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十二月的某一天，哈利從溫暖的床上醒來，發現外面下雪了。

白茫茫的大雪一夜之間覆蓋了整個霍格沃茨，城堡、場地、禁林、海格的小屋全都披上了一層銀白的外衣。當哈利從窗戶邊遠遠地看到海格拖着兩棵比他還高的冷杉走向城堡時，他高興地意識到聖誕節就在眼前了。

這段時間斯內普還是一直無視他，哈利也不想往上湊，每節魔藥課都讓他萬分煎熬。哈利覺得自己需要喘息一下，也許一段時間不見斯內普，就不會時時放不下他了。

而且他也很想念小天狼星，由于烏姆裏奇的調查令，他和小天狼星的通信已經由每周一次改成半個月一次了，還要避開費爾奇的監測——這給海德薇的工作帶來了很大的難度，幸好她是一位非常棒的信使。

最近一次的通信中小天狼星的口氣十分苦悶——是啊，任誰一年到頭被關在一間老房子裏、身邊只有一個年老的家養小精靈相伴都會苦悶的，況且小天狼星又是那樣肆意的性格——要不是哈利再三勸阻，又擡出鄧布利多，只怕他早就偷偷溜出去了。

麥格教授來統計聖誕節回家的學生名單時，哈利毫不猶豫地在上面簽了名。赫敏也簽了。赫敏的父母去夏威夷群島度假，她不想做電燈泡，就跟哈利說好也去格裏莫廣場過聖誕。

當他們拉着箱子走到大廳時，看到了本該跟韋斯萊家其他人一起回去了的羅恩。

“羅恩！”赫敏顯得既驚訝又歡喜，“你不是……你不是說要回家——”

“嗯……”羅恩微笑着接過她手裏的箱子，“每年都回去，今年我想跟你——們呆在一起。”

“哦！羅恩！”赫敏撲進了羅恩的懷裏，緊緊地抱住他，微微搖晃着。

哈利目瞪口呆地看着事情的發展，對羅恩佩服得五體投地。

他在赫敏背後沖着羅恩悄悄地豎了個大拇指，羅恩笑着沖他擠擠眼睛。

“嘿，哥們兒！可以啊你，”當他們坐在火車上，趁着赫敏去上洗手間的功夫，哈利趕忙捅捅羅恩，“你什麽時候還學會——”

“我跟你說哈利，”羅恩略帶得意地湊過來悄悄說，“這追女孩子的學問可大了，”他像拿出什麽重要寶貝一樣從口袋中掏出一本書，哈利定睛一看，書名是……《讓女巫保持開心的一百句話》，“我用貓頭鷹郵購了好多，幸好這個不在烏姆裏奇的禁止範圍內——”

“還有這個——”

……《怎樣讓你的女朋友不再生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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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

……《暖心男朋友必備72句情話》……

哈利面色古怪。

“你要不要看，哈利？我這裏還有好多。”

“呃……算了吧……”

斯內普也不是女孩子，肯定不吃這套……

“不，還是給我一本吧，羅恩。我……嗯……無聊時翻翻也不錯。”

他們在倫敦下了車，悄悄地進入那棟只有保密人能看見的房子，一進門就驚訝地發現這裏到處都是灰塵，沒有一點過節的氣息，簡直像是回到了他們第一次到這裏的樣子——他們暑假裏幾乎花了一個月的時間才把它打掃得稍微像樣了一些。

老舊的帷幔遮在布萊克老夫人的畫像上，他們踮着腳溜過門廳，她在帷幔下面随着他們的腳步聲轉着頭。

“誰在那裏？我似乎聞到了肮髒的混血氣息……”

“閉嘴吧你！”

小天狼星聽到聲音，噔噔噔地從樓梯上下來迎接他們。

帷幔唰地一下自己滑開了，布萊克老夫人尖叫起來。

“肮髒的！可恥的——混血！泥巴種！純血叛徒！在我祖先的房子裏——”

“閉嘴！閉嘴！閉嘴！”

小天狼星大喊大叫着，羅恩和哈利也上去幫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重新将帷幔拉上，讓她再次進入沉睡。

“小天狼星？”當他們來到客廳裏，看到那堆像小山一樣的食品包裝袋、雞骨頭、髒衣服時，赫敏終于忍不住了，“你這……”

“克利切病了，”小天狼星臉色陰沉地說，又嗤笑了一聲，“當然，就算他沒病，也不樂意給我做飯——他一直認為我是布萊克家族的恥辱，給我母親——丢了人。”

“病了？”赫敏驚訝地問，“怎麽病的？為什麽會病——”

“誰知道他又發什麽瘋，”小天狼星厭煩地擺了擺手，“躺在廚房鍋爐下面的櫃子裏，天天哭天天哭，都快被他煩死了。”

哈利看見赫敏的臉色變得嚴肅起來，他和羅恩交換一個了然的眼神。

果然——

“小天狼星！克利切病了！而你——雖然我很不贊同這種制度但事實上現在确實還無法改變——你是他的主人！你沒有關心他為什麽病、難不難受、需不需要吃藥……卻還抱怨他煩？！”

“我——”小天狼星莫名其妙地看着赫敏，“那是克利切啊！你們還不知道他——”

“不管怎麽樣，他服侍了你母親一輩子，也許你小時候他也服侍過你——他不僅僅是一個會做家務的木偶——你們——你們為什麽總把家養小精靈當成一種沒有感情的生物——”

赫敏氣得臉都紅了，小天狼星在她譴責的目光下也不由得縮了縮。

“呃——我覺得赫敏說得對。”

羅恩毫不猶豫地開口，跟赫敏一起用譴責的目光看着小天狼星。

哈利鄙視地看着他，明白羅恩的态度與他對家養小精靈的立場一點關系都沒有。

不過想到多比——雖然克利切跟多比完全不一樣——他還是對克利切升起一絲同情。

“要不……”他拉了拉小天狼星的袖子，“你就去看看克利切，跟他——說說話，呃……問問他在傷心什麽，也許——也許我們可以幫他。”

“要我說你們簡直是異想天開，”小天狼星翻了個白眼，但看着他們——主要是赫敏——不贊同的目光還是敗下陣來，“好吧好吧——”

他踏着重重的腳步向廚房走去，“你們也一起來吧，我可不想一個人對着他。”

他們來到鍋爐前，克利切側身躺在一床髒兮兮、破破爛爛的棉被下，眼淚不停地從那雙渾濁的大眼珠子中流出來，他也不擦。就算哈利一直不喜歡克利切，現在也覺得他實在是有些可憐了。

“肮髒的混血麻瓜崽子、純血統家族的叛徒……”克利切一開口就把哈利的那點憐憫打飛了，他躺在那裏狠狠地瞪着他們，“哦……可憐的女主人，如果她知道克利切讓這種人進了房子……”

“閉嘴吧，克利切！”小天狼星大聲吼道，他轉向赫敏，“看見了嗎？你居然讓我——”

“沒錯，他是克利切的主人，他有權讓克利切閉上嘴巴，丢人敗興的玩意兒……”

克利切嘀咕着轉過身去，用後腦勺對着他們。

“呃……火氣都不要這麽大嘛，關心……關心！”赫敏尴尬地笑着，用眼神示意小天狼星，“也許——你可以問問他——”

“好吧好吧！”小天狼星不耐煩地噴了下鼻子，“喂——克利切，你——你在傷心什麽？說來我聽聽。”

“我——也許我——可以幫到你。”他在赫敏的小聲提醒下又臉色勉強地加了一句。

“克利切——在傷心什麽？”這句問話好像刺激到了克利切，他一下子坐起身來，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哈利他們都被他吓了一跳，“克利切犯了天大的錯！”

這只年邁的家養小精靈痛苦地捶胸頓足，将腦袋“砰砰”地撞在鍋爐上，嚎啕大哭。

“克利切沒有完成小主人的吩咐！克利切弄丢了雷古勒斯小少爺的遺物！克利切罪該萬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