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回頭是岸

方行簡坐在沙發上，好一會兒才開口：“是想聊插畫的事對吧，雖然不知道為什麽會派你來談，但是我之前已經跟你們出版社說過，不想再合作，所以請回。”

“不能再通融嗎？”夏語冰皺着眉頭。

方行簡下意識的彎下腰，拿起茶幾上的杯子，輕抿一口：“我說過，我對插畫很挑。”

“誰都看不中嗎？”夏語冰有點慌，不知該如何說服他，方才她還冷冷對待他，此刻想起她是來工作的。

正當方行簡再度要拒絕時，他又打量了下眼前的夏語冰。半年多未見她，她微微一笑，比月色更可人，一身清爽的打扮，一點也沒變。這次，她還背了個電腦包。

想到這，方行簡饒有興味問道：“難不成出版社內有什麽能人，可以畫出我想要的插畫？”

“有的，你不試一試。”夏語冰認真答道。

方行簡站起身，踏着旋轉樓梯上去，不一會兒，又走下來，遞一大疊畫紙給夏語冰。

他眼神落到畫紙上，手指點在紙上：“如果有這些畫的十分之一的功底，我可以回心轉意。”

夏語冰不解的接過畫紙，一看這些畫，頓時臉紅成一片，手有點抖。

“你竟然想要這種風格的畫？你有沒有羞恥心？”夏語冰對方行簡氣的不知如何是好。

方行簡側過身，低頭看一眼：“沒什麽不對的啊，這些不是畫的很好嗎？”

夏語冰直接一甩這些畫在沙發上，奮然站起身，拿起電腦包，對方行簡說道：“那我們沒什麽好說的，我先走了。”

她沒走到幾步，又回轉身看到方行簡還愣在原地，想了想措辭：“我很佩服你到日本，這麽快就成了神秘輕小說家，但是也至于此了，其他的不敢恭維。你放心，傳言文筆細膩柔美的作者性別是男的，這件事絕不會爆給其他人。”

“等等，你在說什麽，怎麽突然要走……”方行簡試圖挽留，莫名其妙的看着她一系列舉動。

夏語冰手在空中招擺，毫不猶豫的擡腳，匆匆離開別墅。

不可否認，方行簡遞來的畫作畫風精美，筆觸流暢，色彩處理的得當，夏語冰還是喜歡的，然而那些畫裏還有輕微的媚宅直視感。

夏語冰想到這，就有種他人設崩塌的感覺，怎麽可以給她看這些圖。

“什麽？你見到了方行簡，方行簡還給你看些畫，然後你就走了？”手機裏傳來羅幽蘭不可思議的問話，一句又一句的連串。

夏語冰沒好氣的回道：“是的，這些都是真的，然後我也不想再見他了，已經沒有再見面的必要了，一切都結束了。”

“真的？”羅幽蘭頓了頓，有點不滿的啧啧道，“當初瞞着所有人說是要去日本好好學習，現在來告訴我實際上是為了他，你讓我怎麽相信你？”

夏語冰走出別墅沒多久，看到山道旁有個公交站，站旁有歇息長坐等的木椅，邊坐下邊說道：“是真的，正是因為見了面打破了幻想，所以要回頭是岸。”

羅幽蘭在那邊聽得哈哈大笑，夏語冰心裏更是滋味，垂下頭說：“我冷靜冷靜。”

夏語冰坐在長椅上，發呆好一會兒，正準備走時，天氣忽然轉陰，瓢潑大雨而下。

她瞬間被雨淋成落湯雞，更慘的是她還背着電腦包，還在忐忑是否會淋壞電腦。

忽然，山間的水泥路上，從山上開下來一輛車，停在她旁邊。

車窗搖下來，車門被打開，車內有人喊道：“上車吧，估計這雨一時半會兒不能停。”

“好。”話落，夏語冰直接竄上車，坐在副駕駛座上。

方行簡搖搖頭，輕笑了一聲，開着車駛向別墅。

等夏語冰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她正躺在浴缸裏，要穿衣服。

嘩啦啦水花撲打在臉上，夏語冰搖搖頭，讓自己放輕松，更重要的是冷靜鎮定。

“夏語冰小姐，有什麽需要幫忙的嗎？”門外的女仆恭敬的問道。

夏語冰愣一下，馬上回道：“請問你把我的衣服拿到哪裏去了？”

“夏語冰小姐，已經備好衣服放到旁邊的木架上，你的衣服已經洗好正在晾着。”

夏語冰聽得想罵人都不知道怎麽開口，她竟然擅自動她的衣服，現在要被迫穿她準備好的衣服。

最重要的是，她有點恍惚現在的年代，對上外面的女仆，她只感到自己格格不入。

等夏語冰穿上衣服後，她幾乎喪失了走出浴室門的勇氣。黑白分明的裙子，繡有蕾絲荷葉邊，背後有個蝴蝶結，整個人穿上了女仆裝後，有種微妙的不爽感。

她為什麽要穿這種衣服，實在是太羞恥了。

等夏語冰走出浴室後，她看到走廊盡頭剛好站着方行簡。昏黃的燈光下，他背影挺拔，側面沉思狀，冷淡而疏離，眉眼間有沉甸甸的心事。

聽到有腳步聲近，方行簡轉過身，剛巧看到夏語冰低垂着頭走近，手足無措。

“你穿的合身嗎？”方行簡先開了口，溫柔問道。

夏語冰嗯了一聲，不敢對上他的目光，要在他這借住一晚，只能這麽講究着了。

方行簡反而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這裏沒有女裝，所以不合身的話記得說。”

“挺好的，謝謝你。”夏語冰擡起頭，對方行簡說道。

不料，方行簡臉色一變，随後說道：“謝我的話，總不能只是說說吧，畢竟你都當我是路人了。”

“我沒有……”夏語冰眨着眼睛，反駁道。她此時身穿女仆裝，舉手投足比平時更多一份娴靜，皮膚也更為白皙動人。

方行簡探身笑問道：“那你把我當什麽？不是路人，也不是戀人的話，還當是朋友嗎？”

四周昏黃的燈光下，伴以他淡淡的微笑，密密交織在一起，形成一種溫暖的色調感。

夏語冰沒做聲，左顧右盼中，流露出不安。

“你還想談插畫的事嗎？我剛巧要情節寫到女仆，你畫一張女主穿女仆初遇男主的場景。只要畫的夠氣氛，就算合格。”方行簡望着夏語冰，忽然開口說道。

夏語冰搖搖頭：“不要，我不想畫這張插畫，為什麽要畫這種圖？”

“因為是輕小說啊，插畫是必不可少的，你不會連輕小說都沒看過，”方行簡說到這，頓了頓，“不對，你真沒看過輕小說，這種場景的插畫很正常的。”

他手指纖細，話語輕柔，不自覺泛漪出模糊不清的光暈。

“不覺得。”夏語冰不想讓步。

不料，方行簡直接抓起她的手，一路小跑帶着她，走進書房。書房內有應有盡有的書籍，整整齊齊，其中有一排全是輕小說。

夏語冰也沒再猶豫的，翻着輕小說看插畫，插畫多賞心悅目，也多媚宅。

她徹底服氣了，不想幹輕小說插畫師了，誰愛誰幹。

就在這時，有電話打來，夏語冰直接接起：“夏語冰，你現在在哪裏？不會還沒回宿舍吧？我聽我表姐說你去找冰羽一二三，遲遲沒回來。”

“我現在還在外面，沒事挺安全的，別擔心。”夏語冰聽到楊意的聲音，莫名安心回道。

電話那一頭，口氣稍微猶豫了一下：“出版社那邊好像有點棘手，要是不适合，就不做了，免得影響你心情。”

“怎麽會？”夏語冰語氣一凝，“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正當夏語冰收整好心情，擡頭就看到書架旁站着方行簡，他臉色微青，默不作聲。

夏語冰正準備說他憑什麽偷聽時，方行簡指了指她手機：“楊意已經是你男朋友了嗎？關系這麽好。”

“這是我的私事，無可奉告。”夏語冰直接回道。

方行簡自嘲的笑道：“你是為了他，不辜負他來找我，怪不得我總覺得怪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