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禮貌是什麽?
“唉……”江無潮又嘆了一口氣。
路小蟬擡起手來, 拽了拽鎖仙绫, 那道淡金色的流光立刻就吸引了江無潮的注意力。
江無潮心中一驚,猜測着那道若隐若現的布绫是什麽仙家法器。
“無隙哥哥,你說,是什麽讓一個村子忽然之間就衰敗了,連個活人都見不到了?”
舒無隙回答:“障眼法而已。”
寥寥幾個字, 如同千鈞泰山, 落在了江無潮的心上。
他肩膀一顫, 孟家的那幾名弟子修為尚淺根基不夠, 被障眼法迷惑倒是情有可原。但是自己三百多年的修為, 竟然也找了道,這就說明迷惑他的邪祟,非比尋常!
他再看向安恒,正想要再渡一口真氣, 讓他好歹能說明白盤踞在此的邪祟到底是什麽,路小蟬卻開口了:“江老哥……那個安恒應該真的沒氣了吧?我真的一點都聽不到他的呼吸。”
落雷驚醒夢中人, 江無潮再定睛一看, 眼前的安恒雙目睜得很大,臉上鐵青, 胸口一大片血跡,肺腑都空了!他的身體早就僵硬了,為什麽江無潮背了他這一路,卻覺得他上有一口氣?
糟糕!這也是障眼法!
驀地,安恒的手僵硬地擡了起來, 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喉嚨裏發出了嗚咽的聲響。
“我的心……我的心到哪裏去了……”
江無潮霎那間就拔出了自己的劍,退出了一丈遠。
路小蟬倒抽一口氣,指着安恒說:“那個……那個死人又動了!”
“我早就對你說了,不要管閑事。”
言下之意就是,你別求我讓江無潮進來,就聽不到這駭人的一幕了。
江無潮咬牙,若不是遇到了舒無隙和路小蟬,自己中了障眼法,只怕在破廟的門外就會被邪靈所暗算。就是因為聽見還有其他人,這個邪靈才會安分地待在安恒體內,靜待時機。
當舒無隙說破障眼法的時候,安恒體內的邪靈就按耐不住了。
拔劍出鞘的瞬間,江無潮結出劍陣沖湧而去,直向安恒的面門。
劍柄上一個銀色小鈴晃動了起來,叮鈴叮玲的脆響從溪水淙淙逐漸形成巨浪拍岸的聲音,路小蟬立刻反應過來是江無潮在驅動他的劍陣,立刻擡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安恒體內的邪靈被劍陣吸取,瞬息就被煉化了。
江無潮收劍入鞘,去查看安恒,安恒艱難地側過臉,眼睛恢複了一絲清明。
“安恒!”
“邪……邪廟……”
說完這兩個字,他就咽下了最後一口氣。
江無潮還想要渡真氣來吊住他的性命,至少要讓他把發生了什麽說清楚,但是已經晚了。
“他是不是死透了?”路小蟬放下捂住耳朵的手。
“嗯。”舒無隙淡淡地應了一聲,拉了一下鎖仙绫,路小蟬就卧倒在了麓蜀的身上,“睡吧。”
江無潮轉過身來,用力地瞪視着舒無隙那張看不出任何喜怒哀樂的臉。
世間仙門三千外加四方劍宗,哪個門派不是以除邪靈正罡風為己任的?這既可以提高修為,也是修真者的責任。可偏偏這位前輩,好像什麽都沒放在眼裏,不僅僅面對被邪靈侵蝕無辜百姓無動于衷,就連仙門弟子生死都不放在心上。
江無潮心上一顫,難道說……這個年輕公子根本就不是仙門前輩……而是魔都的邪衆?
此刻的舒無隙,只是望着閉着眼睛正要入睡的路小蟬,好像從江無潮進來開始,他的目光就沒有從路小蟬的身上離開過,随着火光搖曳,舒無隙的側臉竟然帶着幾分邪魅……就像是只要江無潮一眨眼睛,舒無隙就會一口将路小蟬給吞下去。
江無潮握緊了手中的劍,擔憂了起來。
倘若這個舒無隙當真來自魔都,必然是修為高深的魔頭,而且舒無隙随身都沒有攜帶佩劍,他到底是要誘拐這個眼睛看不見的小乞丐入魔道,還是要将他當成供品祭給邪神?
路小蟬本來是向外側睡的,轉了個身,又向着裏面睡了。
睡沒兩下,他又坐起來了。
“無隙哥哥!廟裏面有死人啊!我睡不着!”
“有死人,你為什麽睡不着?”舒無隙問。
“你……你就不怕安恒魂靈回來,變成厲鬼索命嗎?”
“不會的。這個安恒會被低階的邪靈‘以嗔’侵體,說明自身修為就很淺薄,太過介意名利。既然修為淺薄,身死之後更不可能凝魂結魄,成不了厲鬼。”
江無潮安靜地聽他說,這個年輕書生對天下邪靈歸屬門類都一清二楚,說他不是來自魔都的邪靈信衆,江無潮真的不信。
“我還是睡不着,我餓了!”
路小蟬其實根本也吃不下什麽,他總覺得安恒體內的邪靈應該不是給江無潮下障眼法的那個,況且兇巴巴的孟夫人也沒找到,路小蟬心裏不很安定。
“我備了點吃的給你。”
舒無隙取出了一個油紙包出來,裏面是幾個烤餅。
路小蟬仰着臉嗅了嗅,朝着舒無隙的方向伸長了腦袋。
“吃吧。”
“你喂我呗!我在破廟裏東摸西摸的,手上髒,而且渣滓落在身上我也不知道!”
路小蟬盤着腿,仰着臉,就像鳥窩裏等着母鳥叼小蟲回來稚鳥。
舒無隙頓了頓,說了句:“你保證不亂動。”
不亂動的意思就是路小蟬的爪子不能對舒無隙有不軌企圖。
“我保證。”
舒無隙捏了一個餅,送到了路小蟬的唇邊,路小蟬愣了愣。
他其實沒有想到舒無隙會真的喂他吃,雖然這一路他覺得舒無隙很照顧他,算是有求必應,但他這樣對自己好,路小蟬心裏又暖又澀。
他咬了一口烤餅,發現它竟然還是熱的。
“诶?它怎麽還是熱的呢?”
他們離開鹿蜀鎮在山中起碼走了一天了,這一路上肯定是沒有賣餅的地方,舒無隙的烤餅自然是離開鹿蜀鎮的時候買的,聞那香味也知道是老槐巷的梅幹菜烤餅。
“你不是不喜歡冷冰冰的東西嗎?我就讓它一直熱着。”
他是用真氣讓烤餅保持溫度。
“……你對我真好。”路小蟬眼眶又要紅了。
他守得住別人打他罵他,可就是受不住有人對他這麽好。
坐在遠處的江無潮一聽,心裏那種不好的預感更重了。
有誰會用自己的真氣一直烘烤幾個餅?這簡直就是陷入迷戀的男人讨好情人的做法,可問題是舒無隙又怎麽會平白無故去讨好一個小乞丐呢?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江無潮心裏知道這小乞丐日子過得不好,這麽多年無人照顧,被這個書生模樣的魔道中人這般小心地哄着,說不定就要泥足深陷。
江無潮對路小蟬心有憐憫,再加上他知道路小蟬本性善良,就更不忍心他被邪衆引誘誤入歧途了!
但是路小蟬似乎對這個書生十分信任,他們到底是什麽關系?也許是自己誤會了書生?
“喂,路小蟬,你離開了鹿蜀鎮,是要去哪裏?”
江無潮假裝随意地問。
“我嗎?我家哥哥要帶我去治眼睛!”路小蟬一邊嚼着烤餅,一邊說。
“去哪裏治眼睛?”江無潮心想,難道說書生就是用這個理由騙了小乞丐?
這真是太卑鄙無恥了!
小乞丐的眼睛天生就看不見,明擺着是娘胎裏帶出來的毛病,尋常大夫根本治不好。
“去……太淩閣。”
路小蟬知道太淩閣是修真名門,醫道正宗,自己就這麽說出來,江無潮多半會覺得他異想天開。但是他是個好人,路小蟬覺着沒必要瞞他。
江無潮指尖微顫,再一次瞥向舒無隙的方向。
舒無隙正把那個烤餅的最後一塊送進路小蟬的嘴裏,路小蟬牙齒叼着往裏咬,舒無隙的指尖就輕輕托着那塊餅最後一點,眼見着就要碰到路小蟬伸出來頂着的舌尖,迅速地收了回來。
路小蟬舔了舔嘴角邊的餅渣,問了句:“沒了呀!”
“還有三個。”
“那就好!”
江無潮接着問:“可是,你們知道怎麽找太淩閣之所在嗎?”
“我不知道。但是無隙哥哥知道就好!”路小蟬扯了扯手腕上的鎖仙绫,江無潮眯起了眼睛。
此刻,他看清楚了上面的靈紋,确實是仙門法器“鎖仙绫”,能使用它的不可能是邪門歪道。他知道路小蟬看不見,書生用“鎖仙绫”拉着他是怕他走丢了,但是一個小乞丐而已,“鎖仙绫”也太大材小用了吧?
“那你可知道,哪怕是修真名門,都未必能找到太淩閣。能得到太淩閣的醫治,靠的是緣分。”
江無潮就是要暗示路小蟬,你身邊的這位“哥哥”,多半就是在騙你。
“那就随緣呗。反正我也瞎了十六年了。”路小蟬眯着眼睛笑了,舔了舔粘在牙齒上的梅幹菜,轉身趴下就又要睡了。
江無潮嘆了一口氣,除非這個書生出招鎮邪,否則自己是一點也猜不到他的來頭。
若不知道他的來頭,他也無法安心地就讓路小蟬跟着他走,去尋訪神秘不知所蹤的太淩閣。
吃飽了的路小蟬什麽都忘了,包括破廟裏有一具屍體,呼吸變得又深又長,沒過多久就睡着了。
江無潮抱着自己的劍,他知道自己不能一直盯着舒無隙觀察,這樣非常不禮貌。但是他很确定舒無隙根本沒有休息過,而是撐着下巴,看了路小蟬一個晚上。
第二天天亮了,土地廟的外面彌漫着一陣淡淡的霧。
江無潮将安恒的遺體埋在了土地廟外的林子裏,取走了他身上的銘牌,打算有機會交還給孟家。
江無潮回了土地廟裏,本來以為舒無隙會叫路小蟬起來,但是只要路小蟬睡着,他一點都沒有叫醒他的意思。
江無潮也不做聲,待到日上三竿,路小蟬才伸了個懶腰,坐起身來。
“我們走吧。”舒無隙輕輕拉起了鎖仙绫。
此時的靈獸麓蜀全然是一匹白馬的形态,乖巧地走出了廟門,低下身來,等着路小蟬爬上去。
路小蟬摸了摸自己的後腰,說了句:“又要騎上去啊!我的腿跟子現在還疼呢……”
“那我去把那輛馬車取來給你。”舒無隙說。
“馬車?”路小蟬歪着腦袋一想,瞬間明白舒無隙指的是孟夫人留下來的馬車。
裏面還死了兩個人呢!
他才不要坐!
“不!不用了!不用馬車!就這樣好,清風拂面,身輕體健!”
路小蟬手腳并用,爬了上去。
江無潮跟在他們身後說:“這一帶不怎麽太平,在下想與二位同行,如果又遇到邪靈滋擾,也好有個照應。”
路小蟬是知道舒無隙不喜歡外人,但是這個邪靈好像很厲害,人多力量大,路小蟬還是覺得有江無潮在比較安心。
“對啊,無隙哥哥!如果江老哥要是又中了邪靈的障眼法,不明不白地死了,那就太倒黴了!就讓他跟着我們吧!”
路小蟬坐在高處說。
江無潮頓感無言,他本來是想要保護路小蟬這個沒腦子的小乞丐,但是被路小蟬這麽一說,反倒成了他們來照應江無潮了。要知道他本可以禦劍飛行,離開這片不祥之地。
舒無隙沒有說話,只是向前走入了迷霧之中。
麓蜀載着路小蟬就跟在舒無隙的身後,路小蟬不斷搖晃着鎖仙绫,發出叮鈴叮玲的聲音:“無隙哥哥!無隙哥哥!行不行啊?”
舒無隙還是沒有說話,江無潮知道他不樂意,但還是跟在了他們的身後。
鎖仙绫有靈氣,被路小蟬這麽一路搖晃,靈氣四溢,反倒是讓普通的邪靈不敢近身。
他們走過了這一整片樹林,竟然又看到了一個村落。
路小蟬遠遠就聽見了各種聲音,什麽劈柴的聲音,洗米水從屋門口潑出來的聲音,還有小孩兒圍着水缸摸魚發出的嬉戲聲。
路小蟬吸了吸鼻子,風中傳來飯菜的香味,男人勞作時身上的汗水味,以及小娃娃的奶香。
他們一行剛經歷過了邪靈的障眼法,江無潮握緊了自己的佩劍,一時之間分不清楚眼前的一切到底是真還是幻。
“這個……應該是真的吧?”路小蟬側着臉問。
“嗯。”
舒無隙這麽一說,江無潮的手才緩緩松開。
“我們能在這裏歇一會兒嗎?我好像聞到了鲶魚炖豆腐的味道。”路小蟬吸了一下口水。
江無潮失笑,這小乞丐,鼻子還真靈。
“好。”
舒無隙竟然繼續拉着麓蜀走了一段。
村裏的村名見到了他們,都很驚訝地看向他們。
路小蟬本就生的白皙俊俏,有個正在喂雞的少女忍不住問:“小公子,你打哪兒來,要去哪裏啊?”
少女的聲音嬌俏,路小蟬立刻笑了,露出臉頰邊的兩個小梨渦。
“我從鹿蜀鎮來,要去……”
話還沒有說完,前面的舒無隙只是擡起了手腕,路小蟬被鎖仙绫一扯,整個人都趴在了麓蜀的身上。
“無隙哥哥!你拉我幹什麽呢!小姐姐跟我說話,你就這樣很不禮貌的!”
“禮貌是什麽?”舒無隙冷冷地問。
路小蟬答不上來了。
他們來到了一戶人家,路小蟬眼睛笑彎了起來:“原來你是帶我來找鲶魚炖豆腐啊!”
一個婦人正在家門口的爐子上炖着菜,爐子旁邊是一個小桌子,桌子邊時她的男人正抱着孩子逗弄,一家三口其樂融融。
舒無隙走了上去,半句寒暄沒有,開口就說:“我要買你的鲶魚炖豆腐。”
路小蟬:“……”
江無潮:“……”
婦人:“……”
那漢子抱着小娃娃來到舒無隙的面前:“這位公子應該是外面來的吧?我這鍋鲶魚炖豆腐是自家人吃的,不賣。而且錢銀在我們這樣封閉的小村子裏,壓根用不上。”
得,吃了閉門羹。
路小蟬立刻露出笑容來,他生的好看,一笑就更是人畜無害。
“這位大哥,我和我哥哥走了幾天幾夜,一路吃的都是幹糧,好不容易聞到了鲶魚豆腐湯的味道,所以忍不住叨擾了!”
江無潮嘆了口氣,還是小乞丐說的像人話。
漢子和婦人互相看了看,這才開口說:“原來是這樣,那就一起吃吧!”
“多謝啦!”路小蟬說完,就從口袋裏摸出了一個面團捏出來的小兔子,送給了那個小娃娃。
小娃娃沒見過這麽精致的小東西,愛不釋手。漢子和婦人對他們也就更加熱情了些。
婦人給路小蟬舀了一大塊鲶魚,路小蟬一笑,夫妻兩也跟着笑了。
江無潮知道這裏距離那個頹廢腐朽的村子不過半日的路程,這個村子裏的人說不定知道那兒到底發生了什麽,也能推測出造成這一切的邪靈到底是什麽。
“大哥、大姐,我們餓了一路,在昨天晚上好不容易路過了一個村子,本來以為可以讨一口熱湯,結果那裏面一個人都沒有,這是怎麽回事啊?”
路小蟬也特別好奇,豎着耳朵聽。
婦人和漢子互相對視了一下。
“這……這要從何說起呢?”
原來那個凋敝的村子是何家村,和這個李家村就只有半天的行程。
幾十年前,兩個村子還會互通有無,相互嫁娶,非常和睦。直到某一天,何家村來了一個女人,聽說是被父母賣給了一個惡紳,不甘被辱一路逃到了何家村。
何家村的人心善,收留了她。幾年之後,村裏的大娘想給她找個好人家,但是她生的明麗動人,村子裏好些人血氣方剛的年輕人都愛慕着她,各不相讓,甚至打了起來,有兩個小夥子還為此丢了性命。
何家村世代平安,哪裏出過這樣的事。兩個小夥子的親娘恨這個姑娘恨的要命,村裏的姑娘們也看不順眼她,就把她趕走了。這個姑娘進了山裏,聽說當天晚上就被野獸給吃了。
村子裏幾個愛慕她的小夥子要進山裏去尋她的屍首,也沒能回來。從此以後何家村家家戶戶夫妻都不得安寧,争吵不休,沒有一戶是和美的。
村子裏的人就說是這姑娘在怨恨,就到山裏給她修了座廟。特別是要出嫁的姑娘,會去那裏拜求得到馭夫之術。起初幾年,但凡進這座廟祈福過的新娘子都會夫妻恩愛如膠似漆,但是過不到三年,妻子都會殺了丈夫以及丈夫一家,把他們的心剖出來吃了。
村子裏的人說那座廟是邪神廟,要去燒了它。整個村子裏的人都去了,可就是找不到它。但是在那之後,恩愛的夫妻一家被挖心取命的事情仍舊不斷發生,久而久之,何家村就沒落荒廢了。
路小蟬聽得入神,全當是個故事,但是江無潮卻低下頭來蹙起眉。
他心裏明白,多半是那個枉死的姑娘惹來了邪靈,報複了何家村。
就在他想要問一問傳說中的邪神廟在哪裏的時候,路小蟬忽然捂着喉嚨咳嗽了起來,一張小臉都紅了。
“哎呀哎呀!小公子莫不是給鲶魚的刺卡住了?我去拿點醋來!”
這時候,舒無隙彈了一指真氣入了路小蟬的唇間,婉轉着沒入他的咽喉,将那根魚刺給化開了。
江無潮看的真切,那一指真氣純靈澈透,不可能是邪氣,所以舒無隙應該真的是修真之人。只是……他到底是誰?
路小蟬咳嗽了兩聲,發現不疼了,心裏也明白是舒無隙幫了他,立刻朝着他的方向笑了:“謝謝無隙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路小蟬:無隙哥哥,你知道你三千多年修為是用來幹什麽的嗎?
舒無隙:尋找你,保護你。
路小蟬:錯!是烤餅還有融化魚刺!簡而言之就是照顧我的!
舒無隙:還可以讓你很舒服。
路小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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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