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晚上柳宜一又失眠了。

迷糊睡過去後，她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和宋錦英一起搭飛機去夏威夷，宋錦英說要給她一個最美好的婚禮。

飛機窗外是一片夢幻燦爛的星海，宋錦英擁着她，溫柔地問：“喜歡嗎？一一，一一……”

夢裏的宋錦英忽然複讀機似的猛叫柳宜一的名字。

“一一。”

還有一只手在捏柳宜一的臉，指腹溫熱，觸感真實。柳宜一一下從夢裏醒來，宋錦英還真坐在床邊，笑看着她。

“起來吃早餐了。”她說着，又捏了一把柳宜一的下巴。

柳宜一迷糊地瞥了一眼窗外，天剛蒙蒙亮，估計最多六點。

可今天明明周日啊，誰要那麽早起來吃早飯啊？

“快起來，我一會要去工作了。”宋錦英道，“先陪你吃早餐。”

柳宜一一臉懵逼。

宋錦英笑意幽深，捏着柳宜一下巴，玩具似的晃了晃：“你不是說我陪你的時間太短了嗎？以後，只要我回來，就一定陪你吃早餐。”

柳宜一：“……”

我能拒絕嗎？

誰要大周末的六點起來吃飯啊？

“嗯？”宋錦英挑眉，“你不願意嗎？”

柳宜一閉上眼，深吸了一口氣，乖乖道：“沒有，我就是開心得反應不過來了。”

宋錦英笑道：“那就好，那我下次有事早上四五點起，也叫你起來一起用早餐好不好？”

柳宜一兩眼無神地看着宋錦英。

這個老女人，絕壁是故意的！

用這種方式作弄她玩，有意思嗎？

有意思嗎？

“不高興？”宋錦英俯低身靠近，“嗯？”

床頭燈光芒昏暗，模糊了人的菱角輪廓，她的面容眉眼，顯得無比溫和柔美，沒戴眼鏡，眸子裏笑意傾瀉，如水溺人。

柳宜一呼吸一緊，睫毛與烏黑的瞳仁一俱顫了顫。

宋錦英靠得極其近地問道：“不喜歡和我一起吃早餐嗎？”

柳宜一喘息不過來，想躲，又無處可躲，被宋錦英的氣息緊緊包裹着，連着心髒都被人攥住了一般，掙紮地激烈跳動着。

“不、沒有……”她側開眸子，無意識的咬住下唇，下唇肉軟軟的陷下去。

宋錦英盯着她的唇，輕聲道：“真乖，獎勵你一個吻好不好？”

“啊？”柳宜一撐大眼睛，看了一眼宋錦英深邃含笑的面容，心髒仿佛又被重擊了一般，慌得幾乎蹦出胸腔。

她慌亂的躲開視線，說不話。

不拒絕，那就是同意。

宋錦英捏着下巴軟肉，用力，拉開那緊張咬緊的唇，随後吻了上去。

唇瓣相貼，柳宜一驚得渾身僵硬，死死咬着牙齒，眼睛撐到最大，但宋錦英的表情面龐卻因為距離過近而模糊成一團。她只能感覺到宋錦英柔軟摩挲着的唇，溫熱的呼吸，安撫的撫摸着她側臉的手指。

宋錦英沒探舌頭，只是這樣碰一碰，柳宜一就緊張得快暈過去了。她覺得好玩又好笑。

明明是個藏着爪子的貓，但一稍微靠近，又會變成軟作一團瑟瑟發抖的小白兔。

有意思。

她放開了柳宜一的唇，撫摸着她滾燙的臉頰，溫聲說：“下周我們領證，還會做更親密的事情。”

“嗯？”柳宜一腦子裏一片眩暈，只剩下了簡單的感嘆詞。

宋錦英笑起來，拇指劃過柳宜一發紅的臉：“害怕嗎？還是……不願意？”

柳宜一傻愣愣地看着宋錦英，完全反應不過來。

昨天，兩個人還相敬如賓來着……

宋錦英唔了一聲，語調緩慢，給柳宜一留夠了反應時間：“你要是不願意，我也會尊重你的意思……”

她收回手指：“我可以保證以後絕對不……”

“不是！”柳宜一腦子發暈，脫口而出道，“我沒有不願意。”

宋錦英輕笑出聲，捏了捏柳宜一的臉：“乖。”

柳宜一反應過來自己剛剛的話和意思，頓時悔恨得恨不得自己舌頭吃下去。

她一定是瘋了！

“我要離開幾天，周五回來。”宋錦英說，“所以，現在是來給你離別吻的。”

她俯下身，在柳宜一眉骨中間落下一吻。

“早安，寶貝。”

柳宜一瞬間抓緊了被子，幾乎無法呼吸。

“那我先走了。”宋錦英站起身，給柳宜一理了理被子，“你再睡會，有空給我發信息。”

柳宜一還沒緩過神，只會直楞楞地看着宋錦英。

宋錦英溫柔一笑，沒再說話，轉身離開。

卧室門關上，兩分鐘後，柳宜一終于從那種窒息裏緩過神來，深吸了一口氣，壓着一聲喘叫，縮進被子裏。

宋錦英那個老女人啊啊啊！

柳宜一按了按胸口裏還不能平息的心跳，覺得自己大概是完蛋了。

她對宋錦英，好像有那麽一點……意思。

也全拜宋錦英那一個吻縮賜，柳宜一的整個周日到深夜都處都過得恍恍惚惚。

她走到二樓那個西班牙風格的花園裏，看着滿眼絢爛的鮮花色彩，終于有一種她即将結婚，即将和一個人坦誠相待，同床共枕的真切感。

她要結婚了，要成為宋錦英的妻子了。

柳宜一蜷縮在涼亭的椅子上，看着夜色裏模糊的山巒，黑沉天空裏零星的星光與殘破的月牙，忍不住充滿期待地笑起來。

日久生情，她和宋錦英會先婚後愛嗎？

但是宋錦英看起來不像是會戀愛的人……不過也不好說。

兩個人在一起久了，怎麽也會有感情的吧，萬一，萬一她會成為宋錦英生活裏的那一個不同呢？

那她也要變得更優秀才行……

柳宜一忽然從座位上站起，幾步回到房間裏，翻開了周末作業。

宋錦英優秀而強大，那她也要這樣才行。

不求和宋錦英比肩，至少要做到她的一半。

靠着這份陡然殺出的強大沖勁，柳宜一硬是把自己帶回來的數學和化學卷子做了一遍，就是大部分的題她都不會，自己又只帶了一本物理書回來，靠着度娘，勉強做完了選擇和填空題。

最後欣賞着自己戰鬥半夜的成果，柳宜一頗為自滿。

明天開始，她會更加努力的。

收起卷子，趴在床上，柳宜一想給宋錦英發消息。

說她今晚特別努力，做了作業，還度娘查了公式和資料，但手指戳來戳去，最後也只是給宋錦英發了一條“你睡了嗎”的短信。

這時已經是午夜十二點過。

柳宜一等了十幾分鐘，宋錦英沒回。估計已經睡了。

她失落的翻個身，摸着自己嘴唇，回憶今天早上那一個吻的柔軟滋味。

思緒在夜裏放肆的蕩開，她不由開始想象自己和宋錦英的新婚夜。

那個時候，宋錦英會怎麽吻她，怎麽碰她……她又會怎麽反應……

手機忽然一震，宋錦英竟然回了。

“還不睡。”

柳宜一馬上回：“你不也沒睡嗎？”

宋錦英：“準備睡了。”

柳宜一想想，還是問道：“你怎麽這麽晚？剛結束工作嗎？”

宋錦英：“應酬。我去洗澡了。”

柳宜一看着那條信息，夜裏滋生出來的無數隐秘激情和幻想，忽然之間，有些幻滅了。

她在宋錦英那裏，到底算什麽？

柳宜一在床上翻來滾去，不知道宋錦英到底是怎麽看她的，也不知道……到底要怎麽處理自己心裏的那些感情和渴望。

一夜沒睡好，柳宜一帶着一對厚厚的黑眼圈去上課。

她到教室後，破天荒的找前桌同學借作業來抄。

作為和她同學渣量級的施詩滿臉驚奇地問她是不是吃錯藥了，竟然要抄作業了！

以前他們倆可都是卷子從不交，作業從不做，上課從不聽的親密狐朋狗友。

柳宜一一邊看同學的解題過程，一邊故作輕描淡寫地說：“我打算考個大學來玩玩。”

施詩瞪得眼珠子都幾乎掉出來了：“考個大學來玩玩？”

考大學，還玩玩？

這是玩玩的事嗎？！

柳宜一不理她，拿手指敲了敲隔壁桌女同學的桌子，問她這個公式是啥意思。

那女同學怪異又畏懼地瞅了瞅柳宜一，小聲說：“書上有的……”

柳宜一馬上掏出來書，追問：“在哪裏啊？”

女同學傻愣愣地看着柳宜一，沒反應過來，柳宜一皺眉，不耐煩道：“我問你在書上哪兒呢！”

女同學渾身一抖，飛快地把書翻到那一頁：“這裏……”

柳宜一皺着臉，看了兩遍，發覺自己看不懂，又拉着女同學，暴躁地問：“這是什麽意思啊？”

女同學一臉快哭了的表情：“我我是不是哪裏惹你了，我給你道歉好不好？”

柳宜一：“……”

施詩在一旁笑，和女同學說：“不是你的錯，是她今天吃錯藥了。”

前桌畏畏縮縮地縮回去，極力拉開距離，生怕再被柳宜一抓去問話。

施詩樂不可支道：“你到底要幹嘛啊，突然轉型，全校同學都被會你吓死的！”

柳宜一懶得理她，自己冷着臉研究公式。

“我、我我知道。”斜前方的謝思景忽然轉過來說，小心翼翼地問，“我能給你講嗎？”

柳宜一瞄了他一眼，啪的合上書：“不用了。”

謝思景默默看了她一陣，又說：“你要聯系前面一起看，不能……只看公式的……”

柳宜一掀起眼皮瞧他，謝思景的聲音也越來越小，最後紅着臉啞火。

施詩在一邊誇張地大笑：“謝思景，你是不是暗戀我們依依啊，這麽主動！”

謝思景滿臉漲紅，吶吶地說不出話。

柳宜一狠狠踢了一腳施詩的椅子：“你他媽少說兩句會死啊！”

施詩嘻嘻哈哈地拉了個鬼臉。

柳宜一看着卷子上謄抄的答案，心裏煩得要命。

讀書真的巨他媽的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