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故劍情深28
思君也定定地看着陸湘, 沒有任何表情的流露,他微微啓唇, 安靜了半晌,終于說出了一個字:“嗯。”
陸湘一下覺得特別失望, 他想說點什麽挽留思君,但又覺得自己似乎沒有什麽立場。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也有自己一定要完成的事,他說不出口讓思君為了他留下。
況且就算說了,思君也絕對不可能同意,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愛管閑事的人。
陸湘低下頭, 輕聲道:“哦……”
思君只能看見陸湘的頭頂,那烏黑的長發裏,還裹着那枚墨玉發簪。
可思君看了幾眼,仍然沒有說話, 而後他轉身, 連一句道別也沒有,一步就躍上了房頂。
星淵急得大喊:“陸湘你說句話啊!”
陸湘只是茫然地擡頭看着思君, 并沒有說話。
而後思君再發力,就沒了影子。
陸湘迅速低頭,沒去看思君離開的方向, 煩躁地在石凳上坐下。
這時候薄陽炎才拍着胸口走上來,小心翼翼地說:“你們……吵架了嗎?”
“沒有, 我們為什麽要吵架?”陸湘擡頭看着薄陽炎, 咬着嘴唇特別委屈。
薄陽炎奇怪地說:“你們沒吵架, 那他為什麽要走啊?他還回來嗎?”
陸湘也有些奇怪,略微暴躁地說:“他要走就走了,我們又不是一夥的,我怎麽知道他為什麽?反正是不會回來了,他說了這些事情與他無關。”
薄陽炎震驚了,恍然大悟道:“原來你們不是……不是那個啊……”
“哪個啊?”陸湘簡直覺得薄陽炎在打啞謎。
星淵突然出聲:“他們不是那個,思君冷酷無情,是陸湘自己剃頭挑子一頭熱。”
陸湘簡直要抓狂了,接着說:“到底是哪個啊?你們在說什麽這個那個的?”
薄陽炎用一種複雜的眼神看着陸湘,沒好意思點破,含糊地說:“陸公子,既然你和……嗯……思君大人……萍水相逢,又何必……嗯……那麽親密……對你……不太好……”
“反正以後不會了!”陸湘煩躁地不想提這件事情,一拍大腿,把火氣給撒到了其他地方,捏着個茶盅來回折騰,好久之後才說,“總之我必須要把這件事情搞清楚。還有,畫上也沒有提到那個乾坤袋,我還要繼續查。不知道這樣下去有沒有危險,薄兄,如果你……”
薄陽炎連忙表态道:“我也想知道那把劍的事,我也要留下來查。”
陸湘拍拍他的肩膀,道:“好,我們一起。”
薄陽炎又有些畏縮,惴惴不安地道:“我……我們能行嗎?還是……陸公子有什麽詳細的計劃?”
“他能有什麽計劃?他的計劃就是挨打。陸湘是個大傻子,你別管的他,躲着別讓自己挨打就可以了。”星淵氣呼呼地瞪着陸湘大聲說,“大傻子,你不把思君留下又只有挨打的份兒!我告訴你再挨打我可是不會再幫你的!”
陸湘也氣了,委委屈屈地丢下一句“不幫就不幫”,然後自己回了屋摔上門。
薄陽炎不知所措,無助地在院子裏站了一會兒,也就回了自己的房。
到了中午,陸湘才從房裏出來,把在花園裏曬太陽的星淵給撿起來頂在腦袋上,但還在怄氣不和星淵說話。
接着陸湘出了房門,門口監視的弟子們也忙跟了上來,殷勤地以“作陪”的名義跟在陸湘的身後。
陸湘沒搭理他們,也不和星淵說話,只是一直沉默地走。
星淵實在是不習慣陸湘這麽安靜,扯了扯他的頭發說:“思君惹你,你和我較勁幹什麽?這麽不想他走,你到是開口說啊,撒潑打滾也要把他給留下來啊!真是慫!”
陸湘總算是搭理他了,氣呼呼地說:“人家有正事要做,憑什麽我說一句他就會留下了?”
星淵恨鐵不成鋼地說:“你真是……白看那麽多龍陽話本了!怎麽這麽不開竅?你家沈雲柔大人知道都得被你這個大傻子氣死!算了,過了的事情不要再提,你們肯定還有機會見面的,到時候你別這麽慫。”
陸湘沉默了一下,懷疑地說:“你不是說思君可怕,你不想看到他嗎?為什麽現在又這麽積極讓我留下他了?”
星淵白眼都要翻出花來了,搖着頭說:“我這是為了誰?還不是為了你這個傻兒子,這就是父愛如山,希望你能好好體會為父的良苦用心。”
“啊!你占我便宜!”陸湘氣炸了,把星淵從腦袋上摘下來扯他的花瓣。
星淵也氣得大罵:“你居然為了思君那個野男人打我!”
然後迅速變出花根掐陸湘的臉,倆人就那麽打起來了,聞人家的幾個弟子全都蒙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天師和自己收服的妖互毆這種事,紛紛目瞪口呆地看着。
陸小雞和陸小菇趕緊跳出來勸架,但根本拉不住,倆人互毆了一路,最後終于是狼狽不堪地到了聞人飛鴻的小院之前。
如果不是最後陸小雞用蠻力把他們分開,他們還能互毆半個時辰。
星淵被另外兩只給拉進了乾坤袋,進去之前倆人還在對罵,好半天之後陸湘才自己平順了氣息,敲了聞人飛鴻小院的門。
不一會兒,聞人義就來應門了,打開院門,一看陸湘來了,頗有些驚訝,再看陸湘亂七八糟的頭發,聞人義更是驚詫不已。
陸湘徒勞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然後行了個禮。
聞人義也回了個禮,但經過昨天的事情,聞人義的态度已經不那麽恭敬了,只是維持着應有的客氣。
“陸公子,我家少爺此時在老爺的院中守着,陸公子若是有蝠先生的消息要告訴我們少爺,也請等少爺回來再說。少爺此時心中憂慮,還請陸公子見諒。”
陸湘擺擺手,說:“不是的,聞人管家,我是來找你的。”
聞人義怔了怔,這才說:“那好,陸公子請進,小人給您泡茶。”
陸湘擺擺手說:“聞人管家不必費心了,就一句話,說完我就走,不必泡茶。”
聞人義不明所以,目光之中露出警惕。
陸湘沒管他的表情,鄭重地說:“我打算離開了,本來想親自和聞人公子告別,但昨日我說錯話得罪了聞人公子,想必他也不想見我。但我有個重要的消息一定要讓聞人公子知道,只能請聞人管家轉告了,您深受聞人公子的信任,所以只能麻煩您。”
“陸公子請講。”聞人義行了個禮,神情更為疑惑。
陸湘上前一步,壓低聲音在聞人義的耳邊說:“請轉告聞人公子,那把失竊的劍是假的!不要再為了它傷懷。”
“你……你說什麽?”聞人義從嘴裏擠出幾個僵硬的字,像是看怪物一樣看着陸湘。
陸湘嚴肅地道:“這話不方便再說一次,但我說的都是實話。”
聞人義慢慢從震驚之中恢複過來,他上下打量了陸湘許久,接着又平靜地說:“陸公子真是年少有為,僅僅遠遠看一眼,就能辨別靈器的真假了。”
“我說的是實話。”陸湘有些孩子氣地說,“只可惜找不到那把失竊的假劍,否則我家陸小雞肯定一口就能給咬斷!或者随便拿把玄鐵劍劈一劍,就能證明我說的話了!”
聞人義皺了皺眉,接着又問:“陸公子是自己這麽認為,還是思君大人同您說的?”
陸湘老不高興了,接着說:“我說的話這麽不可信嗎?為什麽非要是他告訴我的?他根本什麽都沒看出來,是我自己看出來的!而且就算知道,你想想他那個人,他是不會給你解釋什麽的。”
聞人義的表情又變了,連忙又恭敬地說:“那思君大人此時可有空閑?小人想與思君大人談談……”
陸湘搖頭:“他早走了,還說這裏的事情和他無關。”
聞人義震驚道:“可陸公子不是還沒走嗎?二位不是那個……”
“奇怪,我和思君到底哪個了?怎麽都在這麽說?但是現在的重點難道不是那把失竊的劍嗎?”陸湘覺得自己快禿頭了,實在是困惑不已。
聞人義眉頭皺得更深,長時間都沒有說話。
陸湘等了好半天,行了個禮說:“聞人管家,不用細想了,我保證我說的都是真話。其實我本來不打算說的,因為不管怎麽樣那把劍都已經失竊了,沒辦法證明了……但說不定聞人公子聽到這個消息能稍微心裏過得去一些呢?反正這些話請您務必要轉告聞人公子。我這就回小院收拾東西,準備離開,聞人管家不必送,告辭。”
聞人義的臉色陰晴不定,最後甚至忘了應當的禮數,沒給陸湘告別。
但陸湘不甚在意,腳步輕快離開,順便向監視他的弟子們打聽了一下,發現除了他和薄陽炎,之前的賓客們現在就只剩明子真還留在聚靈山莊裏。
明子真與聞人飛鴻同為世家子弟,自小便相識,從那把劍失竊以來,他一直都陪着聞人飛鴻。
陸湘挺喜歡的他的,只希望他後來知道了好友家亂七八糟的事情,不要太傷心。
回了小院,陸湘便趕緊招呼薄陽炎收拾東西準備走人,薄陽炎沒多問就照辦,但心裏還是十分疑惑。
沒多久,收拾好東西的兩人雷厲風行地離開了聚靈山莊,走了一會兒看不見山莊了,陸湘才停住。
星淵也從乾坤袋裏露出了腦袋,一直和薄陽炎嘀嘀咕咕,不明白陸湘究竟什麽意思。
從去找聞人義開始,陸湘一定就在計劃着什麽,只是陸湘還在和他怄氣,因此拒絕解釋。
星淵滿心疑惑,這個破孩子到底在計劃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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