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此刻陽光正好,四周一片亮堂,然而周衛旻卻坐在背陰的一面,那俊美的五官無端端地有了幾分陰森。
蕭阮想起了上次“多管閑事”這四個字,還有那個被他杖斃的內侍,本能地心裏有點發慌,往四下看了看,幸好,有幾個內侍站在不遠處,想必是周衛旻吩咐他們不得打擾的。
她慢慢地後退了兩步,正要不着痕跡地退回到竹林裏去,周衛旻忽然開口了:“是你。”
蕭阮只好硬着頭皮應了一聲:“是我。四殿下坐在這裏幹什麽?為什麽不去臨玥閣?”
“賞春宴?”周衛旻輕笑了一聲,“那不是給我那個太子哥哥選妃用的嗎?我去湊什麽熱鬧?”
蕭阮想了一下道:“可以賞賞花、聊聊天、看看美人,也是人生一大享受。”
周衛旻盯着她,好一會兒才道:“你知道今天是什麽日子嗎?”
“什麽日子?”蕭阮小心翼翼地問。
周衛旻轉過頭去,看向遠處的飛檐翹角,眼神淡漠,只是手裏的貓卻被他捏得再次慘呼了起來,一聲又一聲,瘆人得很。
蕭阮一時不知道該快點離開,還是該替這只可憐的貓求個情。
“今天是我母親離我而去的日子,”周衛旻的聲音輕飄飄的,“我連去哪裏緬懷祭奠她都不知道,你們卻在那裏嬉笑玩樂、觥籌交錯,你說……我要跟你們一起去嗎?”
蕭阮愣了一下,一絲憐憫無法抑制地從心底泛起。
這美輪美奂的宮殿中,埋藏了多少無法言說的陰冷舊事,周衛旻在這裏沒有父母的庇護,走得有多艱難可想而知,他後來會走上弑兄弑父的路,也算是因果循環吧。
“四殿下,”蕭阮斟酌着自己的措辭,“過去的已經過去了,你的母親若是有知,一定也希望你能放下執念過得快活,什麽時候祭奠、在哪裏祭奠、怎麽祭奠,那都是形式,最要緊的是,你心裏有你母親,能實現她的心願,你覺得呢?”
“我不覺得。”周衛旻冷漠地道。
雞同鴨講。
蕭阮放棄了,客客氣氣地道:“那四殿下你繼續,我要回去了。”
周衛旻輕哼了一聲,眼神鄙夷:“我就知道,天底下的人都是趨炎附勢之徒,你現在一定很後悔那天幫我說話了吧?要是太子哥哥為了這個不選你做太子妃,你是不是要恨死我這個喪門星了?”
蕭阮懶得和他争辯:“是,我是趨炎附勢之徒,你高興了沒有?高興了的話,能不能把這只貓放了?”
周衛旻非但沒放,反而一把掐住了貓的脖子,白貓疼得叫都叫不出來了,前爪在半空中亂抓。
蕭阮怒目而視:“四殿下,宮裏有人得罪了你,它可沒有得罪你,你連一只貓都不肯放過,欺淩弱小,豈不是也成了你自己最痛恨的人?”
周衛旻愣了一下,旋即森然一笑:“你怎麽知道它沒有得罪我?以前這這只貓曾經跑到我的西宸宮來過,對我千依百順,乖巧得很,我還當是老天爺看我孤寂可憐給了我個疼人的寶貝,沒想到有一天它翻臉不認人,給我了一抓,傷可見骨。後來我才知道,這貓是梅貴妃宮裏養的……”
蕭阮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
“你看,別說世人慣會僞裝,就連這畜生也是一樣,表面對你關心體貼,等你全心信賴時,背後卻捅你一刀。”周衛旻慢條斯理地站了起來,忽然拎起貓頸,用力地把貓往上抛去,“也不知道這畜生摔成肉泥會是什麽模樣。”
蕭阮驚呼了一聲,本能地捂住了眼睛。
耳邊傳來了貓的慘叫,蕭阮的心口怦怦亂跳,後背起了一層冷汗,忍不住在心裏痛罵起周衛旻來。
這樣乖戾殘忍,怪不得日後會做出弑兄弑父的惡行,結果陰謀敗露,也不知道逃到了哪個陰暗角落裏……等一等!
她猛地睜開眼一看,地上沒有摔成肉泥的貓,再一看,一個白色的影子在樹叢間跳躍,很快就不見了蹤影。
“可惜,讓它逃了,”周衛旻舔了舔唇,嘴角露出一絲殘忍的笑意,“哪天再讓我碰到它,我一定讓它生不如死……你……你上來幹什麽?”
周衛旻瞪大了眼睛,愕然看着爬上假山的女子。
假山不高、也很平坦,但蕭阮拎着裙擺還是有點困難,有幾次都有摔倒的傾向,看得周衛旻替她捏了一把冷汗,差點忍不住要伸手去攙她。
總算到了,蕭阮氣喘籲籲、居高臨下地看着周衛旻:“四殿下,為什麽要吓我?我剛才真的被你吓到了你知道嗎?”
周衛旻不自然地別開了眼去:“什麽吓你?只是沒想到這貓被我扔那麽高都摔不死罷了。”
“騙人,貓從高處摔下是不會死的,”蕭阮瞪了他一眼,“你還是個小孩子,別成天裝着一副兇神惡煞的模樣吓人,好好聽先生的話讀聖賢書,多交些朋友……”
周衛旻沉默了片刻,輕笑了一聲:“我不會交朋友的,交了就是害了他們,你看我從小到大,身邊喜歡的人沒有一個會留得下。”
這話聽起來實在有些凄涼,蕭阮的心一軟,忍不住擡手想去拍他的頭,快觸到發髻了才又縮了回來。
這可不是她的弟弟蕭亦鳴,這是四皇子殿下,她可不能逾矩了。
她放柔了聲調安慰道:“那也不一定的,四殿下現在慢慢長大了,會越來越厲害,說不定就能保護好喜歡的朋友了。”
周衛旻的眼中亮了一瞬,旋即嗤笑了一聲:“真愛多管閑事。我就想找個地方清淨一下,你怎麽就這麽不知趣?走了。”
他站了起來,輕輕一躍,沒幾下就從假山上下去了。
“四殿下,”蕭阮忍不住叫道,“春光這麽好,你別回西宸宮一個人呆着了,去賞春宴玩玩吧。”
周衛旻沒理她,招了招手,領着一群內侍往前面的湖畔走去,不一會兒就拐彎不見了身影。
蕭阮一個人在假山上坐了片刻,算了算時間應該差不多了,這才下了假山。
賞春宴的賓客都已經到得差不多了,臨玥閣裏皇後娘娘和後宮的嫔妃們已經在了,兩位皇子随侍左右。蕭阮快步往自家帷帳走去,剛到半路,便看見蕭亦珩在路口焦灼地張望着。
一見到她,蕭亦珩才算松了一口氣,關切地問:“你去哪裏了?沒什麽事吧?”
“沒什麽,碰見了四皇子殿下,說了幾句話。”
蕭亦珩的眉頭一皺:“四殿下?我聽說他脾氣不太好,沒有為難你吧?”
蕭阮搖了搖頭。
一聲輕咳傳來,兄妹倆擡頭一看,藺北行站在幾步開外,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
蕭阮的心口突突一跳,本能地避開眼去。
蕭亦珩立刻擋在蕭阮的面前,毫不客氣地道:“擋什麽道?快讓開。”
“蕭爾沅呢?”藺北行的目光漫不經心地在這兄妹倆身上打了個轉,“怎麽,你們沒帶他出來?”
蕭亦珩納了悶了:“我家弟弟,需要你管什麽閑事?”
藺北行挑了挑眉,難得沒有發作,耐下心來道:“我和爾沅投緣得很,以後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要是再敢欺負他……”
他重重地哼了兩聲以示警告。
蕭亦珩簡直莫名其妙:“我怎麽會欺負她?你不要胡攪蠻纏了。”
衣袖被拽了一下,蕭亦珩回頭一看,蕭阮對他使了個眼色,示意他讓一下。
蕭亦珩遲疑了一瞬,勉強讓到了一旁。蕭阮上前一步,站在了藺北行的面前,微微欠身福了福:“藺世子。”
春日的暖陽傾瀉了下來,照在少女的身上,那面頰猶如上好的羊脂白玉,透着一層柔和的光;一雙黑眸仿佛一汪清泉,眼波流轉中點點碎光閃爍。
藺北行的心莫名地漏跳了一拍,腦中掠過了些什麽,困惑地問:“你……是爾沅的妹妹?長得好像……”
蕭阮淺淺地一笑:“我是爾沅最親密的人,多謝你對他的厚愛。”
“等一等!”藺北行拍了拍腦袋,一副努力思索的模樣。
應該是認出來了。
蕭阮松了一口氣,心裏既期待又擔憂。
“你就是那輛馬車上的蕭家千金,”藺北行想了起來,“那天擋着我的道的,還假惺惺地誇我父王懷瑾握瑜。”
蕭阮哭笑不得:“藺世子,你從哪裏看出我假惺惺的了?這都是我的肺腑之言。”
藺北行擺了擺手,一副不想和她多說的模樣:“算了,既然你是爾沅的妹妹,就不提了。他是不是被你們留在府裏了?我去接他過來,你們要是嫌棄他,就讓他到我那裏來,依我看,這滿園子的公子哥兒都沒他俊俏風流,也沒他乖巧聽——”
蕭阮越聽越覺得不像話,眼看着蕭亦珩的臉都快黑了,她不得不出聲打斷了藺北行:“藺世子,他還有事暫時不能過來,勞煩你先回你的帷帳,等他過來了我遣人告訴你,行嗎?”
“爾沅也會來賞春宴?”一個驚喜的聲音響起,“不是說他回江南去了嗎?”
蕭阮轉頭一看,慕呈青不知何時站在了幾步開外,一襲白衣、身姿隽雅,在一衆錦衣華服的世家貴子中清俊出塵。
這可真是趕了巧了,大家都聚到一起了。
她的心裏暗暗叫苦。
這可怎麽辦?她記得前世這兩位煞星都沒有來參加賞春宴啊!
作者有話要說:蕭阮:我想要掉個馬,怎麽就這麽難?!
醋哥:……
醋哥:怪我兒子太直男!
**下一章要入v了,來來來,一起欣賞掉馬修羅場~~全文用app看完也沒幾塊錢,追更留言的更有紅包相送,明天淩晨一更,中午12點雙更,跪求各位寶寶們來翻牌!
**15字以上的寶寶們伸手接紅包哈~~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