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小聲一些，”海格輕輕地說，“慢一點……”

他們蹑手蹑腳地向前走去，哈利首先看到一個巨大的、光滑的土堆，像一個小山包，那似乎是某種巨獸的巢穴。土堆周圍的樹木全都被連根拔起，堆成一圈，像一道籬笆，擋在他們面前。

哈利看着有些樹杈上還架着空空的鳥巢，忽然明白了海格回來那天他看到的那群鳥兒們都經歷了什麽。

“睡着了。”海格無聲地用口型對他們說。

果然，哈利能聽見一陣陣有節奏的隆隆聲，聽着像是遠遠的地方在響雷。

“海格，那是什麽？”

“海格，他是誰？”

羅恩和赫敏同時問出來，哈利奇怪地看向赫敏。

他覺得羅恩的問法才對吧，他？這裏哪有什麽別人？

“海格，你帶回了……你帶回了一個……”

赫敏臉色蒼白，魔杖在手中抖動着，她驚慌地指着土堆，看起來像是要昏過去了。

哈利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海格，接着仔細望向土堆，突然醒悟過來。他驚恐地慢慢張大嘴，感覺快要不能呼吸了。

這個土堆……不，這哪裏是什麽土堆，這分明就是個彎曲着脊背躺在地上的——

“巨人！”赫敏聲音發抖地尖叫，卻又害怕地壓低了聲音，“海格！你為什麽——”

“他不想來——”海格絕望地說，“可是我必須這麽做，赫敏，我必須這麽做！”

“可是為什麽？”赫敏簡直都快要哭了，“你——為什麽……為——什麽——”

Advertisement

“他們都欺負他，”海格焦急地說，“因為他太矮了！”

他們面前的“小山”在睡夢中發出震耳欲聾的呼嚕聲，微微動彈了一下。

“矮？”羅恩吃驚地說，“‘矮’？？”

“可就算是這樣，你也沒必要把它——好吧，他——帶回來呀！”他們看見那巨人的手腳處都拴着粗大的繩子，将他和周圍的樹木捆在一起，“他甚至都不願意待在這裏！”

海格扭着手，“喔……他現在已經好多了，雖然還是會時不時的打我幾拳，但是他已經開始慢慢适應——”

“我們算知道你身上的傷是怎麽來的了！”赫敏哀求地說道，“海格……你拿他沒辦法的，你讓他走吧！”

“我——我不能丢下他，”海格傷心地哭着，“他——他是我弟弟！他是我同母異父的親兄弟呀！”

他們瞪着海格，張着嘴巴。

他們還是太樂觀地低估了事情的嚴重性，哈利暈乎乎地想，這個可不能被裝在木條板箱裏吊在飛天掃帚下面，是不是？

“我正在試着教他英語……”海格平靜了一下，“如果他能像我一樣慢慢融入這裏……總之，別的巨人都不喜歡他，我媽媽像不願接受我一樣，根本就不想承認他是她兒子，他只有十六英尺高——”

“哦，是啊，太矮了！”赫敏已經有些歇斯底裏，“真是矮到家了！”

海格堅持要向格洛普介紹一下他們，但是那狂暴的巨人跟他哥哥完全是兩種生物。他根本聽不懂英語，也不明白海格跟他是什麽關系，更別說認識他們了。他差點把赫敏給吞下去，又給海格的鼻子來了一拳，最後他們狼狽地後撤，落荒而逃。

海格捂着鼻子垂頭喪氣地大步走在前邊，他們驚魂未定地跟在後面，赫敏渾身發抖，看上去被吓壞了——是啊，誰能不害怕呢？那是巨人！海格居然妄想把他養成無害的乖寶寶！他們現在倒寧願他養了一頭龍了。

“我簡直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赫敏邊走邊用顫抖的聲音惱怒地說道，“他竟然……他竟然……”

“你冷靜一點。”羅恩安撫地拍着她的肩膀。

“冷靜？冷靜？！”赫敏更激動了，“他正在做的事會把我們都害死的！可能連鄧布利多都會受到牽連！福吉現在正虎視眈眈準備抓他把柄，自從上次審判後——”她看了一眼哈利，哈利明白她說的是哪次審判，“他們已經把他開除出了威森加摩！在這種時候，海格帶回了一個巨人！怪不得費倫澤說他不會成功，教那樣一個巨人說英語！”

前方突然傳來響動，他們聽到海格大聲問：“誰在那裏？啊——烏……烏姆裏奇教授！您來這裏做什麽？”

哈利、羅恩和赫敏猛然一驚，左右望了望，迅速地藏在一叢高大茂密的荨麻後面，悄悄地從空隙中向外看去。

粉紅色的烏姆裏奇站在海格面前，海格的一只手伸在背後，動靜極微小地晃了兩下，提醒他們趕快找地方藏起來。

“魔法部有權力對所有的魔法生物進行監管，”烏姆裏奇聲音尖細，帶着讓人很不舒服的笑容高傲地看着海格，“以确保沒有危險的、違反魔法部相關規定的東西傷害我們……可愛的學生們。”

海格有些茫然，“危險？沒有什麽危險的動物，這裏住的全都是溫和的……”

“溫和不溫和可不是你說了算的，大個子，”烏姆裏奇語帶警告，“就像如果有什麽事，你也擔不起責任一樣。”

她上下打量着海格，神情厭惡地轉身快步離去。

“快！快！這邊！”

直到确認烏姆裏奇走進了城堡大門，海格才大力揮着手，招呼他們趕快出來。

終于回到了海格的小屋裏，他們渾身虛脫地癱在圓桌旁，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

“烏姆裏奇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回城堡的路上，哈利思索着說。

“啊，那還用說嗎，烏姆裏奇是在找海格的把柄呢！她讨厭半獸人，如果被她發現格洛普……哦，怎麽可能不會發現，他那麽大的個頭……”赫敏絕望地說，“要我說，他就不該把格洛普帶回來，你們也看到了，他根本不願意呆在這裏！海格還妄想讓我們教他說話！他甚至讓他叫我——”她從鼻子裏哼了一聲，“赫米！”

“可是……那是海格的弟弟呀，他不能不管他，不是嗎？”羅恩說了句公道話。

哈利不由得長嘆了一口氣，感慨他們為什麽就不能有個平靜的學期生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