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分別
鐘山之美,超過胡純以往所見,各種不同顏色的梅花遍布山間,紅梅上有落雪,在暖如暮春的氣候下也不融,白梅上挂了淡綠的細絲帶,絲帶上點綴了非常小的夜明珠,不知道夜裏是怎樣的炫麗,怡人春風中,兼具春冬景色,果然是仙人住所神秀洞天。鐘山因形似大鐘得名,最獨特的是山頂有一拱形山橋,極似大鐘的吊耳。鐘山聖府就建在巨型山橋的正中,雲纏霧繞,祥光爍爍。山橋下正有一挂巨大瀑布,鐘山聖府跨水接峰,得盡山水靈秀。
胡純站在山橋一端,呆呆看了一會兒,已近午時,太陽在山橋下的瀑布霧氣上折射出一道寬寬的彩虹,更添鐘山绮麗。她都有些羨慕青牙了,如果她也能在這樣漂亮的地方生活修煉,真是心曠神怡別無所求了。
她漫步走過石橋,距離雖遠,奈何景色絕佳,行走其間也是享受。她聽着瀑布水聲,看着周圍開闊的群山錯落,心情也跟着舒暢起來,她的煩惱像她于這壯闊景色裏一般,都縮小了。
鐘山聖府是人間仙境,仙尊府宅,門樓自然高大氣派,比起世棠宮,多了靈秀高華,少了帝王威嚴。胡純看慣了世棠宮的高門大戶,在鐘山聖府門前也沒有怯意。門環是紫檀鑲銅,挂在她頭頂高處,胡純覺得掂起腳來伸臂叩門,實在毫無儀态,直接敲門又發不出多大聲音,她看過大門自然知道,叩門的聲音等同于仙力高低,也決定人家把你放在哪個檔次裏。
她也是抱着嘗試的心态,在掌心聚氣,試着去拍門環,沒想到竟然手心發熱,一股仙力蓬勃而出,門環撞在門上雖然不是特別響亮,但也清晰悠遠,已經算得上及格。她愣愣地看着自己的手,猛增的仙力是怎麽來的……她當然想到了雍唯的血和魚水貢獻,竟如此有威力?
門童客氣開門,是個俊秀的少年,他雖然不認得胡純,但十分恭敬。
胡純也彬彬有禮,學着來世棠宮的那些神仙一樣,優雅報上名號,等少年去通傳回報。
“你擅離世棠宮,還偷了黛宮扇,該當何罪?”雍唯在她身後威嚴地說。
胡純并沒吓得一驚一乍,她能瞬息而至,雍唯剎那前來更不是問題。她淡然回頭,看他仍穿着早上見來雲的常服,沒有換出門的衣服,心情好了一些,看得出是匆匆追來,沒顧上打扮。
“想治什麽罪就治什麽罪呗。”她滿不在乎,轉回身不看他,很專心地等門童回來。
“你真是越來越放肆了。”雍唯很沉肅地說。
他這種語調其實很怕人,但是胡純心都沒顫,故作恭順地回了一句:“我怎麽敢?我只是個下人,聽您訓斥都來不及。”
雍唯咬牙瞪眼,他吵架不行,又在鐘山,只能胸口發堵,說不出話。
門童回來得很快,他看見雍唯有些意外,怎麽這一小會兒就多了一個人?既然是跟着世棠宮下人來的,衣飾也不算豪奢,應該也是世棠宮的仙侍什麽的。他也沒在意,把半扇門開了二人寬的縫,胡純已經覺得是禮遇了,含笑而入,雍唯卻板着臉沒動。
胡純走了幾步,回頭看了看,心裏冷笑,神主大人走到哪兒都是主人親自出迎,門戶洞開,沒側身走過路,她嘲諷地一抿嘴,愛進不進,她可得趕緊去見鐘山老祖了。
雍唯兩只胳膊來回拂袖,忍了好幾輪,終于低頭冷臉,從門縫裏走進來,他人高腿長,幾步就趕上胡純,他用眼角瞥她,下決心要緊緊她的筋。可是她堵着氣,假笑着不看他,胡亂梳起的頭發一點兒都不端莊,偏偏就帶出那麽股嬌慵俏媚的放肆勁兒,他明明應該很讨厭,可看了就頓時沒了氣性。這倒黴脾氣是他慣出來的,可是……他好像還挺樂意。
他意識到自己傻乎乎的,似乎還笑了,趕緊一冷臉,幸好沒被她看見,不然再不會對他有半點畏懼,更要氣得他頭疼胸悶。
鐘山老祖頻繁往來世棠宮,和胡純青牙很熟悉,其實他也知道胡純趕來鐘山的意思,端坐在正座上想怎麽和她說,如果坦誠他已經收留了青牙,又怕她回世棠宮順口一說,神主聽了心裏不痛快,還是留些餘地為好。
胡純走進來的時候,鐘山老祖顧慮到她和神主關系,還是站起身,這算給足胡純面子了,可當他看清胡純身後跟的人,臉色立刻變了,匆匆走過來迎接,笑容也瞬間堆了滿臉,因為意外,顯得有些慌張,問候也結巴了起來。
“神……神主,您怎麽也跟來了?”話說出口,鐘山老祖立刻意識到問題,怎麽能說神主是“跟着”來的呢?他一慌,急中生智,袖子一拂,把領路的門童撂了好幾個跟頭,他瞪眼訓斥道,“神主大人前來,怎麽不立刻通報?”
門童吓得連連叩頭,滿嘴求饒,他快哭了,自從來當仙童,沒這麽委屈過。
胡純看了不忍,連忙出聲解勸,“老祖莫氣,原本只是我自己敲門,雍……神主是後趕到的,門童小哥沒有錯,只是一時不查,無心之失吧。”
鐘山老祖只是做做樣子,岔開話題,就坡下驢地罵門童道:“還不退下!吩咐他們上鐘山最好的藥茶。”
門童唯唯諾諾地走了。
雍唯對這些都不關心,也沒和鐘山老祖客氣,老祖請他上坐,他就理所應當地坐到鐘山老祖的那個位置上,一副喧賓奪主的樣子俯視着老祖和胡純。
胡純壓住不滿,輕輕瞟了他一眼,別人這樣叫無禮,雍唯這樣叫接受主人敬意,他活到現在一直享受這種尊崇優待,也難怪時常不通情理。胡純向鐘山老祖說明來意,再三拜托他照顧教導青牙,鐘山老祖滿口答應,連聲保證,讓胡純放了心。
話三兩句就能說明白,兩廂又都願意,所以很快就沒了話題,安靜下來自然會尴尬,老祖連忙笑問雍唯:“炬峰城主回歸天霜雪域,大擺三天筵席,神主也收到請柬了吧?”
他不問還好,一問雍唯的臉色就更難看了,冷冷一哼。
老祖真想扇自己一耳光,他光顧想着炬峰和雍唯是舅甥,忘記他們關系不好,炬峰被貶濯州還是因為雍唯。炬峰也是夠可以的,一點兒不給神主面子,連請帖都沒給他發。老祖額頭見汗,他怎麽偏偏就戳中神主這個痛處呢?
“話說完就走吧。”雍唯沒好氣,已經從座位上走下來。
胡純原本還想要求見青牙一面,可是雍唯的臭脾氣已經發作了,她也不想火上澆油,只能一臉欲言又止地低頭跟着雍唯走,時不時回下頭。在一處房角,她看見了青牙的衣角,心裏頓時一寬,她笑了笑,知道青牙在看她,她這一笑,想說的話似乎都對他說了。
鐘山老祖本想看着雍唯帶胡純離開,被雍唯态度惡劣地拒絕了,老祖心知今天說錯了話,也不敢再違拗雍唯的意思,帶人悻悻回府。雍唯散步般在山橋上走,胡純離開三步跟着他,她也猜不透雍唯的心情惡劣到什麽程度,或許根本就沒有生炬峰的氣,他和炬峰之間的關系不是外人能揣摩的,至少她就不覺得雍唯真的讨厭炬峰,更多時候像在賭氣。
“你想去哪兒?”雍唯突然說。
“嗯?”胡純愣了愣,“問我?”
雍唯回頭瞪了她一眼,滿是譴責,胡純明白他是在罵:不問你問誰?
他不高興了,胡純剛才的一肚子氣就莫名其妙地消了,在心底的某個地方,她覺得她不該在他心情不好的時候,增加他的負擔。
她認真地想了一會兒,幽幽道:“你說,炬峰回去,有沒有和白光說?”更樂觀點兒想,有沒有帶白光一起走?他們相識于微賤之時,相處這段時間,炬峰的心裏有沒有白光的一點位置呢?
“拿來。”雍唯轉過身,一臉倨傲地向胡純伸手。
“嗯?”胡純又發蒙,瞪眼看他。
“黛宮扇。”雍唯又用眼神譴責她。
胡純撇嘴,小聲抱怨說:“真小氣!”其實她是做賊心虛,畢竟是她偷了黛宮扇在前,只能倒打一耙,才能顯得自己不那麽可恥。她很不情願地把扇子還給雍唯,雍唯順勢抓住她的胳膊。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麽?”他的話裏透着對胡純糾結的不屑,話音未落,已在濯州的丁神廟前了。
濯州的新丁神迎了出來,已經換成了一位婆婆,胡純看着她,又看看住過一段時間的丁神廟,頓時有了物是人非的酸澀。她向婆婆問起白光,婆婆一臉疑惑,說根本沒有碰見過刺猬仙。
她又讓雍唯帶她去了湯迦山,雍唯看着白光的洞,盡是不愉快的回憶,抿着嘴不肯進去。胡純想進洞找白光,也被他拉住,不許她去。胡純被他氣得要死,也不好在這個時候和他賭氣,只能在洞外叫白光出來。喊了好幾聲,才聽見白光糊裏糊塗的應聲。
白光蓬頭垢面地走出洞,第一眼看見胡純,剛想訴苦,第二眼就看見了雍唯,立刻站住,尴尬地耙了耙淩亂的頭發,讪讪笑了。
雍唯一改上次對她的溫和有禮,毫不避諱地露出嫌棄之色。
胡純有些心疼,看來白光是大醉了一場。她對雍唯的嘴臉很不滿意,這是她最好的朋友,他幹嗎這個态度,哪怕像平時一臉郁悶也好啊!她甩掉雍唯的手,還銳利地瞪了他一眼,雍唯沒吭聲,也沒再阻攔她。
胡純走到白光面前,竟然一時不知道說什麽好,相對沉默了一會兒,她才問:“你打算怎麽辦?”
白光想了好一會兒,又看了眼雍唯,低聲說:“能不能帶我去趟他的家?”
胡純的心一揪,白光有多喜歡炬峰,她并不知道,白光從未和她詳談過,而且總像是在開玩笑。可是,白光請求雍唯帶她去見炬峰,胡純明白,她是真的深深把炬峰放在心裏了。同是嘉嶺無名的小妖,她和白光有着一種窮高興似的豁達,所謂豁達,只不過是明知無望還不如大方放棄的卑弱。白光能鼓起勇氣去見回歸神位的炬峰,對她來說,是為了最放不下的人做最大的争取。
胡純走去拉雍唯的手,她知道讓雍唯去天霜雪域很為難,“雍唯……”她不知不覺叫了他名字,這種時候,她求助的不是神主,只是雍唯。
雍唯僵着身子,也僵着表情,他知道自己該拒絕,可是看着胡純哀求的眼神,聽着她低喚他的名字,他只能說:“這有何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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