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初吻

謝寧浩長這麽大還真是第一次有人給他過這樣一個豐盛的生日,沈瀾在解放路上的一家裝潢比較大氣的維多利亞餐廳裏訂了一個比較大的包廂,然後在工作人員和歡歡一起的幫助下整個包廂布置的特別童真特別溫馨。

當然了,沈瀾所做的這一切是在謝嘉樹不知情的情況下完成的,畢竟提前公布了答案還有什麽surprise可言,不過按照沈瀾對謝嘉樹性格的了解,就算是驚喜,估計他本人也沒太大的情緒波動吧,畢竟他向來不都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一張冰塊臉嘛,不過不管怎樣,沈瀾花這樣多的心思并非是為了讨好他,而是實實在在地希望浩浩這個缺少大人足夠關愛的孩子能夠感受到一絲絲的溫暖。

因為浩浩本身心髒就不太好,不能在太過吵鬧的環境裏,所以沈瀾沒有叫來太多助興的朋友,況且浩浩這孩子不像歡歡,一般不是很快就能跟別人打成一片,有點膽怯怕生,所以沈瀾綜合多方面考慮,整場溫馨的生日宴會裏只請了這樣幾個嘉賓,都是浩浩最過熟悉的,他的好朋友歡歡,姑姑謝嘉玲,小表姐月月,還有他最最親愛的爸爸,如果有奶奶在,浩浩當然更加開心,可是奶奶因為偏癱的原因在養老院不方便過來給小孫子過生日,不過浩浩很懂事,他只希望奶奶能夠健健康康地看着他長大,看着他以後買好多好多東西給奶奶吃,每當這個時候奶奶都會輕輕摸着他柔軟稀疏的頭發說道,“我們浩浩啊,以後肯定是個又大出息的人,奶奶還等着我孫子以後帶我去周游世界嘗遍山珍海味呢!”

其實她說完後是深深地嘆了一口氣的,因為她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多次無緣故的心絞痛,她從來沒有跟養老院裏的護理人員說過,因為這樣無非是增添了兒子嘉樹和女兒嘉玲的煩惱,她是個将死之人,孩子們又活得艱難,她想着哪天真的連動都絲毫動彈不了的時候就把床鋪裏藏的安眠藥全都吞了。

其實說真的,人老了就是有着這樣一種悲哀和無奈,誰沒有個強烈的求生欲望,可是有時候生活真的會逼的我們走投無路,很多人都會跟你說,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可是沒有人知道,有時候車到了山崖如果沒有了回頭路真的只能跌入山崖,而船也有不到橋頭就粉身碎骨的可能,不是我們不應該對生活抱有期望,而是有時候生活确實就是這樣實實在在的殘忍。

不過不管生活怎樣艱難,平時的工作有多大的壓力,但是真的要玩的時候還真的要開開心心地玩起來。

沈瀾提前給浩浩訂了一個超大的蛋糕,蛋糕上插了一只小豬,是浩浩的生肖,然後上面又裱花師傅寫得,“祝浩浩小朋友生日快樂,永遠開心快樂!”

歡歡毛手毛腳地把屬于小壽星的卡通帽子戴在了謝寧浩的頭上,可也許是謝寧浩比歡歡高一點的緣故,她胖嘟嘟的小手總是戴不好,所以活潑好動的月月跑過來說,“妹妹,你戴的不好,我來給弟弟戴上!”

壽星帽子戴好,然後就到了插蠟燭關燈許願吹蠟燭的環節了,也許是浩浩長這麽大真的很少過生日的緣故,在蠟燭點燃燈關上許願的環節裏,浩浩還有點羞澀地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于是歡歡這小丫頭派上的用場就是告訴浩浩要雙手合十,然後閉着眼睛許願就可以了。

雖然包廂裏關了燈,在朦胧搖曳的燈光裏,沈瀾不經意撇過身子的時候,目光卻正好與謝嘉樹的對上了,正所謂月下不看女,燈下不看郎,就那麽四目相對的那一刻,沈瀾忽然從他的眸子裏讀出了一些溫情的味道出來,他的目光很柔和,在暈黃的燭光裏,像一貼性情溫和的中藥。

其實從一進包廂開始,謝嘉樹果然如沈瀾所料,基本上沒什麽情緒變化,除了看到浩浩時臉上的柔情會稍微舒緩一點,或許他是送貨送累了的緣故,即使沈瀾因為浩浩生日的緣故願意多放他半天假,可是向來對工作兢兢業業的謝嘉樹還是把自己區域裏剩下的一些貨物送完才趕來生日宴會現場。

其實他并非不感激的,只是真的他很是缺少情感表達的方式,所以才會讓人那麽地摸不透,可就是剛才的那一眼,沈瀾知道,他在內心裏是在對她說着兩個字:謝謝。

按照公司裏那幾個小客服的講法就是,謝嘉樹屬于男人悶騷級別中修煉的爐火純青的那一段位了,沈瀾偶爾想來,總是不經意地就微微笑了起來。

其實說是吃蛋糕,大部分的情況下蛋糕都是用來調節氣氛被塗抹的每個人臉上都黏糊糊一片,浩浩是不大敢往自己爸爸臉上抹蛋糕的,畢竟爸爸對自己的學習或是生活上管教的不是太嚴,但是因為他本身膽子是有點小的,不過就在謝嘉樹高傲地以為沒有那個小毛頭敢往他臉上扔蛋糕的時候,沈瀾忽然一塊蛋糕扔過去,‘啪’地一下,謝嘉樹整張臉就會被淹沒進去。

現場的氣氛頓時有點低氣壓,謝嘉玲是最了解自家這個二哥的性格的,一炸毛起來絕對能跟你急眼,不過零點零一秒過後,謝嘉樹忽然将滿臉抹的奶油蛋糕剝下來‘啪’一下甩回了沈瀾的臉上徹底玩開了。

沈瀾早已被蛋糕徹底武裝,過後,在所有人瘋玩沒有人注意到的角落裏,他忽然一點一點扒開被蛋糕深深埋藏住的沈瀾的額頭,眼睛,鼻子和嘴,然後不由分說地捧着她的臉就深深地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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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瀾一時腦袋還處于有點暈眩的狀态,此刻更覺得像坐在一望無際的海面上的帆船裏,周圍一片黑黢黢的,唯有他們倆在璀璨的星空裏傾聽着彼此來自胸腔裏最原始最熱潮澎湃的心跳聲。

畢竟穿越到這個時空是第一次被一個男人強吻,就是現代人所謂的初吻,所以沈瀾本能上還有些微微害怕,不過也只是片刻之後,謝嘉樹并退回了原來的位置,沒有人看得見他們倆剛才羞羞那一幕,而且謝嘉樹尺度也是掌握在浩浩看不見的前提下。

後來沈瀾還特意問過他,要親就正大光明坦坦蕩蕩地親,幹嘛搞得這麽偷偷摸摸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是婚內出軌搞暧昧呢!

不過謝嘉樹給出的解釋是,他當時就是覺得她臉上的奶油挺可愛的,所以忍不住就多親了幾口。

切,沈瀾瞬間一個白眼給他飛過去,淨知道胡扯!明明就吻得那麽用力,而且她還微微感覺到他身體的某一處滾燙!

不過沈瀾畢竟是別的朝代穿越而來的,她真正的生理年齡不過才十三四歲啊,況且她那個朝代哪像現在她所處的這個時代開放,牽個小手都能被阿爹阿娘跟審犯人似的批評的臉紅耳赤,更何況男女之間更深一層次的肢體接觸。

既然謝嘉樹不願意往深了說,沈瀾也只好作罷,反正又沒有其他人看見,這是屬于他們倆之間的秘密,所以沈瀾一想起來就覺得既有點羞羞又甜蜜無比。

雖然當時浩浩和歡歡兩個小屁孩确實沒看見,可是這一切卻被謝嘉樹的妹妹謝嘉玲清清楚楚地看在了眼睛裏。

生日宴會結束的時候已經算是蠻遲的了,不過出來的時候謝嘉樹忽然接了個電話,之後臉色雖然大變的他還是努力鎮定了一下情緒才對沈瀾說他現在有點急事處理,可能不能一起回去了。

沈瀾一看到他臉色不好心情也會驟然變得不好,可是謝嘉樹不願意告訴她出了什麽事自然有他自己的道理,所以沈瀾從不追問,只是輕輕地握住他的掌心說,“嘉樹,不管怎樣,都要照顧好自己,浩浩,我會安全送到家的,你不用擔心!”

她第一次這樣叫着他的名字,卻沒有一絲絲別扭的感覺,仿佛賢惠的妻子溫柔地等待着丈夫的安全歸來,謝嘉樹忽然回握住她的手,滿眼深情地說道,“謝謝你,老板娘!”

“還叫老板娘啊?!”沈瀾笑着打趣他道。

謝嘉樹這人雖然木讷吧卻也不傻,可是他不習慣叫別人的名字,一時氣氛有點尴尬的時候,沈瀾卻不再為難他的笑笑道,“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謝嘉樹跟妹妹還有浩浩道了別以後就匆匆招了一輛的士走了,沈瀾看着夜色裏漸漸消失的紫紅色車影,心裏隐隐的不安忽然愈發強烈起來,可是她多麽相信,她的心上人一定會安全歸來,她确信,并且堅信。

回去的路上,是沈瀾開得車,因為三個小家夥在生日宴會上玩得太瘋的緣故,上了車之後很快都‘呼呼呼’地睡着了,雖然是初夏的季節,但晚上還是有點涼的,所以沈瀾還是開了空調,溫度打得很是舒适,看着三個小家夥在後座上睡得沉沉的樣子,沈瀾忽然眯縫着眼睛笑了起來。

因為後座三個小家夥的緣故,謝嘉玲怕影響他們睡覺所以自動坐到了沈瀾的副駕駛座上,她雖然在整場宴會中極力掩飾着某種情緒,但同樣作為女人的沈瀾還是覺察到了她身上的某處不對勁,可是具體哪裏不對勁她又說不上來,只是在車子轉彎餘光瞥到的某一瞬間,她看到了嘉玲手腕處深深地仿佛被刀片割過的痕跡,謝嘉玲似乎也察覺到了沈瀾投過來的目光,她驀地将手腕往回收了收,直到看不見的黑暗裏。

可是沈瀾心裏的簌簌一跳,或許女人的第六感真的是從來沒有錯的時候,她感覺到了問題的嚴重性,可是她畢竟是個外人,不便插足于別人家的家庭矛盾中去,可是心裏的恐懼和不安還是讓她忍不住說了出來,“嘉玲,不管怎麽樣,我都希望你能夠明白,你不僅僅只是你一個人而已。”

其實關于謝嘉玲後來的夫家情況,沈瀾也從謝嘉樹的只言片語裏了解了些許,那個吃喝嫖賭樣樣占全的叫孫世昌的男人,這樣不幸的婚姻,雖然嘉玲本身的性格是爽利開朗的,但是在更多別人看不到的地方,她都是在偷偷落淚,同樣作為女人,沈瀾并非不能感受到她的悲傷,可是既然家暴的傷害已經造成,那就應該想出更好的法子來應對,而前不久的一場風暴中,謝嘉玲顯然是再一次想不開的想割腕自殺。

也許就是在這樣的黑夜裏,人的脆弱的情緒更容易無限被放大,坐在副駕駛座上顫顫巍巍的這個女人忽然掩面大哭了起來。

能哭出來其實是一件好事,至少證明她心裏某一處緊繃的弦已經緩緩在松動。

在她略顯有些淩亂和情緒激動的傾訴裏,久久不能釋懷的沈瀾反而忽然松了一口氣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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