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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鐘旭還沒吃午飯, 蒲嬌帶他去吃炒菜。她也跟着吃了幾筷子，但更多的, 是摸着頸上的小鹿把玩。

鐘旭吃得快，他吃完了, 蒲嬌叫老板結賬。

“我來。”鐘旭說，他從褲兜裏掏出錢。

蒲嬌拿錢比他麻煩，還得打開背包, 再拿錢夾，動作慢了一點點。

老板已經走過來，“三十九塊。”

蒲嬌取出錢, “收我的。”

老板看了他們一眼, 從鐘旭手裏接過鈔票，“我收男孩子的。”

鐘旭笑了下。

蒲嬌讪讪, “都說了我請你。”

鐘旭說：“我有工作，不能讓你付錢。”

她微微發愣，好一會兒，嘟囔, “你真是……”

找了零，兩人走出飯店。

現在是下午三點, 正正日頭大的時候, 毒辣辣的，曬得皮疼。可是蒲嬌不想回家，兩人決定去水庫乘涼。

路過小飾品店，他進去買了一把遮陽傘。撐開, 遞到她手裏，“別曬傷了。”

蒲嬌邀請，“我們一起打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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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擺手，“我一男的撐什麽傘。”

頓了下，眯眼哼笑，“再說，我這麽黑，用得着麽。”

鐘旭邁開長腿向前走，蒲嬌盯着他挺拔而寬闊的背影，無聲笑了。

她小跑兩步追上去，和他并肩，歪着頭，“阿旭，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這個問題太突然了。

鐘旭怔了一下，“我對你好嗎？”

她無比肯定，“當然好呀，你對我最好了。你為什麽對我這麽好？”

他瞧着她亮晶晶的眼，心中一動，搖搖頭，“不知道，我就想對你好。”

蒲嬌心一顫，眼睫毛也顫了顫，感覺心都塌了。

她仰着臉，直直的對視他，“以後我也會對你很好的。”

鐘旭低眸，視線裏她眉眼溫柔，又透着一股子堅定，他覺得熱。心熱、腦子熱、渾身都熱。

他別開目光，“你對我夠好了。”

她繞口令似的，“可是我對你沒有你對我好。”

他又怔了，好一會兒，低聲說，“足夠了。”

他心裏想：你對我的一分好，我用十分回報都不夠，哪兒能奢求更多呢？

倆人在水庫旁的松林裏散步，陽光被蔭蔽，清風除去燥熱，很涼快。不時有小松鼠從頭頂蹿過，惹得蒲嬌一聲驚呼。

和她待在一塊，鐘旭難得悠閑，心情格外放松。

時間過得很快，郭瓊打來電話叫他倆回家。

夏天黑得遲，他們回到家時天空一片火燒的紅，映得整個院子溫柔又美麗。

院子裏，蒲平和蒲安追着張辛家的大黑狗玩，見到他們，一邊邁着小腿跑一邊叫人。

“大哥。”“姐。”

蒲嬌笑着，“你倆慢點啊，別摔着了。”

對門張婉剛洗完頭，站在她家堂屋門前擦頭發，聽到聲音擡頭，眼一亮，“阿旭回來了！”

鐘旭淡淡看過去，點頭。

夕陽把張婉的臉染紅了，她問，“你在家待幾天呢？”

鐘旭：“明天回城。”

張婉感嘆道，“就一天啊！”

鐘旭“嗯”了一聲。

蒲平過來了，伸手要抱抱，鐘旭單手把她抱起來，小姑娘咯咯直笑。

鐘旭摸出兩根棒棒糖，一根給她，一根給蒲安。

蒲安抱着他腿，“抱。”

鐘旭笑，“你是男孩。”

蒲安奶聲奶氣，“我是弟弟。”

鐘旭噎住了，無言以對，俯身抓住他的腰抱起來。

蒲嬌一旁瞧得好笑，逗他，“蒲安你羞不羞。”

蒲安把小臉埋進鐘旭肩膀。

鐘旭說：“別流口水到我衣服上啊。”

張婉瞧着他們，臉上不由自主帶了笑，這才把目光投向蒲嬌，然後落到她脖子上，“嬌嬌，你項鏈真漂亮，什麽時候買的？”

蒲嬌下意識摸了摸，“阿旭送我的。”

張婉笑容收了點，“哦。”

蒲嬌看了看她，突然心一緊。

“嬌嬌，鐘旭。”張辛從閣樓上探出腦袋，笑嘻嘻的。

蒲嬌問，“你幹嘛呢？”

“看電視啊。”

“什麽節目？”

“動物世界。”

“你可真行。”

“不說了，我繼續去看了。”

蒲嬌沖她擺擺手，轉頭對張婉說，“我們先回屋了啊。”

張婉點頭，“好。”

進門，廚房裏飯菜飄香。

郭瓊早聽見聲音，問，“天氣這麽大，你倆去哪玩了？”

“沒去哪，水庫乘涼。”

郭瓊又問，“阿旭中午吃飯沒？”

蒲嬌伸手抱蒲平，小姑娘抱着大哥脖子不撒手，她撇了撇嘴。

鐘旭眼底閃過笑意，往廚房走，“吃了，嬌嬌請我下館子。”

黃祥書責怪，“阿旭你真是的，好意思讓嬌嬌請……唉！你把他倆放下來，抱着不累啊？”

蒲平和蒲安不樂意，鐘旭只好抱着，“不重。”

郭瓊贊嘆，“小夥子就是有力氣。”

蒲嬌跟了進來，“二娘，是這樣的，我請客，阿旭結賬。”

黃祥書被逗樂了，“這還差不多。”

郭瓊在一旁說，“差不多什麽啊差不多，嬌嬌你咋這麽摳，連頓飯錢都舍不得出。”

“哎呀，我和阿旭是誰跟誰呀，分這麽清幹啥啊。”她聲音軟綿綿的，撒着嬌。

鐘旭想也不想，“就是。”

郭瓊笑，“這倆孩子。”

奶奶從廚房小隔層的梯子上下來，手中碗裏裝着剛割的臘肉，“阿旭一回來家裏熱鬧多了。”

郭瓊幫腔，“可不是。”

黃祥書挂着笑，嘴上卻說，“熱鬧什麽呀，他悶葫蘆一個。”

蒲嬌抗議，“二娘，阿旭才不是悶葫蘆。”

黃祥書：“和我們大人沒共同語言，對吧？”

“也不是。”蒲嬌想了想，“他這樣就挺好的啊。”

鐘旭看了她一眼。

奶奶笑得合不攏嘴，“行了，你二娘開玩笑的，還認真了，去看電視吧，飯好了叫你們。”

他們一前一後走出廚房，進了電視屋，蒲平蒲安被播放着的動畫片吸引，這才不要鐘旭抱了。

鐘棋看得津津有味，眼睛都沒離開畫面，“大哥。”

鐘旭丢過去棒棒糖，“你離電視遠點。”

鐘棋剝棒棒糖，沒動，“哦。”

他直接拎着他坐遠了，“當心近視。”

鐘棋目不轉睛，“哦。”

鐘旭舌頭舔了舔牙槽。

蒲嬌看他這表情笑出聲，揶揄，“你幹嘛？先說好，能動口動口，不準動手啊！”

鐘旭：“……”

沒多久，奶奶招呼他們，“關電視，宵夜了。”

鐘旭徑直起身，“啪”的一下，關了電視。

鐘棋不滿，“大哥。”

蒲嬌輕輕拍了拍她腦袋頂，“沒聽奶奶說吃飯了。”

“聽見了。”

飯桌上，奶奶問起鐘旭打鐵累不累。鐘旭說不累，她不信，老人家總覺得他一個人在外面不能照顧好自己。

一邊念叨，一邊不停往他碗裏夾肉。

鐘旭被“逼”着一連吃了六塊燒白，有點膩，一轉頭，發現蒲嬌偷偷憋笑。

奶奶筷子再次伸過來，“來，吃紅燒肉。”

一大坨，全肥，他差點蓋住碗，“奶奶，不行了，我真的吃不下了。”

奶奶眯着眼笑，“不行什麽不行，恁大個小夥子這幾塊肉都吃不了？你蒲叔和大伯年輕的時候，一人一頓能吃冒尖一大碗肥肉。”

蒲嬌終于忍不住笑出聲，替他解圍，“奶奶可別難為阿旭了，我爸和二叔他們那個年代連吃飽都成問題，好不容易有肉吃了，可不得使勁吃嗎。”

這話一說，大家都樂了。

郭瓊假裝嗔怪，“怎麽說話呢，奶奶還不是擔心阿旭沒把身體搞好。”

她看了鐘旭眼，“我看着不像呀，阿旭明明就長結實了。”

奶奶妥協，“行吧，我不給你夾了，你自己想吃什麽吃什麽，多吃點。嬌嬌也是，別老挑食，瘦得風都能吹跑。”

他們異口同聲，“知道了。”

吃完飯，大家一塊兒看電視。其實也沒正兒八經看電視，話題還是在他們倆人身上。

奶奶琢磨了好久，“阿旭，要不跟着你大伯和蒲叔去工地上幹活，讓你大伯給你安排輕松點的事情做。”

鐘旭知道奶奶是好意，不過他沒有興趣，也不好直接拒絕。

這回蒲嬌答得快，“工地上哪有輕松的事兒，奶奶，那些可都是重活，你不心疼阿旭啊！”

奶奶覺得不對勁，“可阿旭現在做的差事也累人。”

蒲嬌說，“總比工地強，打鐵是技術活。”

奶奶見鐘旭也沒有去工地的意思，便沒有勉強。

話頭一轉，說起慶大。

蒲嬌感到別扭，擔心鐘旭不自在。

結果他倒好，聽她們說得饒有興趣，不時還能接兩句話。

她暗暗舒口氣，心裏微微酸脹。

最後說到開學的事，原本郭瓊打算送蒲嬌去報道，但她暈車得厲害。

蒲嬌表示不用送，但郭瓊不同意，擔心她一個人搞不定。

黃祥書突然說，“要不讓阿旭送吧。”

郭瓊眼一亮，“嬌嬌九月十一開學，阿旭那天有空沒？”

蒲嬌微微擰眉，忙說，“別麻煩阿旭了，我都這麽大了，一個人可以去學校，再說還有張婉呢。”

鐘旭目光掃過蒲嬌，“不麻煩。有空，我和師傅說一聲就成。”

郭瓊笑，“那就拜托你送一下嬌嬌，大伯母實在暈車得厲害，經不起折騰。”

他點頭，“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