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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
衛生間被白熾燈照的透亮, 水聲嘩嘩響,氣氛一霎凝滞。
蒲嬌往龍頭上一拍, 關掉水。
她冷冷淡淡的看向她們,“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 不讀大學怎麽啦?未來路長着呢,你們少瞧不起人。”
她們被她這樣盯着,特別尴尬。這才驚覺, 剛才說話不過腦子,這兒還有個蒲嬌,不是熟人。
而且瞧這護短的架勢, 和那帥哥關系挺不一般。
倆人讪讪的笑了下, 張張口,愣沒吐出反駁的話。
張婉也被搞得有點難堪, 讓她倆先回去唱歌。等到她們走出去,她解釋,“嬌嬌,我朋友沒有惡意, 你別和她們計較。”
蒲嬌臉色緩和了點,“阿旭又不是考不上大學, 她們說話太氣人了呀。”
張婉去拉她的手, “我知道,我也沒覺得阿旭比不上誰,他做什麽都很厲害的,你不要生氣了嘛, 行不行?”
她在跟她撒嬌。
蒲嬌心軟,“這麽嗲,真受不了。答應你了,不生氣。”
張婉在她肩頭蹭了蹭,“你最好了。”
蒲嬌笑了下,思緒一閃,很快笑不出來,輕聲問,“你真的喜歡阿旭啊?”
張婉臉又紅了,低低頭,“嗯”了聲。
蒲嬌默了默,呼出一口氣,故作輕松,“那你藏得挺深呀,我一點都沒看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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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嬌嬌。”
“我沒好意思告訴你,反正……反正我也沒指望阿旭喜歡我。”張婉害羞,聲音小。
蒲嬌沒說話,她沒想好怎麽接,心口漲漲的,發堵。
張婉只顧着忐忑不安,沒發覺她的異常,跟她打商量,“嬌嬌,這事你千萬別告訴阿旭,替我保密。”
蒲嬌點頭,“嗯。”
張婉終于露出喜色,“謝謝。”
倆人回包房,到了門口,蒲嬌手握在把手上,轉身,“婉婉,問你個問題,要是……”
戛然而止,問不下去了。
張婉疑惑,“要是什麽?”
她有點頹,“算了,沒什麽。”
把手一擰,推開門,裏面歌聲缭繞。
鐘旭注意到門口的動靜,望過來。
蒲嬌對上他目光,怔了怔,移開視線。她徑自走向茶幾,操起一瓶啤酒,走向點歌臺。
鐘旭擰了擰眉頭。
唱到十點半就散場了,因為剛才那事,幾個人都不自在,都沒啥心情了。
張婉和張辛今晚住同學家,把她們送上出租,鐘旭才推了自行車出來。
她側身坐上去,抓住他衣服。
鐘旭低頭看了眼她手,掌着龍頭,腳踩踏板,車子拐了個彎,直直彙入車流。
出了城區,鐘旭騰出一只手把前面車框裏的手電筒打開,一束光照亮前路,自行車順着光開出去。
八月末的鄉村夜晚,吹着涼風,路邊竹林“沙沙”作響。
蒲嬌盯着鐘旭背影出神,她現在情緒複雜,說不清道不明。
“嬌嬌。”
蒲嬌吓了一跳,心髒抖了一抖。
鐘旭鐘旭減慢速度,“你不高興?”
蒲嬌不承認,“沒有。”
他回頭,“發生什麽事了嗎?”
蒲嬌:“沒有呀。”
鐘旭沉默,扭回頭,腳下用力蹬。前面是一段下坡路,他沒減速,“抱緊我。”
蒲嬌手穿過他的腰。
“阿旭,你喜歡什麽樣的女生?”她突然問他。
這下輪到鐘旭情緒複雜了,他沒有回答她。
蒲嬌也沒追問,好像就只是一時興起,這麽随口一問,答案對她可有可無。
回到鐵鋪,蒲嬌松開手,跳下車。
後座一輕,鐘旭心卻一沉。
進了院子,他把自行車靠在榕樹底,又叫她,“嬌嬌。”
她停下來,表情隐藏在黑暗中,“嗯?”
他深深的看着她,認真說道:“我沒有标準,如果是我喜歡的女生,我光看着她就覺得高興,控制不住對她好,無論做什麽都願意。”
他向她走過去,“等我攢夠錢,她在哪,我就去哪。”
蒲嬌呆在原地,她覺得自己聽懂了,又覺得,不太可能。
畢竟……
唉。
蒲嬌去慶大報道的前一天,鐘旭回到家。
已是晚上,飯桌上,郭瓊不時叮囑蒲嬌,她時而點頭,時而說一聲“知道了”,心不在焉。
吃過飯,便早早睡覺去了。
鐘旭陪大人們坐了會,聊了幾句,才回屋。他躺在床上,手枕在腦勺後,若有所思。
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自從那晚過後,蒲嬌有點躲他,都不那麽愛找他聊天了。
是因為他說的那些話?
把她吓着了?
他沒說得那麽明白吧。
這晚鐘旭睡得遲,睜眼到淩晨兩三點,看時間不睡不行了,長長嘆了口氣,才閉上眼睛。
天将亮,六點不到,他便醒了,精神倒是好得很。
九月已經過了酷暑時節,還是個陰天,不冷不熱的,天氣特別舒爽。
離家前,郭瓊再次囑咐蒲嬌,“到了大學要好好照顧自己,錢不夠用就給家裏打電話,別餓了肚子。”
這話已經聽過無數遍了,蒲嬌知道媽媽擔心她不能照顧好自己,安慰,“不會的,我适應能力挺強,也能和宿舍同學處的好,放心吧。”
郭瓊笑了一笑,又說,“還有,雖然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但是媽媽不希望你這麽早就談戀愛,把心思放在學習上啊。交男朋友,可以等到工作了再考慮。”
蒲嬌下意識看了鐘旭一眼,敷衍,“我心裏有數,媽,時間不早了,我們走了啊。”
郭瓊見差不多了,就不再繼續啰嗦,點了點頭,笑着對鐘旭說,“阿旭,今天就麻煩你送嬌嬌去學校報道了。”
鐘旭笑說,“沒事,不麻煩的。”
他順手拿過蒲嬌的行李箱和行李袋,對蒲嬌說,“走吧。”
蒲嬌手中一空,行李袋裏只有幾套衣服,她原本想自己拎,可既然他全都拿過去了,肯定不會答應。
在某些方面,他挺大男子主義。
她抿抿嘴,跟上他。
就他們倆人,最開始張婉打算和蒲嬌一塊去報道,後來臨時有變,張辛走時,她跟着提前去了城裏。
鐘旭喜歡這種安排,他巴不得和蒲嬌單獨相處。
車票是昨天就定好的,七點十五出發。
坐上車,蒲嬌從書包裏掏出耳機,遞了一只給鐘旭,“聽歌嗎?”
鐘旭在自己搖頭前改變主意,接過來,塞進耳朵。
蒲嬌插上耳機,打開音樂,點了循環播放。
她找了個舒服的坐姿,閉上眼睛。
車子駛入高速公路,平穩的向前開,蒲嬌沒多久就睡着了。
其實昨晚,她也失眠了。
因為鐘旭。
她最近不愛找他說話,也有原因,她心虛。
聽了他那一番話的晚上,她毫無理智的想了許多,給自己加了不少不知道算不算自作多情的戲。
然後,做了一個羞恥的夢。
蒲嬌夢見和鐘旭接吻。
他們在雨中忘情擁吻,心跳加速的刺激感,夢醒後更清晰。
蒲嬌被這個夢吓壞了,第二天幾乎落荒而逃,連直視鐘旭的勇氣都沒有。
驚慌的同時,她那不甚明了的少女情愫頓時明朗了。蒲嬌一清二楚意識到,自己大概喜歡上他了。
她和他沒有絲毫血緣關系,他的戶口也沒有遷進蒲家。
如果他也喜歡她,哪怕家裏鬧翻天,也不管親戚和旁人的閑言碎語,只要他願意,她就坦坦蕩蕩,無所畏懼。
怕就怕,全是她一廂情願,他壓根沒那意思,那就成了大笑話。
至于張婉……
蒲嬌現在才知道她的心思,可卻……顧及不了那麽多……
只要鐘旭沒談女朋友,她喜歡他便合情合理,不算犯規……
這些天,蒲嬌想入非非着,倍感煎熬着。
她不主動找他聊天,不是不想,是不敢。
為自己這一腔不純潔的心思。
昨晚見到他,她特沒出息,心髒劇烈跳動着,像要蹦出來了一樣。
她表面假裝鎮定,實際上握筷都顫抖,多虧了奶奶往她碗裏夾菜,否則她準得露餡。
拿早起早睡當借口躲開,其實她失眠一整晚,翻來覆去煎餅子似的睡不着。
腦子裏,全是他,怎麽都揮不走。
這會兒困勁大,他就坐在身旁,她反而睡得無知無覺,腦袋直往車窗上磕,也不嫌疼。
鐘旭看得眉頭直皺,到底沒忍住,坐低了些,掌住她腦袋,輕輕按到肩頭上。
蒲嬌意識瞬間清醒,要坐起來。
鐘旭手沒放開,壓低聲音,“就這樣睡吧。”
她吸了口氣,鼻尖全是他味道,心裏想:你這樣我還怎麽睡得着?
卻沒再動作,乖乖閉上眼睛。
耳機裏傳來薛之謙的歌聲,“夜深人靜那是愛情,偷偷的控制着我的心……”
她的一顆心,真的被控制了呢。
到站,一下車,就有校車迎新。
慶大歷史悠久,校內都是老樹,盤根錯節,郁郁蔥蔥。
要是平時,這樣的環境十分靜谧,說不出的舒心。
今天難得熱鬧,車喇叭聲、行李箱輪子轱辘聲、交談聲,混合着,此起彼伏,驚飛了樹上的鳥兒。
相比于其他新生的興奮,蒲嬌明顯沒啥多餘情緒。按照流程交費報道後,她領到了貼着門牌號的宿舍鑰匙。
走出隊伍,蒲嬌尋找鐘旭。
他在報道廳休息區的角落,筆筆直直的站着,不時有女生向他投去目光。
他倒平靜,無知無覺。
蒲嬌心情稍稍好了點,輕笑一聲。
鐘旭看過來,露出笑。
倆人同時走向對方,走近了,他問,“剛才笑什麽?”
蒲嬌說,“好多女生看你。”
“是嗎?”鐘旭一本正經,“沒注意。”
蒲嬌好笑,壓低聲音,“那你瞧瞧,左邊,穿綠裙子那個長得還挺漂亮。”
鐘旭沒理她。
她拿手臂碰他,“你看一眼呗。”
被她挨着的皮膚一片灼熱,他頓了下,轉移話題,“現在去宿舍?”
蒲嬌揚了揚手中的鑰匙,“嗯,六樓呢,我有點頭大。”
他笑了一笑,“走吧,就當鍛煉身體。”
去宿舍之前,先去買了棉絮被條。
他一手拎行李箱,一手拎剛買的床上物品,一口氣上六樓,都不帶喘的。
光是行李箱就挺重,郭瓊硬在裏面塞了超大瓶的洗發水和沐浴露,還有一大袋蘋果,怎麽也得有五六十斤。
蒲嬌驚嘆,臂力驚人。
寝室在走廊盡頭,門開着,他們一走進去,裏面的聲音停下來,目光齊刷刷看過來。
蒲嬌微笑,打招呼,“嗨。”
每個人都笑,打完招呼後各忙各的,沒有多的交談。
四張床,還剩一張下鋪空着。
鐘旭去陽臺轉了一圈,進來時手裏多了一張抹布,把灰撣幹淨,有條不紊鋪床。
蒲嬌套被罩犯了難,她不太會,動作笨拙。
鐘旭伸手,“我來吧。”
她詫異,“你會?”
他“嗯”了一聲。
他駕輕就熟,一會就弄好了。
她誇獎,“你真厲害。”
他笑了一聲,“蚊帳給我。”
她拿出蚊帳給他,鐘旭三兩下就系上了,把帳子兩邊撩開,夾子定住。
拍了拍手,在床上坐下來,看她收拾行李。
她蹲在地上,T恤短,腰間露出一截白皙。又白又細,不盈一握。
鐘旭目光定定,一熱,慌忙別開。腦海中卻不斷浮現着這一幕,口幹舌燥,不覺喉嚨一咽。
大概半小時,蒲嬌整理完,把空箱子往床底一塞,松口氣。
終于忙好了,報道累死人。
她挨着鐘旭坐下,他拿過桌上的水,擰松,遞給她。
蒲嬌喝了口,也沒蓋瓶蓋,遞回去。
他愣了下,仰頭喝了小半瓶,嗓子舒服了些。
蒲嬌笑,“你渴壞了?”
他聲音還是有點澀,“還好。”
蒲嬌說,“今天你辛苦了,謝了啊。”
鐘旭側頭,意味不明的看了她一眼,“我倆還說謝?”
她把瓶蓋給他,眯起眼睛,“我就随口一說,意思一下呗……”
鐘旭:“……”
其他人陸陸續續走了,現在宿舍只有一個女生,戴着圓框眼鏡,看上去文文靜靜的,一身書卷氣。
她正在慢吞吞套被條。顯然,也是個生手,半天沒套好,往床上一摔。
鐘旭眼睛都沒往那邊瞧。
蒲嬌猶豫了下,走過去,“我給你搭把手。”
女生眼一亮,“行啊,那謝謝你啦。”
她把棉絮一個角一個角塞進被套,蒲嬌捏住角固定住,方法雖然笨,兩人一合力還是輕輕松松搞定了。
她食指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又說了一聲謝謝。
蒲嬌笑起來,“別客氣呀,你一個人來報道?”
女生點頭。
蒲嬌豎拇指,“厲害。”
女生一笑,露出兩顆虎牙,“厲害啥?還不是因為我爸媽工作忙,沒時間送我。”
她朝鐘旭的方向瞥了眼,話到了嘴邊沒問,畢竟還不熟悉,“我叫趙理想,你叫什麽名字?”
蒲嬌忍着沒笑,“蒲嬌。”
趙理想說,“你想笑就笑吧,我都習慣了。诶,我名字有這麽搞笑嗎?”
蒲嬌樂了,“是挺逗的,你從小到大沒少被別人問理想是什麽吧?”
趙理想:“……”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頗有點一見如故的架勢。
直到蒲嬌手機鈴聲響起,才停止交談。
她手機在床上,鐘旭去拿,看到屏幕上顯示的來電名字,目光一頓。
蒲嬌問,“誰呀?是不是我媽。”
“不是。”他遞過去。
蒲嬌接過來一看,彎唇,“在揚哥。”
那邊不知道說了什麽,她笑意愈濃,“好呀。”
她挂掉電話,對鐘旭說,“阿旭,我們走吧,在揚哥請我們吃飯。”
鐘旭默了幾秒,聽不出什麽情緒,“嗯。”
蒲嬌隐隐覺得他有點不高興,又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以為自己想多了。
她跟趙理想道了別,和鐘旭一塊下樓,往食堂走。
遠遠的就看見周在揚,他一身正裝,白襯衫黑西褲黑皮鞋,身姿挺拔。
張婉站在他旁邊,朝他們招手。蒲嬌也招了招手,走過去。
蒲嬌:“在揚哥。”
周在揚笑得很溫柔,“報道累不累?”
蒲嬌說,“還好,阿旭在,大部分事情都是他幫我做的。”
周在揚愣了愣,說,“那也不太方便吧,你們第一次到學校,什麽都不熟,本來我應該帶你去報道。只是今天上午公司有個提案,挺重要的客戶,我走不開,實在不好意思。”
周在揚大四,從大三開始,他進入一家4A廣告公司實習,做策劃。他個人能力挺強,得到老板的賞識,能參與一些重要項目。
“難怪你今天穿這麽正式。”蒲嬌恍然大悟,她笑眯眯的,“在揚哥客氣了,學校指引牌挺明顯,還有學長學姐幫忙,什麽都順利。”
她轉頭,“阿旭,是吧?”
鐘旭從善如流,“是的。”
周在揚點下頭,“下午我還要回公司改方案,時間緊急,今天就只能請你們吃食堂,下次再帶你們出去吃好的。”
蒲嬌:“謝謝在揚哥,讓你破費啦。”
周在揚:“還跟我客氣?”
蒲嬌笑了笑。
鐘旭瞥了眼周在揚,還是沉默。
周在揚帶着他們去食堂二樓,吃炒菜。點了菜,他和鐘旭在窗口等。
張婉和蒲嬌有說有笑去占座位,張婉問,“嬌嬌,你在幾宿舍樓?”
蒲嬌說,“二宿舍樓,你呢?”
張婉:“和你挨着的,一宿舍樓……”
兩個女生走遠了,周在揚收回目光,問,“我聽婉婉說,你不讀大學?”
鐘旭一手插在褲兜裏,随意的,“嗯。”
周在揚說,“像你小子幹得出來的事。”
鐘旭偏頭,“是麽?”
周在揚盯着他,“可不是。”
鐘旭哼笑一聲。
“其實大學代表不了一切,不讀也沒什麽,只要你有能力,總能闖出一片天地。說實話,我倒挺佩服你有這份放棄的勇氣。”
“張婉沒告訴你,我沒考上。”
“是麽?”周在揚似笑非笑。
鐘旭聳肩,“不然?”
周在揚拍了下他肩膀,“誰知道呢。”
吃過飯,周在揚匆匆離開學校。
大一每個班通知了新生下午三點集合,趁時間還早,蒲嬌和張婉打算去逛超市,買點生活用品和水果零食。
慶大校門口左拐,走兩分鐘,有一家家樂福。
鐘旭推了購物車跟在她們身後。
開學季,很多商品都在做促銷活動,其中,方便面尤其醒目。
買一袋方便面,送一個陶瓷碗。陶瓷碗花紋好看,張婉心動,拿了一袋。
蒲嬌也伸手,被鐘旭拉住,“別買,少吃點垃圾食品。”
蒲嬌:“……”
張婉:“……”
張婉默默把手裏的方便面放回去。
經過糖果區,鐘旭停下來,往貨架看了看,拿了五罐水果糖。是美國牌子,有點貴,一罐上百塊。
蒲嬌奇怪,“買這麽多糖做什麽?”
他說,“你不是喜歡吃糖。”
“這麽多哪吃得完?一罐就夠了。”
鐘旭笑了聲,推着車走開。
逛了半小時,張婉先結賬,輪到蒲嬌,收銀員剛報出數字,鐘旭已經遞過去錢。
蒲嬌擡頭,他低頭,“你的生活費留着在學校用。”
她愣了愣,忽然笑,接受了。
回到宿舍,蒲嬌才知道鐘旭那麽多糖做什麽,他給一人送了一罐,拜托她們平時照顧一下蒲嬌。
蒲嬌眼發熱,感動得想哭。
令她哭了的卻是另一句話。
他離開慶大的時候,對她說,“錢不夠用就給我打電話。”
蒲嬌是紅着眼送鐘旭離開的,到宿舍門口,他便堅持不要她送了。
他走了,沒有回頭,很快消失在樓道拐角。
蒲嬌悵然若失,愣愣站了會,才轉身進門。
她們不約而同看向她,皆是一愣。
趙理想:“……你哭了?”
蒲嬌扯出一個笑,“沒有。”
趙理想猶豫了下,還是沒好意思問。轉移話題,“知道不,咱們的軍訓時間改在明年六月份了。”
蒲嬌果然感到詫異,“你聽誰說的?”
“報道時,幫忙引路的學長告訴我的,據說是學校今年才頒布的新規。”趙理想下巴一昂,指向對面,“她倆都聽說了,就你不知道。”
宿舍四個姑娘,一個班上的。
趙理想是本地人,蒲嬌雖然跨了省,但歷來這兩地一家親,飲食方言區別不大,也隔得近。
另外倆姑娘名字絕配,一個叫于春花,一個叫丁秋月。
還都來自北方,一個東北一個西北,長得很高。
整體來說,蒲嬌宿舍都長得高,平均身高一六六,四人一道走,那相當吸眼球。
她們四個嚴重懷疑,宿舍是按照身高來進行分配的。
調侃歸調侃,天南地北,有幸湊一塊兒,也是緣分。
年輕姑娘,同一間屋子裏睡了兩晚上,很快混熟了,打成一片。
有什麽想問的話,便藏不住了。
開學第三天,上午上完毛概課去食堂吃飯。恰好碰到張婉和她舍友,兩個宿舍坐了八人長桌。
不知是誰起了話頭,談起班上的男同學。
張婉舍友吐槽,“咱班男女比例一比七,本來基數就少,也不能指望有帥哥。”
于春花送上同情的目光,“可憐了……”
她開玩笑,“那你得和我們搞好關系,我們班帥哥多呀,你要是看上誰,幫你搞定聯系方式。”
“我知道,你們班也是慶大一奇,帥哥多,美女也多,咱們這屆新生,是不是長得好看的全分到你們班了?”
“嘿,不客觀了,你說這話問過張婉的意見了嗎?”
“哈哈,她是漏網之魚。說起來,這才剛剛開學,我們班本來就為數不多的男生,不約而同盯上了咱婉婉女神……”
她還沒說完,被張婉紅着臉打斷,“哪那麽誇張,你別胡說啊。”
她舍友還是笑,“她害羞了。”
蒲嬌跟着笑了一笑。
她這一笑,于春花看得一呆,說,“媽的,我現在真信了一方水土養一方人,服。”
張婉忍不住打聽,“你們班有人追嬌嬌沒?”
“那必須啊,我們班有一個,長得一般帥,但是來頭不小,聽說他父母都是銀/行高層。”
張婉“哇”了一聲。
蒲嬌好笑,“不要當真,這種剛認識兩天就說喜歡你,人鬧着玩的,能靠譜?”
于春花故意說:“人家一見鐘情呗。”
丁秋月和她打配合,“你這麽美,他一眼就中意你呀。”
蒲嬌:“……”
懶得理你們。
趙理想突然來了句,“你倆別忘了報道那天買糖給我們吃的帥哥。”
于春花和丁秋月同時一愣,相互遞了個眼神,壓抑不住好奇心,問,“嬌嬌,那是不是你男朋友?”
她們仨都認為是她男朋友。
這話把蒲嬌問得一呆,她還沒回答,張婉笑起來,“你們說的是阿旭吧?不是你們想的那樣,嬌嬌是他姐。”
“不是。”蒲嬌想也沒想,立即否認。
張婉臉色變了。
剛才歡鬧的氣氛一下變得不對頭了,一桌人不明所以。
蒲嬌沒看張婉,認真的說:“我不是阿旭姐姐,我和他沒有血緣關系。”
她像是在宣布什麽。
張婉心髒顫了顫,欲言又止。
最後匆匆散了,回到宿舍,趙理想小心翼翼,“嬌嬌,我們剛才是不是不應該當着張婉面兒問你那個問題……”
蒲嬌搖了搖頭,“沒。”
趙理想又問,“我有點好奇……”
“他叫鐘旭,不是我男朋友。他媽媽嫁給我二叔了,名義上,我們是姐弟。”蒲嬌直接說出來,她嘴裏泛起苦澀滋味,“但實際上,我和他一點血緣關系都沒有……一點都沒有。”
三人齊齊“哦”了一聲,誰都不說話了。
過了半晌,于春花打破沉默,“嬌嬌……你是不是喜歡鐘旭……”
蒲嬌心被攥緊,驀的擡頭,又垂下,“嗯。”
丁秋月問,“他喜歡你嗎?”
蒲嬌視線看向陽臺,對面是張婉的宿舍樓,“不知道。”
“那他知道你喜歡他嗎?”
“也不知道。”
三人面面相觑,這話題就這麽尴尬的結束了。
晚上蒲嬌一個人在宿舍,鐘旭撥了電話過來,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天。
突然外面一陣腳步聲,門鎖轉動。
蒲嬌笑了聲,“她們回來了。”
“那我挂……”鐘旭話沒說完,就聽見她那邊一個大嗓門聲音。
“嬌嬌,徐公子送你的玫瑰花,他讓我們轉告你,他對你是認真的,沒和你開玩笑。”
蒲嬌當即說,“我不要。”
于春花咋舌,“那怎麽辦?”
蒲嬌:“誰拿回來的誰處理掉。”
于春花悲慘的嘆了聲,“我怎麽那麽倒黴。”
趙理想和丁秋月在後面嘲笑,“都叫你別收了……”
“要不是他答應找撸啊撸大神帶我飛,我能幹這事。”
……
後面的鐘旭沒繼續聽,他說,“挂了吧,你早點睡。”
他随手把手機塞回兜裏,撿起一塊廢鐵,洩憤似的往火膛一丢,撲出灰塵。
鐘旭突然意識到,她不管在哪裏都是焦點,不乏前仆後繼的追求者。
而大學就是個分水嶺,這一次,把那些不優秀的人徹底隔開。以後,出現在她身邊的,都是前途不可限量的高材生。
不像他,鐘旭看了看自己黑黢黢髒兮兮的手掌,他只能靠打鐵活。
另一邊,蒲嬌怔怔盯了會挂斷的電話,人往床上一躺,“春花,明天你把花還給徐澤滿。”
于春花苦兮兮,“好。”
徐澤滿倒也有意思,人把花還回來他一點不惱,自個帶回宿舍,不知從哪找出大玻璃瓶,灌了水,搞起插花。
喜滋滋的給蒲嬌發圖片,問她漂亮不。
蒲嬌簡直無語,心頭罵了句,有病。
大學課少,第一個星期眨眼便過完了。周末,趙理想帶她們去游樂園玩。
慶市的特色游樂園,充滿異域風情,許多建築都是模仿國外各地建造,以及國外特色食物,并聚集了許多外國人,
沒來之前,聽別人說得十分心動。來玩了一遭,商業味太重,特色也只是表面功夫,吹的神。
悻悻回程,快下車的時候,突然下起暴雨,噼裏啪啦敲打在公交車上,聲響大。
下了車,悶熱的空氣混合着灰塵味撲上來,糊了一臉,有些難受。
她們都沒帶傘,不過此刻天色晴朗,是九月常有的雷陣雨,過會就能停。于是也沒打算去買傘,躲在站臺下避雨。
蒲嬌盯着雨幕,突然心一動,點開通話記錄,撥過去。
等待接通的那幾秒,她不由想,他已經兩天沒有給她打電話了。
“嬌嬌。”他終于接了。
蒲嬌問,“阿旭,這兩天很忙嗎?”
電流中,他聲音平靜,“有一點忙。”
她不由舒了口氣,笑問,“生意好不好?”
“還行吧,每天都有三百多塊錢收入……”他頓了下,“你那邊在下雨?”
“嗯,你聽見雨聲了?”
“聽見了,下得挺大。你在外面?”
“今天和理想她們一塊出去玩,忘了帶傘,現在在躲雨呢。”
“沒被淋着吧?附近有傘賣沒有?買一把。”
蒲嬌笑,“沒有淋着,這是雷陣雨,一會就停了。你那兒沒下雨呀?”
鐘旭說:“這裏是晴天,以後你出門記得帶把折疊傘,揣在書包裏,不占地方。”
蒲嬌點頭,“知道了。”
他問她,“好玩嗎?”
蒲嬌想了想,“還行吧,不算很好玩。哦,面包不錯,一塊錢一長條,便宜又好吃,就是不知道店主會不會虧本。”
鐘旭笑,“不會,沒人願意做虧本生意。”
蒲嬌覺得有道理,“也是。”
一時靜下來,鐘旭聽見的,只有雨聲,和她身邊的人的說話聲。
他吐了口氣,正要問她還有沒有其他有意思的地方,忽然聽見周在揚叫她,“嬌嬌。”
聲音溫和,又帶着笑意。
蒲嬌意外,“在揚哥。”
她對鐘旭說,“阿旭,我碰見在揚哥了,先挂了啊。”
鐘旭摸了摸,“嗯”一聲。
手上用力一砸,鐵塊火花迸射,咚!
心情煩躁至極。
看,他和她還有實實在在的距離。
作者有話要說: 謝謝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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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脈俱廢,不能修煉?怕什麽,她是絕世神醫,這點傷根本不放在眼裏。
爹不疼,娘不愛,人人算計?哼,她有空間在手,靈寵無敵,小小納蘭府翻手可滅!
容顏醜陋,沒人要?眨眼恢複傾世容顏
且看她一路破除萬難,走上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