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柳宜一希望是自己聽錯了。

宋錦英定定瞧着她，沒有半分玩笑的意思。

柳宜一支起雙腿蜷起身體，努力醞釀純情臉：“那個……我、我們能不能以後再做那個事情。”

“那個事情？”宋錦英疑惑，“哪個事情？”

柳宜一：“……洗澡的事情。”

宋錦英：“洗澡怎麽了？”

柳宜一克制着自己翻白眼的沖動：“太親密了……”

宋錦英：“哦……”

柳宜一：“……”

宋錦英站起身：“那我先去洗澡，洗完……再來找你。”

柳宜一：“！！！”

她說完，果真往房間裏的浴室走。

“等等！”柳宜一連忙喊。

宋錦英回頭，一臉正經：“嗯？”

柳宜一抓着自己的膝蓋，又氣，又難以啓齒。

這個老女人絕對明白她的意思，但偏偏要玩裝傻這一套，而自己為了不吃虧，只能硬着頭皮剛。

好氣。

“怎麽了？”宋錦英還追問。

柳宜一撇開視線，不去看她那張讨厭的臉：“我們能不能結婚以後，再……上床。”

宋錦英拉長了語調：“嗯？”

她走近了幾步，眼底的笑意毫無遮掩，直白赤裸：“上床？我有說過那樣的話嗎？”

柳宜一：“……”

我忍。

“是我想多了……”她低着眼睛，努力做出不好意思的樣子。

“想多了？”宋錦英重新走近，彎下腰，“所以，你都背着我，偷偷想了些什麽？”

柳宜一：“……”

偷偷想怎麽搞死你算嗎？

宋錦英捏着柳宜一的下巴，視線從她臉頰掃向脖子，以及鎖骨以下，語調上挑：“嗯？”

柳宜一僵住身體，只覺宋錦英的視線好似有實質一般，被她看過地方，處處發燙。

“沒有……”她縮着腦袋想躲。

宋錦英卻立馬扣緊指頭，不讓她逃開。

“沒有？”宋錦英貼近紅唇，附在柳宜一耳邊，嗓音低啞，熱氣灼人，“沒想過我剝開你的衣服，然後撫摸你……”

柳宜一滿臉赤紅，再也繃不住地猛然一退，後背咚的一聲撞到床頭，驚慌失措。

宋錦英勾唇輕笑：“沒想過嗎？”

柳宜一用力搖頭。

她怎麽可能想那麽龌蹉的事情，就算想，那個對象也不會是這個老女人。

宋錦英啧了一聲：“那還真遺憾，我想過呢。”

柳宜一滿臉震驚。

宋錦英噗嗤一笑：“騙你的。”

她站起身，卻是往屋外走：“好好休息吧，明天要上課。”

握着門把，她回頭來：“晚安，寶貝。”

柳宜一深吸了口氣：“晚安。”

宋錦英合上門，走了。

柳宜一靠着床頭，緩了半天，抓起枕頭往地上一砸。

“我操你的宋錦英！”

為什麽每次在她面前，自己都被她玩得團團轉？

好氣啊！

柳宜一抓起另一個枕頭，往死裏揉了又揉。

等着吧，老混球，總有一天，我會今天受的欺負都讨回來！

柳宜一心裏堵着一口火氣，覺都沒睡好，翻來覆去半夜，臨近天亮的時候才睡了一小會。

蓉姨很早就來輕輕敲門，告訴柳宜一上學要遲到了。

柳宜一從睡夢中掙紮着醒來，她沒睡夠，坐起來的時候人都是暈的，木愣愣地緩了好一會，才跛着腳下床。

先去洗手間上廁所。

蓉姨在門外聽見了她動靜，等柳宜一出來後，她才隔着門問她能不能進來。

“進來。”柳宜一說着，看着自己的睡衣犯愁。

蓉姨卻提了一套衣服進來，幹幹淨淨的白色連衣裙，棉麻布料，簡單清爽。柳宜一看了眼，不是商場裏買的，是高定手工。

“大小姐讓我給您準備的，不知道您喜不喜歡。”蓉姨說。

柳宜一愣了一下：“她準備的？”

“對啊。”蓉姨笑起來，“大小姐待人很好的。昨天回來後還仔細問了您的飲食生活呢，她對您很關心。”

柳宜一愣了一會，垂眸說了聲謝謝。

蓉姨放下衣服，又說早餐已經備好了，柳宜一洗漱好就能下來吃。

“她呢？”柳宜一開口，原本說得很輕松的錦英兩個字，不知道怎麽的就變得難以出口起來。

不僅難以出口，甚至連想一想，柳宜一都舌尖發麻。

蓉姨說：“已經在樓下用餐了。”

“哦。”

柳宜一換好衣服，盯着鏡子裏自己打量。

蓉姨細心，給她備好了水乳，但并沒有化妝品，柳宜一現在素面朝天，眼底烏青，沒了化妝時候的光鮮氣色。

她皺起眉，感覺不爽。

她不想這樣出現在宋錦英面前，她得是漂亮的，肌膚沒有瑕疵的，就像是……宋錦英那樣。

盡管她戴着眼鏡，盡管她只畫淡妝，只穿職業的襯衣和西褲，但她仍舊是漂亮又優雅的。

這個念頭剛一出來，立馬又被被柳宜一自己惡心的扔掉了。

那個老女人，頂多只能算有一點點點點點漂亮，至于優雅，都是假的，虛僞！

柳宜一深吸了一口氣，昂首挺胸地走出浴室。

下樓梯的時候蓉姨要來扶她，柳宜一揮手拒絕，被人扶着就沒氣勢了。

她平穩着腳步，寧願忍着痛，也不讓自己跛腳下樓。

“腳不痛了？”宋錦英忽然出聲，緩緩地走了過來，隔着樓梯與柳宜一遙遙相望。

戴着眼鏡，柳宜一看不清她的眸色。

柳宜一避開視線，想說不痛，但到了嘴邊，又改成了：“還好。”

昨天都去過醫院了，現在強撐未免顯得虛僞。

“讓蓉姨扶你下來。”宋錦英說，帶着命令的口氣。

蓉姨也沒等柳宜一反應，就扶住了柳宜一的手臂，小心引着她下樓。

宋錦英回身走開，去了飯廳。

柳宜一看着蓉姨穩穩扶着她的手，有些恍惚。

這種被人照顧的感覺，讓她陌生。

小時候母親忙着打麻将，忙着應付那些男人，沒時間呵護柳宜一，她疼不疼難不難受要不要照顧，母親從來不問。

後來進柳家了，她就更加不會奢望有人會關心她的死活。

走完樓梯，柳宜一小心地偷看了一眼飯廳裏的宋錦英，心口發脹。

早餐是中式的。

柳宜一坐在宋錦英對面，拿筷子的時候有些緊張的發抖，她竭力保持淡定，埋頭喝粥，拘謹地只吃面前的幾樣小糕點。

眼前忽然一晃，宋錦英給她夾了一個水晶蝦餃。

柳宜一擡頭看她。

宋錦英微笑道：“不喜歡？”

柳宜一搖搖頭：“謝謝。”

宋錦英笑道：“不客氣。”

然後，兩人安靜地吃完了飯。

“我送你去學校。”宋錦英道，“然後，等你生日宴會，或者你二十歲生日那一天，我再來接你。”

也就是說，在這期間，她們不會見面。

柳宜一頓了一下，她回頭看着桌子上的早點。

傭人正在收拾，不過半分鐘時間，那桌子就變得幹幹淨淨，連水痕都被抹布擦拭殆盡，不留半分痕跡。

“嗯，好。”柳宜一收回視線，慢慢帶上甜甜的笑容，“那我訂好了宴會時間再聯系你。”

宋錦英笑道：“走吧，一會上學遲到了。”

柳宜一道：“其實你可以不送我的，我打車去就可以了。”

宋錦英盯了她兩秒，柳宜一忍不住想避開那視線，但幸好忍住了，她平靜地做出坦蕩天真的樣子。

“是嗎。”宋錦英說，“那就讓許叔送你吧。”

宋錦英看了一眼蓉姨，蓉姨明白，立即去叫許叔備車。

“那我就先去公司了，你有事随時聯系我。”宋錦英笑着說完，轉身便走。

柳宜一目送着她背影，心底莫名的湧上來一種空落。

昨晚兩人間的那些暧昧旖旎，一夜間消失了。

柳宜一走了兩步，腳底漫上來疼，可她卻突然笑起來。

那些旖旎暧昧，難道不是演不出來嗎？

她在演戲，宋錦英也在演戲。

最後是許叔送柳宜一去的學校，柳宜一禮貌的和許叔道了謝，然後趿着一只拖鞋，墊着腳去教室，她路上想着那些亂糟糟的事，連教學樓都差點走過了。

“柳、柳依依。”背後突然有人喊她，結結巴巴的。

柳宜一回頭看過去，是謝思景。

他緊張地抓着背包，同手同腳地走近幾步：“你、你腳怎、怎麽了？”

柳宜一皺眉道：“關你屁事啊！”

她說完就大步往前走，腳底傳來痛也不管。她不想在學校裏露出一副虛弱的病态，那有傷她校園一霸的氣勢。

但背後緊跟着謝思景的腳步，他一直追着柳宜一。

柳宜一不耐煩地停下腳步：“你他媽是不是有病？”

“我、我……”

“別他媽叽叽歪歪！”柳宜一罵道，“離我遠點，看見你就煩！”

謝思景一臉黯然，可憐又無辜的看着她。

柳宜一抿了一下唇，知道自己做得有些過分，但她不想管。不管謝思景是出于什麽樣的目的對她示好，她都不需要。

柳宜一幾步上樓，空着手往位置上一坐。

她沒帶書包，但沒關系，反正也用不着。

柳宜一拿出手機，準備打游戲。

剛進入游戲頁面，柳池鎮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柳宜一僵了幾秒鐘，走出教室，到走廊盡頭接通電話：“爸……”

“來學校後門一趟，我給你帶了東西。”

作者有話要說：

這幾天事情有點多，評論暫時不回複啦，見諒~(づ￣3￣)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