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他有毒
火車沿着軌道搖搖晃晃地前行, 車廂裏塞滿昏昏欲睡的空氣。
季言看着窗外,燈火明滅打在他臉上。
其實什麽也看不清,但他就是睡不着覺。
這靜谧的夜突然被一陣鈴聲劃破。
季言的手機響了起來。
上鋪的人嘟囔了一句,翻了個身。
季言将聲音按掉, 看了一眼屏幕上的名字, 接起來。
“嗯?”
薛沛沒想到他接的這麽快, 一時沒反應過來。
“啊……阿言?!”
季言:“……嗯。”
車廂裏的空氣太過安靜,他輕輕從床上起來,走到兩節車廂連接處去。
季言斜靠在車廂壁上:“什麽事?”
薛沛“嗯嗯啊啊”了兩句才想起來:“我剛才突然想起一件事, 怕忘了,就馬上給你打過來了,你沒睡吧?”
季言瞥了一眼手表, 淩晨三點多。
這小子他媽的就是一活神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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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嗯”了一聲。
“那啥, 你還記得你剛來帝都那天我去接的那姑娘麽?”薛沛道,“就葉家的那個小孫女,挺正點的一姑娘。”
季言沒吭聲。
那邊的薛沛早就習慣了季言的沉默,自顧自繼續道:“她可厲害了,我家老爺子天天念叨她。高材生,據說還在那個……什麽……哥特式……就那個美國很厲害的……”
季言實在聽不下去了:“達特茅斯。”
“啊對對對!”薛沛的聲音有些微醺, “留洋歸來的人,長得又真不錯,要是早兩年,我他媽就……”
“有事快說。”季言不耐煩地皺了一下眉頭。
薛沛輕咳兩聲:“那姑娘想約你見一面。”
季言擡眼看窗外。已經到了一個小站,火車慢慢停了下來。
車門緩緩打開。
暮色正濃。
他吐出兩個字:“沒空。”
“哎呀, 人家一漂亮小姑娘,你就忍心這麽冷漠地拒絕?”薛沛連忙勸他,“我看她上次對你好像看上眼了,前幾天還打電話給我,問我你有沒有女朋友,心心念念想和你……”
“你和她說什麽了?”季言微皺眉,打斷他。
車門外,昏黃的燈高高照着站臺的上灰白色的地磚,給清冷的夜沁入一絲暖意。
季言想起幾個月前的那個夜晚。
後來她還寫了首歌……
“我還能說什麽?”薛沛在那邊道,“老實說呗,你又沒有女朋友,當然能和她試試!我跟你說,葉欽恬可是葉家的小孫女,要是你和她在一起了,你家老爺子那邊估計也……”
季言冷笑:“試個屁。”
薛沛愣了一下。
對面的人頓了頓,然後慢條斯理道:“誰說我沒有女朋友的?”
?!
薛沛的酒意一下子散去:“你小子之前不還單着麽?!他媽什麽時候把了一個妹子……?!”
“嗯,”季言說,“現在有了。”
車門外的站臺上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季言單手插兜,額發有些淩亂。淩晨的空氣有些濕冷,蕩漾着一種別樣的韻律。
這讓他想到那個擁抱。
她在自己的懷裏放聲大哭,眼淚沾衣,也是這樣的感覺。
“草!”薛沛罵了一句,興奮道,“改天帶回來看看。”
季言的思緒慢慢拉回來。
“嗯,”他應了一聲,“過不了多久。”
車門緩緩合上。
火車漸漸啓動,又在這漫長的軌道上進行亘遠而彌久的前行,颠簸卻義無反顧。
時間的迷霧穿過車廂。
是旅途,也是征程。
*
菠蘿音樂節讓顧知閑一炮走紅。
現場的完美表演無懈可擊,她又長得不錯,這點加分項讓她在一衆糙漢子民謠大老爺們兒中脫穎而出。
趙山河比顧知閑自己還高興。
地下室許久沒有這樣的新鮮血液注入,如今顧知閑的到來,又讓地下室重獲新生。
他快要到《最強歌手》去錄節目了,離開之前,特地請地下室廠牌的一衆音樂人大搓了一頓。
接下來,顧知閑的生活重心就要全部放到個人巡演和專輯上去。她中間還要暗戳戳找些時間出來,寫《烏合之衆》的主題曲。
生活突然變得很忙碌。
因為被換成男主角,《烏合之衆》進行了一次大換血。季言需要每天專心背臺詞,還要進行演員培訓。片場和帝都太遠,兩個人整整一個多月都沒有見上面,只能在每天睡前打一個電話。
有次季言打過來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四點。
顧知閑正錄好歌,走在回家的路上。
帝都的四點,空氣微涼,但是街上行人也不少。
季言的聲音裏帶着濃濃的倦意:“還在外面?”
他最近在拍打戲,秦連青怎麽也不滿意,又是大夜戲,一直拍到現在。
顧知閑有些心疼。
“嗯,回家的路上,”她背着吉他走在馬路牙子上,擡頭看了一眼熹微的天空,“你還記得那次你來接我,也是這個時候嗎?”
季言輕笑:“嗯。”
那次她還唱了《溫室花朵》。
顧知閑:“我跟你說哦,小二現在還對你耿耿于懷。”
“怎麽?”
說到這事顧知閑就覺得搞笑:“他那時候想泡我,結果你突然出現了,把他吓了一跳。”
“哦?是麽,”季言慢條斯理道,“看來我到得挺及時的。”
顧知閑敏銳嗅到一絲不對勁。
她連忙補救:“想聽歌麽?”
季言:“好。”
“一首新歌,”顧知閑說,“你聽聽看怎麽樣。”
季言的呼吸都變輕了。
她深吸一口氣,開口清唱。
“我闖進一片潮濕雨林,夜晚/我護住手掌和香氣/我聽說隔山隔水的北方/春天慢慢逼近……”
顧知閑的思緒慢慢飄遠了。
那天在小樹林裏,季言的手覆在她的腰上,掌心炙熱的溫度讓她想起了一些其它的事。
夏天在陽臺上曬過的蓬松被子、冬天老房子裏燃燒的炭火爐、深山松樹林落滿針葉的早晨。
——都是一些好東西。
她的歌聲裏不由自主地蘊上一點笑:“……我沉入深藍色的海底/在海藻叢中慢慢睡去/你走近了我/又遠離……”
聽筒那邊傳來的呼吸漸漸趨于平緩。
顧知閑站在原地聽了一會兒。
她輕輕說了聲:“晚安。”
啊!戀愛真的讓人多愁善感,讓人惆悵神傷。
顧知閑沮喪地挂了電話。
她他媽都快要忘了,之前的自己是個多麽肆無忌憚為所欲為的人。
哎。
*
沒過幾天,季言在片場等拍戲的間隙,反常地在下午接到顧知閑的電話。
“你猜猜我在哪兒!”
答案都恨不得寫在這句話裏。
季言擡頭,看到片場門口閃過一個紅色的身影。
他勾了勾唇角,假裝猜不出:“在錄音?”
“哈哈哈哈哈!”顧知閑笑得很嚣張,“我他媽就知道你猜不出哈哈哈哈哈!你快轉頭!”
季言乖乖轉頭。
映入眼簾的是一抹熟悉的紅色。
天氣轉涼,顧知閑在連衣裙外披了一件駝色的風衣,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她笑嘻嘻地挂了電話:“沒想到吧?我今天到這兒來巡演了,順便來看……”
她的話還沒說完。
季言的身旁跳出一個姑娘,驚喜地看着她。
“哎呦,你就是嫂子呀?!”
那姑娘睜着一雙圓圓的眼睛看着自己,秋波盈盈,皮膚白皙,看上去有些眼熟。
顧知閑指着自己,有些懵:“嫂……子???”
什麽情況?
那個姑娘連忙解釋:“嫂子,我是季微,他是我哥。”
她的手一指季言。
顧知閑盯着她的眼睛半晌,終于發現她像誰了。
她的眉宇之間,和季言有五分相似,而這五分足以讓她的容貌出類拔萃。
顧知閑的眼睛一瞥季言,微微蹙眉一瞪。
怎麽也不和自己說一聲?
這算是……見家長了吧?
季言看着她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樣,勾唇輕笑:“你別緊張,微微不是特意來看你的。”
顧知閑:“……”
怎麽感覺這話更傷人了?
季微的眼睛一彎:“嫂子,我是跟着我老師來片場學習的。男主角換人了,劇本也要改編一下。”
顧知閑才反應過來:“你做編劇的?”
季微點點頭。她知道顧知閑和季言一個多月沒見,十分體諒地說道:“我先走了,你們慢慢聊。”
待她走遠,顧知閑才大着膽子瞪了一眼季言:“你怎麽不和我提前說一聲?!”
真是的,自己連個禮物都沒準備。
不過話說回來,自己對季言家裏的情況也一無所知啊……
她想了想,試探着問了一句:“你妹妹專業的學校畢業的?這麽厲害,還做編劇。”
季言看了她一眼:“嗯。”
顧知閑:“……”
他媽的,什麽有效信息都沒有。
她想了想,換了一種方式問:“你們都進演藝圈,家裏支持嗎?”
季言看着她,沉默半晌。
顧知閑覺得自己那點小心思大概被看穿了。
草,自己什麽時候還需要這麽卑微地去試探別人?!
季言有毒啊。
她覺得渾身上下有些不自在,正想把這個話題揭開不提,卻見對面的男人笑了一聲。
他伸出手來揉了揉顧知閑的頭發:“以後你就知道了。”
現在不說,還非要等到以後?
顧知閑撇了撇嘴,從鼻子裏“嗯”了一聲。
她開口,還想說什麽,口袋裏手機的鈴聲卻把對話打斷。
她不情願地把手機拿出來。
誰這麽沒有眼色在這種當口給她打電話?!
她正想調戲一下自家小言言問問他有沒有想自己啊!
目光觸及屏幕上的名字,她愣了半秒鐘。
手機響了許久,季言才聽到那火紅色頭發下飄出一個咬牙切齒的字。
“草。”
作者有話要說: 嘿,昨天搞了一件很好玩的事,對彩蛋還滿意嗎?
季微的故事開在隔壁,叫《春困》,喜歡的可以收藏一下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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