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小少爺X52 (1)

許映歡在樓下的花壇裏挖了一個小坑,把稀吧碎的四葉草放進裏面, 重新埋上土, 算是塵歸塵,土歸土。

“希望它能安息吧。”

梁莫深站在她身邊, 手裏拎着小泰迪,一言不發地陪着她。

“阿嚏……阿嚏!”

許映歡冷不丁地打了好幾個噴嚏。

梁莫深抽出一張紙巾, 默默地遞給她。

許映歡伸手接過來, 用力擦了一下鼻子。

她的皮膚本就嬌嫩,此刻被她用力一擦,整個鼻尖都擦紅了。

梁莫深眸色微深, 重新抽出一張紙巾捏在指間, 随後腳步一轉,挪到許映歡面前。

許映歡擡起頭來看着面前的男人,鼻尖紅通通的, 莫名帶着幾分俏皮。

梁莫深腰身微俯, 一只手輕輕捧着女孩兒的面頰,另一只手拿着紙巾, 擦拭着女孩兒的鼻子。

男人的指尖微微泛涼,跟女孩兒溫熱的體溫形成鮮明的對比。

他的動作輕緩而又溫柔,仿佛掌心裏捧着的是世界上最為珍貴的無價之寶一般, 是那麽的小心翼翼。

男人的身軀挺拔健碩, 擋在女孩兒面前,宛如一道堅不可摧的防護牆牢牢守護着她。

橘黃色的日光照在他身上,形成一道長長的暗影, 籠罩着面前的女孩兒。

在這樣靜谧美好的日暮裏,透着一股別樣的暧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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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映歡呼吸一滞,眼睑緩緩低垂下來,濃密卷翹的睫毛輕輕顫動着,宛若振翅欲飛的蝶翼一般。

白皙的臉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染上一抹緋紅,宛若三月盛開的桃花一般。

明媚,而又嬌豔。

梁莫深的目光似海水一般深沉,在女孩兒臉上緩緩逡巡着,帶着不加掩飾的缱绻溫柔。

女孩兒的肌膚光滑雪白,像是剛剛出生的嬰孩一般細膩柔軟。

修長的手指在女孩兒的臉頰上輕柔地撫摸着,輾轉流連,仿佛怎麽也摸不夠一樣。

許映歡的心跳突然亂了節奏,開始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呼吸也微微染上一絲急促與粗重。

“咳咳……”

旁邊突然傳來一聲刻意的咳嗽聲。

許映歡像是受到驚吓的小兔子一樣,連忙退後幾步,從男人的掌心裏離開,拉開彼此之間的距離。

她的腦袋微微低垂着,睫毛顫抖得越發厲害,将眸中翻滾升騰的情愫悉數遮擋起來。

梁莫深的掌心陡然落空,心底也不期然地滋生出一股失落感,空落落的。

他緩緩收回手,自然地垂落在身側,指尖無意識地摩挲着,仿佛在感受着上面仍然殘留着的溫軟與滑膩。

“唉!現在的年輕人啊……可真是讓人羨慕喲!”

一位七十多歲的老大爺從兩人旁邊走過,一邊搖頭嘆息,一邊自言自語。

“當年我要是有這個膽兒,早就把我家老太婆給追到手了,也不會多打十八個月零二十九天的光棍兒了……”

大爺的聲音雖然不大,卻還是一字不落地傳到了許映歡跟梁莫深的耳中。

許映歡的臉頰越發燥熱了,耳尖也隐隐有些發燙,就像是有人拿着微弱的火苗,在靠近耳尖的地方烘烤一般。

“那啥……我上樓了。”

她丢下這句話,沒有看梁莫深,低垂着腦袋,逃也似的離開了。

梁莫深站在原地,那雙阒黑的眸子一直追随着許映歡的身影,熾熱而又灼燙,仿佛要把女孩兒的整個後背都穿透,看到她的內心。

許映歡似乎感覺到對方投遞過來的灼熱目光,背脊微微僵直,幾乎是同手同腳地跑進居民樓裏。

寂靜的蒼穹之下,烈日所散發出來的光芒投射到梁莫深身上,将他整個人都籠罩起來。

那張俊秀的臉龐上反射着日光的清輝,宛若一幅被清水暈濕的水墨畫,模糊了鋒利的棱角,讓那張素來生硬冷沉的面部線條也添了一抹柔色,整幅畫面都變得柔和了許多。

天瑞娛樂,藝人工作室。

蘇蔓歌翹腿坐在沙發上,正在補妝,房門突然被敲響。

“進。”

蘇蔓歌一邊塗着口紅,一邊淡淡地回了一聲。

房門被打開,助理率先走進來,站在門口,畢恭畢敬地開口。

“蔓姐,陳筱恬來了。”

蘇蔓歌對着化妝鏡抿了抿嘴唇,将塗好的口紅抹勻,這才漫不經心地開口。

“讓她進來。”

助理對站在門外的陳筱恬說了一聲,陳筱恬低垂着腦袋,拖着笨重的身體遲疑地走進工作室。

蘇蔓歌擡頭看了陳筱恬一眼,将口紅跟化妝鏡随意地丢在茶幾上,沖站在一旁的助理揮了揮手。

“你先出去。”

“好的,蔓姐。”

助理微微颔首,轉身走出工作室,并把房門輕輕合上。

蘇蔓歌翹腿坐在沙發上,身體微微前傾,單手抵着下颌,手肘撐着膝蓋,接了假睫毛的眼睑微斂,在臉上遮出一小片淡淡的暗影,透着一種難以言明的詭異。

她從上到下細細打量了陳筱恬一番,塗着口紅的唇瓣微微挑起,帶着一抹蝕骨的陰冷,眼底深處,是一眼望不到盡頭的嘲諷與譏诮。

陳筱恬即使低着頭,也仿佛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自己身上,她的身體微微戰栗着,一股恐慌感爬上她的皮膚,猶如一只瘆人的毛毛蟲,緩緩地在她全身游走,刷過身體上的每一處毛孔。

她的胳膊上迅速生出一片雞皮疙瘩,就連頭皮都開始發麻,一陣陣冰冷的寒意湧遍全身。

蘇蔓歌似乎很滿意眼前所看到的效果,唇角挑起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身體微微後仰,不冷不淡地開口。

“坐吧。”

陳筱恬站在原地遲疑了足足十幾秒鐘的時間,就在蘇蔓歌即将等得不耐煩的時候,才慢慢地挪動了一下腳步,走到旁邊的單人沙發前坐下。

她的身體本就比一般人肥胖許多,此刻縮在沙發裏,就像是被徹底地禁锢在那裏一般。

“我們合作了多長時間了?”

蘇蔓歌點了一支煙,吸了一口,将煙圈吐出,淡淡地開口。

陳筱恬的雙手互相絞動着,始終低垂着腦袋。

她聽到蘇蔓歌的問話,抿了抿嘴唇,惴惴地低聲回答。

“五……五年。”

她的聲音壓得很低,甚至還夾雜着一絲顫音。

“五年……原來都這麽久了。”

蘇蔓歌低聲呢喃着,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過了片刻,她将臉上所不經意間流露出來的情緒全都收斂起來,凝眸看向陳筱恬,眼神裏帶着一絲淩厲。

“這五年裏,我對你不夠好嗎?還是你覺得我虧待了你?”

陳筱恬聞聲,身體陡然一顫,連忙擡起頭來看向對方,急切地解釋。

“沒……沒有。”

她觸及到對方的目光,又趕緊把頭耷拉下來,像是一只烏龜一樣,深深地縮回自己的殼裏。

“那好,你現在就跟節目組說,要退出比賽。”

蘇蔓歌的眼底有一縷陰鸷緩緩淌過,不容拒絕地說道。

陳筱恬猛然擡頭,眼神裏流露出濃濃的不敢置信,隐約還殘留着一絲惶恐與不安。

蘇蔓歌見對方只是怔怔地望着自己,始終沒有給出自己想要的答案,眼睛微眯,眉眼間折射出一抹陰寒。

“怎麽?你不願意?”

她的手中夾着香煙,白色的煙霧袅袅升起,将她的面容都模糊了。

香煙燃了一大半,煙灰虛虛地墜在上面,最終不堪重負,飄飄蕩蕩地墜落到地板上。

“我……”

陳筱恬咬了咬嘴唇,不知道該怎麽回答,仿佛怎樣回答都是錯。

蘇蔓歌似乎早已預想到對方的反應,唇角微挑,露出一抹冷笑,幽幽地開口。

“你不願意,我也不會勉強。”

陳筱恬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滿是贅肉的臉上充滿了茫然跟困惑,心底卻莫名蹿升起一股隐隐的不安。

蘇蔓歌把快要燃到盡頭的香煙扔進煙灰缸裏,上身微傾,拿起一直放在茶幾上的厚厚一沓文件,屈指彈了一下,丢到陳筱恬懷裏。

“不過,在你做出選擇之前,最好把這個看一下。”

陳筱恬拿起懷裏的文件,仔細翻看着。

上面的很多術語她都不懂,甚至聽都沒有聽說過,可她知道,這明顯就是一份不平等條約。

當她看到最後的簽名以及名字上面的紅色指印時,臉上的血色幾乎全部褪去,慘白慘白的。

此刻,她顧不得心底的自卑與怯懦,擡起頭來看向蘇蔓歌,顫着聲音為自己辯解。

“我……我沒有簽過這個的。”

她的口吻依舊軟綿綿的,沒有任何的底氣跟力道。

“這不是真的……我沒有簽過的。”

她的雙手緊緊地抓着那份文件,一遍一遍地低聲重複着。

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說給對方聽。

蘇蔓歌的唇角勾起一抹森冷的弧度,讓人頭皮發麻。

“可是,這上面不光有你的簽名,還有你的指印,這又該怎麽解釋呢?”

她後背微仰,倚在沙發上,嘴角噙着冷笑,仿佛一個事不關己的看客一般。

“我不知道……”

陳筱恬的手指摩挲着上面的簽名,字跡跟她的幾乎一模一樣,仿佛真的出自她的手。

她的眸光微微有些渙散,沒有焦距,像是被攝了心魄的木偶娃娃一般。

“我真的不知道。”

“你知不知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這的确是你的簽名跟指印就足夠了。”

蘇蔓歌臉上的笑容冷淡而又疏離,聲音就像是裹挾着刺骨的寒霜一般,每一個音節都淬着冰冷。

陳筱恬聞言,呆呆地凝視着對方,眼神裏滿是怔忡,心裏有不好的預感緩緩滋生。

“這份合同你已經看過了,按照上面的約定,在協議存續期間,沒有經過我的同意,你不得參加任何形式的比賽以及演出。否則,就要賠償相應的違約金。”

蘇蔓歌雙手抱臂,唇角挑起一抹輕淺的弧度,可是笑意卻絲毫沒有抵達眼底,臉上仿佛戴着一張精致的面具一般。

她的語調雖然輕緩,可是說出口的話卻讓對面的女生如堕萬裏深淵。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這次參加《明日之星》,似乎并沒有征得我的同意吧。”

蘇蔓歌凝視着對方,幽幽地開口,眼底卻摻雜着濃濃的憤怒。

如果不是她瞞着自己私下裏參加這個比賽的話,自己又何至于弄到如此困窘的境地?

甚至,還被許映歡拿捏到了自己的軟肋!

想到這一點,蘇蔓歌的眼神倏然一緊,化着精致妝容的臉上暈染開一絲絲的寒意。

對方的神情淡漠而又肅凜,讓陳筱恬的身體不由自主地輕顫了一下。

“我……我沒有想這麽多,我只是想站在臺上唱歌。”

她垂下眼睑,不算很長的睫毛微微顫動着,毫無底氣地替自己辯解。

“呵!”

蘇蔓歌突然輕嗤一聲。

“你想站在臺上唱歌?可以啊!”

她的眼神裏充滿了鄙夷跟譏诮,看向對方手中的合同。

“只要你把違約金還清了,別說是唱歌,就算是跳舞也可以。”

陳筱恬聽到對方後面這句話,眼睛倏地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一樣。

這幾年她自己存了一點錢,還買了一套小公寓,如果她把房子賣掉的話,加在一起應該可以支付得起違約金了。

蘇蔓歌将女生的欣喜看在眼中,冷嗤一聲,眼神裏流露出滿滿的惡意。

“你不看看金額嗎?”

陳筱恬一頁一頁地翻找着,終于在最後一頁看到違約金的數值,眼睛倏地睜大,滿是不敢置信。

“九……九千萬?!”

她怔怔地看向蘇蔓歌。

“怎麽會這樣?”

她全部的身家加起來也不過才兩百萬,怎麽可能償還得起這麽多的違約金?

“據我所知,你現在全部的積蓄加起來也不過才七、八十萬,而且還在還房貸。”

蘇蔓歌的唇畔噙着一抹冷笑,就連眉眼間都透着一股冷意。

“聽說,你還有一個賭鬼爸爸,在外面欠下了很多的高利/貸,天天被人追着還錢。”

陳筱恬的指尖輕顫了一下,絲絲涼意渲染開來,一直蔓延到身體的每一個部位。

“看在我們一起合作這麽久的份兒上,我勸你最好認真地考慮一下。如果你能同意退出比賽,我會幫你把那個賭鬼爸爸所有的賭/債全部還清,就連你剩下的房貸也不是問題。否則的話……”

蘇蔓歌的眼睛眯了眯,有一縷冷光迸現。

“我可不敢保證會有什麽樣的事情發生。”

陳筱恬聽到這番話,臉色一片慘白,看不到一絲的血色。

她的眼眶紅通通的,默默地淌着淚,臉上寫滿了無助跟彷徨。

“我的耐心可是有限的,希望你能在下次節目錄制之前給我答案。”

蘇蔓歌冷冷地說道。

陳筱恬無聲地啜泣着,眼淚“啪嗒……啪嗒”掉落下來,砸在合同上,将紙張都暈濕了。

“還有……”

蘇蔓歌不知想到什麽,眼神裏劃過一縷陰鸷的暗光。

“今天的事情,我不希望從第三個人的口中聽到,尤其是許映歡!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陳筱恬擡手擦了一下眼角流出來的淚水,無聲地點了點頭。

……

“你要出去呀?”

許映歡正在客廳裏熟悉歌詞,見梁莫深拎着小泰迪從樓上下來,徑直往外面走,于是出聲問道。

“嗯。”

梁莫深腳步微頓,微微颔首。

許映歡看了一眼窗外,外面陰沉沉的,連空氣都帶着一絲窒悶,不禁輕聲提醒對方。

“我看外面要下雨了,你如果出去的話,最好還是帶着一把傘吧,以防萬一。”

“好。”

梁莫深低聲應道。

他的口吻帶着幾許溫和,沒有了往日裏的寡淡疏離,就連素來清冷的眼神中也蔓延出一股不易覺察的溫柔,宛若一束穿透烏雲的亮光,落在女孩兒的臉頰上,暖暖的,如輕紗拂過面龐。

許映歡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微微側轉過身子,把放在茶幾上面的五線譜拿起來,裝模作樣地記歌詞。

仔細一看,她手中的譜子還拿反了。

梁莫深深深地看了女孩兒一眼,拿了一把雨傘,拎着小泰迪出門。

他沒有離開小區,而是來到樓下的花壇裏。

梁莫深将小泰迪跟雨傘放到旁邊的大理石板上,不知從什麽地方拿出一張照片,鑽進了花壇。

他屈膝半蹲下,眼睛在花壇裏的那片三葉草叢裏仔細逡巡着,似乎在尋找着什麽。

手中那張嶄新的照片上,是一棵郁郁蔥蔥的四葉草。

男人的上半身穿着許映歡給他買的那件白色T恤,胸前印着一只哈巴狗,熨帖而又合身。

下身着一條挺括的黑色長褲,包裹着修長結實的雙腿,讓本就颀長的身軀更添了幾分成熟男性的沉穩與莊重。

他屈膝蹲着,身上的每一塊兒肌肉繃得緊緊的,如巨石一般,異常的堅硬。

透過薄薄的衣料,骨骼的紋路與脈絡也都清晰地展現出來,遒勁有力。

清冷深邃的面部輪廓上一半是亮光,一半是暗影。

光與影将這張近乎完美的臉龐從挺直的鼻翼間切割,一半是厚重古樸的水墨畫,一半是色調明豔的油畫,更顯深刻的色彩。

天空陰沉沉的,烏雲籠罩着天際。

高聳入天的梧桐樹的枝桠樹梢處還彌留着幾許素淡餘晖,倒映在鵝卵石小路上,形成一片斑駁綽約的暗影。

微風浮動,樹葉發出簌簌的響聲,給這個沉悶的午後彈奏了一曲來自大自然的最為純粹的旋律。

在不知名的地方,傳來幾聲清脆而又稍顯微弱的蟲鳴聲,被此起彼伏的汽車鳴笛聲所打碎,聽得隐隐約約,并不真切。

梁莫深一片一片地翻找着,指尖被葉片上所沾染的灰塵弄髒,他卻滿不在乎。

突然,他盯着其中的一棵,漆黑的瞳孔裏迸出一縷亮光。

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将幾片葉子完整地露出來,上面卻只有三片葉子,眼底的亮光頓時黯淡下來。

那張清隽的面龐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涔薄的唇瓣幾乎抿成一條直線,整個面部輪廓都在傳達着失落與郁悶。

……

阮佳音下午的時候來找許映歡聊天,一進門就直喊熱。

她見客廳裏的窗戶全都嚴絲合縫地關着,徑直走到窗前,把窗戶打開,讓外面的空氣進來,通通風。

打開窗戶的時候,她的視線不經意間往下面瞟了一眼,就見一個人影蹲在樓下的花壇裏,老半天都不見動靜,不知道在做什麽。

“這人好奇怪啊,眼看着就要下雨了,他不回家,蹲在花壇那裏做什麽?”

阮佳音看着那個身影,一臉好奇地直犯嘀咕。

許映歡端着一盤洗好的水果從廚房裏出來,聽到對方的疑問,不甚在意地回了句。

“可能人家是一位科學家,在研究螞蟻怎麽打架吧。”

她把果盤放到茶幾上,招呼對方。

“別看了,過來吃水果。”

阮佳音收回目光,走到沙發前坐下,随手拿了一挂葡萄。

“哎,你家那個帥哥租戶呢?”

聞言,許映歡的內心冷不丁地“咯噔”了一下,仿佛自己的心事被對方拆穿一般。可臉上的表情卻沒有絲毫的變化,一如既往的平靜。

“剛才出去了。”

她眼睑微垂,低聲回答。

“怎麽樣?”

阮佳音吃了一顆葡萄,沖許映歡擠了擠眼睛,眼神裏滿是好奇。

“什麽怎麽樣?”

許映歡壓下心頭的異樣,擡頭看了對方一眼,一本正經地回答。

“我跟他就只是普通的朋友關系,絕對沒有任何越軌的地方。”

“誰跟誰啊?”

阮佳音面露困惑。

“我問的是你對《明日之星》最後的總冠軍有沒有把握。”

“你問的是這個啊。”

許映歡松了一口氣,略顯尴尬地笑了笑。

“不然是什麽?”

阮佳音一臉狐疑地看着許映歡。

“你跟你家那位帥哥租戶?”

許映歡像是被人說中了心事一般,臉頰隐隐生出一絲燥熱。

“哪……哪有?”

她的目光微微躲閃,磕磕巴巴地回了句。

“不是你結巴什麽?”

阮佳音見許映歡的臉頰微微泛紅,越發疑惑了。

“還有,你的臉怎麽紅了?”

“有麽?”

許映歡擡手摸了摸臉頰。

“可能是太熱了吧。”

她一邊說着,一邊擡手輕輕扇了扇風。

“我感覺有貓膩啊!”

阮佳音盯着許映歡,眼神裏流露出一絲戲谑。

“絕對沒有!”

許映歡義正言辭地矢口否認,然後連忙轉移開話題。

“你剛才問我什麽來着?哦,想起來了,是冠軍的事情對吧。”

她說到這裏,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我這次能不能進最後的總決賽還不一定呢。”

“為什麽這麽說?”

阮佳音的注意力成功被帶偏,把手中吃了一半的葡萄放下,滿是緊張地看着對方。

“每一期的比賽我都看了,除了那個叫’陳筱恬’的胖女生能夠跟你角逐冠軍之外,其他的學員跟你還是有一定的差距的。”

她說到這裏,眉心突然皺了起來。

“難道……這裏面有黑幕?”

“嗯,有黑幕。”

許映歡想到蘇蔓歌對她說過的那番話,輕輕點了點頭。

“有人說,只要我乖乖的,就會把我送上冠軍的寶座。”

“我去!這人是看上你了吧?他是不是想包/養你?”

阮佳音的眼睛微微睜大,臉上露出幾分驚訝。

“不是包/養,是收買。”

許映歡淡淡地笑了一下,平靜得仿佛是在談論別人的事情一樣。

“如果你不乖呢?”

阮佳音有些擔心地問道。

“不知道。”

許映歡緩緩搖了搖頭,束在腦後的馬尾也随着她的動作輕輕晃動着。

“算了,不說這個了。你最近怎麽樣?”

她再次轉移開話題。

阮佳音的臉上難得染上一抹嬌羞。

“怎麽了這是?有情況啦?”

許映歡笑着打趣對方。

阮佳音微微颔首。

“嗯。”

“來來來,跟我說道說道。”

許映歡的眸子亮晶晶的,唇畔挑起一絲促狹的笑意,就像是一只偷了腥的小野貓一般。

“就是……我喜歡上了一個非常優秀的男生,但是又感覺自己沒有機會。”

阮佳音的臉上帶着嬌羞,還有一絲落寞。

“他有喜歡的人了?”

許映歡出聲問道。

“不知道,應該沒有吧。”

阮佳音不是很确定地回答。

“我就是覺得他太優秀了,不可能會喜歡我。”

“幹嘛這麽說?你也很優秀的好不好?”

許映歡給阮佳音加油鼓氣。

“要顏有顏,要才有才;既能上廳堂,又能下廚房,打着燈籠都難找呢。再說了,既然他能被你喜歡上,就說明他命中注定有此一劫,沒準兒還真得栽到你的手中。”

“被你這麽一說,我突然覺得自己膨脹起來了呢。”

阮佳音的臉上揚起自信的笑容。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烏雲漸漸堆積,越發厚重起來。

很快地,一粒雨滴從天空中墜落下來,落在地面上,氤氲開一個小小的圓點。

緊接着,細細密密的雨滴從天而降,仿佛斷了線的珠簾一般,落在身上,帶來絲絲的涼意。

梁莫深卻仿若未覺,轉移到另一處草叢,繼續尋找目标。

小雨淅淅瀝瀝地下着,打在樹葉上,花瓣上,以及男人的脊背上……發出噼裏啪啦的聲音。

不遠處,一個身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孩兒撐着傘,邁着小碎步朝居民樓跑去。

當她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草叢中的身影時,腳步不由停了下來。

那抹身影旁邊的大理石板上,一把雨傘撐開,靜靜地躺在那裏。

她的眼神裏流露出一絲狐疑,慢慢地朝對方走來。

簡悠走到男人身後,腰身微彎,看清對方的側顏之後,眼睛裏流露出一絲驚喜,随即甜甜地笑了起來。

“莫深哥哥,我正要找你呢。”

她見對方手裏拿着四葉草的照片,正在草叢裏尋找什麽,眸子裏的驚喜又被不解所取代。

“你在找什麽呀?”

梁莫深仿若未聞,指尖在那片三葉草的葉面上拂過,上面凝結的雨水将他的指尖都弄濕了。

“哎呀!莫深哥哥,你的衣服都濕透了!”

簡悠見男人的後背都被淋濕了,突然驚呼出聲。

“還是別找了,趕緊回家吧。”

她想要伸手去拉梁莫深的胳膊,可是一想到對方最讨厭別人碰他,又讪讪地收了回來,把雨傘往對方那一側傾了傾。

梁莫深的頭發被雨水打濕,濕漉漉的,堅硬的黑發随意地散落在眼前,發梢上漸漸地凝結起一顆顆水珠,仿佛秋日的清晨裏微微泛黃的草葉間托附着的露水,泛着瑩瑩光澤。

濃密的睫毛上也沾染着一層水珠,随着眼睛的眨動,一顫一顫的,好像随時都會從上面滑落一般,搖搖欲墜。

簡悠見梁莫深始終不為所動,有些着急地跺了跺腳。

她走到另一邊,耐着性子詢問。

“莫深哥哥,你在找什麽?我幫你找。”

她看見對方手中的照片,問道。

“是找這個嗎?”

簡悠看了一眼郁郁蔥蔥的草叢,微微犯難。

這麽多的葉子,得找到什麽時候啊?

她往前走了一步,就聽身邊的男人突然開口。

“別動。”

對方的聲音深沉,低啞,隐隐還夾雜着一絲不易覺察的緊張。

簡悠聞聲,身體仿佛被點了穴道一樣,擡起的左腳停滞在半空中,不敢移動分毫。

“怎……怎麽了?”

她單腳站在那裏,側首看向梁莫深,顫着聲音問道。

“是不是有……狗屎?”

一想到她的腳下是一灘狗粑粑,她整個人都不好了,突然感到有些生理性反胃。

梁莫深沒有回答她的問題,幽深的眸子緊緊地凝視着對方的腳下,仿佛一頭盯上了獵物的獵豹一般,腳步輕擡,一步一步地慢慢逼近。

可是,一想到前面所經歷的那麽多次希望與失望,那顆經受過煎熬的內心又緊緊地提了起來。

他遲疑地伸出手,拂開其他的葉子,一棵翠綠的四葉草頓時呈現在眼前。

他無意識地在心裏松了一口氣,眼尾暈染開一絲淺淡的笑紋。

“莫深哥哥,我可以動了嗎?”

簡悠的身體快要站立不住,有些搖搖晃晃。

梁莫深似乎沒有聽見,将那棵四葉草小心翼翼地連根拔起,輕輕拂落葉子上的水珠。

他的手指上,灰塵與雨水混在一起,又濕又髒,連葉面上都留下了一道污痕。

梁莫深心頭微緊,眉心也下意識皺了起來,連忙用手背将那道淺淺的污痕擦拭幹淨,這才緩緩起身。

或許是蹲的時間太長,他的雙腿瞬間襲來一陣酥麻,仿佛有無數只小蟲子在他的身體裏噬咬一般。

他在原地停留了片刻,等身體中的酥麻感稍微減弱一些之後,緩緩走到大理石板前,拿起撐開的雨傘,以及被雨傘遮擋着的小泰迪,慢慢地朝居民樓走去。

簡悠依舊單腳站在原地,眼看着梁莫深一聲不響地離開,微微有些傻眼。

在她的身體幾乎支撐不住的時候,連忙向後退開一大步。

她垂眸看了一眼剛才站立的地方,那裏除了一大片的三葉草,什麽東西都沒有。

簡悠拍了拍胸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還好還好,不是狗屎。”

她見梁莫深已經走遠,這才回過神來,連忙擡腳追了上去。

“莫深哥哥,等等我呀!”

……

許映歡跟阮佳音聊着天,玻璃窗上突然傳來“噼裏啪啦”的聲音。

她從沙發上起身,緩緩走到窗前,把窗戶關上。

雨水打在玻璃上,形成一道道細長的水流,蜿蜒而下,将玻璃都弄花了,看不清外面。

許映歡盯着外面,想到梁莫深到現在還沒有回來,眼睛裏流露出一絲擔心。

阮佳音見自從下雨之後,許映歡就一直坐立不安,眼睛時不時地看向門口,眼神裏掠過一抹了然。

“你家的帥哥租戶不會被淋到半路上了吧。”

許映歡微微皺眉。

“不能吧,他出去的時候帶着傘了。”

她嘴上這麽說着,心裏卻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你好像很擔心他哦。”

阮佳音湊到許映歡面前,一臉促狹地凝視着她。

“哪有?我為什麽要擔心他?”

許映歡的眼底劃過一絲不自在,急沖沖地否認。

“我跟他就只是朋友,還是再普通不過的那種……”

她的話音還未完全落下,就聽門口傳來一個女孩兒的聲音。

“莫深哥哥,你站在這裏做什麽?怎麽不進去啊?”

許映歡心頭微緊,側身朝門口看去,就見梁莫深站在門口,目光直直地盯着自己。

他的左手拎着小泰迪跟雨傘,右手不知拿着什麽東西,垂在另一側。

男人的身上濕淋淋的,雨珠沿着額前的碎發滴落下來,砸在地板上,碎成許多瓣。

他的眼神是那麽的深沉,幽暗,仿佛一團深不見底的黑洞,籠罩着一層灰色的陰霾。

許映歡看清男人眸底那一晃而過的隐忍與酸澀,讓她的內心無來由地輕顫了一下,生出一股鈍鈍的疼痛。

“你回來啦?”

她從沙發上起身,嘴唇輕輕抿了抿,主動打破這種尴尬的沉默。

“……嗯。”

隔了許久,就在許映歡臉上的笑容快要維持不住的時候,梁莫深才沉沉地應了一聲。

他努力讓說話的語調保持平靜,可是卡在嗓子眼兒裏的酸澀仍然讓他的聲線失了真,像是琴弦被潮氣浸濕,發出悶悶的旋律。

他把傘放到一邊,換上室內拖鞋,拎着小泰迪準備上樓。

阮佳音看看許映歡,又瞅瞅梁莫深,眸子轉動了幾下,視線最終定格在梁莫深身上,臉上露出溫和的笑容。

“你可終于回來了。”

梁莫深停下腳步,沖對方微微颔首,腳步再次擡起。

“剛剛歡歡還一直擔心呢。”

阮佳音又緊接着補充了一句。

梁莫深聞言,剛剛擡起的腳步陡然停下。

他轉過身來,目光直直地看向許映歡,涔薄的唇瓣挑起一抹淺淡的弧度,清冽中帶着一絲難得的溫柔。

“你擔心我?”

“算……算是吧。”

許映歡又羞又惱地看了阮佳音一眼,硬着頭皮點了點頭。

“萬一你被雨淋到了,感冒發燒的話,還得我照顧你。”

“哼!莫深哥哥才不需要你照顧呢!”

一直站在旁邊當背景板的簡悠突然開口,兇巴巴地看着許映歡。

她沒有看到可以穿的拖鞋,只能站在門口。

“鞋櫃裏有一次性拖鞋。”

許映歡并沒有在意對方惡劣的态度。

簡悠從鞋櫃裏拿出一次性拖鞋換上,挺着胸/脯走到梁莫深身邊。

“莫深哥哥,你身上的衣服都濕了,趕緊換下來吧。也不知道你剛才在樓下找什麽?就不能等雨停了再找嗎?非得下着雨找。”

阮佳音聽到簡悠後面那句話,又仔細打量了一番梁莫深的身影,眼睛裏掠過一抹恍然,拖長聲音道。

“哦,剛才樓下那個研究螞蟻打架的人就是你啊!”

“什麽螞蟻打架?”

簡悠一頭霧水,面露茫然。

“你在樓下找什麽?”

許映歡看着梁莫深,輕聲問道。

她的眸光不經意間掠過男人的右手,裏面隐約看到一抹綠色,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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