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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過幾周就迎來了期末考試,高一上學期沒分文理科,所有科目都得考。整整三天,最後一堂是物理。
蒲嬌做完題,檢查了一遍,擡頭去看正前方牆壁上挂着的鐘,離交卷還有一刻鐘。她把筆放回文具袋,支着下巴,從右手邊的窗戶看出去。
在落大雨,已經連續落了一星期,玻璃上水流直淌。
烏雲密布,天色昏昏沉沉,這會兒四點不到,卻像快黑了。
蒲嬌心想,這雨趕緊停了。
也許是她意念太強,第二天起床,發現雨竟然真的沒有下了。
要帶回家的行李昨晚就收拾好了,和室友道別後,蒲嬌拎着行李箱下樓。
一共五樓,東西沉,費了不少力氣。
她走出宿舍樓,大門前的葉榕樹下,一道筆直而高的身影籠在冬日濃烈的晨霧中。
他看見她,大邁步走過來,順手接過行李箱。
蒲嬌盯着他另一只手中的黑色行李包,喘着氣,“你東西這麽少呀?”
“嗯,就帶了兩件衣服。”他看着她臉,暈着兩團紅,鼻尖也紅。
一陣風吹來,蒲嬌縮了縮脖子,圍巾洗了,還沒幹。
她把羽絨服領子豎起來,拉鎖拉到頂。
她的羽絨服領子不算高,露出一小截光脖子。
鐘旭看了眼,白生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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蒲嬌說,“真冷啊!早知道就不捆頭發了。”
鐘旭笑了聲,單手取下圍巾,給她。
“我不用……”
“我不冷。”
“真不用。”
“圍上吧,我們該去汽車站了。”
蒲嬌接過來,柔軟的布料,上面還殘留着他的體溫。她戴在脖子上,裹嚴實了,真暖和。
鐘旭把自己的行李包擱在箱子上拖着走,蒲嬌只背了個小書包,問他,“重不重?”
輪子摩擦着地面,早晨清淨,發生響亮的聲音。
“不重。”他答。
她又問,“這樣方便嗎?要不我自己來。”
“不用,方便。”
“哦。”
沒走幾步,蒲嬌突然說,“阿旭,有你真好。”
鐘旭呼吸停了停,默了兩秒,揚起嘴角。
城裏所有高中都放寒假了,今天回家的學生多,幾個售票窗口全部排了長隊。
他們先去候車廳,這會兒早,空位置很多。
鐘旭去買票,因為和張辛張婉約好了一起,總共買四張。
蒲嬌問他,“身上錢夠麽?”
鐘旭點頭,“夠。”
他轉身走了,身影很快不見。
蒲嬌笑了笑,心裏暖洋洋的。先前那句話,發自肺腑。
鐘旭,他太好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讓她感到安定。
有他在,好像什麽都不用擔心,什麽都不必害怕。
鐘旭買完票過來,張辛和張婉也到了。
他撕了兩張票給她們,張辛從兜裏掏出車費塞給他,“同桌,謝啦。”
鐘旭收下了,“這車還得等兩小時,我去買早餐,你們想吃什麽?”
張辛笑嘻嘻的,“你請客嗎?”
鐘旭揚了揚手裏剛收的車費,“預算就這麽多。”
“夠了,我要倆醬肉包,一個雞蛋,一袋豆漿。”
張婉沒說話,鐘旭問她,“你呢?”
她聲音低低的,“我暈車,不想吃早餐。”
“那給你買袋酸奶,行嗎?”
她點頭,面紅,“謝謝。”
鐘旭把目光投向蒲嬌,她站了起來,“我和你一塊兒。”
鐘旭說,“外面冷,我很快回來。”
她沒聽見似的,對兩姐妹說,“你們幫忙看着行李啊。”
“沒問題,你們去吧。”張辛一揮手。
剛一走出車站,冷風迎頭兜來,蒲嬌打了個寒顫。
在鐘旭說話之前,她先開口,“我不冷,這是正常生理反應。”
鐘旭覺得她有點可愛,沒忍住,笑了聲。
蒲嬌突然臉紅,“你笑什麽?”
他搖搖頭,“沒什麽。”
她定定的看着他,鐘旭被她瞧得臉熱,“別這麽看我。”
她愣了愣,轉頭,嘟囔了句,“就許你笑我,不許我看你。”
鐘旭沒聽清,他也沒追問。
前面不遠處有個推車,鐘旭問她,“吃不吃包谷粑?”
味道甜,又軟又糯,她喜歡。
果然,她說,“我要兩個。”
買好早餐,回到候車廳,吃完時間還早,幾人聊天打發時間。
張辛問他們考得怎樣,鐘旭和蒲嬌異口同聲,“還可以。”
兩道聲音重疊在一起,他們對視了一眼,不由笑了。
張辛擠眉弄眼,“你倆這默契度夠高啊!”
張婉看了看他們,沒有說話。
張辛又問,“你們選了文科還是理科。
鐘旭:“理科。”
蒲嬌說,“文科,其實我想讀理科,沒辦法,我的數學和物理實在太爛了。你倆呢?”
張婉聲音還是小,“我和你一樣。”
張辛翹起腿,“我當然是理科,最讨厭背課本了。”
不遠處有對小情侶膩在一起,張辛目光一轉,問他們,“你們倆談戀愛沒?”
蒲嬌沒反應過來,“胡說什麽呢。”
張辛知道她理解錯意思了,說:“就沒有帥哥和美女追你們啊,我不信。”
蒲嬌莫名松了口氣,“有是有,現在可不是談戀愛的年紀。”
張辛“切”了一聲,目标轉向鐘旭,“同桌,你呢?”
蒲嬌也看他,雖然知道他沒有,但是竟然想聽他會怎麽說。
只見他一挑眉,漫不經心的,吐出三個字,“沒興趣。”
幾人哈哈笑,有一搭沒一搭随意的聊,時間過得很快。
坐上大巴車,中途蒲嬌接了兩個電話,郭瓊問他倆什麽時候到家。
他們進屋的時候飯菜剛剛上桌,掐好了點。
工地還沒放假,家裏就只有奶奶,郭瓊和鐘棋。
奶奶成天都盼着倆孩子回家,終于盼着了,高興得合不攏嘴。
她看了又看,覺得蒲嬌和鐘旭在學校沒把生活搞好,瘦了。
于是飯桌上,淨往兩人碗裏添菜。
蒲嬌哪兒吃得了那麽多,趁着奶奶不注意,偷偷把肉食夾給鐘旭。
這一頓,肚皮都吃圓了,撐着了。
确實是家裏的夥食質量好。
沒幾天通知書發下來,誠如他們的自我感覺,還算可以。年級大約有一千三百餘學生,排名都進了前一百。
自然,寒假就過得輕松愉快了。
臘月二十,蒲國,蒲民和黃祥書從外地回來過年。幾個月時間,黃祥書整個人圓潤不少,氣色好,皮膚也白了些。
鐘旭發現媽媽的改變,有點意外,暗暗松口氣。
對門張辛和張婉的父母也回來了,小院子就這樣熱鬧起來。
除夕那天下起大雪,紛紛揚揚墊了一地,到處都是白茫茫一片。
大人們忙着準備團年飯,幾個孩子在院子裏堆起雪人。
蒲嬌平時最怕冷,這會兒玩得起興,倒不管不顧,兩只手凍得通紅。
奶奶在地裏摘了白菜回院子,瞧見了,“哎喲”一聲,說,“不怕冷哪!你們少玩會兒,擔心別凍着了。”
蒲嬌聲音嬌俏,“我們把雪人堆好就不玩了。”
鐘棋幫腔,“我的雪人就差一個頭了。”
奶奶撣了撣肩頭的雪花,知道小孩子都喜歡玩雪,笑呵呵的,“完了趕緊回屋烤火。”
“知道了奶奶。”異口同聲。
蒲嬌問,“奶奶,家裏有沒有扣子和胡蘿蔔?”
“有的,扣子在針線盒裏,胡蘿蔔去廚房拿。”
蒲嬌看向鐘旭,鐘旭摸了下鼻子,說,“我去拿吧。”
鐘旭跟着奶奶,數了十粒黑色的小紐扣,揣在衣兜裏。
又去廚房,奶奶對郭瓊和黃祥書說,“嬌嬌淨會支使阿旭呢,阿旭實誠,什麽都做。”
鐘旭挑了兩根長得細小的胡蘿蔔,“她沒有。”
郭瓊笑,對鐘旭說,“嬌嬌好歹還是姐姐呢,你別太讓着她。”
黃祥書也笑,話卻是對郭瓊說的,“阿旭是男孩,就該讓着。”
鐘旭不知怎麽回答,說,“嬌嬌還等着要胡蘿蔔,我出去了。”
他快步走出廚房,身後傳來長輩大笑聲。聽着,心裏暖和。
他跨出堂屋,蒲嬌沖他招手,“就差眼睛鼻子和嘴巴了,你看,小棋的紅領巾戴在雪人脖子上多好看。”
鐘旭看過去,鮮豔的紅,潔白的雪,配在一起,是挺好看。
他過去,從衣袋裏抓出扣子,攤開手,遞到她面前。
蒲嬌去拿,指尖碰着了他掌心,冰涼一片,鐘旭下意識顫了下。
她察覺到,眯着眼笑,幹脆伸手往他臉頰挨了上去。
鐘旭始料未及,但他這回沒有發顫。
先是一陣冰,很快,臉上的觸感,全是她柔軟的手,非常清晰。
他有點愣,抿緊了唇。
蒲嬌還以為他會躲,一看,他呆呆的,還有點嚴肅。
她讪讪收回手,“阿旭。”
他低眼,“嗯?”
“我就想逗你一下,你生氣了?”她有點心虛,“要不我也讓你冰一下。”
說着,她偏頭,把左臉湊過來。
鐘旭又愣了,想的卻是,她怎麽這麽白?都快趕上雪了。
還覺得,她真是可愛。
鐘旭擡手,蒲嬌叫他名字,“阿旭。”
他笑了一聲,手伸向自己的臉,在剛才她碰過的地方摸了一把。
蒲嬌笑了,知道他沒生氣。
她輕輕“哼”了聲,不理他,認真給雪人變臉了。很快就弄好了,她越看越喜歡,拍了張照片。
順便,也和鐘旭合了影。
他們的第一張合影。
白茫茫的院子裏,她和他并肩站在一起,雪白了頭。
作者有話要說: 好擔心上不了榜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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