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8

先不說蔣沁在寧家要是收到那一箱靜心口服液猜測到寧安穎的用意時會是如何怒不可遏,林青這麽急着來找她也不是沒有原因的。和紹鈞聯系不到寧安穎,只能拜托她那個留在醫院的保镖了。

當兩人匆匆的回到了謝涵所住的十三樓,謝涵已經回到了病房,和紹鈞站在外面,見到她時快步迎了上來,埋怨道:“你去哪裏了,給你打了那麽多電話都不接!”

寧安穎的手機上有十一個未接來電,最早的一個是在兩個多小時前,她驚惶的眼睛對上和紹鈞的視線,抓着他的袖子語無倫次的問道:“我哥他怎麽樣了?”

和紹鈞這時才看清寧安穎是如何的狼狽,疑惑的視線在她身後的林青臉上定了片刻,得到了搖頭的答案,林青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見寧安穎一副受不起打擊的樣子,和紹鈞也不賣關子,反而安撫道:“已經沒事了,不過是因為并發症引起的惡性嘔吐,堵住了喉嚨,現在好好的,什麽事情都沒有,只是可惜,你熬得鴿子湯以後他沒有口福了,估計只能落到我的肚子裏了。”

和紹鈞盡可能的弱化剛剛的兇險,以示這一切不值一提,而聽到這個答案的寧安穎腳下一軟,和紹鈞眼疾手快的伸手拉了她一把,好懸才沒有讓她倒到地上去。不過他看着對方紅腫還帶着指印的左臉,又看了看她裙子上的血跡,驚疑不定的問道:“你怎麽了?身上的血?”

此時謝涵病房裏的護士走了出來,對着站着的幾人說道:“病人已經醒了。”

“身上的血不是我的。”寧安穎借着和紹鈞的力道站起來:“謝謝你。”

“說什麽謝不謝,我跟謝涵的交情可比你深,”和紹鈞開玩笑般的說道,見她不想多提臉上的巴掌印,他也不問,只是體貼道:“快進去吧。”

寧安穎點了點頭,腳步虛浮的走進了病房,病房裏的謝涵躺在床上背,靠在軟枕上,看着窗臺上的一排多肉植物,還有兩盆開了花。這些多肉植物還是寧安穎帶過來的,她住的四合院附近有個專門賣多肉的家庭式小花店,到醫院的時候便三天兩頭捧着一盆過來,時間一久,窗戶上都快放不下了。

不過這種植物好養活,茂密的一盆看上去生機勃勃,倒是給這個病房增色了不少。

謝涵的臉色并不算好,可相比還躺着不醒的蔣安來說,最多算的上有些蒼白,但是兩人的嘴唇都是一樣的沒有血色,寧安穎的心鈍鈍的發疼,腳步定在那裏,再邁不開一步。

謝涵他聽到響動,轉頭看着進來的寧安穎,露出了一個極淺的微笑,直到走近,才發現她臉上的不對勁。他的目光沉了沉,伸出想要去碰碰寧安穎有些腫的左臉,但不知為何又放下了。他并沒有問她是如何傷到的,只是喑啞的問了一句疼嗎?

寧安穎抓着他想要放下去的左手,抵在自己的額頭上,不斷的點着頭,半響才哽咽着說了一句:“疼。”

謝涵反手握住她,看着寧安穎的發旋,不發一言,目光悠遠,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VIP病房的門大開着,和紹鈞跟着追到醫院的經紀人在門口說着話,他臉上帶着漫不經心的表情,可經紀人都想給他跪下了,不過他也知道分寸,怕吵到裏面的人,還是壓低了聲音:“你已經推了七八個通告了,這個代言總要努力的吧,這可是OM手表的代言,國際一線品牌!而且這不僅僅是亞太地區的代言,是整個亞洲區域,拿下它對你的事業有多少幫助你應該比我清楚。”

和紹鈞拿出香煙想抽,但是不知道想到了什麽又放了回去,不鹹不淡的開口道:“再好的代言有我兄弟重要?”

經紀人一言難盡的看着他,語氣複雜的說道:“謝總現在不是挺好的嗎?你要是真等他痊愈了再工作的話,那應該要不少年吧,那時候誰還記得你啊!”他對上了和紹鈞瞪過來的視線,舉雙手投降道:“好吧,就算還記得你,但是別人也不是吃素的,長江後浪推前浪,你總要維持住自己的神話,”接着他頓了頓,狐疑的視線看過去:“你不是想偷懶吧。”

和紹鈞推着經紀人一直走到電梯方向,還貼心的給他按了層數,在一把将他推進電梯的時候才上下拍着手說道:“後天嘛,你放心,我記得的,你到時候派人來接我就行了。”

電梯門漸漸合上,經紀人一把将和紹鈞抓了進來,對着他難以相信的眼神淡定的解釋道:“我剛剛見到謝總病房裏有人在照顧他,你還是別多操心了跟我一起回去吧,梁總也說要見你。”

直到門口低聲說着話的聲音漸行漸遠,坐在病房裏面的寧安穎才扯出了一個微笑:“我還以為娛樂圈的作息時間真的如和先生表現的那般,沒想到他是把工作都推了的。”

謝涵看着寧安穎,說道:“他經紀人我也見過,聽他這個口氣,就應該不能讓紹鈞這麽下去了,倒是你,”他溫和的眼睛對上寧安穎看過來的視線,緩聲道:“你是我妹妹,紹鈞又是我多年的好友,你這樣生分的叫他和先生,他要跟你生氣了,直接叫他和大哥就好了。”

寧安穎點點頭,忍笑道:“和大哥萬衆矚目,要是他跟我生氣了,我可承受不起。”

謝涵也笑了起來:“你知道就好。”

恰好,去給寧安穎拿藥的林青回來了,她拿着那管藥站在不遠處對着病房裏的兩人說道:“寧小姐,醫生建議,請您去做個檢查。”

謝涵也很贊同:“說的沒錯,還有,你今天也累着了,回去換一件衣服,好好的休息一下,不要到時候我還沒痊愈,你把自己累倒了。”他已經知道了寧安穎身上的血跡不是她自己的。

寧安穎跟着林青離開了,但是為了防止早上的事情再度發生,病房外間特地留了護士照看,直到病房的門關上時,寧安穎才對着林青問道:“發生了什麽事?”

林青低聲回道:“是蔣老先生和蔣老夫人,他們到醫院了。”

寧安穎目光一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是誰告訴他們的。”

林青并不知道是誰告訴兩位老人的,她只說自己親眼看見的:“是寧家的司機接過來的。”

寧安穎的喉嚨火辣辣的疼,她低着頭,手在裙子上的大片血跡上擦過,林青見到她的舉動,便問道:“要不要先回去換一件衣服。”

“不用。”

蔣振和柳素琴已經站在了蔣安的病房外面,蔣沁在他們對面,遠遠的和寧安穎的眼神對上,接着像是看到了什麽病毒一樣快速移過,繼續和兩位老人家說些什麽。

寧安穎上前兩步,在兩位老人家背後喊了一句外公外婆。

柳素琴轉身對着她,視線在她的側臉上停了停,然後才問道:“聽小沁說你走開好一會兒了,怎麽衣服都不換一件?”

柳素琴已經知道了蔣安被刺了一刀的時候寧安穎也是在的,這代表着寧安穎身上的血跡都是蔣安的,這麽一片,看的她眼睛發暈,一口氣差點喘不上,誰能想到,蔣安身上能發生這樣的事呢?他平時積極上進,也從不仗勢欺人,卻突遭橫禍。

寧安穎後退了兩步,接過林青從身上脫下來的西裝外套披在身上,蓋住了那一塊血跡,才解釋道:“我哥哥不久前出現了一些問題,他們聯系不到我,才讓林青特地找我的。”

柳素琴愣了好一會兒,才知道寧安穎說的哥哥指的是謝涵,而不是蔣安。想起謝涵,也算得上命運多舛,柳素琴對謝涵的印象很好,被拐之後流落孤兒院,那個時候他已經七八歲了,很少會有家庭收養,可就是在孤兒院裏長大,還是一步一步奮鬥到現在這個地步,還創立了HC,簡直是寒門貴子的典範。可是誰知道好不容易跟親人相認,又得了這樣的病,胃癌中期,要是出了什麽事必然不是小事,柳素琴剛剛緩和下的眉頭又皺了起來,焦急問道:“那謝涵現在怎麽樣了?”

“已經沒有危險了。”寧安穎低聲回道。

“那就好,”柳素琴嘆了一口氣:“你們這幾個小輩,不是傷這個,就是傷那個,這些事情,怎麽就落不到我頭上來,讓我代替你們受過,我也是願意的,我一把年紀了,活到這個歲數,早就已經活夠了。”

“媽!”蔣沁不贊同的喊了一聲:“您胡說八道些什麽呢?”

柳素琴不再多說,揮手讓寧安穎去換衣服,等蔣安醒了再過來,直到看不見她的身影時候,一雙眼才狠狠的瞪着蔣沁,問道:“我剛剛看到安穎臉上有巴掌印,是不是你打的?”

她這是問句,看臉色倒是有八九分确定的樣子,有誰能打寧安穎?數來數去也是有數的,蔣睿一向城府極深,出了什麽事會讓你撥皮拆骨,是最不愛動手解決的,而且這事說真的,怪不到寧安穎頭上,更不用說,他對家人的容忍度一向都是不低的。倒是蔣沁,早就對寧安穎有了偏見,以她的性格,會做出這樣的事倒是不奇怪了。

蔣沁偏過頭不回答,半響後才說道:“要是沒有她,蔣安也不至于會有這樣的心思,更加不會為了她投資的電影費心費力,最後還被人報複,在肚子上捅了一刀。”她冷笑道:“寧安穎倒好,電影大賣,她在美國不出一絲力氣就坐享其成,又找回了親生兄長,謝涵又這麽了不起,好事全部讓她給占盡了。”

啪的一聲響起,蔣沁捂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柳素琴,蔣振雖然也不贊同蔣沁如此偏執的話,但是見妻子這麽打了她一巴掌,還是扶着妻子坐到了一遍的長椅上坐下:“小沁有什麽地方做的不對,你好好說就是了,怎麽能打孩子呢?醫院還這麽多人看着呢,給她留點面子。”

柳素琴胸口的不斷的起伏着,氣道:“孩子?你女兒半輩子都過去了,馬上就要到了退休的年齡了,也只有你才把她當孩子。”

這一片的護士本來就站的遠遠的,見到病房門口發生了這樣的舉動,其中一個想着要不要上前攔一攔,卻被另外一個護士扯了扯衣袖,剛剛猶豫的護士想了想,還是跟着她一起離開了。

現在連看着的人都沒了,柳素琴疲憊道:“你以為你自己想些什麽,別人都看不出來是不是?”

蔣沁像是被說中了什麽隐秘一樣一驚,想要說些什麽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柳素琴義正言辭的說道:“安穎憑借着這部電影找回了寧安和你應該為她高興才對,謝涵這樣有出息,你更加應該高興才對,你剛剛說的是什麽話,還是你覺得他不應該被找回來?”

“我沒有這個意思,”蔣沁紅着眼睛解釋道:“我只是心疼蔣安,他是我外甥,現在還躺在病床上,而這一切,都是寧安穎帶來的!”

“不是這麽算的,”此刻開口說話的是蔣振,他站在蔣沁面前,眼裏帶着深深的失望,看着她說道:“小沁,人與人之間,不應該這樣算的,要真的這樣計較,你就怪我和你媽吧,當初,我們就不該把你嫁到寧家去。”

蔣沁整個身體都僵在哪裏,半響後她眼淚流了下來,終于不再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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