什麽,”蔣安的思緒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什麽一樣自言自語道:“除了一件事。”
陳加韓好奇問道:“什麽事?”
兩個多月後聖誕節,蔣安坐在SR公司總部的一處試鏡現場,等待着下一位男一號候選人,而這個時候,面試男一號的演員已經淘汰了二十多個了。
蔣安一直不表态,總導演單晉也沒有說選定哪個演員的意思,至于葉佳,這個外人看來是來打醬油順便和導演一起撒狗糧的女朋友,更是從最開始的興致勃勃到最後的無精打采。
已經一個多小時過去了,副導演看來下時間賠笑問道:“剛剛試鏡的是Z國一線實力派男演員,兩年前就榮獲影帝殊榮了,他的演技非常過硬,我覺得要是有他的加盟,我們電影就算成功了一半,。”
葉佳打了個哈欠說道:“太帥了,再好的化妝術都拯救不了他被淘汰的命運,總不會Z國只有他一個實力派男演員吧。”
什麽!?副導演一臉不可置信,因為太帥而淘汰?這是在開玩笑嗎?副導演轉頭去看單晉的臉色,卻見單晉一臉關心的問葉佳:“累了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
葉佳卻是搖搖頭說道:“不用,我這次只能在國內待三天,還是希望能看到結果。”
女朋友回國三天卻沒有一天私人時間是自己的,單晉有些不高興,他黑着臉道:“既然如此,寧小姐為什麽不親自回國來。”
“她沒有拜托我做什麽,是我自己想幫她的忙。”葉佳拍了拍單晉的手想要安撫住男朋友,抽空之餘,看看了一眼蔣安的臉色,繼而道:“倒是我沒想到,蔣少倒是能抽出時間來。”
蔣安臉色一直非常平淡,也不說什麽,現在門外還有多位男演員在等待試鏡,他修長的手指敲了敲桌子,輕輕的兩下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繼續下一個。”
蔣安這麽說了,副導演也不敢耽擱,馬上示意他們喊下一個進來。之前登廣告選電影中被拐的小演員,副導演親眼看着這個英俊年輕的男子一錘定音,從幾千張照片中擇出人選而無人反駁的時候,他就知道,拍這部電影的初衷沒有他想象的那麽簡單。
而此時美國,寧安穎和伊迪薩·艾麗絲均坐在室內的落地窗前的藤椅上,現在正是下午茶,寬大的梧桐樹影遮住了太陽的餘晖,只有些許陽光星星點點的透過稀疏的樹葉照射在地上,猶如斑駁的碎星一般。
兩人手上都拿着一罐啤酒,艾麗絲頗有些感慨的說道:“我終于可以感受一次跟你坐在一起喝酒的感覺了。”
寧安穎失笑:“難道以前我有什麽禁酒令嗎?”
“不,我以前要是覺得約你一起喝酒,我會非常的有愧疚感,即使你并不抗拒酒精,每次聚會也會見你喝一兩杯。”艾麗絲轉頭看着仍舊坐在那裏的寧安穎說道。
寧安穎想了下不确定道:“因為我未成年?”
“不止如此,你知道嗎?你其實是屬于非常循規蹈矩的那一類人。”伊迪薩·艾麗絲道。
寧安穎露出了疑惑的眼神:“從哪裏得出這個結論呢?”
“或許只是一種感覺,”艾麗絲聳了聳肩膀說道:“以前感受不深刻,但是你回來之後,特別明顯。就像是被困在了圍牆裏一樣,你心裏所想的和你所做的,未必是一致的。”
“很新奇的說法,”寧安穎捏着手中的空罐子,嘴裏仍舊有啤酒淡淡的苦味:“比如?”
艾麗絲仰頭喝了最後一口啤酒:“你看外面太陽看去這麽溫暖的樣子,或許我們應該坐到門口的臺階上去,我還能給你演示一下三分球,空易拉罐投進垃圾桶。”
“外面不止有太陽,還有寒風,你會待不過一分鐘。”
“看,我說的沒錯,你不能因為室外可能寒冷連一步都不願意邁出去。”接着艾麗絲突然問了一個跟她說的話風馬牛不相及的問題:“你大學畢業後準備幹什麽?”
寧安穎頓了一下,而後回道:“可能會繼續讀下去,也可能去世界各處看看。”
“看,我聽到了一個不确定的詞,”艾麗絲大笑着指着她大聲說道:“可能?你不是因為熱愛而讀這個學科的,那你為什麽會讀社會人類學?”
“艾麗絲,我現在已經大三了,這個問題你應該在我大一的時候問。”寧安穎微笑着反駁她:“而且,很多人都不是因為熱愛而選擇大學的學科的。”
“你說的很有道理,但是你為什麽不選擇一個自己熱愛的呢?比如油畫,鋼琴,語言之類的?”她站在寧安穎面前叉腰看着她,看那架勢得不出答案誓不罷休。
寧安穎反問道:“這是你最新的調研?想要看看一個人為何選擇他所讀的專業,就像我剛剛說的,你該去問一年級的新生。”
“好吧,我認識你兩年多了,知道你在某些方面非常敏銳,某些方面又很遲鈍,”寧安穎還來不及問自己在哪裏遲鈍了,艾麗絲快速的說道:“既然我選擇了你,作為第一百三十五個詢問對象,回答我吧,你選擇社會人類學的原因是?”
寧安穎想了想:“與人交流,是一項貫穿我們終生的行為方式,沒有任何人能夠逃得開。而人是非常複雜的生物,與之交流是一門學科,我想要嘗試着學習。”
“哦,”艾麗絲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了一本本子,翻開幾頁在上面寫着什麽,嘴裏還說道:“我問了那麽多學妹,聽到了不少興趣、未來職業規劃、甚至還有是因為覺得這門學科十分高深這種看上去非常不負責的回答,但是像你這樣官方式的,還真是少見。你沒有在敷衍我嗎?”艾麗絲認真的打量了一下寧安穎的神色,而後合上了本子:“好吧,我居然覺得你說的都是真的。”
“本來就是真的,這個有什麽好騙你的。”
“那你覺得有用嗎?”艾麗絲已經把本子塞回了口袋裏,怕寧安穎不理解還重複問了一遍:“我說的是關于社會人類學在你的生活中。”
寧安穎思考了一下說道:“有,而且,我覺得我更能理解別人,甚至站在不同的角度看問題,還有,我變得更加謹慎,也許這就是你看來的循規蹈矩。當然,也有一些我不能理解的,就像是……”
就像是什麽她也沒有說下去,艾麗絲反而一副很明白的樣子拍了拍她的肩膀,毫無誠意的安慰道:“我可憐的朋友,上帝會與你同在的。但是說真的,我覺得要是面對每一個人都嘗試用學術的方式去理解他們的行為的話,應該會非常辛苦,我可不希望你這樣。”
艾麗絲的情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她拍着手道:“雖然聖誕節昨天已經過了,但是只要我們願意,每一天都是節日,不如請林做一頓好吃的。”
寧安穎無語的看着她:“其實我剛剛就在想,現在已經快吃晚飯了,你什麽時候提。”
“世上唯有愛和美食不可辜負,你應該和我一起期待才是。”
一個小時後,艾麗絲坐在餐桌邊上,看着桌上的菜色,有些糾結道:“我知道林中餐做的好吃,沒想到她還會做西餐。”她叉了一塊沙拉放進嘴裏,發現林做的沙拉也很符合她的口味,頓時放下了心:“對了,前兩天我看到葉來祝賀你聖誕快樂,這次聖誕節你們兩過的嗎?”
寧安穎用餐刀切着盤子裏的肉排,漫不經心的說道:“葉她回國了,”面對着艾麗絲疑問的視線,她繼續道:“她不愛美食,能讓她千裏迢迢回去的,自然只有愛了。”
“哇哦,那她可真是幸運的姑娘。”
恰巧在這時,寧安穎的筆記本電腦響了,有郵件進來了,因為放的不遠,她直接将筆記本轉到了自己的方向點擊查閱,沒想到是葉佳的郵件,打開之後,郵件裏有三張照片出現在了她的眼前,第一張是一個年輕男子,第二張是一個三歲左右的小男孩,而第三張是他們的合照。
照片上的人顯然都是化過妝的,而寧安穎看着他們的樣子,眼裏有了一瞬間的怔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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