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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治療日記的時候,每一頁的日期都寫得很清楚;這種時候,卻總記不清是第幾次。
溫時沒有那麽體面、那麽冷靜,無論是疼痛還是快樂都會讓他難以保持足夠的理智,能克服那些生理上的反應。
他就像每一個普通的omega,陷入情欲,完全交付自己,很難,也不會做出任何拒絕。
如果以治療為目的的行為不會産生生理反應就好了,他希望沒有任何感覺,成為某種冰冷的器具,唯一存在的意義就是為人治療。
或者只有痛苦也好。疼痛只需要忍受,不合時宜的快樂讓他感到難過。
陸驚蟄很快就發現了他的異樣,很好心地問:“很痛嗎,是不是要輕一點?”
他這麽說着,手掌落在溫時的脊背上,有點安撫的意味,但過于粗糙的皮膚讓溫時産生很強烈的異物接觸感,他的注意力被迫轉移了一些,努力裝作若無其事的回答:“沒什麽,有點累。”
陸驚蟄好像是沒信他的話,擡起手,在黑暗中也準确地碰到了溫時的眼睛,他的動作很輕,指腹在眼角邊摩挲,有些微的濕潤,和眼淚的感覺不同,大約是汗,才點頭說:“嗯,沒有哭。”
所以應該沒有很痛。
其實有點想看他哭的。這是陸驚蟄少有的過分惡劣的念頭。
他一般沒有那麽壞,不會想故意弄哭某個人。如果有人在他面前哭,他不會有什麽觸動,而是選擇體面的方式讓對方離開。
但這也不能怪他吧。陸驚蟄無所謂的想着。第一次哭的那麽可憐,眼淚多到讓不太有同理心的陸驚蟄都産生自己真的做的很過分的錯覺,之後卻說“沒有很痛”,“不會再哭”,真的沒再哭過。
就像是被眼淚騙到。
不知道怎麽樣才會再哭。
陸驚蟄的念頭越發惡劣,但也只是想想。
結束後,他一松開腰間攬着的手臂,溫時就完全跌了下去,他沒有一點力氣,連控制身體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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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是陸驚蟄,但他已經忽略掉方才的一切惡劣想法,仿佛從未産生過,此時像是一個路過的好心人,對溫時施以援手,禮貌地問:“有什麽能幫你的?”
溫時的呼吸滞了滞,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在掩耳盜鈴,但他寧願相信這個alpha什麽都不知道。
等了一會,陸驚蟄終于聽到呼吸喘勻了的omega回答自己,他的聲音很小,聽起來是懇求的語調,有很多的難堪,以及很少的一點害羞:“可以用被子蓋住我嗎?我有點冷。”
連借口都這麽蹩腳。
陸驚蟄沒有揭穿,如溫時所願那樣的什麽都沒問,什麽都不知道,從床尾拿起被子,輕輕地蓋在溫時身上。
溫時似乎恢複了些力氣,他拽緊了被子,把自己蜷成一小團,縮在裏面。
詢問發生在這次治療行為結束後。
陸驚蟄坐在床邊,他有點熱,解開了襯衣的扣子,忽然說:“你的前夫打電話來,希望在治療結束後,他可以接你回去。”
溫時的反應慢了半拍,他先是急促地說了一句“不要”,可能是覺得這樣的回應過于不體面,也不明所以,過了一會,又整理好思緒,從被子裏鑽出來,露出臉,努力讓自己接下來要說的話變得正式:“我和前夫已經離婚了,沒有關系了。”
他頓了頓,繼續說:“如果治療結束,我可以自己離開,沒有告訴他的必要。”
溫時的要求很簡單,也沒有向眼前這個人懇求保護,只是說沒有必要。陸家的報酬早就付給他了,他沒有得寸進尺的惡習。
陸驚蟄聽完他的話,随意地道:“恨他嗎?”
按照常理來說,沒有人會不恨這樣的丈夫。
但omega表現得過于溫順,過于順從,讓人疑惑,以為他是那種很堅貞的omega,愛自己的丈夫超過一切,所以接受他的所有決定。
因為如果有恨,就很難保持順從,毫無怨言,什麽條件都答應。
溫時怔了怔,他努力想将這段關系說的簡單,不涉及十年間的過往:“也不是恨,我不想再見到他,沒有人會接受這種事吧。”
——丈夫為了利益把妻子賣掉。
陸驚蟄覺得矛盾,他問:“醫生說你接受一切。”
因為有疑惑,所以問了可以解答這個問題的人。
這個問題本該使溫時痛苦,但也許是他已經想過千百次,所以現在可以很平靜的回答:“因為我收了錢。很多錢。”
陷在注定不能擺脫的泥潭裏,在溺死和斷肢求生中,他選擇比較痛苦的那個。
于是他要了一次性買下後半生的錢。
也許人确實擁有某些無價的品質,但在一無所有時,那些品質實際上真的沒有價值。
溫時的尊嚴、意願、感情,身體全都不值一提,沒有人注意,沒有人在乎。
就像是現在,他很想說不要再送牛奶給他,但為了保存一點岌岌可危的顏面,他選擇過幾天再說,至少不要那麽明顯的表現出他的小心眼和不體面。
他們是有很明确的關系的,那就是沒有關系,他不對這個人寄托任何感情,對方也不需要回應。
過了一會,他聽到那人起身,說了一句:“不會告訴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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