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十六朵浪花
其實阮一那句話,是發自肺腑的真情流露。
她本來真以為李朗賢是個學雞,大概也要在最後一張榜上從後往前找才能看得到名字的那種。
沒想到過了她的名字沒幾個就看到了,這一點突破了她的想象。這成績放在普通班,也能趕在班級上游。對于一個長期訓練經常性缺課的體育生來說,憑良心講是不錯了。
而聽在李朗賢耳朵裏,就是實足的嘲諷。
對一旁的周淙光來說,嘲諷的等級就更高了。連排在中上游的朗哥都被無情地嘲笑了,那最後一張榜單上即便排在第一位的他,豈不是被□□致死?
安慰新同學的小群裏跳出兩條新信息。
周淙光:有沒有誰建一個安慰周淙光的小群?難道需要被安慰的不是我???
李朗賢:安慰李朗賢的群有嗎?
這兩條當然被光榮地無視了。
……
第一次月考過後,成績陸陸續續在每門課上都揭曉了,最終榜單也公布在年級大樓底下。
十九班的格局和往常一樣,并沒有任何的變化。剛來那段時間因為外形飽受關注的新同學,在月考過後就泯為衆人了。總分中上游,不高不低,沒有撼動任何人的地位,路人得和她的外表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
而阮一卻樂得自在,只可遠觀的仙女人設崩塌以後,她終于被當成一個普通人融入了班級。
除了相熟的那幾個,班裏有了更多的人會偶爾和她聊幾句。
她生性怕麻煩,卻也不是不喜歡跟人交流。
這回一下課,數學課代表有事兒沒法去送作業,央求着坐在附近的她代為跑一趟。阮一點點頭,抱起了全班的作業就往辦公室去。
數學辦公室的門沒關,她剛到門口就聽見裏頭劉建斌和誰在講話的樣子。
“劉老師啊,這事兒真得麻煩您,我兒子您也知道坐在後面是沒心思上課的,他就得時時刻刻待老師眼皮子底下盯着才沒事。”
沒聽見劉老師有回應,那邊又說,“您看吧,這回月考總分給掉成什麽樣兒了。我和他爸爸回家就把他給揍了,真把人給氣死。再往後掉可就進年紀倒數一百了!”
“是,這是個問題。陸成媽媽啊,這個事兒我還得考慮一下別的同學,您說是吧?要是所有家長都讓孩子坐第一排去,那第一排到底分給誰呢?”
“劉老師,要不這樣,我兒子臉皮厚,你把他給安排在講桌旁邊也行啊,不用怕他難為情。”
這不是怕他難為情的問題,劉老師真是一點兒辦法都沒有,月考成績過後,給他打電話的家長都紮着堆兒。
學習成績進步的,家長說,老師,您給繼續再關照關照。
成績保持自身水平不動的,家長說,老師,還有最後兩年了,您要不安排孩子再補補課?咱再沖刺一把!
成績掉了的,那就說法千奇百怪了,要不就是老師拜托您好好盯着我家孩子,要不就是老師求求您給孩子換個座兒,最好同桌是班長學委那種的,或者給安排到第一排去、講臺邊去這一類。
說得輕松,第一排攏共也就6個座。前幾天他已經挖空心思在講臺兩邊各安插了一個座兒,現在跟門神似的杵在兩邊,連老師上課都覺得礙手礙腳。哪兒還有更多的位置安排?
再說,成績好的孩子們也不幹啊,憑什麽成績好還得往後坐?
裏頭陸成家長還在和劉建斌扯皮,阮一在門口等了一陣兒,覺得抱着作業在門口幹等到上課,裏頭也不像要結束的樣子,只好敲了敲門示意了一下。
劉建斌聽到敲門松了口氣,正愁得不知道怎麽跟人家長交代呢,看阮一送作業來了,趕緊話題一轉讓小姑娘把作業搬到辦公室桌上,嘴上一本正經地問着,“阮一啊,下節課的卷子發下去了沒。我要講卷子呢,你跟同學們說說準備好錯題集啊。”
阮一一愣,下節不是英語課麽。
一擡頭見老劉朝她揚了揚眉,锃光瓦亮的發頂随着這一動作,整個頭皮都恨不得往上揪了一下。
啊,她明白了。
“劉老師,發下去了。同學們說這次考試太難了,一節課講不完,要不咱們占用點課間早點開始吧?”
老劉差點被這一回答感動落淚,多麽蕙質蘭心的孩子啊!
此時老劉還沒來得及和語文老師了解情況,只以為阮同學是偏科得嚴重,并不知道她在語文科目上的失分點都在背誦上,情不自禁陷入自己的幻想。
——這閱讀理解能力要是往語文上加一點,那還不成了十九班的香馍馍了?!
阮一見老劉還沉浸在自己的情緒中,忍不住開始添油加醋,“老師,我覺着現在要不就去把卷子講了吧,還能多講一道大題,一道大題15分,高考平均一下就是超過了好幾萬人,這15分多麽重要啊!”
15分是多麽重要啊,這句話顯然觸動了陸成媽媽的心。
對啊,現在她怎麽能耽誤劉老師去給自己的孩子講課呢,沒準就因為掌握了這道大題,孩子下一次月考就能往前飛個十幾二十名的,這得多重要啊!
想到這一點的陸成媽媽看了看表,非常激動地看着劉建斌,“老師,我就不耽誤您的時間了,我說換座位那事兒還請您多多考慮!”
老劉一邊安撫她一邊把人送出了辦公室,舒了口氣。
阮一也從裏頭走了出來,看了看劉建斌又看了看遠處只剩一個背影的學生家長,只聽老劉在她邊上駐足了幾秒,感嘆道,“好孩子,快去上課吧。”
剛陪着演完一場戲的少女還沒從自己的戲裏面走出來,有些恍惚。
啊?
下節課不是數學?
一路胡思亂想回到教室,上課的鈴聲剛打響。阮一飛快跑了幾步,從後門進了教室。路過陸成的時候還看了他一眼,她歪着頭努力回憶了一下,剛轉學過來的那會兒,是因為她來了才把人給擠後面去了?
……
一天的課過得飛快,晚上阮一照舊自己一個人回家。
一跨進家門就覺得家裏的氛圍有些不太一樣,一個月能有一天早回家的阮文邦竟然在家,還坐在了門廳的沙發椅上,沒回院子。
少女皺眉,悄然無聲地進屋,朝正在看報的阮文邦點了下頭就往後院走。
“等一下,阮一。”阮文邦适時開口叫住了她,“越發沒禮貌了,回來也不打個招呼就回房?”
阮一止住腳步,慢慢回過身,“我回來了。”
阮文邦不說話。
她繼續說道,“那我回去寫作業了。”
身子還沒轉過去,阮文邦咳了一聲,聲音比先前更嚴肅了,“你先過來,我和你談談成績的事。”
談成績?阮一臉上的表情有了一絲裂縫,他倒是還會關心起自己的成績來了?往前推最近的考試就是月考,成績剛出來沒幾天,他現在說要談成績,十有八九就是從班主任那兒打聽到自己分數了吧?
“您說。”少女從肩上卸下書包,慢悠悠在他面前坐下。
阮文邦放下報紙,目光直視着自己的女兒,“我看了你這次的月考成績,和你原來有點差距。”
“您還知道我原來的成績水平呢?”
話裏話外帶着一絲諷刺,阮文邦不是沒聽出來,皺起了眉,“爸爸和你說話,不要插嘴。”
“別科都還可以,你語文是怎麽回事兒?差點沒及格,你偏科嗎?不偏吧?!原先你說作文寫不精彩,家裏是不是還特意給你請了家教老師,哪回不是上杆子把最好的資源給你?你這是在示威給爸爸看?”
不提還好,一提到那家教老師,阮一臉上的表情就完全化作了冷笑,“您還好意思提她?要不是她在家裏作妖,我媽能氣成那樣?不過也說不準是不是有人在縱容她,我媽她本來好好養病沒準還……”
“夠了!要我說多少次,你不要在這裏胡思亂想大人的事情,有這個閑工夫不如好好回去看書,提高一下你那破分數!”
一提起這件事,就是父女倆過不去的坎兒,阮文邦忍不住就吼了她。
兩人争執聲一大,在廚房準備晚餐的劉嫂聽見了,又不好插足人家的家事,就偷摸喊了阮老爺子從樓上下來了。
話題一到這上面,兩人就進行不下去了,阮一覺得阮文邦這不過是內疚又硬着頭皮強撐,惱怒成羞罷了。
她也覺得好笑,阮文邦竟然給自己套上了這麽一個罪名,她撿起書包,不顧阮文邦的怒火,直接往自己房間方向走。臨出門廳還不忘回頭看了他一眼,“有一點您倒是想錯了,我還不至于要為他人的錯誤買單。”
言外之意,我的成績是我自己的,那老師還不配我尋死覓活的,甚至在我心裏掀起一絲波瀾都不夠格。
阮文邦氣得滿肚子火氣亂竄,剛要出聲喝住她,阮爺爺就下來了,即使制止了他。
“文邦啊,你讓一一自己好好想一想,會想明白的,沒必要和孩子生氣。”
“啪”的一聲,他一掌落在了茶幾上,緩了好幾口氣才順過來,“要我說,都是您給慣的,這都什麽臭脾氣?回來招呼也不打一聲,一說上話還使勁翻舊賬。”
阮老爺子嘆了口氣,“那事兒雖說也不能全怪你,你也有責任。你要早發現了那老師的苗頭,能把喻林氣得……算了,過去的事兒我也不說了。孩子看問題比較偏激,有些以偏概全,你做父親的,還得好好引導,動不動就吵架不像話。”
阮文邦整個人靠近沙發裏,捏了捏眉心,“得,全是我一個人的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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