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帶節奏 (1)

顧知閑和季言一起回出租屋的時候,喬廈也在。

她正在屋裏像花蝴蝶一樣飛來飛去, 在鏡子前面試衣服, 見顧知閑和季言進來,用極其誇張的語氣“喲”了一聲。

她上挑的眼線飛揚, 瞥了顧知閑一眼:“啧啧啧, 可以呀吱吱。我們好不容易放了幾天假,你的言哥哥第一時間就跑去找你咯。”

——而且還差點擦槍走火春宵一刻了。

顧知閑面無表情地想着。

她将吉他扔到沙發上:“喬廈, 告訴你個事兒。”

喬廈正叉腰欣賞鏡中的自己,一挑眉:“什麽?”

“我要去參加《最強歌手》了。”

顧知閑坐到沙發上,下意識拿出一支煙。

一想到這件事她就覺得煩。

一只手從她肩後伸來,将她指間的煙抽走。

顧知閑下意識一轉頭,看見季言将長煙掐在手裏, 擡眉抿唇,向她搖了搖頭。

“好啦,”顧知閑舉手妥協, “我知道的, 少抽煙,我以後少抽煙。”

喬廈從鏡子裏瞥到這一幕,起哄道:“卧槽, 啧啧啧啧, 可以啊, 愛情的力量果然是無窮的。”

這男人竟然能讓吱吱戒煙?

顧知閑涼涼瞥她一眼:“不給自己加戲會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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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廈嘻嘻哈哈笑着,拿着剛買的新衣服走進了房間。

顧知閑單手撐在沙發上,覺得沒煙抽實在是難受極了, 只好轉頭看看季言那張好看的臉聊以慰藉。

季言坐到她身邊,給她削了一個蘋果。

顧知閑看他修長的手指拿着刀,認真地削蘋果,只覺得賞心悅目極了。

她湊到季言身邊,抱住他的肩膀,問了一句:“你最近在劇組的……吃的怎麽樣?”

感覺他都瘦了很多,肩頭的骨頭都硌得人慌。

“挺好的。”季言将蘋果遞給她,“拍得很順利,大概過兩三個月就能回來了。”

顧知閑的手又滑到他的腰上,擡眼想了想:“過兩三個月……那《最強歌手》也應該錄好了。”

季言側過臉看她:“秦導問你,《烏合之衆》主題曲什麽時候寫好?”

“快了快了。”顧知閑笑眯眯道,“到時候我要去片場再和秦導溝通的,又可以暗戳戳和你見面了。”

季言開口,正想說話,房門卻被打開,喬廈舉着手機,示意顧知閑她有話說。

“我先進去一下哈。”

顧知閑站起身,對季言打聲招呼,走進房間把房門關上。

“怎麽了?”

喬廈一臉嚴肅,弄得顧知閑也緊張起來。

“我爸媽剛剛打電話過來,”喬廈說,“你媽媽的案子是不是前段時間結了,只判了三年?”

顧知閑點點頭。

“聽說你那個繼父的兒子這段時間天天在鬧,大張旗鼓的,說要弄死你媽和你,只要見面就不會讓你們有好果子吃。”喬廈皺眉,說,“我爸媽擔心你,打電話來叫我提醒你一下。”

劉正軍和郭琴。

被喬廈這麽一提醒,顧知閑才恍惚想起,自己刻意遺忘的這些過去。

好像已經很久很久了。

她坐到床上,嗤笑一聲:“跳梁小醜。”

“诶不是,”喬廈坐到她身邊,“沒想到你和N市那些放高利貸的也有關系啊?之前劉正軍他兒子可被弄慘了。渣爹死了,留下一屁股債,那些放高利貸的好像專門針對他一樣,整整搞了他一個月。哎呦喂,我都覺得他慘。”

“弄慘了?”顧知閑斜瞥她一眼,“什麽時候的事?”

她的手下意識又往衣兜裏伸去,想拿出一支煙。

喬廈瞪大眼睛:“你不知道?就你剛從N市回來那陣子!是我爸媽和我說的,我還以為是你專門花錢讓那些人搞他兒子的!要我說,解氣!活該!”

“我不知道啊。”顧知閑将煙點燃,深吸一口,“我好不容易擺脫劉正軍,為什麽要把自己又卷進去?我有病麽?”

“也是哦……”喬廈若有所思,“可是這件事明顯就是有人故意……”

她的話被開門聲打斷。

季言站在門外,雙手插兜,低頭看着窩在床上的兩個女人。

他面無表情,眉頭輕挑,什麽話都沒說,卻讓顧知閑吓得差點把煙扔到棉被上去。

“啊……”她讪笑着站起身,乖乖地把煙頭放在一旁的煙灰缸裏掐滅,“沒忍住,沒忍住。”

季言幾步走到床頭櫃旁,拿起煙灰缸。

“這個我拿走了。”

他垂眼看顧知閑,似乎在詢問她的意思。

顧知閑:“……”

她還有什麽拒絕的餘地嗎!

她笑呵呵地擺擺手:“拿走吧,沒事的。”

待季言再次把門關上,顧知閑哭喪着臉趴到喬廈肩頭:“草,他的鼻子怎麽和狗一樣靈啊。”

喬廈在旁邊憋着笑,臉漲得通紅,如今終于可以放聲大笑起來。

“這個男子真的是了不起啊!!!從沒看過你這麽吃癟過。”

“不就和他睡了一覺嗎?”顧知閑撇撇嘴,“喬廈,說真的,我覺得我現在多了一個爸爸……我對炮.友這個詞是不是有什麽誤解???嗯???”

喬廈笑嘻嘻拍了拍她:“吱吱啊,我覺得你真可以考慮考慮他。”

顧知閑坐直了身子:“啥?”

“我覺得他挺在乎你的。”喬廈說,“你要不要考慮一下,把他發展發展?”

“發展什麽?”顧知閑白她一眼,“這人長得這麽帥,以後入了娛樂圈,亂花漸欲迷人眼的,我hold不住的。”

喬廈反駁:“也不一定啊,你又是他女神,他這麽……”

“不存在的。”顧知閑搖頭,“他現在都沒想着把我帶回家去,我家裏情況也亂的很,不要去禍害別人家了。現在這樣,就很好啊。”

房間裏的聲音隐隐約約地傳出門外人的耳中。

季言靠在門外的牆上,低垂着眼睛,将煙灰缸裏還未熄滅的煙拿起來,狠狠吸了一口。

客廳窗外金黃色鋪陳萬丈,拖着窗戶的倒影爬到他的腳邊。

他将煙頭用力摁進煙灰缸,發出一聲輕笑。

“顧知閑,你等着。”

兩個月後,《最強歌手》開播。

顧知閑拒絕了樂隊伴奏,只拿着一把吉他上臺,彈最簡單的和弦,唱最簡單的旋律。

獨立民謠音樂人加盟一檔音樂類綜藝節目本來就引人注目,更何況顧知閑的歌詞大膽露骨,一經播出,就激起軒然大波。

#民謠人日半#引發了網民的熱議。

“愛死#民謠人日半#,永遠支持你!!!”

“這歌詞也太沒素質了吧?她還有一首歌一直在唱草泥馬,嘔,這種人現在也能随便上臺表演嗎?[吐]”

“樓上你懂什麽,日半唱得開心就好啊~~~~”

“現在民謠圈都亂成什麽樣子了,這種人也能叫唱民謠的?!簡直就在侮辱民謠[微笑]”

“#為日半正名#噴子不要亂帶節奏,日日也不是所有歌都是髒話。她還有首《你笑着流出了眼淚》,聽過的人就會知道她有多牛逼。另外,秦連青導演的新片主題曲也将由她操刀。期待!”

“樓上+1,某些人的粉絲不要亂帶節奏。”

“我只能說現在的民謠我欣賞不了[攤手]”

“……”

正在日半的熱度随着節目播出節節攀升時,一條@娛樂圈狗大王來自知情人的爆料讓網民徹底炸開了鍋。

@娛樂圈狗大王:#民謠人日半#“我認識日半,是她昔日患難與共的合作夥伴。她叫顧知閑,母親是一個殺人犯,父親是一個借高利貸的賭鬼。而她在走紅之後,将我一腳踹開,把我們一起創立的音樂工作室據為己有,也與家裏斷絕了關系。她哥哥現在過得很慘。她根本就是一個不擇手段的小人,實在看不下去她在《最強歌手》賣的耿直率真人設,惡心!”

49章 、搶男人

顧知閑在後臺化妝間準備錄制最後決賽節目的時候,接到了喬廈的電話。

喬廈怒氣沖天:“我操!吱吱, 你看到微博上那條爆料了沒?”

顧知閑莫名其妙:“什麽爆料?”

最近她沒日沒夜地錄節目, 連和季言打電話的時間都保證不了,更遑論逛微博了。

“說你媽是個殺人犯你爸是個借高利貸的賭鬼!”喬廈語氣激動, 破口大罵, “還說什麽你把浮生據為己有!居心叵測!操.他媽的啊!颠倒黑白成這樣,我他媽真是服氣的!”

顧知閑一下子明白過來:“盧煥?”

“除了他那種小人還會有誰?!”喬廈冷哼一聲, “我當時就說這人陰險得很,你早應該把浮生據為己有了,前段時間倒是便宜了他!”

殺人犯,賭鬼,據為己有。

“操, ”顧知閑看着鏡子裏自己濃重的黑眼圈,“算他狠。”

“你打算怎麽辦?”喬廈擔心道,“你剛起步, 老趙又出了那事, 根本沒經紀人幫你危機公關啊!”

顧知閑瞥了一眼化妝間裏的鐘,離上臺只有一個小時了。

“公關個屁。”顧知閑輕嘲,“随他蹦噠, 我只要好好唱歌就行了。”

“吱吱, 你确定?”喬廈很憂慮, “現在網絡暴力很可怕的,要是不進行輿論引導,到時候指不定把你說成什麽樣呢?!何況盧煥已經用力抹黑你了, 如果……”

“還有一個小時,請做好準備!”

門外,催場的工作人員敲門喊了一句。

“行了行了我挂了,”顧知閑皺眉,打斷喬廈,“等我錄好最後這期節目再說。在這種節骨眼上爆料,他擺明了想讓我受到影響決賽崩盤,我不能讓他得逞。”

喬廈止住了碎碎念,也明白過來:“啊對對對對,你好好唱歌好好錄節目,這件事我幫你想想主意!”

挂了電話,顧知閑還是忍不住上微博看了看盧煥的那條爆料。

因為《最強歌手》的熱播,她的話題度又高,狗大王的這條微博一躍上了熱搜榜。

她極強的個人風格讓她收獲了不少死忠粉,可是剩下的人還是對她表達了足夠的惡意。

總的來說,毀譽參半。

顧知閑有些煩躁地喝了一口水。

這件事不會對地下室造成什麽影響吧?

和她共用一個化妝間的歌壇新晉小天後袁安安斜斜看了她一眼,語氣涼飕飕的:“喲,才看到那條爆料?我還以為日半你心理素質這麽強大,剛才那麽冷靜呢。”

顧知閑沒理她。

袁安安這貨是因為一個選秀節目火起來的,走傳統的流行路子,音域廣,聲線甜,前途無量。

不知道為什麽對方就是看自己這個上不得臺面的小小獨立音樂人不順眼,從第一次錄節目就是明嘲暗諷,明裏暗裏嗆自己,也不知道腦子搭錯哪根筋。

要不是袁安安自己有那個有錢的男朋友,她特麽還以為她愛上自己了呢。

顧知閑拿起一旁的吉他就要走出化妝間。

“要不是今天的爆料,我還真不知道你家世這樣呢。”袁安安說得很急,似乎怕顧知閑離開得太快,就聽不見她後頭的挖苦,“就你這種背景,還好意思和恬姐搶男人?你就是用床上功夫勾住男人的吧?嗯?”

——我操。

那個“恬姐”一出來,顧知閑就在心裏罵了一句。

特麽原來這麽長時間裏,袁安安表現得這麽腦殘,都是因為葉欽恬啊。

有病吧?

顧知閑拿着吉他,微微轉身,朝袁安安露出一個十分得意的笑容:“那還真是不好意思了啊,搶了你恬姐的男人,而且他對我還蠻死心塌地的。我想,大概我的床上功夫,真的比你家恬姐好那麽一點點吧。”

她很少這麽明面上與袁安安對着幹,如今露出她招牌的欠扁微笑,說的話這麽露骨,氣得袁安安滿臉通紅,卻偏沒能力比她說得更不要臉。

“恬姐那是脾氣好,不和你計較,你還敢別蹬鼻子上臉,在我面前嚣張?!”袁安安語氣刻薄,“就你這種上不了臺面的唱民謠的,以後還不知道要到哪個小酒館去賣唱!你現在對我好點,興許我到時候一高興,還會邀請你來參加我臺北小巨蛋的演唱會!”

臺北小巨蛋的演唱會?

顧知閑笑了兩聲:“好的,坐等你去臺北小巨蛋演出的那天。”

哦呵呵,真是被套了一個新晉天後的名號就不知天高地厚了。也不去看看那些個音樂播放器裏的通稿,到底有幾百個女歌星是XX天後的?

“你!”

袁安安聽着氣急,卻不能從顧知閑的話裏挑出任何錯來。

顧知閑嗤笑一聲,離開房間。

這個袁安安,也不知道她顧知閑當初可是從N市打到帝都無敵手的女人,就幾句話就想激怒她?

“喂!”袁安安還不死心,從房間裏追出來,“你快死了這條心吧!恬姐看上的男人,不是你這種家世的人高攀得上的!”

背對袁安安,顧知閑翻了一個大白眼。

哪種家世?大家不都是赤貧階級嗎?葉欽恬看起來才不像和他們一個階級的人,倒來貧民窟找白馬王子了?

她冷哼一聲,腳步未停,懶得和袁安安說話。

袁安安不顧走廊上時不時經過的工作人員,沖顧知閑的背影毫不客氣道:“他可是N市軍區季世政的長孫!長孫什麽意思懂嗎?是恬姐才配得上的身份!”

“???”顧知閑轉頭輕蔑一笑,“妖言惑衆也要有個底線,特麽你編個名字也不要太離……”

“譜”字還沒出口,顧知閑自己先愣住了。

等等!那個名字是……

季世政?

一樣的姓,一樣的住所,和葉欽恬一樣的身份。

她再狐疑地瞅了瞅袁安安的樣子。

認真嚴肅,義憤填膺,不像有假。

不是吧……季言從來沒和自己說過啊?!

顧知閑硬生生吞下後面的話,抿了抿唇,急匆匆地消失在走廊盡頭。

身後,只聽見袁安安得意道:“呵,還知道自卑,算你有點識相……”

識相你媽.逼啊識相。

轉進排練室,顧知閑反腳把門帶上,就給季言打了個電話。

等了很久,是他的助理接起來。

“閑姐?季言哥在拍戲,等會兒我讓他給你打過來。”

挂斷電話,顧知閑心神不寧地在聯系人裏找了又找,卻發現自己不認識季言的任何朋友。

難道袁安安說的是真的?

他們兩個人的世界,交集真的好少……

她的指尖突然在一個名字上停住。

季微。

晚上十點,《最強歌手》決賽正式開始。

經過八周的pk,所有歌手的排名已經初見分曉。排在前三的分別是俞虹、袁安安和顧知閑,只看今晚的決賽上,她們能不能靠最後的表演翻盤。

俞虹是老牌唱将,實力沒得說。她開場一首成名曲《夢尋》,開口直接讓人跪了。

袁安安第五個上場。她走的是唱跳路線,在舞臺上蹦蹦跳跳,青春洋溢,長相甜美,也讓粉絲們驚嘆不已。

顧知閑在初輪比賽是最後一個上場。這次,她依然選擇只用一把吉他,唱的是之前給小二聽過的那首《你笑着流出了眼淚》。

燈光聚攏。

穿着連衣裙的少女開始低吟。

所有一切的畫面都很美好。

十秒鐘之後,音樂素養高的觀衆已經覺得有點不對了。

半分鐘後,所有觀衆都感受到了吉他伴奏裏的違和。

——好像音都不準啊這還是歌麽這!

臺上的少女微微沁汗,左手按弦也有些不穩。

“喂!”有觀衆終于忍不住了,“日半,你在唱什麽鬼啊!”

“就是就是!”

“快點結束了吧!沒用了!”

第一個的叫喊立馬引起觀衆席中一片的共鳴。

聯系到節目開始之前的爆料,叫喊聲很快從音樂方面轉移到了人身攻擊。

“殺人犯的女兒!滾吧!”

“你不配!洗都洗不白!”

“惡心!”

一片嘈雜之中。

顧知閑的大腦由混亂歸為空白。她睜開眼睛,有些空洞地看着臺下,彈奏伴奏的手漸漸慢了下來,抿了抿唇。

終于,她忍不住罵了一句,伴随尖銳的掃弦聲。

“操!”

發洩完後,顧知閑低垂眼眸,肩膀因為激憤而顫抖不已。

對不起,老趙。

她還是把這件事搞砸了。

50章 、誰不配

中場休息。

場下觀看的小二根本坐不住了,仗着親友團身份, 急匆匆跑到後臺找顧知閑。

“日日, 你怎麽了?”

剛才顧知閑的吉他伴奏明顯不在調上,每根弦都被調低了, 而且低得毫無規律可言, 聽起來就是一團亂鍋。

不科學啊,她上場難道都沒有調音嗎?

顧知閑兀自調着弦, 沒有說話。

小二從沒見過這樣的顧知閑,心裏擔憂,聲音也提高了些:“到底怎麽回事?”

袁安安路過,嗤笑一聲:“還能怎麽回事?墊底了呗。”

小二斜了袁安安一眼,沒來由地, 心裏升騰起一股厭惡。

這人的語氣怎麽這麽這麽優越?不就是一個流水線生産的女明星麽?誰給她的臉?

誰知,他還沒開口反擊,顧知閑卻一下子站了起來。

“袁安安, ”她的聲音冷到極致, “是不是你動了我的琴弦?”

從下臺開始,顧知閑就一直在想會是誰擺了她一道,把她的琴弦調松, 而且正好還湊到這次, 她因為季言心神不寧, 忘記在最後上臺前檢查一下自己吉他的音準。

袁安安的聲音一響,她就想通了。

害她心神不寧的罪魁禍首,就是這位新晉小天後。那麽趁機松了自己琴弦的人, 也只能是她。

被顧知閑指證,袁安安面上一點都不慌。她冷哼一聲,将上衣脫下扔給助理:“你的吉他不是一直在你身邊麽?自己沒調音,也不用怪到別人身上吧?”

小二在一旁,一眼就看出其中的蹊跷。

他氣急,根本顧不上什麽憐香惜玉,指着袁安安的鼻子就開罵:“放你.媽的狗.屁!日日那個弦可能是她沒調音麽?每天彈八個小時一個月不調音都不會差這麽多!你他媽……”

“算了,小二,”顧知閑打斷他,“我們走吧,別和狗呆在一個房間裏,掉價。”

小二瞪大眼睛,憋屈極了:“不是,你難道不……?!”

就這麽走了?!

他媽地下室沒有這麽窩囊的!

“我們只有半個小時休息時間,”顧知閑看了一眼牆上的鐘,“其他事情,秋後算賬。”

小二狠狠剜了一眼袁安安,跟着顧知閑走出房間。

走在走廊上的時候他還氣憤不已:“那女人妝濃的和鬼一樣,一看就是個小婊.子,難不成我們這次就吃這個啞巴虧?!日日,我說你秋後算賬也沒……”

顧知閑的腳步很快,将小二拽進房間,一把把門關上。

“肖遷來了沒?”

小二一臉莫名:“來了,就在臺下啊。”

“那就好,”顧知閑松了一口氣,“你等下去把他找來,悄悄地,千萬不要被別人發現。你們樂器都帶了吧?”

小二懵懵懂懂點點頭:“都在車上。”

“我剛才觀察過了,錄制間不大,收音效果也不錯。”顧知閑語氣急促,“節目組本來要求我用他們找來的樂隊給我伴奏唱最後這首歌的,現在我改主意了。待會兒你把肖遷叫上來,我們一起……”

小二一下子明白過來:“你想要來場不插電演出?”

顧知閑點頭:“沒錯。”

“姐姐!我們從沒在這個舞臺上排練過啊!”小二瞪大眼睛,“而且你想要唱哪首歌?!”

“反正不用貝斯,不插電的話在這裏和在地下室的排練室沒有區別。”顧知閑從沒有這麽嚴肅過,“我伴奏吉他,肖遷主音吉他,都用木吉他。你用卡洪鼓在旁邊輕輕伴奏,有瑕疵不要緊,重要的是氣氛到位。”

她頓了頓,下定決心:“我要唱那首《不說》。”

小二簡直要為她鼓掌了:“姐姐,你真的是搞事情啊!而且這首歌你根本沒出過錄音室版,今天上場就來首新歌……?!”

不插電又唱首沒人聽過的新歌,連破節目的兩條規矩——這位大姐是因為上半場的失利,所以徹底放棄自我了嗎!

“反正沒什麽可輸得了,”顧知閑露出一絲勢在必得的微笑,“好不容易上次節目,我必須破釜沉舟。不成功便成仁,大不了不再做音樂人,幾個月後又是一條好吉他手。”

“我明白了!”小二了然,也笑,“為了地下室,放手一搏!”

下半場比賽更加牽動人心。

上半場比賽已經讓選手成績次位發生了巨大的變化。雖然俞虹和袁安安的分數咬得很緊,依然排在第一和第二,原本第三的顧知閑卻因為上半場比賽的失誤,直接降到倒數第二名。

下半場需要歌手們翻唱一首別人的歌,由觀衆來進行投票。

俞虹的翻唱高音驚豔,袁安安唱得無功無過,若無意外,第一季的冠亞軍就将被她們收入囊中。

顧知閑依然是最後一個上場。

袁安安坐在後臺的休息室裏。看到顧知閑上臺,對着直播舞臺的電視機冷哼一聲,翻了一個白眼。

旁邊和她交好的一個小歌手看到她傲慢的表情,連忙用手肘碰了碰她,示意她旁邊的拍攝機子快轉過來了。

一瞬間,袁安安調整好臉上的表情,笑靥如花。

待機子又轉到別人的方位上,她側過身子飛快詛咒了一句:“無謂的掙紮而已,等着瞧,等會兒又要被趕下來。”

俞虹坐得離她近,聽到這話,轉過頭輕輕瞥了她一眼。

袁安安聽到這位前輩沖自己說了一句:“好好聽吧。”

聲音很輕,她都懷疑是不是自己聽錯了。

這兩天她順風順水,本來對俞虹僅存的一點敬畏心也被自己的好成績消磨殆盡。她趁俞虹背着她,也朝對方大大翻了一個白眼。

老都老了,管別人的閑事做什麽?

電視機裏,舞臺光線昏暗。顧知閑穿着紅色的連衣裙,站在僅有的一束光裏。

就在大家以為她又要只用一把吉他開始自彈自唱時,她左後方又亮起一束光。

緊接着,是右後方。

顧知閑和肖遷斜背着吉他,小二坐在卡洪鼓上。

燈光幽暗靜谧。

三個人在臺上,仿佛這世上最穩固的三角,牢不可破。

“節目組不是規定不能讓自己的樂手上臺的嗎?!”袁安安最先反應過來,指着電視掐着嗓子質問一旁的主持人,“她怎麽能自己帶樂手上去呢?!這個後門開得太離譜了吧?!”

全體人默然,沒人去安撫袁小姐的情緒。

除了激動的袁安安,其他人倒都饒有興致地看着顧知閑的演出。這個舞臺上推陳出新的人太少了,焉知顧知閑是不是第一個呢?

觀衆席中也響起了一些竊竊私語聲。

剛才起哄的人都已經被主辦方請出去,換了一些人進來。只是現在,懂行的人一看便知,顧知閑似乎有些逾矩了。

顧知閑沒有理會臺下的騷動。

她微微側過臉,對小二和肖遷輕點頭示意。

小二在她背後輕輕數了三個數字。

“1,2……”

“3”字剛落,三個人的前半只腳同時擡起,然後在舞臺上有節奏地微微打着拍子。

兩個八拍之後,肖遷和顧知閑同時奏響第一個音。

顧知閑擡首,迎着射下的刺目光束,微微眯眼,開口輕輕吟唱。

“我闖進一片潮濕雨淋。夜晚,我護住手掌和香氣。”

一些畫面在她腦中紛雜而至。

……袁安安扶着門沖她尖叫:“他可是N市軍區季世政的長孫!長孫什麽意思懂嗎?是恬姐才配得上的身份!”

換了一個和弦,她繼續唱着:“我想起隔山隔水的北方。春天,慢慢逼近。”

……電話那頭傳來季微的聲音:“嫂子,對不起……是我哥讓我別告訴你的。那個人說的沒錯……我們爺爺,是季世政。”

顧知閑覺得燈光有些刺眼,索性閉上眼睛。

“我躺在遙遠的月色裏,你穿上紅色連衣裙。”

……臺下有人在喊:“殺人犯的女兒!滾!你不配!”

“你可知夏天已經遠去,是踩在棉花上的天氣。”

……她逼問季微:“你爸媽是不是不同意我們在一起?”

……季微回:“嫂子你千萬別多想……你要相信我,這只是暫時的!我一定會站在我哥這邊,讓他們同意的!”

小二的鼓點加入,将氣氛推向□□。

“我想起在某個熱帶島嶼,有野花曾唱着寂寞歌曲。我沉入深藍色的海底,在海藻叢中慢慢睡去……”

顧知閑按下《不說》伴奏的最後一個音符。

一首歌,從C大調開始,到C大調結束。

終究,只是站在原點而已。

眼睑處有一絲冰涼。

她是殺人犯的女兒,他是世家的兒子。

就算她再怎麽勇敢再怎麽無所畏懼,卻也知道人言可畏,也怕自己不能堅持着和他翻山越嶺走到最後。

那麽,就這樣吧。

主持人隐在幕後用氣聲問了一句:“結束了嗎?”

顧知閑低頭,有些恍惚地看着自己的裙角。

嗯,結束了吧。

回到後臺,袁安安朝她投來一個妒恨且嘲諷的目光。

這種破壞規矩的人,最後就算拿倒數第二名也是給她臉了吧?!

這首歌仿佛耗盡顧知閑所有的體力。她疲憊地低垂着眼睛,沒有理會袁安安的明嘲暗諷。

坐在身邊的俞虹鼓勵了她一句:“唱的不錯,歌兒也好聽。是誰的?”

顧知閑用力扯出一個微笑:“自己寫的。”

俞虹點點頭,朝她露出一個溫和的笑容,沒再多說。

顧知閑心裏有些忐忑。

她逼不得已用了這種方式來翻盤,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

就是那天她和盧煥說的。

——不破不立。

旁邊的歌手們都有說有笑地度過等待結果出來的時間。只有顧知閑一個人沉默着,在等待。

她在等待一個結局。

這些人心裏也應該很緊張吧?

她的目光從房間裏每個人的臉上略過。

正在這麽胡思亂想着,房間的門被敲了敲,突然被人打開。

小二一手捂着手機話筒,弓腰悄悄走了進來。

他徑直走到顧知閑身邊,附到她耳旁,輕輕說。

“日日,你勾搭來的小帥哥看你來了,現在就在外面等你!”

51章 、野男人

???

“季言???”

小二作為顧知閑的酒肉朋友,是知道季言的存在的。

他看着震驚的顧知閑, 壞笑着點點頭:“看你在網上被欺負, 人家迫不及待跑來了!”

顧知閑:“???”

剛剛她打電話過去,他助理不還說他在拍戲麽?怎麽一眨眼就跑到帝都來了?!

她狐疑地看了看小二, 朝身旁的主持人報備了一句, 然後和小二一起走到走廊上。

她抱肩:“在哪兒?”

小二神神秘秘地把她帶到走廊盡頭的道具室,打開門:“別謝我, 我用裙帶關系把他帶進來了。”

還沒等顧知閑回過神來,他就将她一推,然後一把将門拉上。

道具室裏光線有些暗。

顧知閑轉頭,用力眨了眨眼睛,才看清楚房間裏的情形。

不遠的暗處, 矗立着一個高大的人影。

雖然看不清臉,但她下意識就叫出了口。

“季言?”

顧知閑走近幾步,努力使自己的聲音聽上去沒有異樣。

“你不拍戲麽, 怎麽到這兒來了?”

霧草, 她剛剛下定決心啊,下一秒他就到自己眼前了?

不行,自己一定要堅定, 一定要撐到心理防線土崩瓦解之前。

否則, 他只要沖她一笑, 她肯定就受不了。

顧知閑不斷催眠自己,他們的家庭懸殊太大,一定不會有可能的。

季言沉默了一會兒, 伸出手,露出掌心裏的一條紅繩。

顧知閑把已經要脫口而出的攤牌硬生生吞了回去,好奇地問了一句。

“什麽東西?”

“路上看到的,我覺得像你。”季言說,“紅繩串上一顆用核桃刻的火娃,用來做手鏈。”

?!

火娃?!

顧知閑滿臉黑線,接過手鏈:“葫蘆娃還是奧運福娃?”

“福娃吧?”季言在思索,“好像叫……歡歡?”

顧知閑:“……”

……除了頭發,自己哪裏像火娃了?!

哥,您真是rio耿直。

她就着門縫裏漏進的亮光瞅了瞅這枚核桃。

嗯,技藝高超,栩栩如生。

“謝謝你啊!”她将手鏈套到左手腕上,擡頭笑道,“我沒有禮物給你,這個就當你送我的分手禮物吧!”

她的語氣盡量輕描淡寫。

說完這句話,她也不看季言一眼,轉身就想拉門離開。

沒禮物不要緊,重要的是姿态灑脫。

她的右手還沒碰到門把手,後頭的左手就被猛地拉住。

核桃将腕上的皮膚硌得生疼。

“是不是因為微微?”

她轉頭看他。

“是不是因為微微和你說了我家的事?”

季言的語氣有些急促。說得很快,卻很清晰。

認識這麽久,顧知閑從來沒有見過他這樣。

他從來都是淡定的、坦然的、置之度外的。

顧知閑覺得心尖莫名湧來一種奇怪的感覺。

像是被人埋在棉花裏輕輕打了一拳,有些酸,有些腫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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