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這陣子蕭阮操心祖父和祖母的事情,也沒有時間留意蕭珏的動向,偶爾問過蕭陳氏幾次,蕭陳氏說她最近性情沉斂了很多,想是得到教訓不再心比天高了。
可現在一看,只怕并不是如此。
崔茱兒找蕭珏,能有什麽好事?要是再教唆着蕭珏做出邀寵的事情來,不僅蕭珏聲名掃地,蕭家也會徹底蒙羞。
蕭阮思忖了片刻,對身後的木琉壓低聲音吩咐:“去,把三姑娘叫進來,就說母親找她。”
沒一會兒,蕭珏進來了,正四下找蕭陳氏,蕭阮到了她身旁,拽着她的手臂拉到了裏面的隔間裏。
這隔間是供參加生日宴的女眷們整理、梳妝用的,半通透的木屏風把裏外分隔了開來,此時空蕩蕩的沒有人。蕭珏有點慌張,卻又強自鎮定,結結巴巴地道:“你……你這是要幹什麽……”
“崔茱兒和你說了什麽?”蕭阮盯着她的眼睛問。
“崔姐姐她……她就是和我說一說古琴的技巧……還有一本琴譜要謄抄給我……”蕭珏不敢迎視她的目光。
蕭阮沉默了半晌,緩緩地道:“三妹,雖然你一直對我有成見,我的話你也不會聽,但你畢竟還是我的親妹妹,也是蕭家的嫡女,有些話我還是不得不說。”
蕭珏咬着唇,好一會兒才道:“你想說什麽就說好了,反正你是家裏所有人的寵兒,就連娘現在也向着你了,沒人喜歡我……”
蕭阮的語聲漸漸嚴厲:“蕭珏,你的祖父是當朝太傅,你的祖母是大長公主,你每做一件事情之前,都要想一想你的身份,不要辱沒了你的姓氏。有些人慣會甜言蜜語,必定是一口一個妹妹叫得你親熱,還會變着法兒地誇你把你捧上天去,可她心底的彎彎繞繞太多,真正的心思是什麽,等你最後明白的時候就太晚了。”
“你是在說崔姐姐嗎?崔姐姐她……她都已經是太子妃了,怎麽可能對我不利?”蕭珏不服氣地道,“你是不是看她和我親密,心裏嫉妒?”
蕭阮啞然失笑:“萬事皆有可能。人心都是叵測的,就好像那個想要害死祖母的女人,你們都能想到她會有這麽歹毒的心思嗎?你不是還一口一個姨奶奶的覺得她特別好?”
蕭珏的臉刷地一下白了。
“不管怎樣,你要謹記,既然你生在蕭家,那就被打上了蕭家的烙印,別妄想脫離蕭家一步登天,那樣只會一步踏空,掉入萬丈深淵。”蕭阮輕籲了一口濁氣,“三妹,我言盡于此,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筵席開始了,禾蕙在外面叫了一聲,姐妹倆一起出去了,一左一右坐在了蕭陳氏的身旁。
崔茱兒那裏熱熱鬧鬧的,好些人簇擁着她,畢竟她是未來的太子妃,沒有意外的話,也将是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相比之下,蕭阮這裏就冷清了許多。
蕭阮樂得清靜,和幾家交好的坐在一起,舒舒坦坦地吃了一頓生日宴。
宴會結束後,寧王妃把蕭阮留了下來,想和她一起是說說體己話。
兩人沿着花園的小徑,緩步而行,不一會兒便來到了一座水榭,下人們已經把瓜果茶水都擺好了,寧王妃拉着蕭阮坐了下來。末時快過了,日頭逐漸西斜,水榭中涼風習習、波光粼粼,十分惬意。
“你和那崔茱兒,是不是有什麽罅隙?”平王妃問了一句。
蕭阮倒是怔了一下,這一世她和崔茱兒只能算是點頭之交,也沒什麽沖突,她剛才和蕭珏暗示的話,就算蕭珏再愚蠢說給崔茱兒聽了,也沒這麽快傳到平王妃的耳朵裏,平王妃又是從哪裏看出兩個人有罅隙的呢?
她搖了搖頭:“我和她不熟,沒有什麽不快,王妃為何這樣說?”
平王妃湊到了她耳邊:“她在好幾個場合,暗中嘲笑你把江南不入流的習性帶到了京城,沒有半分貴女的風範。我思來想去,你也沒有地方得罪過她,只有一個可能,那就是你在飛花令的時候搶了她的風頭,所以她心裏不舒服。”
蕭阮明白了過來,啞然失笑:“那看來我日後只得遠着她些了。”
“小心為上,”平王妃叮囑道,“這些日子你都在公主府裏侍疾,有些事情可能不太知道,我看她把你的那個嫡妹拉得很牢,好幾次聚會都帶上了她。”
蕭阮心裏感動。
這位平王妃倒是個古道熱腸的,明知崔茱兒日後将貴為皇後,還願意這樣和她說貼心窩的話。
“多謝王妃提醒。”
“別這麽客氣了,”平王妃感慨着道,“家家有本難念的經,你那個嫡妹可真是讓人操心。我呢,要不是你那日把衛哲勸了回來,我這個後娘虐待繼子的名聲就要傳遍京城了,我公婆原本就溺愛衛哲,他在外面賴個十天半月不回家,家裏非得雞飛狗跳不成。”
蕭阮樂了:“以王妃的聰明才智,小王爺遲早是要被你收服的,早些晚些罷了。”
平王妃掩着嘴笑了:“其實衛哲的底子是好的,我這陣子也琢磨出了和他鬥法的樂趣,倒也不無聊了。”
“咦,你們怎麽在這裏?”有人驚訝地叫了起來。
蕭茹和平王妃齊齊轉過頭去,真是說到曹操曹操就到,周衛哲來了,和蕭亦珩、慕呈青、秦臻幾個站在離水榭不遠的草坪上,想是原本要到這裏來聚會的。
既然湊巧碰上了,又都是熟人,大家便索性一起進了水榭。
水榭很大,足足能容得下十幾人,這幾個人分開兩邊倒也不顯擁擠。
慕呈青見了蕭阮又驚又喜,特意挑了一個離她最近的位置,時不時地偷偷瞟上一眼。自打上次從公主府裏出來後,兩人也有好一陣子沒見了,他正琢磨着再找個什麽理由登門一趟,這麽巧,今天就在平王府碰上了。
只是閑人太多,遠沒有兩個人獨處來得惬意。
“呈青,你剛剛不是還口若懸河的,怎麽一下子就沒了聲音?”周衛哲納了悶了,“快說說你在翰林院的趣事,這個我……那誰愛聽。”
“誰愛聽?”慕呈青回過神來。
周衛哲有點尴尬,拿起茶盅來“咕嘟嘟”地喝了一大口。
“我愛聽,”平王妃笑吟吟地道,“我常常說,要是我們衛哲能有你和亦珩的才華就好了,入了翰林院,我也能臉上沾點光。”
周衛哲氣壞了:“你……你趕緊和我父王替我生個弟弟出來,悉心栽培說不定還來得及。”
平王妃正色道:“可別胡說了,我已經向菩薩求了,一定要生個乖巧聽話的女兒。一個兒子就夠折騰我的了,再添一個我可受不了。再說了,我的兒子雖然沒有進翰林院,但将一方縣務打理得井井有條,日後造福一方百姓,未必就比翰林院的幾位大人差,我白白得了這麽一個兒子,這輩子也就夠了。”
周衛哲呆了呆,臉上白一陣紅一陣的,不知道是該惱火自己這個“白得兒子”的稱呼,還是要高興被這位繼母誇獎。
“王妃說得太對了,衛哲現在可不是從前的周小王爺了,我們得改口叫周大人了。”
“周大人,日後我們也去你的縣裏讨一口飯吃。”
……
幾位好友在一旁調侃了起來。
周衛哲的臉都漲紅了:“好啊,你們怎麽也和我母親合夥起來戲弄我?還是不是兄弟了?阮妹妹,你來幫我評評理。”
“我可不敢替周大人評理呢。”蕭阮笑着跟了一句。
這麽一出,水榭裏原本有些尴尬的氣氛一掃而空,衆人高高興興地聊起天來。
蕭阮打心眼裏心裏替平王妃和周小王爺高興。周衛哲雖然嘴上還不肯饒人,可看起來已經接受了這位繼母,平王妃的心思沒有白費;而平王妃的确是以一片赤誠來對待這個繼子,日後這一家人必定能和和美美。
這邊,蕭亦珩和周衛哲聊起了他們以前的一個同窗,慕呈青趁機往蕭阮那邊不着痕跡地挪了挪,壓低聲音問:“蕭師妹,前幾日我寫了幾首紫薇花的詩請大長公主斧正,不知道你看到了嗎?”
“祖母給我看了,”蕭阮欽佩地道,“慕師兄,你寫得真好,我拿回去抄了幾遍,反複回味這才讀出了其中的精妙。我寫的卻總是流于表面,沒有那種餘韻悠長的感覺。”
慕呈青心裏雀躍了起來。
這種誇獎的話,他平日裏聽得多了,可哪一句都沒有蕭阮的這一句來得動聽。
“師妹若是喜歡,明日我正好要再登門拜訪大長公主,屆時可以一起切磋一下。”他迫不及待地邀約。
“多謝師兄了。”
“我還找到了一本衛夫人的書法殘本,明日也替你帶過來。”
衛夫人是簪花小楷的鼻祖,距今已經有數百年之久,蕭阮又驚又喜:“衛夫人的殘本?你從哪裏找到的?我找了很久都沒有找到。這可太貴重了,我借來看幾眼就夠了,萬萬可不敢收。”
慕呈青一臉的輕描淡寫:“偶爾撿漏得到的珍品而已,不值幾個銀兩,師妹若是不收,那便是看不起我了。”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正說得熱鬧,周衛哲一眼瞧見了他們倆的私聊,立刻叫了起來:“呈青,你偷偷和阮妹妹聊什麽呢?快說來我們大家聽聽。”
慕呈青的耳根微微泛紅:“我哪裏偷偷了?衛哲你休要胡說!”
“我胡說你臉紅什麽?”周衛哲稀奇了,“莫不是……你偷偷喜歡阮妹妹了?”
“胡……胡說八……八道……”慕呈青難得一見地結巴了起來。
“那你說,你為什麽最近都不去歌館了?那裏的姑娘都向我打聽了,說是好久沒有拿到你的詩作譜曲唱曲了。”周衛哲逼問道。
慕呈青自然是因為蕭阮那日的一番話,才遠離了風月之所。但此話決不能讓這幾個好友知道,要不然就坐實了這句“偷偷喜歡”的話了。
他窘迫地看了一眼蕭阮,硬着頭皮編着借口:“就是不想去了而已。”
蕭亦珩在一旁聽着,臉色有些不太好看了起來:“呈青兄,身為男子,最重要的就是守信重諾,萬萬不能做那負心薄幸之人。”
慕呈青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地問:“亦珩兄,你這話是何意?我什麽時候負心薄幸了?”
蕭亦珩輕哼了一聲:“有些話挑明了就沒意思了,大家心裏明白就是。”
慕呈青急眼了。
這話要是蕭阮聽了進去,誤會了他,只怕以後都不會再理他了!
他急赤白臉地道:“亦珩兄,你說話別留一半,我慕呈青自問俯仰無愧于心,以前沒有欺騙過女子,以後也不可能會有!”
“你——你還要否認!”蕭亦珩勃然大怒,一拍桌子,“你不是和柳柳姑娘兩情相悅嗎?她對你情根深種,就算她是個歌姬,你也不能就這樣把她棄若敝履,把她扔在歌館不聞不問,你這樣也太無情無義了!”
慕呈青呆了一瞬,猛然哈哈大笑了起來:“亦珩兄,你這是從哪裏聽來的?我和柳柳姑娘清清白白,她喜歡我的詩,我喜歡她的曲,充其量也只能算作是志趣相投的知己,她自己親口跟我說的,她有個心上人,只可惜尊卑有別,無法共結良緣,只好用我的詩聊解相思。我怎麽可能和她兩情相悅?說實話,我只知道她的曲兒唱得好聽,至于她長得什麽模樣,我壓根兒都沒留意過,現在都已經記不太清了。”
作者有話要說:是時候使出我的洪荒之力**雙更了!小天使們,留言給醋哥打打雞血吧!晚上争取九點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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