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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宜一進廁所隔間把口裏含着的酒吐了,又等了一會,沖掉馬桶,搖搖晃晃地走出洗手間,扶着腦袋,靠在洗手間外走廊的牆壁上。
一副神志不醒的模樣。
不久,一個鬼鬼祟祟的男人從走廊外靠進來,扶住了柳宜一的手臂。
“喝醉了?我帶你出去。”男人貼在柳宜一耳朵,哈着熱氣說話。
柳宜一厭惡地撇開頭,身體卻軟軟的由着男人摟抱出去。
路上,她猜了一圈是誰給她下了東西。
酒吧裏看上她的混子,還是……那個同父異母的姐姐柳宜雪?
柳宜一和柳宜雪的積怨深厚,要是可以,柳宜一毫不懷疑那女人會一刀子捅死自己。
柳宜一軟手軟腳地讓男人把她帶出了酒吧,穿過無人的巷子時她腳腕一歪,身體踉跄着往地上一坐。
“哎!”男人彎腰去拉柳宜一。
柳宜一順着男人的力氣起身之際突然一個膝頂,直襲男人。
“啊!”男人吃痛地弓起身來,柳宜一又接連幾手肘狠辣地敲在他後頸後肩上,揍得男人抱頭又捂胯,慘叫着靠着巷子壁跌下。
柳宜一擡腳,用高跟鞋跟卡在男人的肩膀骨上,用力壓踩:“說,誰讓你給我下東西的?”
男人不服氣地問候了柳宜一祖宗,柳宜一罵了一聲艹,兩鞋梆子踢下去。
“哎喲哎喲!”男人一手抱頭,另一手胡亂揮舞着打反擊。
柳宜一往後退了一點,調整距離,準備接下全程用踢的,力氣更猛。
“你說不說?”柳宜一冷聲問。
男人露出一雙憤怒又奸詐的眼睛,柳宜一一看那樣子,立馬猛力幾腳過去,專對着男人的肋骨上踢。
“哎喲!”男人慘叫連連,縮着身體不住閃躲,終于喊着道,“我說!你別打了!”
柳宜一不收力的最後踢了一腳,這才冷冷地問:“是誰?”
“我沒見過臉,只知道……”男人含糊說了半句,忽而手腳并用地爬起來就跑。
“我草你媽!”柳宜一罵着追上去,“你別跑!”
男人沖出巷子,頭也不回地狂奔。
柳宜一踩着高跟鞋,腳心還有傷,一跑動就扯到傷口,疼得鑽心。
她忍着痛追出去,剛跑兩步,路邊忽然開來一輛黑色保姆車,車裏下來一抹高挑的人影。
柳宜一撇了一眼,心髒倉皇猛跳,步伐大亂,鞋跟一崴,撲通摔在那人裙邊。
下來的人,是宋錦英。
穿着一襲黑色晚禮服,挽着精致發型,化了妝,還帶着璀璨鑽石首飾,女神一樣高不可攀的宋錦英。
柳宜一“啪”的撲在宋錦英黑色的裙擺邊,看見了裙面低調繁複的暗紋,嗅到了一股淡淡的冷香。
有那麽幾秒鐘的時間,柳宜一滿腦子空白。
她趴在地上,僵硬地擡頭看去。
路燈光芒昏暗,從宋錦英頭頂灑下,在她光潔的肌膚上渡上一層暖黃。
柳宜一看見她垂下了那雙修長的眉眼,沒戴眼鏡,還畫了格外昳麗的眼妝,眼尾暈染着銀灰,神秘妩媚。
就那麽靜靜地看着地上的,穿着亮片短裙,綠色頭發,黑色漁網襪,渾身劣質街邊女氣息的柳宜一。
那一刻,柳宜一想原地消失。
宋錦英一動不動,光暈刺目,柳宜一辨認不清她眼底的神情,好半響之後,她才找回自己的聲音:“那個……”
話音剛起,宋錦英突然一動,她捂着紅唇,跌撞地撲向牆壁的敞口垃圾桶,并且把半個頭伸進垃圾桶——嘔!
酒精的味道彌漫開,宋錦英喝醉了。
柳宜一:“……”
“宋總!”駕駛室那邊匆匆下來一個女秘書,捏着包紙和礦泉水,小跑到宋錦英身邊,拍背又遞紙。
宋錦英兩手扒着垃圾桶邊,吐得天昏地暗。
“宋總,紙……”
宋錦英接過,仔細擦了嘴,随後撐在垃圾桶邊上,面無表情,口齒不清地說:“合合合……合同呢?”
秘書道:“合同在我這裏呢。”
“嗯。”宋錦英應了一聲,又對着垃圾桶一陣幹嘔。
秘書耐心地接着拍背。
宋錦英吐完,又擡起頭來:“合合合……合同呢?”
秘書:“……合同在我這裏,宋總。”
宋錦英:“嗯……嘔……”
柳宜一默默從地上爬起來,悄無聲息并且動作飛快的溜回酒吧。
她在酒吧裏抓了一個穿着長裙子的女人,花重金和她換了一身衣服,又東拼西借,湊了一頂假發,再飛速回到遇見宋錦英的路邊。
宋錦英喝醉了,正是需要人照顧的時候,她表現的機會來了!
父親那邊拖不了多久了,再不和宋錦英搞搞關系,讓她幫一把自己,她以後可就慘了!
柳宜一顧不得腳底的疼痛,狂奔回到路邊。
可那裏,已經車去人空。
柳宜一伫在原地,看着空蕩的街口,心底涼成一片。
表現的機會跑了,而且還得希望宋錦英千萬不要記得那個綠頭發的她。
柳宜一再沒興致去玩,給施詩打了個電話,沒人接,她就發信息說自己身體不舒服,先回去了。
打車回去的路上,柳宜一又看了一眼腳底的傷口。
創口貼已經被血徹底染濕了,她整個腳底都是一片慘烈的紅,柳宜一想擦擦,但她的紙巾和濕巾都已經用光了,只有一張創口貼。
柳宜一看了幾秒,忍着疼,又将腳擠回鞋子裏。等回去了再說吧。
下車,她像以前那樣翻牆回院子。
只是這一回,她剛落地,院子裏的大燈就亮了起來。柳宜雪出現在後門口,大紅色貼鑽的指甲指着柳宜一的臉。
“爸,媽,她回來了!”
柳宜一心中一凜,垂下了眼睑,心裏慶幸還好自己找人換了一身中規中矩的衣服,沒穿那身輕浮的亮片短裙。
柳池鎮陰沉着一張臉走出來:“柳宜一,這麽晚出去幹嘛了?”
柳宜雪在一旁喊道:“大半夜的偷偷出去,又畫了妝,除了和男人鬼混,還能幹什麽?”
柳宜一瞄了一眼嚣張得意的柳宜雪,聯想起今晚的那個男人以及她最近聯姻事情,立馬就明白了柳宜雪的意圖。
誣陷訂婚了的柳宜一,偷偷在私底下與男人開房胡來。
柳宜一茫然擡起臉:“姐,你說什麽?”
柳宜雪大聲道:“我說什麽你自己還不清楚嗎?媽媽也說你總是晚上偷跑出去,有時候還徹夜不歸!你說都在外面做了什麽?”
柳池鎮越聽臉色越難看:“不要臉的東西!”
柳宜一驚吓道:“爸,我沒有……我只是、只是……”
她用力踩着腳底的傷口,疼出眼淚,可憐地哭着說:“爸爸我錯了,我不該半夜出去見錦英的。”
柳池鎮眉頭一皺:“你去見了誰?”
柳宜一用哭腔說:“錦英喝醉了,我去陪了一會她。”
“她胡說!”柳宜雪跳出來道,“爸,我親眼看見她和男人去開房了!”
柳池鎮神情動搖,柳宜一無辜道:“那姐你有證據嗎?證明我做了你說的那種事。”
柳宜雪憤怒地張大了紅唇,卻吭不出聲來。
她的計劃失敗了,要不然,這會就不是在家裏等着柳宜一回來,而是直接帶着父親上酒店捉奸去了。
柳宜一擦着臉上的淚水:“姐,你是不是看錯了?我今晚一直和錦英在一起,不信,你們就打電話去問她。”
說着,柳宜一還把電話拿出來:“但她今晚喝醉了,剛剛還吐了呢,也不知道現在休息沒有……”
“行了!”柳池鎮說,“柳宜一,你當真是去見宋總了嗎?”
柳宜一點點頭,小聲道:“我也和宋總提了來我家吃飯的事情,但她醉得很厲害,沒應我……”
楊敏這個時候出來懷疑地質問:“要是宋總真醉了,你去照顧她,那你怎麽不一直陪着她,現在回來幹什麽?”
柳宜一縮起身體說:“我怕我要是不回來,您和爸爸會生氣,就像現在這樣……”
楊敏:“……”
柳池鎮怒氣收斂,緩和語氣:“既然是去見宋總,怎麽不早點說?你是宋總的未婚妻,我們怎麽會不讓你去見她?別說見一面,她要和你住一起,爸爸我都不會猶豫!”
柳宜一撇開視線,嬌羞道:“我們還沒說那些……”
“柳依依,你撒謊!”柳宜雪繃不住,怒道,“你今晚明明就是去酒吧了!我看見了的!你還敢拿宋總做擋槍,就不怕宋總知道了不放過你嗎?”
柳宜一手機一遞:“那你給宋總打電話呀,我不怕你對峙。”
“你!”柳宜雪眼睛一轉,笑起來,“好啊,對峙就對峙!”
她果真要去拿手機。
“雪雪!”柳池鎮不悅,“你鬧夠了沒有?這麽晚了,打擾到宋總休息不合适!”
柳宜雪跺腳道:“爸,宋總的事情分明就是她在撒謊!我都打聽過了,宋總最近一直在忙公事,根本沒時間和她見面!而且今晚她在酒吧和男人鬼混的事情,我真的是親眼看見的!”
柳宜雪挽着柳池鎮的手:“爸,您好好想想,自從那天吃過飯後,宋總有和她見過面嗎?要是真的喜歡她,怎麽可能一個面也不露?什麽宋總喜歡她,宋總對她百依百順,都是她的一面之詞!她把我們耍得團團轉呢!”
柳池鎮仔細思索,的确有理。
每次都是柳宜一單方面說宋總怎麽怎麽樣,從來不見宋總自己露面。就算忙得沒空吃飯,但打個一兩分鐘的電話問候一下岳父岳母的時間,總是有的吧?
可宋總那兒一點動靜也沒有。
“柳宜一,你現在就給宋總打電話,”柳池鎮道,“我要親自問問她什麽時候有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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