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一百五十萬
夏玉蹲在籠子前和這只造型奇怪的羊羔大眼瞪小眼, 兩邊都很尴尬。
它的體型如同一只常見的成年田園犬, 渾身都是淡淡的藍色, 頭上還有兩只短短的棕色小角, 除了顏色不對和羊羔沒有太大的區別。
還從沒見過這種顏色的羊……
這麽想着,夏玉伸出一只手指從縫隙裏輕輕戳了它一下。
小家夥發出了“呼嚕咕嚕”的聲音。
它的毛發非常柔軟順滑, 夏玉忍不住又揉了兩下:“原來剛才不是呼嚕聲,而是你在叫啊。”
“咕嚕呼嚕。”小家夥睜着一雙水汪汪的天藍色大眼睛專注地看着她。
“卧槽。”夏玉後退一步, 捂住了自己的心口, “糟了!是心動的感覺……”
小家夥邁着兩只小短腿往前挪了挪, 然後用腦袋輕輕蹭了蹭鐵籠子的欄杆。
“茲拉”一聲,一絲紫色的電光閃過, 小家夥“呼嚕”一聲, 腦袋上唯一一縷白色的毛被點成了黑灰色。
夏玉後退了兩步,決定離這個危險的籠子遠一點。
“咕嚕……”它對着她叫了一聲,聲音中帶着幾絲委屈, 似乎是在質問她為什麽要後退。
夏玉頓時就退不下去了。
“哎呀……這回麻煩了。”她只能又回到籠子前,隔着籠子和小家夥對視, “我現在是想走也不能走了是嘛?”
而小家夥只會重複“咕嚕”“呼嚕”諸如此類的叫聲。
一人一獸恢複成之前大眼瞪小眼的狀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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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車晃悠着前進, 夏玉蹲了一會兒就被晃得頭暈, 她站起來,沒敢伸手扶籠子。
小家夥同時跟着站起來。
夏玉愣了一下,嘗試着蹲下去,小家夥也就跟着蹲下去。
“你是……賴上我了嗎?”
就在這時,異變突生, 小家夥突然跳起來,一頭撞上了籠子中間的那把金黃色的大鎖。
“诶!你幹嘛?”夏玉被它驚到了,忍不住叫出了聲。
鎖頭上發出了一陣黑色的霧氣。
只是一小片黑霧而已,夏玉卻從上面感受到了一陣心悸。
本能驅使着她後退兩步,那霧氣卻根本就沒有在乎她,直奔着籠子中間的小家夥而去。
霧氣飄到它的頭上,散發出一陣“茲拉”聲。
上面似乎是帶着很嚴重的腐蝕性,腐蝕着小家夥的毛發和血肉,小家夥發出了一聲與之前的咕嚕聲不同的悲鳴。
夏玉握緊了拳頭,對準籠子的縫隙伸出手,想抓住那片霧、或者抓住小家夥。
哪個都行……總要抓到一個吧?
霧氣像是擁有自己的意識,它的大部分留在小家夥的身上繼續腐蝕,痛的它在地上不停地翻滾;另一小部分則直奔夏玉而來。
這是一種幾乎要令人窒息的疼痛,明明只沾染了一小片黑霧,她右手的半個手掌已經被腐蝕得只剩下了皚皚的白骨。
夏玉疼得抱着那只手在地上打滾,發不出一絲聲音。
她的臉上布滿了淚水,如水狀的鼻涕也順着臉頰往下流。
過了一會兒,那鬼東西終于完全消失,夏玉的右手已經全無知覺。
這種情況下反而要更好一點,她發出微弱的呻.吟,用左手支撐着爬了起來,連呸兩下。
剛才她一直張着嘴,現在總感覺嘴裏有點鹹味。
她當鬼也不久了,還是第一次受到這麽大的創傷。沒想到這黑霧這麽厲害,居然能直接作用在她這種靈體上。
夏玉用完好的手擦掉額頭的冷汗,嘗試着動了動只剩下白骨的整只右手,除了有一點太輕了以外,倒是一點都不疼了。
不過剛經歷一場折磨,雖然她的身體很快就恢複成了巅峰狀态,但是她的意識還跟不上身體的節奏,晃晃悠悠地往籠子附近走。
小羊羔身上的黑霧也全都不見了,它躺在地板上,發出“吭哧吭哧”的呼吸聲。
它頭上的毛禿了一片,露出了下面焦黑的灰白色皮膚,像是已經被電熟了。
夏玉吸了吸鼻子,總感覺空氣中有股烤全羊的味道。
這麽想好想有點不道德,畢竟一鬼一獸剛剛共同經歷了一場災難,算得上是半個難兄難弟了。
“喂——”她輕聲喊道:“小羊羊,你怎麽樣了?”
“咕嚕。”地上的小家夥虛弱地回應道。
夏玉稍微安了一點心,繼續說道:“你應該能聽懂我講話吧?我現在去找外面厲害的大姐姐場外援助,你別再撞鎖自殘了,等我去問問她看看她有沒有什麽辦法。”
小家夥應了一聲。
夏玉退回車廂門口,從門裏探出個腦袋。
朱君陽夾着一根香煙,一直沒抽,也沒做多餘的動作,所以煙灰在煙頭堆成了一根長條。
見她出來了,朱君陽在專門放煙灰的地方抖了兩下煙,然後就勢放在唇邊吸了一口,問她道:“怎麽樣?裏面有什麽?”
夏玉背着手從門裏鑽出來,回答道:“裏面有一只小羊羔,被關在一個上了鎖還帶電的籠子裏。那籠子上面有把金鎖,金鎖只要背外物觸碰就會冒出一片很危險的黑霧。”
朱君陽沒說話,盯着她的手看。
夏玉不自在地把手往後縮了縮。
朱君陽冷聲道:“手拿出來。”
夏玉幹笑兩聲:“幹嘛啊……我感覺我沒說錯什麽吧……你還要打我手板怎麽的……”
“我不想再說第二遍。”
夏玉秒慫,顫顫巍巍地把自己的左手伸出去。
朱君陽冷厲的眸光掃到她身上。
夏玉身體一僵,把左手放下,伸出右手,辯解道:“我這不是那啥……有點緊張嗎……”
觸目驚心的白骨暴露在女人的眼前,朱君陽瞳孔微縮,一把握住了她完整的手腕:“怎麽弄的?”聲音的溫度額外的低。
大佬好像生氣了……
夏玉乖得猶如一只鹌鹑:“就是裏面那個黑霧……那玩意兒腐蝕性很強。”
“……疼不疼?”
夏玉先點頭,然後又搖頭:“腐蝕的時候挺疼的,但是現在一點都不疼了。”
朱君陽的面色依舊沒有任何好轉:“這傷是直接作用在你靈魂上的,必須好好休養,是我的錯,不應該在不清楚裏面是否有危險的情況下讓你去冒險,對不起。”
夏玉偷偷打量她的臉色,朱君陽臉上沒有一點血色,握着她手腕的力度也不自覺地加重,一副非常自責的樣子。
她感覺不到疼,所以也就沒有制止她繼續用力。
“沒事的,我又沒怪你。”
朱君陽輕“嗯”一聲,拿出一張符轉頭貼在了身後連接乘客車廂的門上,把煙直接滅了。
“你要做什麽?”夏玉好奇地問道。
“之前怕打草驚蛇,所以我才讓你自己進去。”朱君陽解釋道,“現在有人讓我的……”
說到這,她頓了一下,自己也突然有些迷茫。
我的……?
我的什麽呢?
她什麽時候把夏玉這個皮皮蝦精算成了自己的所有物呢?
夏玉……她也并不是物品啊……
夏玉眨着眼睛等她把後面的話說完,眸中還帶着少許的期待。
朱君陽繼續說道:“讓我的一百五十萬受了這麽重的傷,我怎麽還能坐視不理?管他是哪路的牛鬼蛇神,放心吧,我肯定是要替你讨回公道的。”
朱君陽還是把她當成了一百五十萬……
明明這是一件早就已經有了認知的事,但是親口聽大佬說出來的時候還有點——
小激動呢。
畢竟大佬說的是“我的”,這足以證明自己在成為大佬知心閨蜜的道路上又邁出了一大步!
“我的”,多麽甜蜜的兩個字啊!
“咣當”一聲,朱君陽踹門的聲音打破了她美好的幻想。
這一腳正好踹在了那條鎖鏈上,鎖鏈內部發出一陣連綿的聲響,最後在她們面前從內到外一寸寸地碎成了渣。
夏玉被這麽優秀的解鎖方法表示欽佩,進門的時候差點同手同腳——純粹是被吓的。
這回門被打開了,外面的光在地上投射出一個方形的光斑,夏玉走到小羊羔身旁,先安撫了一下一臉懵逼的羔羊,然後才把朱君陽帶到了籠子前,指着鎖頭給她看:“大佬你看!就是這個籠子和這個小家夥!把我整個右手都腐蝕了的就是這厮!”
朱君陽瞥了一眼只對着夏玉打呼嚕完全沒有對着她擡過頭的小羊羔,哼了一聲:“看來這小家夥挺喜歡大海的。”
“啊?”夏玉完全沒理解到她這句沒頭沒腦的話的意思,懵逼地接了一句。
“要不然啊……”朱君陽慢悠悠地說道,“不然它怎麽會喜歡腦袋裏進了海水的你?”
剛才還說要替人家報仇,現在就罵人家腦子裏進水。
夏玉用沒受傷的手反手給了自己一巴掌:讓你腦殘,明知道接話肯定是要被怼的,居然還接話,是不是真像她說的那樣腦子有病?
朱君陽才不管她心裏有什麽想法,她對着籠子伸出手,在夏玉還來不及制止她的情況下一把握住籠子欄杆。
閃電聲響起,一大股氣流以她為圓心,将籠子裏的小羊羔吹得後退了幾步,夏玉整只鬼更是直接糊在了車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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