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破城
“發匪破城，發匪破城啦！”
“轟”的一聲巨響刺破了淩晨的寧靜，伴随而來的是一聲聲驚恐不已的叫喊。
鹹豐三年元月十二日，濃霧彌漫。忽聽轟隆一聲巨響，文昌門城牆被炸塌二十餘丈，太平軍呼嘯而入，滿城“殺妖”聲震耳欲聾。
此前當太平軍架雲梯攻城不下，決定挖地道攻城時，城外百姓為太平軍當向導，提供情報，使太平軍盡知城內虛實，掘地道直通文昌門一帶城下，埋藏炸藥。
“大人，文昌門已破，發匪大舉入城，咱們怎麽辦啊？”
部下一疊聲有些慌亂的叫喊，讓張震情緒大壞。那些該死的當官的，武昌那麽快失守就毀在了他們的手裏。
“大人，咱們和發匪拼了吧！”
放眼看去，說話的正是才從軍沒有幾天的劉浩，張震飛起一腳踹在了他的屁股之上，嘴裏當場就罵了起來：“拼了？你他媽的有毛病，老子攏共就這麽點人，還不夠給發匪塞牙縫的！”
“大人，德陽門尚無發匪，不如趁着現在發匪不多，從德陽門殺出去吧！”
“大人，汪戰炮隊被圍，就快頂不住了，汪戰手下兄弟都快死絕了！”
“媽的，先救人，弟兄們，跟着老子救人去！”
這話一出，張震頓時感覺自己有些沖動。
這不是把自己往老虎嘴裏送？可話既然出來了也再無法收回。
那些弟兄親眼看到過千總大人“威風”，想來他既然這樣說了，必然就有救人把握，當時都發聲喊操起兵器就往汪戰炮隊處沖了過去。
張震到的正是時候，汪戰身邊弟兄已被殺的七七八八，自己也被幾個發匪逼到一角，兀自在那苦苦支撐。
近身肉搏原本不是他的長處，沒幾個回合手中武器已被打落，一枝長槍對這汪戰就刺了過來，汪戰已然避無可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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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這危急時刻，那發匪忽然慘叫一聲，倒在了地上，緊接着幾十個人沖進，砍瓜切菜一般将那些發匪斬殺得幹幹淨淨，仔細看時正是張震帶着一衆兄弟趕到。
“張兄，多謝，多謝，要不是你的話……”汪戰喘着粗氣話都說不連貫，不過很快就被張震打斷：“汪兄，這都什麽時候了，還那麽客套做什麽，趕快沖出去才是第一要緊的事！”
此時文昌門那湧進來的發匪越來越多，“殺妖”之聲不絕于耳，張震這些人拿來還敢久留，匆匆趁着沒有被合圍的時候趕緊沖了出去。
才剛出去幾步，就聽到有人大喊：
“張震，救我！”
放眼看去，正是那布政使梁星源。
這時的梁星源全然沒有了當初當布政使時的風采，滿身都是血污，後面緊緊跟着幾個發匪。
張震帶着幾個兄弟，快步沖上，揮動武器砍殺了那幾個發匪，這才救下了梁星源。
那梁星源大口大口喘氣，半晌也說不出話來。原來發匪破城之前，梁星源正帶着幾個家人在文昌門一帶巡視，發匪忽然大舉攻城，清兵潰亂，那梁星源卻不知死活拼命督戰。
這人書生氣十足，原本以為靠着自己督戰，那些清兵必能為之效死，他哪想到清兵逃命尚且不及，他梁星源又是個布政使，那些清兵又怎會聽他的話？
梁星源身邊幾個家丁倒算忠心，拼死護主，可一轉眼早被大隊發匪砍殺，就連梁星源本人也幾乎就死在了那些發匪手中。
“粱大人，發匪已然進城，武昌守不住了，趕快跟着我們殺出去吧！”張震倒是不計前嫌，眼看城門那的發匪越湧越多大聲叫了起來。
誰想到在這個時候，梁星源居然對着紫禁城方向抱了抱拳說道：“我吃的是大清的俸祿，效的是聖上的忠，在此生死危亡之際，我豈能忘記聖恩，棄城而逃，做個不忠不孝之人？”
張震好像在那看個白癡一樣看了梁星源幾眼，忽然也學着他的樣子抱了抱拳：“粱大人，保重，兄弟要留着這副有用的身子，将來繼續為皇上朝廷效力！”
你要為滿清鞑子殉死，老子可就不奉陪了！
誰想到梁星源卻一點也都沒有聽出張震話裏意思，反而一把抓住了張震的手，像是大為感動，就連聲音都變得哽咽起來：“張老弟，平時我對你多有誤解，今日才知道你才是真正的忠君愛國之士，你還年輕，前途不可限量，将來一切都拜托你啦！”
耳邊發匪聲音越來越近，這人卻在這說些不着邊際的話，張震恨不得一腳把這人踹飛，不想梁星源卻從懷裏掏出一塊玉佩塞到了張震手裏：“這是我的貼身玉佩，你若能殺了出去，一定要去找向軍門，向軍門與我交情甚厚，見到這樣東西一切都會明白的，切記切記！”
這塊玉佩看來價值不菲，張震想想倒也不錯。向軍門？想來就是那個清廷裏算是比較能打仗的向榮吧？
“張老弟，請趕快走吧，将來為我等報仇，為武昌報仇啊！”梁星源一把推開張震，從地上揀起一把刀來，瘋子一樣揮動着那把刀，大叫一聲：“大清忠臣梁星源在此，今日為大清效忠！”
還沒有等周圍人來得及阻攔，梁星源已經不要命地沖了出去。
忠臣倒是忠臣，不過可惜好好一個漢人卻為滿清鞑子效死。
“大人，走了，走了，再不走就沒有機會了！”
“走啊，走啊，兄弟們，都往德陽門方向沖啊！”
張震大聲吼着，正想帶着兄弟們沖出，忽見一人匆匆跑來，嘴裏不住大叫：“張總爺留步，張總爺留步！”
張震認識這人，是雙福身邊的貼身侍衛劉飛，劉飛沖到面前，上氣不接下氣：“張千總，發匪正向提督大人那過去，我奉軍門之命，特命張千總帶着你的人趕去提督大人那裏！”
張震和兄弟們面面相觑，援救提督？這雙福早晚都是必死，可這自己還有一衆兄弟，發匪進城天知道有多少人，這可不是催着把自己和兄弟們往死裏上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