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白玉映沙2

一陣雞飛狗跳,  險些把輕翎的房頂給掀翻之後,  幾人都是筋疲力盡,總算是開始做正事了。

思君和陸湘坐在絕頂亭臺喝着輕翎泡的茶,星淵在一邊曬太陽,輕翎甩開了陸小雞不準他抱自己的腿,但陸小雞還是得到了蹲在他腿邊玩他羽毛裝飾的優待。

輕翎疲憊不堪,緩緩地說:“關于地下賭莊的事情,我知道的幾乎都告訴你們了。”

陸湘問:“聞人義呢?那天從聚靈山莊離開之後,他去了哪裏?有沒有回地下賭莊?有沒有和賭莊的人接觸過?”

輕翎的紅瞳閃了閃,接着說:“他沒有和任何人接觸過,到了禹城就消失了。”

“消失是什麽意思?”陸湘睜大眼睛,  問,  “他死了嗎?”

輕翎搖頭說:“不确定,  并沒有看到他和任何人接觸,  反正就是憑空消失了。”

陸湘皺眉道:“這也太奇怪了……就算是被人謀害了,  也有屍體在啊。”

星淵道:“是啊,  妖獸吃了也還要吐兩根骨頭吧?”

輕翎不滿地吼道:“你們這是在質疑我?沒有就是沒有!屍體也沒有,  骨頭也沒有,  他就是那麽消失了!

陸湘想了想,裝過頭盯着思君說:“這倒是能肯定禹城附近有什麽古怪,  可能地下賭莊就在那附近……但禹城應該很大吧?不知道情況如何?”

思君道:“沒去過。只是聽說禹城是個人妖混居的大城,裏面很混亂的,  距離岐山明氏以及淄洲秦氏都不遠。”

“咦。”陸湘摸着自己的下巴說,  “岐山明氏和淄洲秦氏可是四大家族……不是……現在是三大家族了。禹城在這兩大家族中間,  為什麽還會很亂?”

輕翎道:“兩不管地帶啊。很早以前,禹城有個小家族申氏,是個兩邊倒的牆頭草,最早依附明氏,後來又投奔了秦氏。于是惹惱了兩邊,兩大家族都不想搭理他,他倒是自己樂得自在,在禹城自己畫地為王,引了許多沒人管的妖族去,那地方就越來越亂。申氏也自食惡果,管不住這些妖魔鬼怪,不知道被誰給滅了全族,禹城成了沒人管的法外之地,越來越混亂。不過禹城的人或妖倒也有自知之明,只敢在那一城之中鬧騰,不出來作亂,也就沒人去收拾他們。這樣的狀态……也已經有快二十年了。”

陸湘問:“裏面有賭莊嗎?”

“豈止是賭場?”輕翎眼神裏寫滿了對陸湘沒見過世面的同情,接着說,“酒、美人、賭場,各種明面上禁止買賣的靈器都有賣,什麽邪祟在哪裏都不受管。醉生夢死,莺歌燕舞,若要追求人間極樂,那裏就是最好的去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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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湘情不自禁地感慨:“哇~”

思君擡手敲了下陸湘的額頭,提醒他不要想着去學壞,陸湘癟癟嘴,心裏有點失望,但還是繼續說正事:“那我們理一下思路……是這樣的,地下賭莊的人肯定在禹城之中有眼線,只要我們表現得足夠人傻錢多,就可能被瞧上拉進地下賭莊,但是還要造一個假身份,不然容易被認出來……”

星淵搖頭說:“僅僅捏造身份是不夠的,禹城裏消息傳得很快,你們兩個人的特征肯定都被傳遍了,很可能進去就會被認出來。”

“啊?”陸湘捧着臉說,“用陸小菇的幻術改變我們的模樣可以嗎?”

星淵繼續搖頭:“裏面多得是厲害的妖和天師,用幻術反倒是欲蓋彌彰。”

陸湘有點為難了:“難……怎麽辦啊?”

星淵得意一笑,接着說:“這個時候,就要發揮我們廣大普通百姓的智慧了,你沒有沒有聽說過民間邪術——易容。”

陸湘一聽易容兩個字就興奮了,連忙說:“我在話本裏看過易容,說是可以徒手換頭,這是真的嗎?”

星淵道:“話本太誇張了,易容術也沒有那麽神奇,其實就是上妝而已。将一個人原本的特點掩蓋,凸出其他的特點,還要被易容者自己配合做戲,易容才逼真。”

“啊,我要試我要試!”陸湘連忙舉手,興趣滿滿地道,“我要怎麽掩蓋特點才能變成另外一個人啊?”

“太難了,你在聞人家出來那麽大的風頭,說不定禹城就有人認識你。”星淵從頭到尾将陸湘打量了一番,十分認真地說,“你變成另一個人都沒用,你只能變性了。”

陸湘:……

告辭!城裏人真是太可怕了!

然而一炷香的時間之後,無可奈何的陸湘還是老老實實進了屋,任由星淵在他臉上搗鼓。

星淵用長長的花根給陸湘描眉畫唇梳發髻,弄好之後,又給了陸湘一件水綠色的齊胸襦裙,讓他換上。

銅鏡裏模樣看得不清晰,陸湘心裏沒底,再加上那輕紗長裙十分複雜,陸湘分不清頭尾,繞了半天差點把自己的手給纏住,頓時就惱了,不滿地抱怨道:“小花你是不是有什麽毛病?為什麽出來行走江湖你還要帶着姑娘的裙子!”

“呸呸呸,你懂什麽?”星淵對着陸湘飛快地翻白眼,說,“一個傑出的易容師,當然什麽裝備都要齊全,你再诋毀我我給你弄孕婦裝你信不信!”

陸湘被堵得無話可說,氣惱地把星淵給趕出了房門,接着又痛苦掙紮,和那長裙搏鬥,試圖正确地将它穿在身上。

相比房內陸湘的忙亂,房外的氣氛可以說是凝重。

陸湘進門之後思君就一直不說話,他一旦不說話,像是空氣都變得冷了許多,連陸小雞和陸小菇瞎鬧騰都不敢太大聲,乖巧又老實。

輕翎和星淵湊在一塊,小聲地嘀咕。

輕翎偷偷指了指思君,問道:“他為什麽那麽嚴肅啊?”

“緊張吧。”星淵神秘一笑,接着說,“他現在這個狀況,就和等着給新娘子掀蓋頭差不多,當然又期待又緊張了。我們要善解人意,給予充分的理解。”

輕翎了然,立刻和星淵擊了個掌。

接着陸湘的聲音終于從房裏傳來出來,他有些慌,惴惴地說:“我……好像沒太弄好……有點奇怪……你們不要笑我啊……”

星淵忙說:“怎麽可能奇怪!你這是在嘲諷我的技術!趕緊出來啊!”

裏面又安靜了好一會兒,房門終于是“吱嘎”一聲被推開了,一只白底芙蓉花的繡鞋猶猶豫豫地跨出了房門,然後是藕色的輕紗長裙随風飛舞,穿着女裝的陸湘出現在了衆人眼前。

臉還是那張臉,并沒有做什麽易容,卻像是換了一個人。

梳了垂髫髻,勾了遠山黛,眉間印了桃花钿,唇上點了蝴蝶妝。

陸湘本來就生得極好,扮上女裝就活脫脫一個引人垂涎的嬌俏小美人。

只是這小美人不會穿裙子,好好的裙子被他穿得颠三倒四,半邊圓潤雪白的肩膀還露在外邊,發髻弄亂了不說,唇上的蝴蝶妝也不小心抹到了臉頰。

再加上他委委屈屈的神情,簡直就像是被被糟-蹋了似的。這模樣真是……非常糟糕!讓登徒子給看見都還想把他給糟-蹋一次。

衆人:!!!

陸湘一見大家的眼神,頓時更慌了,一下僵在原地,還沒來得及問句“如何”,接着一道黑影閃過,陸湘眼前一黑,感覺自己從頭到尾都被塊黑布給罩住了。

思君略微有些急促的呼吸從頭頂傳來,陸湘這才知道罩住他的是思君的外衫。

而後思君開口,聲音頗為嚴厲:“去換了!”

陸湘還沒來得及應聲,就被思君一把推進了屋,又聽到“砰”的一聲關門聲。

陸湘吓了個哆嗦,頓了一會兒才把腦袋上的黑衣給扯下來,然後整個人都暴躁起來了。

天吶,思君好兇啊!肯定覺得我是個變态!啊啊啊啊我死了思君讨厭我了!小花什麽破主意!什麽破技術!氣死人了!我為什麽要答應啊!我是瘋了嗎!不想見人了!

陸湘欲哭無淚,一邊在心裏咆哮一邊飛快地把衣服換了臉洗了。搞完這一切之後,還是在屋裏急了半天才慢慢冷靜,而後又開始沮喪,根本不想出去面對思君。

屋外傳來了星淵的聲音:“你在裏面裹小腳啊?怎麽還不出來?快點,就等你了!”

陸湘實在是沒辦法,想着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終于是打開門走了出去,而後一直低着頭不敢看思君。

他就怕思君用什麽怪異的眼神看他。

但思君并沒有吭聲。

星淵揮着手對陸湘說:“過來啊,我們已經計劃得差不多了。你得扮一個大小姐,思君扮你的護衛。”

陸湘走過去,驚詫地說:“不是不行嗎?你們為什麽背着我都商量好了?”

輕翎道:“誰說不行了?我們都覺得很好,而且思君都扮上了。”

陸湘小心翼翼地轉頭去看思君,這才發現他已經換了身灰色的粗布短打,臉上戴了人-皮面-具,将他原本過分俊逸出衆的五官給掩蓋了起來,看上去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護衛。

星淵得意洋洋地說:“這人-皮面-具可是高檔貨,我親手做的,戴上之後可以一個月不摘下來,也沒人能發現。”

“你……”陸湘緊張看着思君,問,“你同意這麽扮了?”

思君轉頭看着陸湘,輕輕點頭。

陸湘頓時非常郁悶:既然如此,那剛才為什麽要兇我?

不愛說話的男人實在是太難伺候了!

這邊陸湘在生悶氣,那邊他們讨論地熱火朝天,很快就給陸湘編了個足以引起主意、又十分可信的身份——一個大家族的不為人知的私生女,既狠毒又任性,偷了家裏的寶物出來闖蕩江湖,身邊只跟了一名衷心耿耿的護衛。

陸湘他們想把之前面具人所說的“主人”給引出來,那就要将他們的誘餌寶物吹噓上天,差不多要到和那把劍持平的高度。

要僞裝一個厲害的靈器倒是不難,只要拿在思君的手裏,任何一樣普通的靈器都可以變成神兵利器。

難得是要在短時間內讓整個江湖都流傳遍這個傳說。

江湖上已經很久沒有過關于靈器的傳說了,現在莫名其妙吹噓一個新的靈器,很難讓人信服,于是星淵提出讓輕翎幫忙在下個月的天際本裏夾帶私貨,捏造一個靈器傳說。

輕翎連連搖頭,道:“這可不行,天機閣一旦發假訊息,就會失去在江湖立足的資本,我不能那麽做!”

“明白。”星淵非常體貼地拍拍輕翎的肩膀,然後轉頭看着陸湘,說,“拿銀票。”

陸湘抽出一沓銀票放在自己的面前,輕翎立刻兩眼放光,陸湘緩緩地拿了一張起來,擺在輕翎的面前,輕翎渾身抖了抖,說:“我不能。”

思君突然活動了一下手腕,那動作威脅十足。

輕翎:……

這對死龍陽還有沒有天理了?欺負妖啊!一個威逼一個利誘,簡直是要老命了!

輕翎牙都快咬碎了,才撐着沒有松口。

陸湘默不作聲,單手摁住了思君的手,再緩緩拿起一張放過去,輕翎繼續咬牙,陸湘就繼續拿。

就這麽眼看着自己面前一沓銀票越來越多,輕翎越發呼吸困難。

星淵慢悠悠地補上一刀:“閣主啊,看到沒有,好多銀票啊,你再不拿就沒有了哦!”

“我不能!”  輕翎猛撲上去抓住銀票,大聲道,“我不能,但沈雲柔可以!”

沈雲柔這個名字冒出來,陸湘立即拍手叫好,道:“哇,我怎麽沒有想到?輕翎閣主真是機智!這些消息以沈雲柔傳出去,比天機本傳出去更有讓人浮想聯翩。剛好,《尋劍記》下一次發售,就可以寫這個故事!”

輕翎把銀票用力抱在自己的懷裏,總算是活過來了,接着慢慢說:“對的,《尋劍記》的故事,講的就是主角尋找一種叫做‘破風’天外之石,要鑄造一把超過紀南紅那把劍的天下第一,上一冊剛剛寫到主角的找到了破風,正在鑄劍。”

“很妙!”陸湘轉着眼珠子,說:“那下一次更新,正好就可以寫主角鑄出了一把絕世好劍,在機緣巧合之下,被某個大家族奪取。而對這個家族一直心懷怨恨的私生女又将傷了父親,将劍偷了出來,帶着自己的護衛跑了。故事寫到這裏就可以,剩下的就交給江湖上的人去慢慢猜。”

輕翎幸福地抱着銀票,說:“沒問題都可以你說了算。”

陸湘想了想,又說:“還需要做一個補充,省得有人動心思明搶。嗯……鑄造出來的劍在機緣巧合之下認了私生女為主,除非是她自己甘願送人或賭輸,否則劍給了別人也不能發揮效力。”

輕翎繼續抱着銀票,說:“可以的,沈雲柔一定會寫蕩氣回腸又真實可信的!

陸湘捧着自己的臉,稍微有些低落地說:“我知道沈雲柔大人很棒,但是我真是個滿身銅臭味的壞人,我居然用錢幹涉沈雲柔大人的創作!等這次事情過去,我一定要好好給沈雲柔大人道歉,希望她能不受幹擾,繼續創作自己喜歡的故事。”

輕翎繼續沉醉在銀票裏,陸湘說什麽他都說好。

于是計劃就這麽定下了,而後陸湘一行人在天機閣賴了幾天不走,又花錢從輕翎那裏買了一把叫做“冠玉”的劍。

這劍十分浮誇的劍,劍柄和劍鞘上全是花裏胡哨的寶石,思君拿着試了試,随手就劈倒了天機閣半邊的院子。

輕翎心痛地看着剩下的半邊院子哭嚎,鄭重表示:好了,這足夠僞裝了,趕緊滾蛋!

于是,在《尋劍記》新一冊發售的當天,陸湘一行人終于是放過了輕翎,離開了天機閣,前往禹城。

但要等那故事傳得天下皆知,也需要一些日子,他們再次放慢了行程,一路玩着過去。

沒多久,收到了明子真的來信,信上說聞人飛鴻的已經将父親下葬,母親也正在從悲痛之中走出。最近沒有人再上聚靈山莊鬧事,他散盡家財,卻得到了真正的解脫。所以明子真離開了聚靈山莊,正在快馬加鞭地趕回岐山,如果他們有空,希望能在岐山一聚。

看完信,陸湘便詢問其他人的意見,要不要順道去一趟岐山拜訪。

星淵說:“反正去禹城要路過岐山,去一下也可以的,我們不趕時間,去住半個月都沒問題。”

陸小雞和陸小菇自然是沒有什麽意見,除了“唧唧”“菇菇”表示支持陸湘以外,并沒有什麽意見。

陸湘又看着思君。

思君一如既往地冷臉,沉默了好久才說:“為什麽這麽想見明子真?”

陸湘道:“他人很好的,特別勇敢,又特別善良,之前聞人飛鴻用暗器害我的時候,他還幫我擋了。我很喜歡他。”

“你……”思君緊盯着陸湘,只說了一個字。

陸湘眨着眼睛等思君繼續說下去,但思君并沒有說其他的,眉頭輕微皺了皺,然後大步往前,迅速就把陸湘給甩在了身後。

思君皺眉了!

對于這樣一個沒有什麽表情的人來說,那個皺眉可以說是相當嚴重了!說明他真的生了陸湘的氣!

陸湘簡直晴天霹靂,崩潰地說:“我就知道!就是那天穿裙子的問題,他果然覺得我是個變态!”

“崽啊,爸爸對你很失望。”星淵無奈地扯了扯陸湘的頭發,搖搖頭,說,“你怎麽會這麽不開竅?他明明就是喜歡的,你這個大傻子,你什麽都不懂。”

陸湘暴躁地說:“怎麽可能喜歡!他那天兇我,今天又兇我!你才不懂!”

星淵大聲說:“我都活了一百年了,你這剛剛脫了開裆褲的破孩子居然敢質疑我!”

陸湘立刻反唇相譏:“就算你活了一百年,前面八十多年都是知道吃泥巴的小菊花,你才什麽都不懂!”

“你才吃泥巴!我那是吸收天地靈氣!”星淵怒道,“明明剛見遇見的時候你可慫了,說話都小小聲的,就是思君那個野男人把你慣壞了!”

然後陸湘也怒了,兩人又開始互毆,直到陸小雞再次用蠻力把他們分開,然後一人得到了一頓“唧唧唧”的教訓。

後來陸小雞就把星淵給拿到了自己的腦袋上,總之,短時間內這陸湘和星淵是不會和好了。

一行人都不高興,互相不說話,但又出奇地有默契,半道上雇了馬車代步,只幾日就走出了蜀地,即将達到岐山。

但這別扭還沒有鬧完,到岐山腳下,三個鬧別扭的人散開,各自瞎晃悠,一個時辰之後又非常有自覺地在分別的地方回合。

陸湘買了些糖果和他沒見過的小玩意兒,思君和星淵應該也買了不少東西,但大家都不說話,繼續詭異地沉默,前往明氏拜訪。

走了一陣,陸湘将另外三只收回了乾坤袋,于是更他們之間更安靜了,陸湘實在受不了這樣的沉默,擔心思君到了明子真家裏還給他擺臉色,猶豫了好久之後,終于還是挪到了思君的身邊,略微讨好地拉了拉思君的袖子。

思君給了陸湘一個淡淡的眼神。

陸湘乖巧地笑,然後說:“我們不生氣了好吧?不然到了明公子家裏,可不是讓外人看笑話嗎?”

思君突然站定腳步,定定地看着陸湘。

陸湘有點緊張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說:“怎麽了嗎?”

思君說:“你不是說喜歡明子真嗎?”

“是啊,我是挺喜歡明公子的。”陸湘奇怪地說,“雖然是外人,我也能喜歡他啊,他是個值得結交的朋友。怎麽了嗎?”

思君目光突然閃了閃,但仍然沒說話,很快又繼續往前走。

陸湘實在是沒轍,跟上去耍賴似得晃悠思君的袖子,嘴裏不停地念念叨叨,說得嘴都快破皮了,思君才終于有了一點反應,輕輕吐出了一個字:“好。”

“不生氣了嗎?”陸湘看着思君莫名其妙又緩和下來的臉色,心裏忍不住嘀咕,他到底在想些什麽啊?

思君不管陸湘的疑惑的,走了一段,見前方路中間有人趕着馬車拉貨,思君又自然地攬過陸湘的肩膀,将他護在了身後。

所以是真的不生氣了?

陸湘松了口氣,頓時整個人都非常輕松,歡天喜地地挽着思君的胳膊,下定決心以後再也不要和他鬧別扭。

因為這不愛說話的人,真的是很難哄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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