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要服老

“接生的也是你們幫忙。”霍七七說完，在溫水盆子裏洗了手，“我再給大嫂開一副藥，你們趕緊熬上給她，這副藥是以滋補為主，等看完祖父那邊，我會親自給她下廚做滋補的湯。”

“祖父他？”王楚雲臉色蒼白，死裏逃生以後，她才有精神關心老爺子的身體。

“有我在，祖父不會有事。”霍七七将外套扔在地上，接過婢女遞過來的幹淨衫子換上，“大哥就不用急着過去了，先照顧好大嫂。”

“我無事。”王楚雲知道霍易安的擔憂，連忙申明。

“我說了祖父那邊不會有事，倒是嫂子這邊，大哥需要想好要怎麽應答，畢竟嫂子的名聲也很重要。”霍七七三兩下用長紗布重新将眼睛蒙起來，然後在婢女的帶領下，慢慢地走出了房門。

“相公。”王楚雲擔憂地看着霍易安。

“相信七七，祖父不會有事。先讓她們收拾幹淨，我出去看看，你別擔心，好好坐月子。”霍易安柔聲安慰她。

王楚雲感動地點點頭，眼睛裏頓時蓄滿了淚水。

屋外，霍無憂一看到霍七七出來，連忙迎上去，“七叔，我娘和弟弟是不是平安呢？”

“有你爹陪着，當然平安了。你爹挺厲害的。”霍七七解下眼睛上的白紗布條，嬉皮笑臉地給他豎起了一個大拇指。

不正經！小小的霍無憂有些委屈地看着她，要是外人知道七叔進了娘的産房，會對娘的名聲有影響的。

霍七七捏了捏小家夥白嫩的小臉以後，才心滿意足帶着剪羽折回去。

一路上，霍家的下人見到她，全都恭恭敬敬地過去給她行了禮，霍七七全都笑嘻嘻地回應了。

她的态度，頓時在霍家引起了軒然大波，什麽時候，七公子脾氣變得這麽好呢？

霍七七快步來到老爺子屋子裏，只看到滿屋子的太醫看她的眼神是那麽奇怪，有的激動，有的驚訝，還有的帶着複雜，霍七七看到大家的眼神，就猜到老爺子身體好轉了。

果然，等她來到床前，就看到刺猬似的老爺子躺在床上眨巴着眼睛。

“七七，大嫂那邊？”霍易沉第一個出聲問。

“母子平安，祖父恭喜你呀，又多了一個曾孫子。”霍七七笑呵呵地看着老爺子道賀。

老爺子臉色還有些暗淡，不過眼神卻晶晶亮，可見，他聽懂了霍七七的話。

霍七七一邊逗着他，一邊開始往外拔針。

下針的時候，她的動作很慢，此刻拔針，她的動作就變得快多了。很快，十三根銀針就全都被她拔出來了。

等銀針全都被拔出以後，老爺子激動地就想爬起來。

“別動。”霍七七按住他，“還得推推了。”

“祖父，聽七七的。”霍易寧也幫着安撫老爺子。

老爺子氣呼呼地盯着霍七七看，覺得怎麽看都看不夠。

“我沒死成，你以後想看多久就看多久。不過，現在你可千萬別盯着我，我壓力大。”霍七七依舊笑呵呵地說，她看得出，老爺子對她的疼愛和重視。

不過感動歸感動，她下手卻一點兒也不留情。

“你輕點，我可是你親祖父。”老爺子沒話找話。

“就因為是親的，我才如此賣力，換成被人，我還懶得動手了。”霍七七懶洋洋地說，用手将下針出淤青的的地方推拿以後，很快淤青就散去了。

“七公子，不知你下針地方法有何解？”溫炳川一臉熱切地看着她問。

“溫太醫，你實在是太擡舉我。我哪知道什麽針法，我不是說過了嘛，就是死馬當成活馬醫，胡亂來的，也就是因為是自家人，我敢下手，要是換成別人，我哪敢呀？”霍七七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臭小子。”老爺子臉色紅潤起來，他這是被霍七七給氣的。

“肝火上升，對于你這把年紀來說，還是省着點吧。”霍七七扭頭，很認真地叮囑老爺子。

“老子餓了。”護國公中氣十足，根本看不出一個時辰前，還處在命懸一線的危險境界。“你給老子做飯去。”

“還是有點兒問題呀。”霍七七看着老爺子不住嘆氣。

霍易寧等幾個聽了，心頓時吊起來，“怎麽呢？”

“年紀大，記憶力差。差了輩分都不知道，可能是老年癡呆症的表現。”霍七七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回答。

霍易行……

霍易沉……

“你個兔崽子給我站住。”老爺子氣得十分翻身下床，要逮住霍七七，霍易寧忍住笑，趕緊攔住他，“祖父，七七落水後，腦子受傷，你別吓着她。”

聞言，老爺子立刻安靜下來，所有人的目光也都落在了霍七七腦門上。

其實經過半個月的調養，霍七七腦門上的傷口已經好得七七八八了，只留下一些淤青而已。可就是這點兒淤青，卻是讓老爺子和霍易行他們，心疼得特別厲害。

“老子非扒了秦瞎子家兔崽子不可，誰攔着也不行。”老爺子勃然大怒，轉而，他看着霍七七，又換了語氣，“乖孫子，你受了這麽多委屈，放心，祖父一定為你讨回公道。溫炳川，你趕緊給我乖孫子看看，別落下什麽毛病。”

“是，是，護國公。”溫炳川陪着笑臉答應，被霍七七一打岔，他也不好意思再提醫學上的疑惑。

“沒事，就是一些淤青罷了。不過我的腦子裏落水以後，腦子被裝了一下，原本一些人和事時刻會斷線記不起來。”霍七七趁機宣布自己“失憶”。

“失魂症”在古代也有記載，霍七七的話，并沒有引起大家的懷疑，反倒是贏得了大部分的同情，至于霍家人，則個個臉上都挂自責。

“祖父，你年紀大了，就要服老，別瞎折騰。”霍七七很“好心”地安慰老爺子，“我去廚房給你熬點兒藥。”

“老子好了，吃什麽藥。”護國公最讨厭別人說他老，要不是這句話是霍七七所言，他非揍死嫌棄他老的人不可。

衆位太醫看到他生龍活虎的模樣，個個心裏暗嘆，對霍七七這個人也更加好奇起來。

“七公子，王公子求見。”霍七七剛走到院子裏，一個小厮就匆匆過來禀報。

“不見，七爺受傷，誰也不見。”霍七七一邊走一邊回答。

滿屋子太醫們聽了，都倒吸一口涼氣。霍家七公子脾氣真的改了，居然連最好的損友都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