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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完簪子,明薇靠在沙發上給家人打電話。
妹妹明橋人在t大,說帝都下大雪了,各個學院都在慶祝聖誕。明橋話少,明薇叮囑妹妹出門多穿點別凍感冒了,便挂斷電話,給老媽打,結果手機裏面背景聲音嘈雜,原來兩口子出門浪漫去了。
“薇薇哪天回來?”明強湊到老婆手機旁問。
明薇算算日子,笑:“過年吧,應該能在家多住幾天。”
聊完家常,明薇放下手機,短暫的輕松後,分手的酸澀情緒再次席卷,胸口那裏堵得慌,比撞見程耀、王盈盈在一起時,強烈百倍。兩個多月的溫柔體貼,說斷就斷了,還是她主動要求斷的,換成穆廷州先提出來,她至少可以生氣罵他洩憤,現在,她只能自己品嘗苦果。
劇組小群微信滴滴響,明薇無聊翻看,原來副導演請客聚餐,邀請人呢。
分手的人最怕獨處,肖照不在,明薇肯定不會單獨跟穆廷州去吃火鍋,便報名加入聚餐。
男二號:大小姐不去吃火鍋了?
明薇:人多熱鬧,大家一起過節吧。
她這麽說,馬上有人艾特同樣在群裏的穆廷州:太傅去不去?
明薇一臉黑線。
太傅:去。
副導演:行,那你們下來吧,咱們這就出發。
明薇心一慌,連忙去洗臉,剛塗完面霜,有人敲門。
明薇飛快套上她的短款羽絨服,開門去了。穆廷州站在門外,明薇帶上門,垂着睫毛道:“走吧。”
他沒說話,默默跟在她身後,保持兩步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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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梯中繼續尴尬,跟聚餐成員彙合了,好人緣的明薇頓時成了圈子中心,若無其事地聊了起來。晚餐吃的自助,飯後有人提議去k歌,明薇有點心動,耳畔忽然傳來熟悉的清冷聲音:“明天要拍戲,公主早點休息。”
明薇下意識點頭。
回到酒店,兩人分別回房。
第二天早上,明薇再次看到了肖照。
“昨晚幾點回來的?”明薇跟肖照并肩走,勸他:“片場不用你做什麽,回房補個覺吧。”
“沒事,習慣了。”肖照神清氣爽,絲毫看不出昨晚熬過夜,與自己的身體相比,他更好奇明薇與穆廷州的相處。回頭看看,敏銳注意到穆廷州眼底比平時更冷了,肖照低聲問明薇:“你們,吵架了?”
明薇搖搖頭,趁穆廷州去前面按電梯,她偷偷看眼他背影,嘴上頗為潇灑道:“就是覺得這種戀愛太累,先只當公主太傅吧,将來他病好了,再看情況。”
這是最理智的選擇,肖照尊重并欣賞明薇的果斷,只安慰了一下明薇:“據我所知,廷州車禍前,一次戀愛都沒談過,你別聽琳琳胡說八道,那張照片八成也是她p的。”
明薇嗯了聲,笑着朝他道謝,聽得出來,肖照似乎很支持她與太傅或影帝在一起。
接下來的拍攝依然忙碌繁重,明薇一心投在演戲上,只有夜深人靜,才會偷偷難過一陣。穆廷州是個言出必行的太傅,說當君臣就當君臣,他照舊把明薇當成公主悉心照顧,但他動作謹慎,再也沒與明薇有過肢體接觸。
曾經的熱吻,都變成了夢,想起來也少了真實感。
一月中旬,《南城》終于要殺青了。
最後一場戲,演員們都幹勁兒十足,早早來到片場準備。化妝間中,梳化師專注認真地幫明薇化新娘妝,明薇頭靠椅背,閉着眼睛開玩笑:“拍次戲就當回新娘,以後真的結婚了,估計都沒新鮮感了。”
梳化師一邊幫她插簪子一邊柔聲笑:“不一樣的,肯定當真新娘子更美。”
明薇暫且還無法想象自己結婚的那一天。
“好了,可以照鏡子了。”一個小時後,梳化師扶着明薇肩膀,提醒她。
明薇睜開眼睛,鏡子裏的新娘,發型、頭飾、嫁衣都比明華公主出嫁時要簡單,但梳化師有一雙巧手,明薇本來就漂亮,現在五官更明豔了,明薇自己都忍不住多看了幾眼。
化妝間外陸陸續續有工作人員走動,肖照逛完一圈回來,陪穆廷州一起等着。
明薇一身紅妝走了出來,因為化妝,年輕女孩的臉頰未羞而紅,宛如真的新娘。
“公主又要出嫁了,還挺巧,兩次嫁的都是一個人。”肖照別有深意地說。
明薇低頭笑,目光落在了肖照旁邊,她能感覺到,穆廷州在看她。
穆廷州面無表情看着明薇,說不出為何,在她跨門而出,他看到她的第一眼,心底忽然湧起一股陌生的情緒,非要形容,似苦似疼。
“哇,新娘好漂亮!”陳璋從休息室走出來,看到明薇,他爽朗誇道。
明薇擡頭看他。陳璋同樣一身紅衣,短發精神幹練,整個人散發着蓬勃向上的朝氣。
“你也很帥啊。”明薇回敬道。
兩個主演并肩前行,準備拍攝。
開始是新郎去女方住處接新娘,到了男方家中,一對兒新人拜天地夫妻對拜。攝影工作人員圍在旁邊,穆廷州、肖照只能站在導演身後,當明薇、陳璋夫妻對拜時,穆廷州心口忽然一疼,猶如針紮。
“沒事吧?”時刻留意摯友的肖照,很快便注意到了穆廷州的異樣。已經進了臘月,南方陰冷潮濕,穆廷州額頭竟然出了汗,臉色也不對。
“無礙。”痛感一閃而逝,穆廷州摸摸額頭,皺眉說。
拜完天地,最後一幕,是洞房戲。
兩次合作,明薇與陳璋已經培養出了默契,演夫妻越來越像了。
“!”
布置喜慶的新房,俞婉音穿着那身喜服,懶懶地靠在床頭看高長勝的賬本。如今的她,不再是當初那個容易臉紅害羞的俞家大小姐,經歷過數年賣藝不賣身的青樓生活,也開槍暗殺過漢奸鬼子,俞婉音早已從小白花蛻變成了張揚成熟的紅玫瑰。
高長勝發達了,但他性格還是當年那個糙漢,一進新房,人便火急火燎沖到床邊,直接往新娘子身上撲。
“可盼到這一天了。”丢了她手中賬本,高長勝雙手攥着媳婦手腕舉到頭頂,俊臉幾乎與她相貼,目光火熱。
“從哪天開始盼的?”俞婉音美眸似水,笑着審他。
高長勝裝模作樣想了想,咧嘴笑:“從那天我在船上等生意,遠遠看到一個穿黃衫的小娘們開始,當時我就想,這丫頭長得真水靈,要是能摟到被窩睡一覺,我高長勝這輩子便值了。”
俞婉音呸他:“第一次見面就想那個,流氓!”
高長勝放聲大笑,笑着笑着,他往媳婦胸口瞧瞧,眼神陡然變得危險起來:“光想想就叫流浪了?那我現在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麽叫真流氓!”
說着猛地低頭,埋在俞婉音右脖頸,狼似的親吻。
劇情是親,陳璋當然沒真親,只是借位看着像罷了,但他的呼吸吹着明薇脖子,明薇那裏最怕癢,一下子破功了,笑着推他。陳璋趕緊挪到一旁,兩人都笑。
高導演只好喊卡,等主演們調整情緒。
肖照扭頭看穆廷州,穆廷州眉頭緊皺,俊臉刷白。
肖照擔心了,拉拉他胳膊:“不舒服?”
穆廷州抿着唇,黑眸始終望着床上的新娘。
明薇已經躺下了,與陳璋繼續剛剛的戲份,其實很簡單,這裏也是後期要穿插男女主相識過程片段的,所以明薇、陳璋換了幾個看似激情的擁抱姿勢,整部戲便正式殺青。
從床上下來,明薇長長松了口氣,一擡頭,卻見高導演身後,穆廷州正複雜地望着她。
“你沒事吧?”離開拍攝場地,肖照去取車了,明薇站在路邊擔心地問。雖然她跟穆廷州分手了,但該關心的還得關心。
穆廷州半晌未語,就在明薇以為他不會回答時,穆廷州忽然擡手,點了點心髒的位置,垂眸道:“觀公主拍那種戲份,臣心中堵塞。”
從她打扮成新娘露面的那一秒,他胸口便一直堵着,苦悶難解。
他苦悶,明薇正緩慢愈合的心,也被他這意外的一句,重新撕開,酸的她想哭。
她不說話,穆廷州轉身,瞥見她紅紅的眼圈,知道她并沒有表現地那麽豁達快樂,穆廷州壓在心底半月的話,突然找到了宣洩口。遠處有工作人員四散走開,穆廷州看見了,但又仿佛那裏什麽都沒有,眼中只有她。
“臣有一惑,一直想問公主。”
明薇心驚,頭朝他那邊歪歪,疑道:“你說。”
穆廷州緊盯她臉,幽幽道:“公主歸還臣的玉簪,是因為公主厭惡臣了,還是擔心某天臣會變成影帝,忘了公主?”
明薇苦笑:“你明明知道。”
穆廷州是知道,但他同樣不甘:“公主只忌憚影帝,可否考慮過臣的感受?如果臣終将沉睡,永不複醒,那公主是否揣度過,臣沉睡之前,會不會心有所系,心有所憾?”
她是公主,他是臣子,若公主心裏沒他,他再傾慕,也會恪守規矩,絕不再糾纏公主,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公主為了另一個人疏遠他。如果他會活到白發蒼蒼,那他為何要放棄公主?如果他終将消失,那他為何不珍惜,與她相處的有限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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