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樓梯旋轉着上升，盡頭是一扇閃閃發亮的棟木門，門上有兩個獅鷹首形狀的銅門環。

斯內普伸手拉開了門，徑直走了進去。

陽光從窗外照射進這間圓形的辦公室。這裏看起來十分舒适，寬大的木頭桌子上擺放着許多造型古怪的精致銀器，旋轉着噴射出白色的蒸汽，福克斯安靜地栖息在火紅的架子上，牆上挂着許多男女巫師的肖像，有的閉着眼睛，還在沉睡中，有的好奇地看着辦公室裏站着的那個陰沉的黑袍子男人，彼此之間交頭接耳、竊竊私語。

“這麽說，”鄧布利多了解地點着頭，“他想要……我猜他是想知道當年那個預言——”

斯內普聽到鄧布利多說出“預言”兩個字，臉上的神情變得異常難看。

“——的後半部分。”鄧布利多沉思着說完，擡頭看見斯內普的表情，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別再自責了，西弗勒斯，那不能完全怪你。老實說，豬頭酒吧那種環境……就算不是你，也會是別人。坐下吧……喝杯咖啡嗎？不加糖？”說着他輕輕揮手，兩杯冒着熱氣的咖啡立刻出現在桌上。

“我沒事。”斯內普沉聲說，躲開了鄧布利多的目光，大步走到椅子旁，坐了下來，臉上已經沒有了多餘的表情。

“所以他想利用波特……預言的後半部分還有什麽？最主要的信息他已經知道，而且已經……已經下手解決了。”斯內普艱難地說。

鄧布利多搖搖頭，“并沒有解決，不然你我今天也不可能坐在這裏。”

“他已經殺死了詹姆·波特和……和莉莉！”斯內普不可置信地看着鄧布利多。

“是的，是的。他殺死了詹姆和莉莉，接着他轉向了哈利……但是到如今哈利還活着，活得好好的，而他卻損失慘重……他一定困惑了很久，”鄧布利多平靜地說，“我認為，伏地魔可能想得到完整的預言，來推測出他當年失敗的原因。以他的個性，只會想到力量，他深信只有暴力才能制服一切……而一旦他認為自己找到了原因……”

他會毫不猶豫地解決掉自己當年未解決的障礙——哈利波特，這個被預言将阻礙他登上王座的男孩。

辦公室裏一片靜默，桌上的銀器旋轉着發出嗡嗡的聲音。

斯內普臉色蒼白，袍子掩蓋下的手指緊緊捏住了椅子的扶手。

“預言的後半部分……說了什麽？”他的聲音有些嘶啞。

一個必須死在另一個手上，兩個不能都活着。

Advertisement

鄧布利多看着眼前這個面色蒼白的男人，目光中快速地閃過一絲猶豫。他遲疑了一下，說道：“預言的前半部分你已經知道，它說‘擁有征服黑魔頭能量的人走近了，出生于第七個月月末’。”

就是這句話。斯內普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如果不是這句話……如果他沒有将這句話急匆匆地告訴黑魔王，是不是莉莉就不會死？那男孩也不用承受那麽多的苦難，他會健康快樂地長大，和他母親一樣的綠眼睛裏時時漾着頑皮的笑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時刻謹小慎微，生怕哪裏做得不夠好。

鄧布利多看着他的神情，微微嘆息，“預言的後半句說，‘黑魔頭親自标記他為其勁敵，但是他擁有黑魔頭所不了解的能量，最終……将其徹底擊敗。’”

斯內普像是抓住了什麽一樣睜開眼睛，“‘最終将其徹底擊敗’？那麽你是說……波特……不會……不會有事？”

他盯着鄧布利多，迫不及待想聽到保證，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表情是多麽急切。

“唔，嗯……”就算是鄧布利多已有所決定，都覺得不忍心在那樣的眼光下說謊，他快速地點了點頭，将已經涼了些的咖啡向斯內普推了推，“喝點咖啡吧，很不錯的。”

斯內普松了口氣，随即發現自己似乎表現得太關心哈利了。

他看着鄧布利多似乎了解一切的目光，臉色不自然地輕咳一聲，掩飾般地說道：“救世主的生命當然沒那麽脆弱，人家将來可是要拯救整個魔法界的。”

他高傲地端起杯子姿态優雅地輕啜一口，想證明自己根本沒有驚慌到失去儀态，但咖啡一入口他的臉色立刻變得古怪起來。

“啊……”鄧布利多擡眼看到他的表情，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抱歉，位置似乎放錯了，那杯應該是我的。”

斯內普皺眉忍受着嘴裏那股甜到發膩的惡心感覺，連話都不想說。

他重重地将杯子放回到辦公桌上，冷哼一聲，迅速離去。

鄧布利多微笑地望着他的背影，最後卻不着痕跡地微微嘆了口氣，眉間閃過一絲憂慮。

“福克斯，”鄧布利多站了起來，走到架子旁輕輕觸摸着它豔麗的羽毛，“我做的事……真的是正确的嗎？這條路……實在是太漫長了啊。”

他低着頭，雪白的胡子微微顫抖着，半月形鏡片後的藍色眼睛中閃着濕潤的水光。

鳳凰輕聲地鳴叫着，把腦袋靠在他的胳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