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1)
馬文才單手一指, 白玉順着他指的方向看了過去,發現梁山伯正扶着蘭姑娘朝着前方走去,不可否認的是,“她”心裏還真有一股酸勁兒。
“....”一時之間,白玉竟是不知該如何回複對方才好。
“怎麽?這就難過了麽?嗯?”馬文才就着白玉的身子負手轉了一圈, 又道:“需知, 食色性也, 人之長情, 你...”白玉如今的身量較為嬌小,他此間說話還需得微微将頭低下,這邊話至中途,看着白玉以一副莫名的神色盯着自己, 原本他打好的腹稿一時之間卻是被對方這個眼神逼得生生地吞了下去。他語鋒一轉, 眉頭微皺略帶嫌棄的問道:“你看我做什麽?”
自己眼前之人, 是曾經自己潮汐相處了四年多的孩子,雖“數日”不見,但如今卻已是翩翩少年郎的模樣, 他頭上戴着書帽,一席蘭衫白衣書院學子服在其身上,竟是格外的俊朗。
他原本清秀的臉也已經張開了, 身量高漲,白玉記得,自己走的時候,這孩子還只是比自己高了些許, 現今卻是高了快半個腦袋了。
記憶中的這孩子,頗有些少年老成,素日裏話亦是不多的樣子,對旁人的事并非有多上心,他若是瞧不上你,莫說主動說話,就是看一眼都是施舍,當然,其中最讓白玉難忘的還是那孩子的防備心....
她記得很清楚,這孩子從來都不會這麽刻意的和一個自己看不上眼的人交談。縱使沒了那四年的記憶,就單單從他九歲的時候說起,他這個樣子和祝英臺說話,顯然是極其不正常的。
要改變這孩子早逝的命運,其實也是避免梁祝二人的悲劇,只要這孩子不插入他們二人之間,不發現祝英臺是女子,也不喜歡上祝英臺,就不會為情所困,也不會戰死沙場。
換言之,只要她能改變梁祝的悲劇,其實也就改變了這孩子的命運。
不論他接近這個身子的目的是什麽,白玉覺得,自己目前最好是少和這孩子接觸,亦或是讓他更加的厭惡她,再或者...
白玉想到了一種可能。
她的嘴角慢慢噙起了一抹發自眼底的笑容,馬文才原本還有些嫌棄不解的看着白玉,可自其勾起了這抹笑容之後,他的腦中一瞬間劃過了一抹身影,一閃即逝,他來不及回憶那是何人,便聽着“祝英臺”滿不在意的說道:“山伯若是喜歡,我為何要去計較這些?文才兄說笑了,之前的事,英臺在此謝過,我還有事未做,就先告辭了,文才兄請便。”
道完這句,白玉朝着馬文才拱了拱手,也不等對方反應,便越過了對方朝着寝居走去。
“你!....”馬文才眼裏劃過了一絲意外,可到底是世家大族出來的公子,情緒比常人斂的快上許多。他沉着個臉看着前方走遠的白玉,對于白玉突然地态度轉變頗有些不解。
明明之前一直在直呼他的大名,怎麽今日的态度這麽奇怪?
就因為他扶了一下她?
這祝英臺又在玩什麽把戲?
馬文才斂了斂目朝着前方走去,周圍有着許多成群結隊的學子,他眼神一凜,卻是又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還是說...
她猜到了自己要做的事,所以先發制人了麽?
若要這麽說,那先前的事便可以說得通了。
“祝英臺...”馬文才下意識呢喃出某人的名字,嘴角逐漸勾起了一抹不屑之意。
...
第二日清晨
今日乃是騎射演練課。
衆學子都是熱血男兒,雖未曾上陣殺敵,可對軍事上本身便充滿了一股熱血。這就好比現代的部隊,大部分人素日裏根本接觸不了,他們或平凡,或柔弱,但對軍人,那是一種莫名崇拜,雖不想去部隊吃苦,可若是能體驗一二,那也是極其開心的。
而在蕭梁,書院內還有一些學子原本就立志從軍,因此能有一堂這樣的課,大家的期待絕對只多不少。
演練分兩隊,一隊由謝先生帶領,屬于藍隊,另一隊黃隊,則是由陳夫子帶領,衆人整裝待發,梁山伯白玉荀巨伯等人今日有幸歸在謝先生手下,而馬文才王藍田秦京生等人則是被陳夫子納了去。
戰鼓齊鳴,白玉利索的上了馬,衆人手中的兵器五花八門,刀槍劍戟,白玉想了想,最後還是選擇了刀。
幸而她本身會一些防身的招數,再加上馬背上作戰,幾乎大家都是第一次,是而對手也強硬不到何處去。白玉粗粗看了一眼,這群學子中那孩子的功夫應該是最上乘的,司命消了他腦中與她有關記憶,那蕭啓風兄弟兩自然也不可能留在太守府,他那四年所學的功夫怕也是不記得了,可到底是學過,底子還在。這種情況下,他的功夫也未曾遜色到哪裏去。
只要不和他正面對上,她應該不會輸得太慘。
在她思忖的時候,謝先生和陳夫子已經先後發了言,兩軍開始交鋒,白玉來不及細想,對面有“敵軍”殺來,她斂起了神色和對方交起了手。
對方是一名素日裏較沉默寡言的同學,白玉腦中對他的印象不深,數招之下,她應付起來還算輕松,然而就在她這邊要講對方擊下馬背的時候,自己耳後劃過一陣冷風,白玉一個傾身躺下,身前木刀一挑,對方的招式被她完美的避了開來。
“王藍田!你發什麽瘋!”白玉從馬背上重新迅速坐了起來,看清自己身前之人是何人後,她不由得氣從中來。
這祝英臺身子這麽嬌弱,适才那陣疾風如此迅速,若是她沒避開,縱使是木制的刀劍,怕也得傷筋動骨才是。
不過是點到即止的演練,對方竟然下了狠手,不是發瘋是什麽?
“祝英臺,你知不知道你手上的傷是何人傷的?哈!”王藍田猖狂的笑了一聲,繼而又朝着白玉砍了過來。
面對王藍田的挑釁,白玉自然不會輕易伏小,對方都欺到自己頭上了,莫說她了,怕是祝英臺也不會就這麽算了。
白玉腦中還是有王藍田的印象的。
人常說王謝天下,那是因為如今的蕭梁王謝兩家士族權大,隐約有了威脅到皇權的苗頭,王藍田雖然姓王,可卻是太原王氏而非琅琊王氏,這雖只是地區之分,可這權力卻是天壤之別的。別的不說,就拿山長來說,山長王世玉,出自琅琊王家,雖然是偏支,也未曾致士,可其的地位,絕對是比書院衆人高上許多的。
因着對方這層身份的存在,才能請得動謝道韞等才能輩出之人前來教學。正所謂不看僧面看佛面,謝道韞來自陳郡謝氏,王謝交好,山長有所求,她自然不會拒絕。
王藍田來自太原,其族在太原內也是世家大族,他以為自己的地位明顯高上書院許多人,所以衆人都應該聽他號令,可是,來到這裏之後,他才發現,不僅事事有馬文才壓他一頭,就連地位和他一般的祝英臺也敢欺負他,他自是氣不過,馬文才他不敢惹,可這祝英臺...
哼!
這一次演練,他要他死!
“祝英臺,看來梁山伯也沒和你說啊,其實你早就輸了!等這邊收拾了你,我再去解決你的好兄弟哈哈!”王藍田虛晃了一招,感覺這祝英臺發起狠來卻是也是不容小觑的,他索性再激對方一次,自己這邊卻是駕着馬兒朝着林中走去。
對方段數太低,白玉一眼便看出了這只是激将法,可她心裏卻是升起了一抹不屬于她的情緒,有着不甘心,還有着一股倔強,這股情緒來得較快,畢竟不是白玉的身體,白玉無法阻止,因此唯有無奈的策馬追了上去。
我幫你教訓他,你別鬧。
白玉心裏默念了一番。
她的騎術還算不錯,雖然慢了王藍田數拍,但也很快的追了上去。她瞧着王藍田那副神色,賊眉鼠眼,眼神缥缈,還不敢和她對視,白玉心裏便對對方此次引自己過來有了些許計較。
她倒要看看對方玩什麽把戲。
“籲~”白玉猛地拉了一下缰繩,王藍田已經棄馬跑進了蘆葦叢,她帥氣的從馬背上跳了下去,慢慢的冷着臉朝着前方走去。
這處地方,位于書院的後山,一側有一條小溪,道路上是一排整齊的白楊,除此之外,周遭幾乎都是一人高的蘆葦叢,若是一個晃神,走在其中極易迷路。
白玉的方向感極好,在周遭轉了一圈還大概記得路線,可卻是始終未曾見到王藍田的身影,不免有些意外。
又走了一會兒,還是沒有見到人影,白玉想了想,索性在原地坐了下去。
我不去就山,山自會來就我。
他王藍田今日最好拿出些本事來,不然自己答應了她要替其教訓一二,待回了再行動手的話,怕是不好收尾。
蘆葦叢茂密,白玉坐在了草甸上,一側還有着些許垂下的蘆葦,上方吊着一些毛茸茸的蘆花,晨風一吹,零星的飄在這片蘆葦叢間,倒是別有一番風情。
等了一會兒,外方隐約傳來了“簌簌”的聲音。白玉眼神一凜,小心的從草甸上站了起來,握着木刀緊緊地候在一側。
對方越走越近,白玉已經能确定是一個穿着黃色學院騎射服的學子,她斂了斂神,心算好了出手的角度後,只聞“碰!”的一聲響,白玉驚訝的握着木刀朝着身後退了兩步。
她的手如今還在發麻,适才那一下對方接的極快,甚至還反手回了一擊,如此反應,當然還不足以讓白玉露出意外之色。真正讓白玉訝異的,是對方的身份。
“是你?!”
“是我。”馬文才挑了挑眉,他緩緩的從外方的蘆葦叢中走了進來,看着白玉如此神色,追問道:“怎麽?很意外?”
白玉眼眸一深,像是憶起了什麽似得,沉聲問:“是你讓人引我過來?”
若是,這孩子是什麽意思?想要私下欺負動手解決個人恩怨?可若不是,他定然是跟着自己一道過來的,如此注意祝英臺,又是何意?
這兩種結果,不論是哪一種,都是目前白玉所不想看到的。
馬文才聞聲以一種自作多情的眼光看了眼白玉,朝着一側走了兩步,不屑的說道:“我可沒那閑情。”
他本來在演練場打的好好的,無意間一瞥看着某人快速駕馬離去,索性周側的人他也沒多大的興趣,還不若跟着祝英臺看看對方究竟作何打算,若是私下有見不得人的勾當,那可就有趣了...
他滿懷期待的跟到了蘆葦叢,看着路邊一匹孤零零的馬兒,猜到對方應是進了蘆葦叢,他想了想便也就跟了進去。然而,可惜的是,這片蘆葦叢實在太大,他僅僅在其中走了片刻,便分不清左右,因而這才胡亂的走了起來。
找不到人,馬文才心底隐約有些焦躁。
這個時候,身側劃過一刃刀鋒,他娴熟的反應接了下來,并且欲反将對方一軍,可一晃眼看清對方乃何人之後,他竟然下意識的稍稍退了一些力道。
于是乎,這才有了之前的場景。
白玉的功夫自然是不能和馬文才相比的,畢竟後者從小精習,而她只是半吊子水平,解決王藍田那樣的纨绔或許綽綽有餘,但與馬文才交手的話,高低頓顯是一定的,此般結果,雖然自己手中還發着麻,可白玉卻覺正常。沒有被其誤傷,已是幸運。
在這書院,沒人比白玉更了解馬文才這人,他雖性格大變,但骨子裏的自傲沒有變,只要他做了的事,向來不會否認,亦不會向閑人解釋,他說沒有,那便是真的沒有,這一點上,白玉是信他的。
不過,話說回來,不是他讓王藍田引自己過來,那他過來,就有點偏向于白玉之前思索的第二種可能,白玉努力将臉冷了下來,冷冷的問道:“你來這邊做什麽?”
馬文才轉過了身子看着白玉,似笑非笑的回道:“許你來,就不許我來?”
“你!...”白玉一時語塞,餘光一瞥,只見遠處飛來一支利箭,不假思索的,她來不及和這孩子在此事上争論,她直接是一個上前,便撲了上去。“小心!”
“嗖!”的一聲,利箭擦着二人的耳側劃過,白玉抓住馬文才的雙手臂朝着一側閃去,緊接着,“嗖嗖”兩聲,對方又連發兩箭,不得已之下,白玉唯有慣性的帶着對方在那片地方轉了數圈,蘆葦叢中,頓時因這二人大幅度的扭動帶起了一陣的蘆花飄蕩。
馬文才的雙眼此時有些微微茫然。
适才那幾箭,其實不用祝英臺好心他也能避開,只是看着毫不猶豫朝自己撲來的某人,腦中又是一瞬間劃過了一抹身影,記憶重合稍縱即逝,他的心在那個時候不知為何突然一陣鈍痛。
周側蘆花飄蕩,祝英臺的眉目也落入了他的眼簾。
明明是同一個人,為何這雙眼睛,球場後再見,他總覺得有些不一樣?
“你沒事吧少..”待二人稍稍穩定了身形,白玉下意識的便要替馬文才檢查一二,一話出口,猛地意識到自己如今的身份,白玉硬生生的止住了還未言盡的另外一詞。
看着祝英臺心急自己的模樣,茫然過後,馬文才又有些不解。
“你剛剛說了什麽?!”馬文才猛地握住了白玉右手,心底有一抹聲音在吶喊,可他就是聽不見。然而他的潛意識告訴她,祝英臺之前說的東西,或許能幫他解惑一二,因此,他毫不猶豫的抓緊了某人的右手往自己身前一帶。
他要是沒聽錯,這人說了個“少”字?
白玉已經反應了過來,她正了正神色,掙脫了禁锢着自己右手的人,道:“我說,你沒事吧,可少走神,有人害你你難道沒發現麽?!”她拿起了木刀警戒的看着四周,這麽久了,她還道王藍田那厮已經放棄了,沒曾想在這兒等着她呢。
不過這孩子也是,自九歲後便一直被人盯着欲害其性命,好不容易将人揪了出來,這消了記憶來到書院還是有人要害他,也虧得他命大,不然就适才那一下,也夠他受的了。
她要是沒記錯,王藍田那厮,好像還是這孩子的室友??!!!
糟了,這可就有些棘手了。
身側随時睡着一個企圖殺了自己的人,想想就有些毛骨悚然,若是哪一天在睡夢中被人害了去...
白玉不敢再想。
看來,關于王藍田這人,她勢必要好好處理一下。
馬文才的失神總歸只有一瞬,白玉掙脫以後,對于自己适才那會兒的舉動他自己亦是有些不解,可卻因着白玉的提示,之前發生了的事一下便占據了他的大腦。
有人想殺他!
好得很!
在書院裏竟然還有人想殺他!
簡直是找死!
馬文才冷着臉朝之前射箭的方向掃去。
暗中的王藍田感受到馬文才發出的冷意,心下微顫,他本就是個欺軟怕硬的,之前那幾箭射的毫不猶豫,可落空之後一想到可能的後果他頓時便怕了起來,也顧不上再射一箭,他迅速的朝着一側跑去避免對方追上直接暴露。
他想好了,如果到時對方說是自己,反正自己未曾露臉,咬死不承認他馬文才又能奈他如何!
王藍田跑的快,馬文才還真沒看清他的模樣,确定四下無人之後,馬文才慢慢的走到了白玉身前,有些不自然的道:“你的手沒事吧。”
白玉愣了一愣,随即反應過來,這孩子是在問他之前可有抓疼她。
她小幅度的攏了攏自己的袖口,臉上看不出絲毫怪異,正色道:“無礙,你且多擔心自己吧。”這性格還不如之前呢,再不收斂些,到時有得頭疼的。
白玉心裏微微嘆了口氣,她臉上的神色有些面無表情的趨向,而其動作雖小,可到底馬文才還是看見了。
對方不想讓自己過多的關心,馬文才自然也不會湊上去死皮賴臉的套近乎。經此一事,他也算對祝英臺有了新的認識,二人小心的查看了一番周圍後,最終由白玉領頭,馬文才随後,一起朝着外方走去。
一路上,白玉和馬文才粗粗交談了幾句,馬文才的性格沒了那幾年的記憶現今相處下來有些狂傲不懂收斂,亦是有點陰暗向。想來在他的印象中,太守夫人依舊是自缢死的,和蕭樂瑤等絲毫沒有關聯。
曾經心思缜密在那個年紀不像個孩子的人,如今過了那個年紀,反而越發的像個為了吃糖不擇手段的孩子了。
換了種性格,自然不能用之前的那種方法,再者,既然不可避免的和他有接觸,而白玉又清楚的知道自己做不到讓對方厭惡自己,如此,還不若另辟捷徑,以逆向思維來阻止對方對祝英臺的喜歡。
白玉說話的同時,心思卻是快速的轉動着,她此間的談話內容多是學業方面,有之前的事在前,馬文才的态度也軟了許多,他也樂意應話。不知不覺間,二人也就漸漸地回到了演練場。
這個時候,演練早已結束,梁山伯久未曾看到祝英臺的身影,這邊剛剛和謝先生報備,便見着白玉馬文才二人從竹林內并肩走來。
憶起之前馬文才過分之舉,他迅速的從馬背上躍了下來,然而朝着白玉跑去。
“英臺!”梁山伯先是猛的停住了身子仔細看了眼白玉的兩眼,随後關心的問道:“你有事沒有!”
“我沒事,山伯不用擔心。”白玉拍了拍梁山伯的臂膀,算是間接表明自己真的沒事。梁山伯自看到馬文才和祝英臺在一起的那一瞬間,出于慣性,他便沒覺得自家賢弟無事,白玉此間只是小幅度的拍了拍他的臂膀,然而其腕間那一抹烏青他還是一眼便看見了。“馬文才你!”
白玉下意識之舉,自己也未曾想到原先極力遮掩的東西就這麽露了出來,梁山伯能看見那處,馬文才自然也能看見那自己之前的“傑作”。祝英臺自小嬌生慣養,皮膚極嫩,馬文才适才那麽大力,當時她的手便現出了紅印,可就這會兒的功夫,白玉以為紅印已經消了,哪曾想竟然青了???
“我...”那傷确實是他弄的,他無從辯白,當然,馬文才從來也都不屑于對他人解釋。
“好了山伯,不是他。”白玉打破了無形中劍拔弩張的氣氛,未免梁山伯這态度被那孩子記恨,她還特意補充了一句:“演武結束了,我們快些回去吧。”
“走吧。”看着梁山伯還微微帶着些許懷疑,白玉忍不住催促道。
“哦...”梁山伯回過神來,自然的将手懷住了白玉的肩側帶着白玉朝着前方走去。白玉一直都不習慣旁人與自己有過多的身體接觸,梁山伯此舉讓她隐約有些不喜,可心底隐約冒出的滿足又是什麽鬼?!
左右也不是第一次被原主的情緒幹擾,白玉臉上看不出怪異,心底卻是再次扶了扶額。
也不知究竟什麽時候才能把這次的任務完成。
她這也算是間接見證了梁祝愛情發展的人了吧...
馬文才在其後看着勾肩搭背朝着前方走去的二人,眼裏劃過了一抹複雜。
他聽見了祝英臺的話。
他說..不是他....
這算是為自己辯解麽?
“文才兄!你剛才去哪兒了?”秦京生瞥了一眼已經走遠的二人,慢慢的湊了上來讨好的問道。
馬文才斂了斂思緒,看了眼明顯有些狗腿的秦京生,又看了眼已經走遠的祝英臺,心裏突然有些煩躁起來。“我去那裏,需要和你說?嗯?”最後一字,語調稍稍上揚了幾度,秦京生臉色一僵,頓時有些赫然起來。
“不不不...文才兄我哪兒敢,呵呵呵呵...”看出馬文才心情仿佛不是很好,秦京生也不敢多言,唯有讪笑一番,就這麽打哈哈過去了事。
“滾開。”馬文才直接甩開了擋在自己身前的某人,他一個人朝着前方大步走去,周遭的同學沒有一人敢主動湊上去觸他的黴頭。
白玉和梁山伯走了一路,王藍田的事還沒完,她适才并未跟那孩子說對方的事,一則是如今馬文才的脾性有了變化,若是就這麽和對方說了,結果可能是适得其反,這是書院不是太守府,馬家縱使再有勢力,也定然不可能只手遮天了去。
這二嘛,王藍田算計祝英臺的事還沒完,她既然答應了祝英臺要好好教訓一下他,若是不自己動手,豈非食言?
她今日定要好好收拾一番這人,收拾好了變乖了,馬文才那邊自然也就不用擔心了。
白玉如此打算,無人知曉,習武演練結束後,課在精不在多,為免下午上課無精打采,書院決定給學子半天的時間修整,白玉在學院內欲找王藍田算賬,可惜的是王藍田這厮估計也是忌憚之前蘆葦叢殺馬文才的那一箭身份暴露,一日下來,白玉走遍了這書院,也硬是沒能見到王藍田一個身影。
既然今日無法教訓對方,念着對方有此歹意,白玉在心底糾結了一番,還是決定去馬文才寝室內看看。若再見不到人,那她就保不準給那孩子提個醒了。
這邊剛剛蔔一出門,險些和外放進來的人撞個正着,白玉定眼一看,喲,這可不就是自己找了一天都沒看見的王藍田麽?
“進去!”馬文才外間一個用力,王藍田被推進了屋內摔在了地上,白玉随意的瞥了一眼,發現對方臉上如今是鼻青臉腫的,煞是精彩,雖然猜到了大概發生了什麽,可她還是問了出來:“你什麽意思?”
“令你受傷的那一箭,是王藍田射的,我知你今日在找他,給你帶過來了。”馬文才眼底依舊還帶着些許傲氣,這種示好的事他做起來倒是自有一番他馬文才的風格。
“祝公子饒命!祝公子饒命,小的知道錯了!求你饒了我吧”馬文才此間話剛一落下,跪在地上的王藍田便開始磕起了頭,白玉瞥了一眼,緩緩說道:“起來吧,我可受不起你行這麽大的禮。”白玉朝着前方走了兩步,卻是又想到什麽似得,稍稍轉了轉身子,繼續道:“只是王藍田,我得告訴你,大家都不是孩子,做任何事都得計算着後果,你覺得你太原王家若是能承受住上虞祝家莊的怒火,那今後你就盡管致我于死地。”
白玉這話并非說笑,王家和祝家的勢力本就相當,若說是琅琊王家,上虞祝家莊可能還需忌憚一二,假若是與琅琊王家發生糾紛吃了虧,少不得得和着牙齒一起咽下去,可他太原王家,究竟是誰給他王藍田的勇氣,可以不計較後果的做這些事?
同樣的道理,他馬文才的家族地位也擺在那裏,王藍田僅僅因為看不慣馬文才事事壓他一頭便想将其殺害,若馬祝兩家聯手,試想,太原王家在士族中的地位,還能如今麽?
這書院內,大家都不是蠢的,彼此的身份地位都在那擺着,你王藍田自由驕縱慣了,一時意氣用事,若是出事,受牽連的何止你太原王家一家!
以上這些道理,大家都懂,可惜王藍田交的都是些狐朋狗友,要麽是眼界不如他,要麽是身份地位低一等,因此,這裏面縱使有人明白這個道理,也無人提點他一二。
今日,白玉索性便将這些話攤開了說,你要比家世地位?那我也拿出來,就看你想明白後,還敢不敢繼續做下去。
王藍田雖說不學無術整個一纨绔子弟,可白玉的話淺顯易懂,世家大族間的利益關系他雖未曾深入了解,但在家中還是有所耳聞,幾乎白玉的話一落,他便幡然醒悟。不由得驚出一聲冷汗。
幸好馬文才和祝英臺無事,他險些因此得罪馬祝兩家!
到時回去,他爹還不得扒了他一層皮!
“祝公子我錯了!我知道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求你大人有大量,饒了我這一次吧。”王藍田先是癱坐在地上愣了片刻,反應過來後,也不由得擔心祝英臺将這件事給捅了出去,因而連連求饒。
天知道,在見到祝英臺之前,他還想着後面怎麽将這些仇給報複回來呢!
白玉看着王藍田這幅樣子,估計就差沒給她跪下繼續磕頭了,眼裏劃過一抹嫌棄之色,頗有些不耐煩的道:“男兒還是得有一點骨氣,你走吧。”
她早前便欲私下收拾這人一番,順便将這些道理也一并道出,只要他還有些腦袋,就不會再想着致她和馬文才于死地。哪曾想現在馬文才已經收拾過對方了,若她再收拾一遍,縱使道理說出去了,怕也是惹人記恨的,還不若她就安靜的當一個“夫子”,也免得這人一直這麽愚蠢下去。
看對方還有要一直跪着的趨勢,一側的馬文才忍不住出口道:“祝公子讓你走你沒聽見麽?”
“是是是,小的這就走!”礙于馬文才淫威,王藍田連滾帶爬的從地上站了起來,而後對着白玉磕磕碰碰的求饒了一番,見馬文才隐約有了發怒的跡象,王藍田不由得趕緊溜了出去。
王藍田走後,看着屋中還呆着的某人,白玉斜了斜腦袋,問:“你怎麽還不走?”
馬文才看着白玉現在這模樣,嘴角不由得勾起一抹小弧度的笑容,他的雙手“啪啪啪”的拍了數下,道:“祝英臺,沒曾想到你看的如此清楚。”他指的是之前白玉的那翻言論。
白玉挑眉,心想這還不是在太守府四年和蘭陵蕭府半年養出的眼界麽。若是你憶起,怕也就不會這麽意外了。她看了眼馬文才,開口道:“然後?”
莫非留下就是為了這麽一句誇贊,這不像他的風格吶...
白玉的這副不為所動的神色有些讓馬文才內心突了一突,不過他慣是沉得住氣,因而繼續帶着一絲高傲的說道:“以前是我眼拙,今日是特意前來向你賠罪示好的,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希望曾經的種種,你別放在心上。”
“嗯。”白玉聞此點了點頭,示意對方繼續。
“你怎麽...”這反應?馬文才想問。
不過話一開口,意識到有些不妥,他又收了回去。
壓下心底湧出的原主對其的不喜,白玉面不改色的和馬文才回道:“你的示好我收了,還有其他事麽?”
“....”馬文才被白玉這個反應弄得措手不及,他還以為要多努力些才能取得對方對自己之前做的事的原諒,哪曾想這麽容易白玉就松口了!正所謂事極必反,他不由得多留了個心思。
“既然這樣,那我們今後便是朋友了?”他稍稍試探的問道。
“嗯。”依舊只有一個字,白玉微微點了點頭,朝着室內走去,邊走邊道:“我還有功課未曾完成,文才兄有事自便吧。”
“你...”白玉已經走遠,馬文才在原地微愣。說實話,這和他來之前試想的完全是兩個樣子,祝英臺最近的性格真的變得尤為奇怪,對方身上的那股清高仿佛也淡了許多,取之而來的,仿佛是沉穩居多?
...會是他想的那樣麽?
不過他的目的好歹也達到了些,不論祝英臺這麽怎麽變,他的最終目的能實現,那就不用擔心。
馬文才最後看了眼已經坐在書桌前習字的某人,他對着對方點了點頭,也不在意對方看不看得見,自己默默地退了出去。
此事過後,書院衆人發現馬文才對祝英臺的态度變了許多,他不再允許有人欺負她,往往有人給祝英臺使絆子什麽的,祝英臺可能還沒有什麽反應,馬文才便先動起了手來。
攝于馬文才的淫威,白玉在書院的日子過得還算順暢。
而早在馬文才最初示好的時候,梁山伯等人甚至以一種不可思議的眼光來看他,可馬文才看起來就像是個沒事人一般。當然,馬文才的改變還不是最讓人吃驚的,這裏面,變化最大絕對非王藍田莫屬。
以前的王藍田,恃強淩弱狐假虎威,簡直就是馬文才的狗腿子,現在的王藍田,身上依舊有着世家弟子的劣根性,狗腿子這點的屬性也沒有變,唯一變的,是狗腿子的對象,由原先不可一世的馬文才,漸漸地變成了淡漠冷情的祝英臺。
而已。
那日被馬文才一通狂揍,而後又被逼着去給白玉道歉,他嘴上縱使在求着饒,可到底心裏是記恨的,若非白玉那一席話,他怕是還得和馬文才祝英臺二人杠下去。
回屋之後,他自己默默地給自己擦着藥,就像是孤苦無依的小狗在舔舐着自己的傷口一般,有那麽一瞬,祝英臺說的話卻是又出現在了他的腦中。
他(王藍田視角,祝英臺是男的)說:“王藍田,我得告訴你,大家都不是孩子,做任何事都得計算着後果,你覺得你太原王家若是能承受住上虞祝家莊的怒火,那今後你就盡管致我于死地”
他雖然不學無術,可到底是仰仗着家族的鼻息,若是沒了家族庇佑,他便什麽都不是。從未有人跟他說過這些,可就是白玉這麽一說,王藍田卻是突然意識到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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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屆中國網絡文學大會,年度十大影響力IP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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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6年7月28日中國唐山發生了裏氏7.8級地震,2008年5月12日中國汶川發生了自建國以來最大的地震,8.12天津濱海新區發生爆炸,8.30美國休斯頓發生了五百年一遇的洪水,12.7美國加州發生了巨大火災……不管是地震或是火災或是洪水,不管是天災還是人禍我們都能看到一群逆向而行的特殊人群。
他們用自己堅實的臂膀彼此支撐,逆向而行于天災對抗。他們年紀輕輕卻要擔負拯救世界的重負。他們不是超級英雄,卻為了同一個信念,成了真正生活裏的英雄!小說關鍵詞:消防英雄無彈窗,消防英雄,消防英雄最新章節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