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一回頭,卻發現是宋燕行,根本不是蘇轶
手臂一路乘電梯上高級病房區。
她的面上看起來沉着無比,手指甲卻無意識的深陷進宋燕行手臂裏卻一無所覺,宋燕行的眉頭很皺,出電梯的那一刻他拉住蘇晚的手,最後确認一遍,“等下無論你見到什麽,都不要哭。”
蘇晚吸吸鼻子,聲音格外的堅定。
“我會控制好自己的,”她的确沒心思哭的,她現在只想的是,蘇轶...是不是還活着...
她最怕的是,等會她見到的,是蘇轶冷冰冰的屍體...
宋燕行握着她的手,低低的喟嘆一聲,帶着她往裏走去。
護士臺的值班護士看到有人過來,紛紛朝他低頭問好,目光卻是不由的往他旁邊的蘇晚身邊瞧去,這個地方不是已經被封死了嗎,怎麽他自己反而先帶了陌生人上來。
宋燕行掃了一眼護士,護士随即收回自己的視線,不敢多看。
徑直往病房去,宋燕行邊走邊問,“今天情形如何。”
護士跟在兩人的身旁,聽了宋燕行的話,搖搖頭,“很不好,從手術過後,一直高燒不退,”自從顱內手術以後,一直高燒不退,身體裏很多微細胞已經死亡,再加上高燒不退,原本身體裏自愈的機能也開始壞死,簡單的來說,患者可能本身就已經從潛意識裏意識到了自己可能已經死了,自我失去了求生的欲/望。
宋燕行下意識的側頭去看蘇晚的表情,她的表情凝重,毅然決然的跟着護士的腳步往前走。
無菌病房在走廊的盡頭。
白的沒有一絲雜色的病房裏只擺有一張床和必要的設備。
蘇晚隔着厚厚的玻璃往裏看,只看到蘇轶穿着藍白條紋的病號服,臉色已經可以和身上蓋着的被子一個顏色,他閉眼沉睡在床上,鼻子上,還帶着維持生命的氧氣罩。
隔着一扇門,她甚至可以聽見,屋裏心電監護儀滴滴的聲音,那微弱的起伏,是證明蘇轶還活着的事實。
蘇晚的情緒撐不住,答應過宋燕行的不哭,可是等真正看到蘇轶躺在那裏,她還是忍不住想要哭,可是她不敢哭出聲來,這裏安靜異常,稍微出了一點聲音都有隐隐的回聲傳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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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捂住嘴,大滴大滴的眼淚從指縫裏掉落下來,她捧着自己的臉,艱難的控制着自己的聲音,宋燕行站在她的身旁,看着蘇晚捂着臉無聲哭泣的樣子,肩膀一抽一抽,卻愣是沒有哭出聲來。
她一直是一個嬌氣的女孩,稍微一點委屈都能紅了眼睛,更何況蘇轶是她僅有的親人,之所以在事發沒有告訴她,就是害怕她情緒崩潰,看她無聲抽泣的無助樣子,他的心,更加的疼。
可是他知道,哭不出來的那種感覺,才最是難過至極。
宋燕行心裏也難受無比,原本想要把世界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沒想到到頭來,還是讓她哭了。
其實人這一生,最無奈的是自己掌控不得的事情。
伸過手把她輕輕帶進自己的懷裏,把她的腦袋按在胸前,輕拍着她的後背,低低的道,“不要哭了,蘇轶如果能夠看得見,是你來看他,他一定能很快醒過來,這次的手術很成功,如果他能夠醒過來,就能夠完全的康複。”
蘇晚終于忍受不住,埋在他的肩膀上狠命的流着眼淚。
宋燕行抱着蘇晚,即使他早就知道事情如何,卻還是跟着紅了眼眶。
蘇轶是世界上最疼愛她的人,從小到大,他一直像一個保護者一樣保護着她,從她還是個小屁孩開始,她就一直是他的累贅,再後來,他甚至為了自己,放棄了比警校更好的部隊。
她和蘇轶并非雙生,可是卻對彼此都有一樣特別的感應。
她感受到了蘇轶當時的心情。
時間像是靜止。
很久很久以後,久到走廊裏只剩下宋燕行和蘇晚兩人相擁,護士早已經不知去向,蘇晚慢慢止住了眼淚,從宋燕行的懷裏再次轉向窗戶上,往前走了幾步,靠在玻璃上,紅紅的眼睛緊緊的看着床上一動不動的蘇轶,沙啞着問他。
“多久了。”
他躺在這裏,孤單寂寞多久了。
宋燕行上前一步和她并排,視線同樣落在床上一動不動的蘇轶身上,不同的是,他早已收回外露的情緒。
“12月初的時候,他就被我安排在了這裏,之所以不讓你知道,是不想讓你擔心,你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好好學習,不要掉落任何一門功課。”
蘇晚搖搖頭,聲音沙啞的不像話,“一個多月,如果不是宋大哥提醒我來找你幫忙問,你是不是還不準備告訴我,是不是要等到他傷好的時候,再給我編一個完美的學習故事,”
說他受領導器重,去外地完成一個艱巨的任務,還要說等他回來,就給他升隊長的職位。
她後知後覺的明白,為什麽沈薇那麽不願意在人前讨論這個話題,果然是安慰她的。
所以呢,沈薇也加入了隐瞞她的陣營了嗎。
宋燕行的眉頭很皺,靜靜的看着裏面的人,目光慢慢凝滞,“所以,你之所以突然來問我蘇轶的事情,是宋燕遲帶你來的?”
蘇晚吸吸鼻子,點點頭。
坑深四十四米
“宋大哥跟我說, 讓我來找你,說你人脈廣,你肯定有辦法幫我打聽一下的, ”她是真的沒有想到, 這樣一打聽,竟然真的問了出來。
蘇轶那麽朝氣蓬勃的人, 怎麽會甘心躺在這裏要依靠人工插氧才能生活。
這樣想着,她的眼淚忍不住又要來了。
宋燕行拍着她的肩膀, 面容逐漸冷峻起來, “以後離他遠一點, ”
“什麽意思。”
“以後慢慢告訴你,我們先回去吧,現在你也見到了蘇轶, 明明乖乖的回學校準備期末考。”
蘇晚揪着宋燕行的衣服,眼睛濕漉漉的,淚意未散。
“我可以在這陪他嗎,我保證, 我會乖乖的不會吵到他的。”蘇晚吸吸鼻子,在宋燕行冷厲的目光裏,舉起自己的手掌, 做了一個發誓的動作。
剛看到蘇轶,她怎麽能好好的休息。
這裏沒有一點聲音,蘇轶他應該在睡夢裏,也會感到害怕的吧。
宋燕行盯着她的眼睛, 狠下心腸來對她說,“如果你不聽我的話回去,那我明天就把他轉院。”
蘇晚一下子就哭了,大顆的眼淚無聲的從眼眶裏掉落下來,“不要,”
“那你要乖乖聽話,他現在最重要的是保持絕對的安靜,”宋燕行摸摸她柔軟的頭發,牽着她的手最後看了一眼蘇轶,拉着她往電梯口走,“他的情況已經逐漸好轉,等高燒好了,他就會很快醒過來,我相信如果蘇轶知道,他也不會讓你擔心的。”
“所以你要乖乖的,別讓他躺在那裏,還要為你擔心好不好。”
宋燕行的聲音輕輕,一字一句的說到了蘇晚的心裏。
的确,她不能做蘇轶拖後腿的那個。
電梯下降的聲音悶沉入耳,蘇晚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整張臉都哭紅了,宋燕行瞧見了她的視線,低笑了一聲,“哭的真醜,”
蘇晚咬唇,擡頭瞪他一眼。
宋燕行趁機吻住了她的唇,溫軟的舌尖輕輕的掃過她的細細的唇線,她的唇上,還有眼淚劃過的苦澀味道。
蘇晚閉了閉眼睛,下一秒推開了他,在宋燕行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蘇晚先開了口,“你還沒告訴我,蘇轶為什麽會這樣,他真的只是去學習了嗎。”
她隐隐有預感,蘇轶,肯定是背着她參加了保密度很嚴的任務,甚至一點點口風都沒有向她透露。
宋燕行有些驚訝的看着她,他覺得,蘇晚好像已經變了。
以往稍微忽悠一下,只要語氣嚴肅一點,她都能傻乎乎的相信,現在的她剛接受了這樣大的一個意外,還能平靜的反問他。
宋燕行勾了勾唇,牽着她往外走,樓下的小花園安靜無比,幾盞路燈照耀的小徑旁只剩枝桠的小樹,莫名的一股頹廢之意。
蘇晚吸了吸鼻子,望向沒有一點星光的黑暗天空,聲音輕輕的,“跟我說一說吧,宋哥哥。”
她又問了一遍。
“警局和A城緝毒警察聯合了跨國抓兇的任務,蘇轶,就是吳局選中的那一個人。”
宋燕行牽着她的手,慢慢的沿着小徑往泊車的地方走,“一直活動在江城的大毒枭阿元一年前意外的在A城有了風聲,蘇轶作為聯合行動的主指揮,理所當然要前往A城。”
本來這些是緝/毒/警/察負責,但是蘇轶作為跟了這個案子最長的核心人物,破格作為主指揮前往A城。
阿元,緝/毒、警心中的一根毒刺。
不知道從何時混起來的人物,在他們還未察覺的時候,就已經成為江湖上排的上號的大人物,在他們察覺的時候,已經成為了一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王牌。
他是男,還是女,是高是矮是胖還是瘦,沒人真正的見過。
據傳,只要經他手出的貨,價格永遠最高,粉永遠最好。
也據傳,阿元在印度,圈養了很多窮苦的農民替他們種植罂/粟,自産自銷,但是無論國際警察突襲了多少次傳言的地點,永遠都是假消息。
阿元的每一次露頭,都是打擊他的好機會。
只是沒想到的是,蘇轶還沒和對方勾上線,就差點送了命。
那些追他的小混混,只說是有人給他們錢讓幫忙,隔着電話,又是變音,給了消息,又等于沒有。
——**——
“所以,他是被毒、販追所以才會這樣?”
宋燕行點頭表示默認。
蘇晚有一瞬間的暈眩。
夢,
原來也會有真的一天。
原來她夢到蘇轶被人追,是真的。
打了個寒顫,蘇晚覺得冷,穿的像個粽子,卻依舊冷的要命,好像那些風,好像從包裹嚴實的大衣裏,不斷的滲透進來,穿過表皮,直接的吹到了骨頭上。
“我沒有怪你。”良久,蘇晚才輕輕的開口,眨眼的瞬間,一朵小小的雪花,從睫毛前飄過,随即低頭,在地上融化出一個看不見的小點,“這是蘇轶的使命,從他決定做警察開始,他就應該知道了也許有一天,他會躺在那裏。”
很快,更大的雪花飄落。
像是柳絮,從天而降。
細細綿綿的,安靜無聲的夜裏,下起了小白雨。
蘇晚伸手,一片薄如蟬翼的小雪花落在了她的掌心裏,幾乎是剛和肌膚相碰,立刻化成了一個小水點,合起手掌,很快有更多的雪花飄落在她的身邊。
宋燕行側頭看她。
“不要多想。”
蘇晚朝他乖巧的點點頭,眼睛亮亮的,落雪天,格外的招人疼惜。
“走吧。”
宋燕行從口袋裏掏出車鑰匙,遠遠的按開車門鎖,解鎖的瞬間,車子突兀的發出一聲響,像是一記悶雷,蘇晚跟着他過去。
車子平穩的駛向回家的馬路,後半夜,很長一段路都沒有看到一輛車,馬路空空蕩蕩,像是行入無人的國度,宋燕行握緊方向盤,時不時側頭看她一眼,蘇晚從上車開始就沒說話,腦袋偏向車窗外,默默的看着外面飄着的雪花。
“蘇轶引起了對方的驚動,也許他們已經查了過來,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你要保護好你自己,就算是學校也要提高警惕,他們都是窮兇極惡之徒,”
蘇晚輕輕點頭,這話,沈薇也說過。
“還有,和宋燕遲保持距離。”
“為什麽?”蘇晚這時側過頭,看着宋燕行冷峻的側臉,“他很關心你,送我過去的時候,還一直跟我說要你去看看宋叔叔。”
呵...
宋燕行冷笑一聲,車廂裏的溫度瞬間降低了好幾度,蘇晚抱了抱手臂,還沒怎麽從蘇轶的事情裏回過神。
“怎麽。”
“僞善之人,皮相隐藏的完美無缺,你只要記住我的話,他沒有你想的那麽簡單。”
宋燕行的聲音帶着一絲絲冷,蘇晚募的想起來今天她看到的那抹笑,笑的她不寒而栗。
這種豪門之間的明争暗鬥,她不太懂,她以為,他們看起來很和善,這些應該不會出現這種情形。
宋燕行說他是僞善之人...
蘇晚不敢再想下去,只好點頭。
——**——
宋宅。
一輛黑色轎車悄無聲息的停入車庫裏,不一會,就聽到鑰匙插/入鎖眼裏的聲音。
皮鞋輕輕踩在地板上,只能聽到輕輕的腳步聲。
按開牆壁上的壁燈,宋燕遲剛一轉身,就看到宋博洋穿着睡衣杵着拐杖面色冷凝的站在卧室門口,目光凜凜的看向他。
宋燕遲眨了眨眼睛,擡頭朝樓上的宋博洋笑笑,“爸,這麽晚了,怎麽還沒休息。”說着,快步的上樓,往宋博洋身邊走去。
宋博洋側頭,看向宋燕遲來的方向,眸光未變,卻更加深沉了幾分,“這麽晚了不在家休息,去哪裏了。”
“今晚有個朋友過生日,非要鬧着要過零點才準走,地點有些遠,爸爸,我是不是吵醒你了”宋燕遲看着宋博洋冷凝的臉,語調一如既往的溫和。
“整天就知道你的那些朋友,都沒有個正型,有那功夫給朋友慶祝生日,還不如早點找個女朋友回來定下來,我這把老骨頭也好放心一點,”宋博洋拿着拐杖戳了戳地,哼着,“老二不讓我省心,老大也不讓我省心,果然養兒子是還上輩子欠的債的。”
宋燕遲低頭輕笑。
“你還笑。”宋博洋怒瞪着宋燕遲。
宋燕遲低咳一聲,摸了摸鼻子,“爸爸這是燕行又惹你生氣了?”
“他是巴不得我快點去死,”
宋燕遲沒了話,這話他表示沒法接。
“早點洗洗睡吧,過幾天找個休息時間,你隔壁的王阿姨給你介紹了一個女孩子,聽說還不錯,要是你沒意見的話,你們可以聊一聊。萬一有意向,早點确定下來,你也是老大不小的人了,我在你找個年紀,燕行都敢跟我對着幹了。”
宋博洋說完,深深的看了一眼宋燕遲,這才轉身進了卧室。
宋燕遲臉上的笑,凝固在了臉上。
靜默良久,這才轉身進屋。
關上門不到三秒,手機就響了。
坑深四十五米
“老爺子看來還是很關心你的嘛, 要替你選妃了,宋家大少爺這個名號,是不是能引來一堆膚白貌美的女人吶。”
電話一接通, 那邊就是emile不陰不陽的聲音。
宋燕遲冷哼一聲, “是挺關心我的。”
“你真要去?”
“不然呢。”
emile忽然惡狠狠的說,“你要是去的話, 我現在就能開車到你家跟你爸說你喜歡男人。”
“那你來好了,反正這層窗戶紙, 遲早也是要捅/破的, 你說了, 那倒是省了我的心。”
“Aaron,你不會當真了吧,我只是随口說說的呀, ”emile軟了聲音,裝可憐是他的一貫作風。
“當沒當真你自己最清楚,不要妄想操控我的心理,你最好把自己的屁股擦幹淨, 你留的尾巴,遲早要成了你的禍害,自以為是的多此一舉, 現在,別人已經順杆來了,牽一發動全身的道理,我希望你也懂。”
“什麽意思。”
宋燕遲的聲音比這周遭的空氣還要冷。“我的意思是, 敵人已經殺到你的家門口了。”
收了線,宋燕遲疲憊的躺在沙發上,累的不想在動一下。
窗戶未關嚴實,透着寒氣的風順着縫隙吹了進來,很快就席卷了屋裏的溫暖空氣,臉上慢慢有了冷意,他伸手摸了一下被冷風襲擊的側臉,坐起身來,看着窗外寂寥的黑夜。
小片小片的雪花飄落下來,偶有幾片飄落他的窗臺,融化成一個小水點。
竟然下雪了...
想到了什麽,又拿起手機,撥通了另外一個號碼。
“把手上的餌都抛出去,3天內,我要聽到消息。”
宋燕遲的聲音又冷又冰,面色冰凝至極,一雙眼裏,很快就盛滿了寒冰。
——**——
兩人回了家,花卷不知道從哪裏跑過來,蹲在蘇晚的腳邊喵喵的叫着,尾巴尖來回的搖晃,明顯是在撒嬌。
蘇晚的心情很低落,看到花卷,很自然就想到蘇轶,心裏頓時盈滿苦澀,俯身把花卷從地上抱起來,摸着它肥嘟嘟的身子,聲音裏又帶了哽意,“明天,我可以去看看蘇轶在回學校嗎。”
宋燕行正在倒水,端着兩杯水過來,把水杯遞給她,“我帶你去,但是你要保證,好好考試,馬上期末考,我不希望這件事情,會影響到你學習的心情,畢竟蘇轶也不希望,看到你因為他耽誤了學習。”
蘇晚把花卷放到地上,花卷也察覺到了蘇晚低落的心情,搖着小尾巴在她腳邊來回的蹭着,蘇晚接過水杯,捧在手掌心裏,她擡頭看着宋燕行嚴肅冷峻的臉,點點頭,“放心,我不會的。”
也許,期末考完以後,蘇轶,也就病愈了。
洗了個熱水澡出來,蘇晚一點睡意都沒有,她躺在床上擁着被子,腦袋亂亂的,根本沒有辦法思考什麽。
蘇轶躺在那裏,明顯的瘦了一大圈,每天靠着營養液生活,就算是個鐵人,也是遭受不住的,一想到蘇轶的樣子,蘇晚就忍不住想哭,難怪,那天沈薇在學校門口出現,一副明顯哭過的樣子,也許她那天會出現,可能就是在猶豫到底要不要告訴她蘇轶的事情。
每個人都想着辦法瞞着她。
她不知道蘇轶涉進去的案子到底有多大,但是聽宋燕行說起阿元的時候,那一副凝重的表情,就知道一定不簡單,抱緊了自己的手臂,她忽然有些怕。
一整晚的渾渾噩噩,蘇晚一點也睡不着,宋燕行緊緊的把她摟在懷裏,聽着他沉沉的呼吸聲,蘇晚的眼睛越發的空。
她,沒有一點睡意。
整個人都處于游離的狀态,她沒有辦法,在蘇轶這個樣子的時候,還能若無其事的,躺在宋燕行身邊。
不知時間過了多久,宋燕行放在床頭櫃上的手機輕輕振動了一下,像是短訊的聲音。
她沒動。
因為,宋燕行已經從沉睡中醒了過來,單手抱着她,另外一只手,伸過去拿過了手機查看。
蘇晚縮在他的懷裏,不敢亂動,生怕他知道,她根本沒有睡着。
宋燕行只是拿過手機看了幾秒鐘就放回了原處,手伸過來再次抱住了她,繼續睡了過去。
蘇晚聽着他漸沉的呼吸聲,思緒更加亂的像是一團麻。
她記得那個手機,是他的私人手機,這個時間點會發短訊來他的私人手機上,事情一定不簡單。
想着想着,不知道何時竟然睡了過去,等到醒來時,天已經大亮。
蘇晚一下子就清醒過來,下意識的就伸手去摸旁邊的被窩,觸手可及的是一片冰涼。
蘇晚連忙穿鞋出去找人,剛拉開門,就看到宋燕行正盤腿坐在樓下,手邊還有筆電,手指不停在上面舞動,眉頭深鎖,似是遇到了什麽棘手的事情,
聽到了下樓的腳步聲,宋燕行擡頭看了一眼下樓來的蘇晚,揉了揉額頭,朝她淡淡一笑,“趕緊下樓來吃早飯,等下我送你去學校。”
“那要先送我去醫院,”蘇晚蹬蹬的跑到他面前,看着他,“你昨天說過的。”
他不會,這麽快就忘記了吧。
宋燕行扭頭,将視線重新挪回筆電上,“趕緊去吃飯,在磨蹭一會,說不定我真的會忘記。”
蘇晚小小的雀躍了一下,小跑着往餐桌去。
吃過了早飯,宋燕行帶着她往醫院去,外面刮起了寒風,宋燕行替她包好耳包和圍巾,昨晚上的小雪始終沒有下成功,只飄零了一點,就終止了。
雖然沒在下雪,但是溫度卻又低了好幾度,冷的滲人。
白天不同晚上,醫院又是一個及其不讨人喜歡卻依舊人滿為患的地方,不過還好宋燕行帶她走的是另外一條捷徑,人不算多。
高級病房已經換了一撥護士,不過依舊冷清極了,想來也是她旁邊的男人包下了整層樓,确保足夠的安靜讓蘇轶度過這段艱難的時期。
護士們見到他并不奇怪,紛紛起身朝他鞠躬,反而是用陌生的眼光看着蘇晚,走廊裏還有好幾個來回走動的黑西裝男人,一個個的面無表情,卻是十分警惕的看向電梯口。
“不用怕,只是杜絕一些不必要的事情發生。”宋燕行拍着蘇晚的手臂,跟她簡單的解釋。
蘇晚從此點頭,她能夠理解宋燕行這樣做的目的。
蘇轶還是躺在那裏靜悄悄,只是,不同的是門口還站着一個熟悉的人影。
——沈薇。
蘇晚老遠看到了她,她正低着頭在那偷偷的哭,不敢發出聲音,只有微弱的抽氣聲傳來。
蘇晚快步跑過去,以為是蘇轶出了什麽事情,忙伸長了脖子往裏看,還好,醫生護士正穿着無菌服在裏面給他重新換點滴,儀器上也還有波動,放了心。
沈薇詫異的看向蘇晚會出現在這裏,目光落到身後宋燕行的身上,随即明了,她會來這裏,說明她已經知道了蘇轶的事情,既然她已經知道,那麽她就不在那麽糾結到底要如何告訴蘇晚了。
“別擔心,醫生說他的體溫正常了不少,情況好轉了很多,等他在恢複幾天,剩餘的一些小手術就能繼續。”
沈薇啞着聲音,緩緩開口。
蘇晚趴在窗口往裏看,長長的針管紮進他的手臂上,不多會,就一陣管鮮紅的血從裏面抽出來,蘇轶已經瘦成了皮包骨,那麽瘦弱的人身體裏,怎麽還會有那麽多的血。
“沈薇姐,你是不是前幾天跟我問蘇轶情況的時候,是不是就已經知道他在這裏了。”蘇晚看着裏面醫生不停的忙,輕輕的問着。
沈薇點頭,默認。
“所以,我是最後一個知道他躺在這裏的事情對不對。”
她其實是有埋怨的,蘇轶只有她一個妹妹,舅舅很早就和他們撇清了關系,後來搬家以後,連個地址都舍不得留給他們,蘇轶一個人孤單的躺在這裏,她每每想起,都覺得她對不起蘇轶。
沈薇嘆口氣,擦幹淨臉上的眼淚,過來抱了抱她,“不要多想,我們都不想蘇轶出事,之所以沒告訴你,是知道就算蘇轶這個時候是清醒的,他也不想讓你跟着擔心,他最心疼的就是你,如果讓他知道你跟着難過傷心,他會比你更難受一百倍的。”
蘇晚無話可說。
醫生護士替蘇轶打好吊針出來,蘇晚和沈薇忙過去問蘇轶的情況,醫生告訴她們蘇轶的情況比想象中還好,體溫已經逐漸恢複正常,只要體溫下來,後面的小手術基本上沒有任何風險。
一切,只等他退燒。
蘇晚和沈薇同時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
宋燕行的電話一直在振動,聲音不大但是這裏安靜的空間裏格外的刺耳。
蘇晚有些話想單獨對沈薇說,催促着他先回去公司忙他的事情,D區已經投入建設,每一個細節都不容耽誤,作為主領導人,他更應該考慮的更多一點。
沈薇也對宋燕行說,“宋總你先回去忙吧,我等下會送她回學校,你不用擔心的。”
兩個女人齊齊的看向他。
宋燕行拿兩個女人沒辦法,只好點頭同意,只說送她到學校以後,一定要給他一個電話,這才快步的朝電梯走去。
等到宋燕行離開以後,沈薇這才看着蘇晚,輕輕開口,“特意把他支走,是不是有話要對我說。”
坑深四十六章
蘇晚點頭, 目光看了一眼走廊上時隐時現的幾個西裝男人,又将視線重新挪到到病房裏蘇轶的身上,輕輕開口, “你那天來學校, 是想跟我說蘇轶的事情嗎,我有看到你哭過的。”
聽她說起, 沈薇也心有感觸,那天她的确有些控制不住想要把這件事告訴蘇晚, 可是最後一刻她還是忍住了。
她的耳邊充斥着的是吳局對她的再三叮囑, 蘇轶這件事, 是他們必須要隐瞞的事情,不僅是要穩住幕後的操控者,更重要的是, 蘇轶還有一位家屬,一旦警務人員出了事,最先安撫的是家屬心情。
更何況她清楚的知道,蘇轶也不想蘇晚跟着擔心。
沈薇默然, “你知道蘇轶的變故,想必宋總一定将事情都告訴你了,別的我也不想多說, 這些事情都是機密,作為警務人員,我沒有辦法向你透露半分,”
沈薇狠下心來, 不忍看蘇晚哀傷的眼睛,她擔心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全盤托出,這樣對她是一個危害,對蘇晚,更加是。
——
把她送回了學校,沈薇看她一副無神的樣子,還是忍不住對她說道,“回去學校乖乖讀書,你現在的任務是好好學習,”
蘇晚點點頭,這才擡頭看了沈薇一眼,咬了咬唇,開口說道,“其實,你是喜歡蘇轶的對嗎。”
如果不是喜歡,她怎麽會在得知蘇轶出事時哭的凄慘無比,如果不是喜歡,她又怎麽會對一個同事的妹妹那麽關心。
如果不是喜歡,怎麽會無故的洩露那麽多愛慕的情緒。
沈薇明顯震驚了一下,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傾慕沒有被蘇轶知曉,反而被蘇轶的妹妹率先識破,被她這樣毫無避諱的講出來,縱然是女漢子如沈薇,也有片刻的怔忡。
“你...你怎麽知道的。”
蘇晚低低的笑了一聲,看着沈薇又害怕又緊張的看着她,她意外的覺得很可愛,其實這種可愛,在她第一次見到沈薇的時候,就已經察覺到了。
“感覺到了而已,其實我真心希望,将來會是你做我的嫂子,蘇轶是一個不太能夠理解女孩子心思的悶男人,等他好起來,我幫你教育教育他。”
蘇晚說的輕快,仿佛真的預見了蘇轶好起來的情形,許久之前的夢被人這樣一描述,即使粗略的一筆帶過,卻仍舊值得她美好回味。
她連這夢,都不敢想象。
沈薇羞澀了幾分,朝她點點頭。
白間凜凜的寒風呼嘯而過,吹的江大門口兩排銀杏樹葉嘩嘩作響,幾片金黃幹枯的樹葉受不住摧殘,孱弱的幾下慢慢飄落在她們的腳邊。
一年最頹廢的時刻來臨,整個世界,都帶着一股萎靡不振之意。
卻又隐隐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躁動。
——**——
宋燕行剛出電梯,陳一遠遠的就看到他,快步過來在他耳邊耳語幾句,宋燕行臉色一冷,快步的往辦公室走去。
果不其然,辦公室裏已經坐了一位不速之客。
本該在法國巴黎的高級寫字樓裏的emile此刻卻出現在他的辦公室裏,宋燕行不需要多想,就能夠猜出他此行的目的。
宋燕行看了一眼跟在身後的陳一,低聲朝他吩咐,“去送兩杯咖啡進來。”
陳一點點頭,躬身出門順便帶上了金屬門,将空間留給他們。
emile聽到了聲音,轉身後頭笑了笑,露出一口大白牙,用着流利的普通話跟宋燕行打招呼,“hello,好久不見。”
emile穿着黑色呢大衣,笑的很是無害。
宋燕行一邊脫着手上的皮手套,一邊朝emile那邊走,聲音冷冷的聽不出什麽起伏來,“emile先生來也不提前打個招呼嗎,這樣貿貿然的過來,要是我正好要出去出差的話,你可能連個坐的地方都沒有。”
emile攤手,眼底都是按耐不住的傲氣,“可我不是進來了嗎。”
宋燕行沒吭聲。
emile也不惱,翹起二郎腿不顧形象的看着他,摩挲着下巴,朝身後跟着的秘書揚手,秘書會意,将手上的資料上前幾步遞到宋燕行的辦公桌上。
宋燕行擡頭,看了一眼放在面前的文件,封面上幾個股份持有大字印的格外的招人眼。
宋燕行沒打開,轉而是看向坐在沙發上悠然自得的emile,面色又沉了幾分,“是不是感到很意外,其實我也挺意外的,不過人生就是這樣,處處充滿驚喜,不小心就收集到了你們的股份,你可以打開看一看,我和你的股票持有比例,”
“按照持有數,我們應該共同擔任宋氏老板這個稱號吧,”
宋燕行看着emile一副志在必得的樣子,目光冷如刀鋒,在他說完很久以後,這才輕輕的冷哼一聲,似是有滿滿的不屑。
他看着他,抱起了手臂,一副悠閑之姿的看着他。
“宋氏散股只有15%,而我持有的比例,是40%,是所有外國人的數學都不太好嗎,這筆賬都不會算嗎。”
“至于為什麽和你持平,你打開看看就知道了。”
emile高深莫測的笑,示意他打開文件先看看,宋燕行勾唇,低頭把文件打開,文件不厚,寥寥幾張紙,等視線落到右下角的簽名時,眸光忽然一沉。
陳一适時敲門進來送咖啡,他其實有些怕,這兩人會在屋裏打起來。
——還好還好,只是氣氛詭異一點,并沒有別的症狀。
松了口氣轉身出門。
emile一邊喝着熱氣騰騰的咖啡一邊擡眸觀察着宋燕行的變化,看到他面色冷凝的樣子,絲毫沒有受文件影響,不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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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關系。”美人兒邪魅一笑:“我是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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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男女通吃,撩妹級別滿分的簡少爺終于一日栽了跟頭,而且這個跟頭……可栽大了!

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伴随着魂導科技的進步,鬥羅大陸上的人類征服了海洋,又發現了兩片大陸。魂獸也随着人類魂師的獵殺無度走向滅亡,沉睡無數年的魂獸之王在星鬥大森林最後的淨土蘇醒,它要帶領僅存的族人,向人類複仇!唐舞麟立志要成為一名強大的魂師,可當武魂覺醒時,蘇醒的,卻是……曠世之才,龍王之争,我們的龍王傳說,将由此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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