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斷橋-8
李彥霖睡醒的時候,是聽見廁所的沖水聲,和吳安雅在外頭走動的動靜。
他有些訝異,自己居然睡得熟了,甚至她起身的動作都沒感覺到。他睜着眼,看了一下吳安雅在做甚麽。
她背對他坐在梳妝臺前,拿着圓梳一下一下的梳着頭發。然後往後抓成一绺準備紮成馬尾。吳安雅偏着頭,從鏡中看到了他,問了一句:“你醒了?”
“嗯。”
他翻動身子,坐了起來。
“睡得好嗎?”
“嗯。”
她微微勾起唇,“那就好,”手上沒停,麻利地把馬尾紮好。
一邊還對他說:“我剛醒來看到時間,吓了一跳,都已經可以吃晚餐了,不知道如曦他們回來了沒?”她一反早晨的萎靡不振,看起來精神奕奕。
“我不大确定,回來時是有接到阿景電話,我告訴他你沒睡好,所以回來了,我想他們應該還在外頭。”
“唔......是你去外頭接的那通電話?”
“嗯。”
她想了想,站了起來,去撈放在椅子上的包包,“那我打去問問,看要不要一起去吃飯。”
“好。”
吳安雅打電話時,李彥霖默默起身去了廁所。
洗手時,他看着鏡子裏的倒影,不經意想起吳安雅梳頭的樣子,側着臉,長發斜披在一側,一手攏着青絲,一手沿着發流往下梳,垂着眼,睫毛時而輕顫,如蝶翼翻飛,唇角微揚,鮮嫩欲滴,神态專注而慵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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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只是簡單一瞥,卻記住了細節,他覺得自己不該多想,卻止不住遐思。
他想起曾經讀過的一闕詞‘松慢梳頭淺畫眉,亂莺殘夢起多時’
那闕詞的用字遣詞不難,寫得也幾乎都是場景活動:晨起、梳頭、畫眉、摘庭院裏的花朵,在風吹簾動時還有燕子低飛,在天氣好時去打蜂巢、有女子在寫文章、而他寫新詩。
陳克寫的是簡單的日常溫馨,但他卻覺得,細讀起來是充滿了愛意。
他覺得自己不該聯想到這闕詞,不該把自己帶入陳克的角度去思考,不該把吳安雅帶入那闕詞中的女子,但這些不該在此時卻都已經發生了,心裏浮沉的感覺令他情怯進而酸澀。
他對自己說:‘我真的喜歡她。’
李彥霖動手朝臉上潑了潑水,低溫讓他稍微冷靜了一些。
拉過毛巾擦了擦,走出浴室時,吳安雅正坐在靠窗的椅子旁玩手機。聽見動靜擡頭看了他一眼,“約好了,如曦他們還在外面,等一下去吃飯。”
“有約哪裏了嗎?”他走過去,坐在隔壁的椅子,中間隔了張小桌。
她回答了一個餐廳名,頭也沒擡又說:“我正在查地址。”
過了一下,她沉吟了:“唔.......”
“怎麽了?”
“我不大确定怎麽走。”
“我看看。”他對她伸手。
接過手機,研究了一下地圖。正低着頭,一只手出現在視野內,本能要擡頭,“別動,”吳安雅一邊說,一邊用手指在他浏海上拈走了甚麽,“有毛屑。”
擡眼與她對望,吳安雅一手靠在桌子上,前傾着身體,拈走了毛屑的手收了回去,枕在另一只手臂上,正笑盈盈看着他,“怎麽樣?知道怎麽走嗎?”
哥剛才小鹿亂撞了一下,鹿都撞暈一半了,你說怎麽走?
他語氣淡然的回答:“嗯,應該知道。”
她笑了笑,“那我們走吧,如曦說他們已經在那裏了。”
李彥霖勾起唇角,“好。”
地方是不遠,距離他們住的民宿大約10來分鐘路程,只是拐了幾個彎,在巷子裏。期間吳安雅說起她最近的專案,被客戶盧得不要不要,李彥霖看她好多了,也沒不識趣的再提及下午的那件事情,兩人順利的找到了地方和另外兩人會合。
李彥霖不提,可偷跑就是偷跑,一坐下來就讓葉景淳開涮。
“說好了是一起出來玩,結果逛到一半你們倆就跑了,整個下午都沒看到人。”
“有嗎?”吳安雅問。
“不是嗎?偷偷溜走也不是這樣的。”他繼續抱怨。
吳安雅咧着嘴,“不就只是被人潮沖開,你們恐怕走了很遠才想到我們吧?”
“說到這個,”他做出遙想狀,“我好像看到你們在跟誰聊天?”
她卻因此愣了一下。
“是阿,問路的,說是想去忘憂林。”李彥霖适時地接話,把話題引走。
葉景淳不疑有他,“喔~那地方不錯耶,之前如曦找到的照片也挺美的,明天早上咱們去逛逛?”
“忘憂林?”吳安雅緩了過來,詢問着。
“我聽說是地震形成的堰塞沼澤,杉樹因為泡水壞死了一片,最終反而形成一片湖光倒影的景致,聽說起霧的時候煙霧缭繞更美。”陳如曦解釋道。
“安雅完全沒聽說?”葉景淳問。
“嗯。”她轉頭看向李彥霖:“是彥霖跟他們說的。”
對面的兩人理解的點點頭。
“不覺得‘忘憂’這個詞取得很吸引人嗎?感覺是個挺優美的地方。”陳如曦向往的說。
“嗯,是啊。”她笑了笑,附和的說,這話題沒多久就結束了,可李彥霖卻覺得她剛才的笑容有些勉強。
吃完了飯,陳如曦提議要去看夜景。
因此,幾個人就慢悠悠地走回飯店停車場開車。期間,葉景淳打滾耍賴不開車不提。最後換李彥霖當駕駛,驅車往山上去。
假日的晚上,車子也是有的,他們一路跟着車流到了熱門的夜景點,一大片開闊的空地,聚集的人不算多,車子也停得散,甚至還散落了三兩部餐車,入目所及大約十幾個人,空地拉着燈泡,有一排排長椅,眺望的是山下城市裏的萬家燈火。
買了幾杯飲料,并肩在長椅上坐下來,就着夜景幾人悠閑地聊天。說是長椅,一張的長度,成人也就坐上兩三個,因此他們分坐了隔壁的兩張。
坐着坐着,葉景淳就不安分了,與陳如曦背靠背的,幾乎斜躺在陳如曦身上,“我可要報早上的仇了。”他悠哉的說。
“如曦你也不嫌重。”吳安雅笑道。
“呵呵,還好。”她也笑着回。
“唉,你脾氣真好,大小孩不好顧啊。”
“不用太羨慕哥啊。”葉景淳說。
“我為什麽要羨慕?”吳安雅語氣莫名地反問。
她坐在最外側,與葉景淳中間隔着李彥霖。本來就靠得近,她側着頭正好枕在李彥霖肩上,她枕着他的肩膀,斜睨着葉景淳,語氣輕盈調侃,“你想多了。”
葉景淳倒是無語,嘟囔地說,“連話都說一樣的,真是一對,以前怎麽就沒看出來。”
“嗯?”吳安雅好奇地發出詢問的聲音。
“沒事,哥只是玻璃心。”
“喝完了?”不待吳安雅追問,李彥霖開口問她。
“嗯。”
他聽了拿過她的杯子,站了起來,順便拉了她一把,走到附近垃圾桶,丢了垃圾又往前走,最後兩人變成靠着欄杆并肩而立。
吳安雅兩手握着欄杆,迎着夜風享受的眯着眼。
李彥霖手肘靠着欄杆,半屈着身體,望着她一臉惬意的樣子。
對方表情沒怎麽變,反問他:“怎麽了?拉我來這裏?”
他微揚唇角:“你知道我有話要問?”
她歪着頭,想了想:“感覺吧,我猜的。”
李彥霖覺得她其實很敏感,但不知道怎的,偶爾就是會泛傻,不過反過來想,太精明了,他大概也不會想接近對方。
他開口道:“其實也沒甚麽,就是有些好奇,剛說到忘憂林的時候,你似乎不大贊成。不覺得她說得對?”
吳安雅垂了眼,思考了一下慢慢的開口說道:“說美,景致肯定是美的吧?枝幹在水面上形成倒影,水波漫漫,甚至寮饒迷霧,确實感覺是個脫俗的地方,‘忘憂’這名字取得也沒錯。可我就是想到那地方的成因,泡壞了的杉木叢林,換句話說,其實也就是個集屍地。這麽一想,那地方并不能用美來形容。”
對方帶着輕愁的說着這些話。
他卻覺得心裏柔軟。
其實她的想法跟自己的有些像,泡水枯木本身就在往死亡的路上奔,即便留下了空殼豎立在原處,內裏早已逐漸腐壞,那地方肯定留不久,崩解到最後只會剩下塵土殘枝。人們追逐的美景,那些虛幻的美景,也只是屍體堆疊的結果。
“我覺得你說的沒錯,那只是個墓穴。”他說道。
“那我們明天去嗎?”她問。
“不想去的話,我帶你偷溜?”他問。
“唔.....可是如曦他們會掃興。”
他咳了咳,裝腔作勢的說:“我老板昨天打電話來,要找我讨論data。”
“太假了,”吳安雅嫌棄,“後天就禮拜一了。”
“學妹打來,實驗出了問題。”
“實驗室還有其他人吧?”
“我家漏水了。”
“房東會解決。”
“我meeting ppt沒做完。”
“蠢。”
他腦子一轉,認真地說:“我就想跟安雅去約會。”
“......”他滿意地看到對方眼神閃了閃,抿了抿唇,最後虛張聲勢的說:“你就信口開河吧。”
作者有話要說:
個人非常喜歡這段(*/ω\*)
《攤破浣溪沙》(陳克宋詞)
松慢梳頭淺畫眉。亂莺殘夢起多時。不道小庭花露濕,翦酴醿。
簾額好風低燕子,窗油晴日打蜂兒。翠袖粉箋閑弄筆,寫新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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