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寶劍值千金
秦賜原本已從帳後離去,卻在半道上見到一名貴人和一名常侍左右牽着太子,往秦束所在的大帳走去。
太子何等尊貴,怎麽會親臨外臣女眷的住所?身旁還只帶了一名常侍……聯想到近來傳得沸沸揚揚的婚約之事,秦賜感到隐約的不安,便悄然跟随在他們身後數步遠外。
也正因此,那黑衣人一劍擊殺了高通之際,正與秦賜打了個照面。
秦賜想也沒想便沖上前去,在小楊貴人的第二聲尖叫之前奮力将她往外一推,自己徒手握住了那人的劍刃,另一手反手拔出佩劍往前刺去。那人當即抽劍,秦賜放手後擡起一腳踢在那人胸口,自己向後撲倒在地,正将驚慌失措的太子緊緊抱住,又就地打了個滾,幾枝鐵箭劃破空氣極重極響地“篤篤篤”落在他們身側的地上!
“草叢,是那邊草叢!”一個急急忙忙的斯文聲音響了起來,随即衆多侍衛也都雜沓趕到。
那黑衣人遭到四五侍衛圍攻,即将擡劍自刎,秦賜彈指擲出一顆小石子正擊打在他的手腕上,長劍哐啷落了地,那人也立刻被五花大綁起來。
秦束和蘇貴嫔等人,不知何時已臉色發白地站在了這側門口,看着這滿地狼藉。
秦賜低下頭,見太子已經吓昏過去,臉色慘白,但身上尚且完好無損。秦賜慢慢地舒出一口氣,撐着身子坐起來,盯着太子的眼眸中光芒微妙地閃了閃。立刻有人上前從他懷中接過太子,他擡頭,卻是許久之前曾見過一面的太子少傅夏冰。
他想起,方才指向草叢的聲音也來自夏冰。
這時,去草叢裏搜尋埋伏的侍衛也已回來,禀報道:“回禀少傅,那邊草叢确有擾動,但沒能見到刺客,想是已經逃走。地上有幾枝鐵箭。”
叮鈴哐啷,是鐵箭被陸陸續續扔在地上,女眷們被這聲響都吓得後退,只有秦束一動不動,面色冷靜:“誰也不許走!”
一旁吓傻了的小楊貴人似乎被這一聲喝得回了神,她匆忙張望四周,見到夏冰懷中的孩子,當即手腳并用地膝行過去,扯着夏冰的衣角嘶聲道:“夏少傅!給我看看,給我看看他!”
夏冰卻不讓,“貴人私自将太子帶出來,這筆賬還未算呢。”說着,他反而冷淡地笑了笑。
秦束的目光掃視一圈衆人,最後停留在秦賜的身上。
許是氣力還未恢複,他就半坐在地中心,低着頭,鐵盔中的發髻略微散了,秦束也看不清他的表情,只看見他的手掌還在流血。
“那是烏丸人的箭。”忽然,秦賜開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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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秦束下意識地接了一句。
秦賜以劍拄地,緩緩地站了起來,有女子看見他身上血跡,便忍不住皺了皺眉,道:“你又是什麽人?”
“末将秦賜,”秦賜喘息着,目光灼灼,卻是直視着秦束,“骁騎營第六部軍司馬,見過各位娘娘、貴人。”
一張手帕被扔到了他懷裏,秦束道:“将手上傷處包紮一下,不要污了娘娘們的眼。”
這一句話,讓諸位娘娘、甚至小楊貴人,都忍不住擡頭看了她一眼。蘇貴嫔更是輕輕地、暧昧地掩嘴笑了。
“是。”秦賜溫順地道,将那手帕往手掌上裹了兩圈,紮緊了。
“現在說清楚,烏丸人的箭是什麽意思。”秦束又道。
“是……”秦賜頓了頓,“烏丸人好用重箭強弩,這些鐵箭都是金鋼制成,比中原要重許多倍。”他用劍尖挑了挑地上的鐵箭,“這在軍中,是人人皆知的事情。”
蘇貴嫔冷冷地哼了一聲,“此地既有骁騎營的精銳,又有皇帝太子的大駕,照你這麽說,那烏丸人可不是狗膽包天了?”
夏冰道:“将那刺客押上來。”
兩名侍衛去拽那黑衣人,卻發現這人身子甚沉,根本一動不動了。驚慌之下扯落他頭上黑巾,便見到一副寬額長臉、與漢人截然不同的面容,那雙眼睛早已緊緊地閉上,嘴角滲出了一行血跡來。
刺客自殺,線索亦斷了,但那烏丸人的鐵箭,卻讓每個人的心中都開始響起不同的盤算。就在這時,一聲尖利的通報——
“皇帝——駕到——”
***
“陛下!”
“陛下!”
見官家下了銮輿,蘇貴嫔和一衆妃子連忙花容失色地奔上前去哭慘,“方才可吓壞臣妾啦,也不知是哪裏來的狗東西——”
蕭鏡面色卻很冷,一擡手,蘇貴嫔便不得不止住了話頭。再一看,他的身邊,原來還跟着溫皇後。
蘇貴嫔臉上陣紅陣白,只能轉頭去罵那奉常官:“皇後的鳳駕也到了,怎麽不通傳呢?”
“本宮是關心則亂。”溫皇後輕聲道,神容甚是憂心。她提着衣裾先走到夏冰身邊,将皇太子抱了過來。
太子迷迷糊糊間醒了,看見皇後,嘟囔了一聲“母後”,便抱緊了她的脖子。
那一聲“母後”叫腦中尚且混沌的小楊貴人渾身一震。她擡起眼,愣愣地看了半晌太子,那分明是她的骨,她的血,她的一切,但卻依偎在別人的懷裏……
忽而,一只手朝她伸了過來:“貴人方才受驚了。”
小楊貴人匆促地收回目光,見秦束正抱歉地凝着自己,那眼中的關切也不似假的。想起這個比自己小不了多少的少女或将成為自己的兒媳,小楊貴人有些尴尬地低下頭,自己站了起來,又默不作聲地拍拍身上的灰塵。
那邊廂,官家已由衛尉郭敞和将軍黎元猛兩人領着,一一看過了黑衣刺客的屍體和七零八落的鐵箭。他越是一言不發,衆人就越是恐懼。
“真是有趣,”末了,他慢慢地道,“敢欺到朕的頭上來了?——郭敞、夏冰!”
“臣在!”郭敞、夏冰立刻出列行禮。
“給朕徹查此案!”官家将那鐵箭往地上狠狠一擲,“幾個烏合之衆的雜種胡,若沒有內鬼,能深入女眷的營帳,還正好尋到了朕的太子?!別以為死一個就能一了百了!郭敞查兩宮貴戚,夏冰查東宮百官,一定要将內鬼揪出來!”
“是!”
蕭鏡本是抱恙出行,經這一番折騰,枯瘦的臉上發紅帶喘,也不知是氣的還是病的。終于,他看向了小楊貴人。
“還有你,”他道,“你憑什麽帶太子私自出來?”
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冷得像冰,話語也冷得像冰。小楊貴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近官家跟前過了,但她也沒有想到好不容易能見他一次,卻是在這樣的境地。
她咬着唇,淚水在眼眶裏打轉,“妾……妾是鬼迷了心竅,太想念孩子了……”
“是臣女的錯。”秦束忽然站了出來,“是臣女請貴人來吃茶,貴人大約正陪着太子,便想帶太子也一同來了。請陛下責罰!”
說完,她便跪下叩頭,毫不猶豫。
小楊貴人驀地擡頭看她,又立刻轉回頭去。
蕭鏡盯着她,盯了很久。
這個秦束,是他看中的太子妃,怕不正是仗着這層關系,才敢給小楊貴人做擔保?衆人都知道他們是一家,這個順水人情,倒是送得順理成章。
但這一切,歸根結底,為什麽會在秦家的帳外發生呢?
悶熱的夏夜,站在後頭的蘇貴嫔沒來由地打了個寒顫。
***
“哎呀,這可就麻煩大了。”溫皇後忽然溫和地出了聲,“秦小娘子特意約貴人來吃茶,這樣的事情,刺客是如何知道的呢?刺客又如何能篤定,貴人一定會将太子也抱出來?”
“回娘娘的話,”夏冰恭恭敬敬地拱手道,“這确實很難,不知刺客如何能窺探機先,也或者,刺客是在楊貴人出發之後,才決定跟上來的。”
衆人一聽,都覺後一種說法似更合理,一時紛紛議論起來。溫皇後一邊輕輕拍哄着小孩子,一邊道:“不論如何,都是有內鬼了,還望郭衛尉、夏少傅千萬留意。”
“娘娘放心,臣等一定徹查到底。”
蕭鏡環視一圈衆人,也覺頗為頭疼,不過都是些後宮裏不曉事的莺莺燕燕,哪個還真能與北邊的烏丸扯上關聯?得慶幸這只是烏丸人,尚不是鐵勒人……
不,想到北邊,蕭鏡忽然沉思地側首,看向正楚楚可憐地依在自己衣角邊的蘇貴嫔。
他還沒想出來什麽,溫皇後又開了口:“你是何人,救駕大功,要讓黎将軍記下來。”
蕭鏡循聲看去,正見到秦賜,後者一手包着浸血的白色布帕,便那樣脫下鐵盔,拱手行禮:“末将——”
“骁騎營第六部軍司馬秦賜。”蕭鏡截斷了他的話。
他走過來,正對上對方那一雙淺灰色的眼睛,在那灰色的深處,卻又泛出秋草般的蒼綠,仿佛雪原上的野狼,沉穩而冷漠。蕭鏡饒有興味地勾起嘴角,“你今日試射也拿了頭籌,可見功夫不錯。”
“謝陛下誇獎。”
很簡單的回應,似乎這人還沒有學會太多彎彎繞繞的繁文缛節。
蕭鏡贊許地道:“難得你胡虜出身,卻如此公忠體國,舍身為人,該賞。”他負手在後,踱了踱步,“你想要什麽賞賜?珠玉,美人,還是功名?”
秦賜沒有太多猶豫地回答:“末将從軍入伍,本就是為了拼一個功名。”
蕭鏡反而笑了:“好,好!你救了太子,本就該破格拔擢。夏冰,拿紙筆來,拟诏!”
***
骁騎營第六部軍司馬秦賜,翼贊東宮,舍身忘死,功賞罪罰,經國大義,特超遷賜長水校尉,領長水、宣曲胡兵。
秦束站在外邊,看着秦賜行禮領旨,神情默默。
“小娘子,用心良苦。”是不知何時退到她身側的夏冰,清清淡淡地對她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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