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寒門醫女(四)

片刻後,林聽雨故作高深地道:“常兄,你這病想來是數年前就患下的,如果在下沒猜錯的話,多半是來自沖撞這樣的外傷。”

“沒錯沒錯,就是這樣。”常東子聽她說得與自己數年前落下這病根的原因一般無二,心中對她頓時又信服了幾分。

他舔了下唇,看起來有些緊張,道:“顏兄,此病你可治得?”

林聽雨灑然一笑,道:“常兄,對于在下來說,這并不是什麽難治的大病,自然治得。”

常東子大喜,不可置信地道:“顏兄,此話當真?我這病可是四方尋醫,治了多年,藥湯子喝了都快一個湖了,都沒什麽效果啊!”

林聽雨道:“那是這些藥湯子未能對症,所以才沒能醫好你。你放心好了,你的病包在我身上。”

常東子見她說得輕松,心中猜想興許他的病眼前這人還真的能治。而且,這顏素不是說了嗎?他舊時是随同海外修仙人士習得的醫術,醫術自然不是京城俗世中的大夫所能比的。

欣喜之下,常東子沖外面喝道:“來人。”

不幾息,就有一個仆役走了進來,行禮問道:“公子,有何吩咐?”

常東子道:“快去宮中禀報老爺,就說今日府中有喜事,請老爺盡快回府中一敘。”

這常東子心中一高興,已經忘記了剛才自己所說的叔叔今日當值,明日才能回來之類的話。

其實那常總管在宮中的地位頗為悠然,有不少現今正受寵的妃子都是借助他的推波助瀾上的位。

他就算當值,也是比較悠閑,一天只當值一兩個時辰便可,其餘時間都是閑着的,被一群小太監伺候着。而且,他因為掌管宮中待選之事,出宮也遠比其他宮人自由得多。

常東子吩咐好下人之後,又對林聽雨道:“顏兄,不如今日就留下來用膳吧,我已經派人去宮中喚叔叔前來,回頭你有什麽事直接與他說就是。”

林聽雨笑道:“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大約一個時辰過後,正與常東子細說如何治療他之病情的林聽雨就聽到外面傳來一個尖細的聲音:“東子,這麽急着喚雜家來,家裏到底有什麽喜事兒啊?”

說話間,林聽雨便見一個身穿錦制便衣、膚白如雪、唇紅齒白、颚下無須、頸間無喉節的男子晃晃悠悠地走入廳中。

林聽雨跟着那常東子一起站了起來,朝來者迎了上去。

“叔叔,快來,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顏素顏大夫。”常東子歡天喜地地給那常總管引薦。

林聽雨則趕緊抱拳行了一禮,道:“想來這位就是鼎鼎大名的常大總管了,小生有禮。”

那常總管一聽眼前這人是“顏大夫”,立刻仔細打量林聽雨一番。多半是因為侄子的病,他對“大夫”這個詞比較敏感,心中也猜出幾分侄子着急麻慌地請他出宮的“喜事”所為何事了。

但這常總管可不是常東子。他請了京中諸多名醫都無法治好自己侄子的病,眼前這個看起來眉清目秀的少年就能治好了?

而且,常總管常年混跡宮中,目光不是一般的老辣,他已經看出眼前這個“少年”很可能并非是一個少年。他的目光可是在林聽雨喉間掃了好幾個來回,壓根就沒看到男子應該有的喉節。

“東子,你且去準備晚宴,我要與這位顏公子好好談一談。”常總管尖着聲音說道。他也不稀得去拆穿眼前這“少年”女扮男裝的事,所以口中仍呼“顏公子”。

常東子既然喚他回來,多半是眼前這位“公子”除了說能醫好他的病之外,還有什麽事要求他這位大總管。

常東子趕緊爽快地應了一聲,退了出去,走時還很知趣地将門給關上了。

常總管一指對面的椅子,淡淡地說道:“顏公子,請坐。”

林聽雨依言而坐。

常總管開門見山,道:“顏公子,我可不是我那沒見識的侄兒,你三兩句話就想騙過雜家,那可是笑話了。

老實說,他這隐疾,我也不知求了多少名醫,但凡這京城和京城附近有點名氣的大夫,我都替他找過。還有宮中的太醫,我也沒少求,只是大夫們都說,他那話兒被馬踢得厲害,難以治愈,不知道顏公子要如何醫治我侄兒這病?”

林聽雨淡然一笑,道:“常總管,不瞞你說,常公子這病确實是起于傷患,但他後來不舉,卻并非完全是傷患所至,而是因為傷患導致了幾處穴道不通,才會落下此病。只要這幾處穴道通了,此病自然會康複。”

常總管找過許多大夫給他侄子看病,自然了解一些常東子的病情,這顏素所說的穴道不通一說,也确實曾有太醫如此講過。

不過,那如此講過的太醫也只是能大體猜測出常東子的病來是自穴道不通,但,是哪幾處穴道不通,那太醫看過幾次,卻都沒能徹底地确定下來,常東子這病才一直拖到現在,都沒能治愈。

所以,聽了顏素的話,常總管的心就是咯噔一下,暗道這顏素雖然看起來年輕,但在醫術上可能還真是有兩把刷子的。只不過,連太醫都無法确定下來是哪幾處穴道不通,眼前這少年就真的能确定麽?

而且,這通穴之事,搞不好就會出人命,常總管可不敢輕易将自己唯一的侄兒性命交到一個陌生的年輕人手上。

但這病若是治不好,常家的根脈就得斷了。

常總管思量來思量去,終是說道:“如果搞砸了,你應該知道後果吧。”

這就是決定讓林聽雨一試了。不過醜話說頭裏,若是眼前這少年沒治好,甚至給治壞了,他常大總管可不是吃素的。

林聽雨自信一笑,道:“如果搞砸了,常總管會放過我嗎?再者,我此來,是有一件要事要相求于常總管,如果沒有幾分把握能治好常公子的命,我可不會提出此事來。畢竟,我雖是小民,但也有足夠的銀兩和珠寶能夠打動常總管,沒必要主動提出要替常公子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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