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說好的星際呢?2.2

原身想要回到帝國,以秋晚現在的處境來看,幾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蟲星距離首都星萬分遙遠,哪怕搭乘宇宙飛艦進行空間跳躍,也需要月餘時間。秋晚一個人,沒有條件也沒有能力回去,更何況她只是個随時性命不保的俘虜。

她想要回帝國,要麽,人族願意來接她,可現在帝國群龍無首,聽說連皇帝都在蟲族攻城那日自殺了,誰有功夫管他們這群俘虜?要麽,蟲族願意送她回去,但這無異于癡心妄想。

至于她自己研發出飛行器,或者挑動蟲族人造反,成為新的蟲星領袖等等,嗯,還是做夢比較快。

秋晚雖不知道她未來要怎麽做,但她至少知道,她現在該怎麽做。

她必須逃,不能再回到俘虜陣營,不僅僅是蟲星人對她惡意十足,就連付晴也對她心懷不軌,要不是付晴今天在俘虜陣營中發現了她,又特意提了她幾句,或許原身還能藏一陣子不被注意。

秋晚不理解付晴的思維,明明是她愧對原身,為什麽不但不幫原身一把,反而将對方推向地獄?她也沒時間琢磨,估計不久後就會有蟲人來查看情況,于是她匆匆扯下大漢腰間挂着的匕首和軍用包裹,想了想,又拔出匕首在已化作木樁的人胸口處猛刺了幾下,她不知道系統的法術作用是多久,但保險總是沒錯。

至于殺人的心理負擔?一是對方根本不像活人,二是在她穿來這裏之前,剛剛捅死了潘寧,業務水平穩步提升?

或許是換了靈魂,此時,原身脖頸的傷口已經止了血。秋晚将匕首藏好,來不及檢查包裹裏有什麽,邁開腿就跑。但她剛走兩步就看見還坐在地上呆愣愣的男孩,對方雖然髒兮兮的,可依舊能看出清秀的輪廓,偏偏一雙眼睛毫無波瀾,像是個瞎子。

秋晚心中奇怪,剛才發生了那麽多連成人都難以鎮定的事,這個孩子竟然不哭不鬧?好像不在意自己撿回條命,也不在意一個活人忽然變成植物,他一直就這樣,對外界沒有任何反應。

秋晚在原身記憶裏尋找,終于想起他的身份,原來他竟是皇帝的小兒子路恩,可惜生來自閉,明明年過八歲,在皇室中卻毫無存在感,連原身也僅僅見過他一兩次。

若她現在跑掉,路恩必死無疑,可她要帶着他一起,多半兩個人都得留下。

秋晚一時聖母病發作,也不知怎的,見着路恩木直的眼神心中微澀,她轉念一想,這裏深山老林的,就算逃跑她也不一定出得了林子,最好的辦法是躲起來,悄悄尾随蟲族人的隊伍,先抵達卡塞城。反正蟲人并不在意俘虜的死活,更不會相信一個蟲族戰士會死在兩個毫無威脅的人類手中。

她又看了路恩一眼,這一刻,她下了個重要的決定。

秋晚先将已變作植物的大漢藏入樹林中,在繁茂樹影的遮蔽下,很難看出他原本是個人。接着,她抱着路恩躲進一處隐秘的樹洞,就那麽靜靜等待。

不知過了多久,果然來了兩個蟲人,其中一人道:“我剛剛看見卡洛拖着兩個俘虜來了這邊,人怎麽不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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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小子精神好得好,可能又想到了什麽新鮮玩法,先別管他,一會兒完事了他知道跟上來。”另一人不以為意地說。

“也是。”

兩人又看了一圈沒見人,便往隊伍那邊走去。

周圍漸漸安靜,秋晚抱着路恩小心翼翼從樹洞裏爬出來。她擦拭着男孩臉上的污漬,對方只呆呆地看着她,秋晚問道:“路恩,你想回帝國嗎?”

無人回答。

“你記得一直跟着我,我會帶你回家,好嗎?”

依舊沒有回應。

秋晚嘆了口氣,“服了你了,總之你要乖乖的,不管什麽情況,跟着我,不許離開。”

她牽起男孩的手,沿着剛才蟲人走過的方向,緩緩跟了上去。

一片陰雲遮蔽了太陽,漸漸稀薄的光線讓山林顯出幾分暗淡,秋晚一深一淺地踩在草屑斷石上,時不時看路恩一眼,對方始終面無表情,似乎根本不在意秋晚會帶他去哪裏。

他不反抗,但你也感受不到,他對你有一分依賴。

秋晚一直遠遠跟在蟲人軍隊後方,沿途看見十來具人類的屍體。他們或衣不蔽體,或斷手殘肢,還有更殘忍的死法,那死狀差點沒讓秋晚吐出來,很顯然,一路上慘劇頻頻發生,只要秋晚搜檢一番原身的記憶,就能将那些慘劇還原。

但她不敢,她連幫同類掩埋屍體的時間都沒有,那些血腥味很快會招來野獸,要不是大漢的包裹裏有驅避野獸的藥劑,她都沒信心能在這山林中活過一天。

包裹中還有個水袋和一些吃食,以及各種野營工具。秋晚不知道要在山林中走多久,她十分緊着那些食物,一連六七日,她都只在餓極時咬一小口充饑,其餘時間靠喝水硬撐,好在山林裏水源充足。而多出來的食物,她都留給了路恩,對方太小,需要時時補充體力,秋晚不忍心餓着他。

每一次,路恩都很順從,只要秋晚将食物送到他嘴邊,他就會乖乖咬來吃,但若秋晚偶爾忽視了他,他也不會喊一聲餓。他似乎也不知道疲憊,哪怕腳底走得全是血泡,整個人都堅持不住地撲倒在地,依舊一聲不吭。

秋晚很心疼他,只要精神好一點,總會抱着他走一段路。

等到夜幕低垂,秋晚就會靠蟲人營地更近一些,營地裏燃燒的火光和大面積的驅獸藥物,總能讓山夜多一分安全。她通常會找個樹洞住進去,洞中潮濕且陰冷,而她唯一能做的,只是将路恩抱得更緊一些,那是無邊黑暗裏唯一的溫度。

由于秋晚謹慎,路恩又從不吵鬧,他們竟一直沒被發現。可食物總有消耗完的一天,這片山林裏不見野果蘑菇,只有些秋晚不敢挑戰的野獸,總之,再要走不出去,他們非得餓死不可。

秋晚抱着路恩,滿腹心事地走着,忽然,她隐隐看見前方有一座奇怪的建築,直覺告訴她那是蟲族的房屋,她先一愣,随即狂喜,附近已經有人活動的跡象,那說明離走出林子也不遠了!

她加快腳步,但很快覺得不對,盡管四下無人,她心底卻隐隐生出一股危機,本能讓她轉身就跑!秋晚越跑越快,越跑越熱,路恩帶給她的負重就像抱着一座山,讓她每一次呼吸都超負荷。

汗水一顆顆滑落,帶着些許刺痛感,但又迅速被蒸發,空氣中漸漸傳來焦糊的氣味,秋晚不知是否出現了幻覺,她看見碧空變成了橘紅色,四周影像發生扭曲,像是被高溫灼烤一般。

秋晚忍不住回頭——飛鳥撲騰着翅膀橫沖直撞,它們身後追着滾滾濃煙,無邊無際的火焰急速蔓延,剛才還綠意盎然的山林已成一片火海!

山火?

不對!山火不會毫無征兆就燒成這樣,很有可能是蟲族人放的火!

或許是他們寧殺錯不放過,為了以防林子裏還有活着的俘虜跟着他們,索性燒山!

而她目前處于火焰上風,不可能跑得過火燒的速度!

秋晚确認這一點,迅速冷靜下來,她快速觀察地形,或許是已到了山林邊緣,樹木不像最初那麽繁茂,偶爾走上一百多米,左右都只有高高的雜草,現在,她周圍就是這麽一大片草地。

秋晚心裏一松,天不亡我!既然如此,只有拼了!

她匆匆放下路恩,扯掉身上爛成布條的衣衫,用水壺浸濕,堵在路恩口鼻處:“要想活着就不能取下來,知道嗎?”

對方無動于衷。

秋晚急得只能用破布包住他的臉,在他後腦緊緊打了個結,接着拿出打火器,一把火燒了下風的野草!那點火器不知是什麽材質,火焰竟是藍紫色,野草一叢連着一叢化為灰飛,伴随着秋晚內心的祈禱,露出一大片幹涸的土地。

不遠處火海翻湧着熱浪與濃煙滾滾襲來,似乎下一秒就會抵達眼前!秋晚抱起路恩星速卧倒,用身體将對方遮擋得密不透風。

“呼呼——”

漫天大火席卷而下,他們就像神力下的兩只蝼蟻,那一瞬間,秋晚什麽也聽不到,什麽都感覺不到,腦子裏混沌不開,就連前世今生好似都混做一團,不分彼此。

等到她再次感受到心跳,火,已經過去了。

這時候,她才覺得背上熱辣辣的痛,伸手一摸,換來滿手的血跡,多半是高溫燎的。但她一點都不害怕,反而興奮得想尖叫,至少這一刻,她保住了兩個人的性命。

而被她保護起來的路恩,竟是一點傷也沒有,此時一雙黑黝黝的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她,一轉不轉。

“大難不死必有後福,我們一定都能活下來。”秋晚安慰地說,也不知是安慰路恩,還是安慰自己。

等她心緒平靜,再度望向前方光禿禿的一片,一時不敢往那個方向走,就怕遇見等在盡頭的蟲人。于是,她們在山林裏又躲了幾天,靠着一些僅存的樹根樹皮果腹,期間,秋晚因為身體的傷勢發起了燒,但她出奇的命大,只昏迷了一陣子,醒來時路恩坐在她身邊,看樣子一直不曾離開。

秋晚心裏稍稍安慰,虛弱一笑,“路恩真乖,你會一直跟着我,對嗎?”

他們一高一矮的身影漸漸消失在荒焦的樹林。

終于,在晨光微熹的某一天,他們走出了這片山林,遠遠看見了一座城鎮。

作者有話要說: 虐主很快結束,主要對後期有所鋪墊,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嘛23333333

遇到森林火災燒掉下風的草,還是我在電影裏看來的,但實際上,那個只是理想狀态而已,真正的應對方式是判斷風向,逆風逃跑?

ps,忽然想問老讀者一個問題,上一篇打臉金手指你們最讨厭的反派是誰?(先前問題有歧義,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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