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水淹陳塘關

七年後。

陳塘關總兵府門前擠滿了圍觀的百姓，百姓們個個面黃肌瘦、衣衫褴褛，與七年前豐衣足食、富庶安康的模樣大相徑庭。

人群中，李靖已經着人擺好了香爐貢品，他神情肅穆，看向四周百姓道：“我陳塘關已大旱三年，百姓顆粒無收，全仰仗朝廷發放的糧食赈災。可長期下去也不是辦法，所以李靖在此祭天祈雨，希望上天能降下雨水，解百姓之苦。”

“将軍宅心仁厚，定能感動上天！我們陪将軍一起祈雨！”

百姓們一呼百應，齊刷刷跪倒在地，神色虔誠。

李靖動容，開始焚香禱告，他本就随度厄真人修煉過，頗有些道行，因此一套祈雨的法子使出來，像模像樣。

哪吒扶着殷夫人站在門後觀看，殷夫人模樣有些憔悴，不如七年前那般美貌動人，卻越發溫和慈祥了。

“陪你父親一起祈雨去。”她摸了摸哪吒的腦袋，吩咐了一句。

“哦。”哪吒撓撓頭，應了一聲。

他才七歲，卻已經與殷夫人一般高了，心智也比普通孩子成熟許多，與十五六歲的少年相當了。

左手腕上戴着一金镯，正是乾坤圈，腰間束着那條混天绫，走過去跪在了李靖旁邊。

李靖高聲道：“皇天在上，請念在我陳塘關大旱三年，顆粒無收，百姓民不聊生的份上，施恩降雨！”

天庭之上，昊天與瑤池正關注着陳塘關的動靜，聞言無聲的笑了。

昊天勝券在握：“傳旨龍王敖光，大計可以實施了。”

東海龍宮，敖光得到天帝旨意，當即召喚另外三海的龍王，要一起前往陳塘關上空行雲布雨。

“我兒，你帶人趁機下手，最好将父子倆都除掉。若是不能保證，那麽勢必要除掉李靖！”臨行前，敖光與三太子敖丙吩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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敖丙傲然一笑，拍着胸脯保證道：“父王請放心，那李靖不過學了幾天道法而已，如何是孩兒的對手？那哪吒更只是個七歲稚童，又有什麽本事？孩兒保管将他們一定殺了，送他們上封神榜。”

“如此最好。你注意一定要隐藏好身份，萬不可讓他們發現真實身份了。”敖光沉聲叮囑了一句。

敖丙答道：“到時候孩兒會幻化容顏，只要不變回原形，保管誰也認不出來。”

敖光這才放心了。

殊不知千裏之外的骷髅山白骨洞中，申公豹與石矶娘娘也正商議此事。

申公豹望着陳塘關的方向，見清明的上空緩緩飄去幾朵烏雲，就知道是龍族行動了。

“沒想到天帝最先盯上的是李靖父子。龍族必定想殺死李靖二人，我們卻要渡他們入西方教，背道而馳了。”

石矶娘娘輕撫左手修長指甲，豔麗的容顏閃過一絲不屑，輕描淡寫地說：“龍族早不複往日榮光，如今的四海龍王修為低微，成不了什麽大事。”

“這是自然，只怕他們加一塊兒，也抵不過哪吒的乾坤圈混天绫。”申公豹笑道：“所以此事就要麻煩你了，你去下黑手，我負責救人，他父子二人感念我救命之恩，再渡入西方教就容易多了。”

“此事簡單，你且看着便是。”石矶娘娘忽然搖身一變，頓時變做個平平無奇的妙齡女子，身着一襲黑衣，還蒙了面紗。

如此一來，就連申公豹都認不出來了。

見陳塘關上空黑雲壓頂，四條龍若隐若現，石矶再不猶豫，施展騰雲駕霧之術，飛了過去。

“轟隆隆！”只聽一聲驚雷響起，天空中很快落下雨來。

一開始是淅淅瀝瀝的小雨，百姓們喜的擁抱慶賀，直言李靖将軍感動了神明。

李靖自己亦是喜不自勝，他也沒想到自己有這麽大的面子，說求雨就真的求來了雨。

“父王果真厲害，孩兒領教了。”哪吒渾身濕透，一張俊俏的容顏卻滿是喜悅。

李靖拍着他的肩膀笑道：“如此一來，大旱可解，百姓們也不用擔心今年的收成了。”

話音剛落，雨就大了起來，豆大的雨點打在人身上，都能感覺到痛。

歡呼的百姓們紛紛找地方躲雨，李靖等人也收拾東西回屋了。

這雨一下就是大半個時辰，而且在不斷變大，最後竟演變成暴雨。

看着街道上雨水迅速聚集，很快就達到兩三尺，人們再也歡呼不起來了。李靖亦是皺緊眉頭，再這樣下去，就要變成洪澇了。

“不好了！将軍，九灣河決堤了！”就在此時，一名鎮守城門的侍衛前來渾身泥水前來禀報。

李靖聞言登時大驚，九灣河乃是東海入海口，一旦決堤，河水奔湧而來，整個陳塘關都會被淹沒。

“傳令下去，立刻調集兵将，轉移百姓！”李靖大聲下令，那侍衛當即領命而去。

李靖看着越下越大的雨，又吩咐另一侍衛道：“剩下的人全都跟我來，一定要守住九灣河！”

“是，将軍！”

殷夫人聽得心驚，為李靖取來披挂，道：“夫君，一切要小心啊。”

“夫人放心，我自有計較。倒是夫人你，收拾收拾細軟，快些跟家仆離開這裏。等洪水褪去，我再接你們回來。”李靖穿上盔甲，手持長劍，就要離開。

“父親，我與你一同去。”哪吒奮勇而出，正色道：“行雲布雨是龍王的事，只要我捉住龍王拷問一番，他們必定不敢再降雨。”

“你這孩子胡來，龍王乃是靈霄殿欽點正神，豈容你放肆？你保護你母親離開這裏才是正事。”李靖訓斥了一句，暗道這孩子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居然還敢打龍王的主意。

哪吒還想再辯解，李靖卻将他推到殷夫人身邊，自己離開了。

李靖率領一衆将士趟水到了九灣河，卻見河堤已垮，大水朝着陳塘關奔騰而去。他看得憂心不已，雖跟着度厄真人學了些法術，可也沒能耐截斷海水。

所幸早年就預防着洪水，存放了不少沙石泥土，此時讓将士們扛出來，應當可以阻攔一陣子。

“快快快！都給我快一點！”李靖大聲呼喝，用法術将一袋又一袋沙石泥土固定住。

磅礴的洪水不斷沖刷，新砌成的堡壘看起來搖搖欲墜。

就在此時，河中一道巨浪沖天而起，一道白影手持三叉戟，淩空朝着李靖劈了過來。

“當！”的一聲巨響，李靖天罡刀驟然一擋，竟是将對方逼了回去。

李靖大驚，喝問道：“來者何人？與我李靖有何冤仇？”

“你死了就知道了！”那人露出真容，卻是一張平淡無奇的臉，嘴角一咧，只見三叉戟朝天一指，九灣河中又飛出七八道身影，一起朝李靖攻擊而來。

李靖駭然，此時也沒有時間思索這些人的來歷，這些人擺明就是沖着他來的，是要置他于死地！

他很快被一群刺客圍住，無暇分心他顧，剛剛築起來的堡壘只是片刻就又被洪水沖開了。

李靖大怒，下手也不留情面，這些只是刺客極為難纏，時間一長，他反而落了下風。

“啊……”遠處忽然響起侍衛的慘叫，是搬砂石的侍衛被洪水帶走了。

李靖更是氣憤，奈何他自身都難保，眼看為首之人的三叉戟就要刺穿他的胸膛，半空中忽然飛來一金色圈子，頓時将三叉戟給擋開了。

“父王，孩兒來幫你！”哪吒清澈的聲音響起，同時混天绫卷住李靖腰腹，猛地将人從包圍圈救了出來。

乾坤圈擋開三叉戟之後也自動飛回哪吒手裏，平日裏镯子般大小的圈子，注入靈力之後竟是長大到臉盆大小。

“哪吒，你怎麽來了？你母親呢？”李靖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反而更加焦急了。

“父王放心，母親和家人都已經送去安全的地方。孩兒也是得到母親允諾，才過來的。”哪吒興致勃勃，一手抓着乾坤圈，一手扯着混天绫，盯着一衆刺客道：“你們是什麽人？與我父王有什麽仇怨？”

“哪吒？嘿嘿，來的正好！”敖丙啐了一口，目光有些陰沉。

他的三叉戟也算寶貝，沒想到剛才那一下居然被個破圈子撞成了兩截，他現在火大得很。

“都給我上，一定要把這對父子都幹掉！”

“好大的口氣，就讓我來會會你們！”哪吒初生牛犢不怕虎，乾坤圈猛地又擲了出去。

一群夜叉哪有敖丙的本事？一個不慎就被乾坤圈擊中了腦袋，當即血濺五步，死後還變回了原形。

李靖驚愕道：“海族？！想我李靖從未得罪過龍王，你們今日為何要置我們父子于死地？”

敖丙暗罵一聲，這回非得把這對父子弄死了，否則一旦傳出去，他們龍族的臉往哪兒擱？

雙方再次交手，哪吒已經殺出了火氣，乾坤圈擊中一個死一個，看得敖丙都心驚不已。

“小東西，好大的火氣！”敖丙也怒了，抽出一柄長劍，就朝哪吒砍了過去。

哪吒擲出乾坤圈，沒想到被敖丙給架住了，他趕忙又放出混天绫，混天绫頓時纏住敖丙的一條胳膊，将人給拽了過來。

“還敢罵我？我今天就看看你到底是什麽東西！”哪吒一怒，混天绫又是一抖，直接纏上了敖丙的脖子。

敖丙被勒得面紅脖子粗，李靖正想開口讓留下一條活口，哪吒卻猛地一用力，直接将敖丙脖子給勒斷了。

敖丙一死，也變回了原形，竟是一條十多米長的巨龍。

“龍子？”李靖驚呼，面色微變：“這回可闖下大禍了，這八成是東海龍王敖光的兒子。”

哪吒不以為意，收回了乾坤圈和混天绫，一腳踩在敖丙腦袋上：“父王怕什麽？是他們先動手想殺我們，哼，就是告到天庭去我們也占理！”

“可是……”李靖話到嘴邊，面色又是一變：“哪吒小心！”

半空中，一道黑影忽然閃現，随即一張巨大的布匹朝着兩人包裹而來，正是石矶娘娘的法寶八卦雲光帕。

石矶早就到了，卻一直沒有出手，一是想看看這父子二人的能耐，二是想讓他們和敖丙狗咬狗消耗實力。看見敖丙被哪吒打死，她更是暗自笑出聲，這對父子與龍族的恩怨算是結下了。

哪吒冷哼一聲，不以為意，再次擲出了乾坤圈。誰知乾坤圈一觸及八卦雲光帕就被卷走，根本發揮不出效果。哪吒驚愕，又甩出混天绫，混天绫也不頂用，又被對方給卷走。

這一回，哪吒着實黔驢技窮了。

眼看父子二人就要被八卦雲光帕給裹走，斜裏忽然飛來一劍，剛好擊中八卦雲光帕，将父子二人給救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