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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雲平跪在地上,仰着腦袋,目光怔怔地望了沈玉許久,才驟然意識到什麽,瞪大雙眼道:“你、你早就知道我們要來,提前給我們下了局,就等着我們自投羅網是不是?!”
沈玉說:“你想多了。”
“那這個是什麽意思!”元雲平近乎癫狂地從唐佳手裏搶過那疊資料,那只手抖得像是抽筋似的,“難道這個不是你早就準備好的嗎?!”
沈玉神色淡漠地垂下眼睑,涼飕飕的目光從元雲平和唐佳臉上掃過。
他的手指白皙細長,食指在輪椅扶手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輕敲着——這是他已經不耐煩的表現。
“你們還沒有重要到需要我特地花心思的地步,別太瞧得起自己,如果你們今天不來,那麽我會把這些證據交給法院,到時候我們直接法院見。”
說完,沈玉譏諷地翹了翹嘴角,轉頭對張叔說:“張叔,送客。”
“好的。”
張叔也沒客氣,走上前左右開弓,一把拽起癱在地上的唐佳和元雲平兩人,像是扔垃圾一般拖着他們往外走。
唐佳早已被沈玉的一番話吓得失了魂,連掙紮的力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宛若一個破布娃娃似的任憑張叔拖拽。
而另一邊的元雲平卻是憋紅了臉,趁着張叔不注意時突然彎腰掙脫出來,随後一邊撩起身上的衣服一邊向沈玉沖去。
陳嬸和幾個傭人還以為元雲平要對沈玉做什麽,下意識攔在中間。
“別過來!”陳嬸怒道,“你再過來的話,我就報警了。”
聞言,元雲平并沒有再往前邁步,而是指着自己的腰間,喘着粗氣大聲道:“你看到我這裏的刀疤沒有?就是唐栗那瘋子給我捅的!我告訴你,唐栗就是個白眼狼、是個殺人犯!你為他做了這麽多,他非但不會感激你,還會盼着你轉身,然後在你背上狠狠咬一口!”
情緒激動的元雲平說得口沫橫飛,他面前的沈玉卻沒有絲毫反應,甚至連眉頭都沒有擡一下。
沈玉面無表情,冷淡的目光在元雲平所指的地方掃了一下。
的确是刀傷。
雖然已經痊愈了,但是特別明顯,看着有點駭人。
也許唐栗就是拿着那把匕首傷了元雲平。
沈玉壓下心頭的其他想法,勾起唇對着元雲平雲淡風輕地笑了笑:“你還真是好了傷疤忘了疼,這刀傷才愈合不久吧,就大張旗鼓的想利用唐栗向我要錢了?”
元雲平的雙眼瞪得像乒乓球,活似見了鬼的樣子。
他千算萬算,無論如何都算不到沈玉竟然會是這種态度,明知道唐栗是個極其危險的炸/彈,還一門心思的護着他。
沈玉瘋了嗎?!
瘋子!
他們全他媽是瘋子!!!
沈玉對元雲平破罐子破摔的咆哮充耳不聞,煩躁地揮了揮手,張叔和幾個傭人便一起把那對奇葩夫妻扔出去了。
吵鬧的客廳瞬間安靜下來。
沈玉操控輪椅來到元雲平剛才跪下的位置,彎腰撿起掉落在地上的資料。
裏面圖文并茂的描述了唐栗在唐佳等親戚家裏遭受的冷暴力和虐待,證據則是之前劉醫生給唐栗做檢查時所拍的照片,以及這兩天沈玉讓張叔搜集到的街坊鄰居的口述。
那些親戚對待唐栗的态度和方式,在他們居住的圈子裏早已不是秘密。
如果沈玉追究到底的話,他們絕對讨不到好果子吃。
沈玉翻到資料的最後幾頁,看到照片裏十分嚴重的淤青,頓時感覺有些心疼,不管元雲平怎麽說,唐栗在他這裏的的确确是個聽話的好孩子。
幸好經過這些天的休養,唐栗身上的傷痕已經不怎麽明顯了。
“張叔。”沈玉喊住剛從外面回來的張叔,将資料遞給他,“把這些證據放回我桌上。”
張叔接過資料,猶豫片刻,開口問道:“先生,您真的要告他們嗎?”
“兩天前,我就讓康林着手準備這件案子了。”沈玉說,“雖然我暫時不會要栗子的監護權,但是我也不允許那些人堂而皇之的繼續利用栗子。”
說話時,沈玉臉上始終保持着淡淡的笑容,看似溫柔平和,然而他眼底泛起的冷意讓張叔知道——自家先生并非表面上看起來那麽好打發。
康林是原主的第一助理,自從沈玉穿來之後,就一直在為沈玉工作。
為了公事和私事,康林沒少往這裏跑。
這兩天沒怎麽出現就是因為沈玉把跟唐栗親戚打官司的工作交給了他,按照康林的辦事效率來看,前期的準備工作應該進行得差不多了。
沈玉打算回書房去問下康林。
哪知道他剛轉身,就看見一個小身影一動不動地站在二樓的樓梯轉角,漆黑的眸子定定看向他這邊。
沈玉愣了一下,突然有點慌了。
他不知道唐栗什麽時候出現在那裏,又聽了多少他和唐佳夫妻倆的對話,倒不是說他有什麽見不得人的秘密,只是擔心唐栗被唐佳夫妻倆的話傷到……
畢竟那對夫妻的吃相實在太難看。
而且後面元雲平說出來的話非常刺耳,光是聽見元雲平形容唐栗的那幾個貶義詞,沈玉就感覺一股火氣直往天靈蓋上湧。
畜生!
沈玉在心頭暗罵。
再擡眸看向唐栗時,沈玉瞬間恢複了笑容,他像往常一樣對唐栗招了招手:“栗子,過來。”
唐栗像是沒聽到沈玉的聲音,巍然不動。
他漂亮的臉蛋上沒有一點表情,平靜的目光中挾了幾分探究,整個人安靜得仿佛快要融進周遭的空氣裏,無聲無息,讓人心疼。
“唐栗。”沈玉直接喊出他的全名,擡在半空中的手也沒有要放下的意思,“過來。”
唐栗遲疑很久,還是邁開步子走下樓梯,最後來到沈玉跟前。
沈玉順勢摸了摸唐栗柔軟的頭發,故意擰起眉頭,責備道:“和我相處就這麽讓你覺得難受嗎?讓你過來都不肯。”
唐栗愣愣看着沈玉,張了張唇:“沒有……”
“還說沒有?”沈玉嘆氣,“你把所有想法都寫在臉上了。”
唐栗擡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又喪氣地把手放下去,他小聲說:“你不問我嗎?”
沈玉歪了歪頭,表情疑惑地說:“問你什麽?”
唐栗似乎沒想到沈玉會是這個反應,沉默了好一會兒才繼續開口:“元雲平身上的刀傷……”
“噢,你說這個啊。”沈玉不以為然地笑起來,伸出雙手捧住唐栗的小臉,輕輕往上一擡,原本想避開他視線的唐栗猝不及防與他對視,“你想說嗎?”
唐栗被沈玉的笑容晃得有點眼花,這一刻好像什麽都感覺不到了。
只有沈玉捧着他臉的溫暖掌心化作灼熱的溫度,燒得他一顆心髒砰咚砰咚直跳。
他腦海一片空白,下意識回道:“本來不想說。”
沈玉說:“那就不說。”
結果唐栗的話頭一轉:“可是現在想說了。”
“那就說吧。”沈玉放開唐栗的臉,收回雙手,端正坐好,“我聽着。”
唐栗垂眸看了眼沈玉那雙好看細長的手,片刻的失神後,他低聲說:“元雲平猥亵他的侄女,被我看到了,他侄女才九歲,只能找我求幫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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