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章

“該死的張澤勳,他明明說顧總不會對你做什麽的!”何曉溪懊惱地蹲在地上抓頭發,喬安只能歉疚地看着她說:“對不起小溪姐,我不應該去酒吧喝酒的。”

何曉溪頹然地放下手:“算了,這也不能怪你。那顧總說什麽了嗎?”

喬安尴尬地抿了抿嘴說:“嗯……他說,他是真的喜歡我,讓我考慮跟他在一起。”

何曉溪追問到:“那你答應了?”

喬安搖頭:“我拒絕了。”

“哇,你也真是厲害,連自己家大BOSS都敢拒絕,你不怕他雪藏你嗎?”何曉溪問。

喬安說:“顧總說,我可以拒絕,他不會做什麽,如果他真的因為這樣雪藏我,那說明他不是個好人,那我就更不能答應他了。”

何曉溪點點頭:“也對,不過以顧總目前為止做的事情來看,我覺得他是真的喜歡你,至少比張……”

她說到一半的時候停了下來,喬安知道她吞下去的那個名字是什麽,安撫地笑笑,說:“我倒是也該感謝顧總,多虧了這一下,我都沒精力去傷心了。”

何曉溪又嘆了口氣,說:“你先睡會吧,昨天肯定沒休息好,還有,如果有哪裏不舒服或者發燒的話,記得跟我說,我去給你買藥,哎,聽說第一次很容易受傷發炎的。”

喬安又紅了臉,小聲說:“小溪姐,你都從哪聽說的這些事情啊……”

何曉溪彈了他一個腦瓜崩:“這你就不用管了!先把手機充上電,然後快點休息。”

喬安抓了抓自己的脖子,應到:“嗯。”

給手機插上充電線,喬安意外地發現電量還有百分之三十,正在疑惑時,打開的手機已經開始工作,響起了一連串的提示音,三十多個未接電話,還有十幾條短信。

喬安一一翻看,除了何曉溪白天打的電話外,昨天晚上張旭還打了四個電話,短信只有一條。

“小安,我知道你現在很生氣,但是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讓我跟你解釋清楚好嗎?回我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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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呆呆地看着短信,心情很複雜。

他喜歡張旭九年,雖然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變成另一種意義上的喜歡,但這九年的感情不是說舍棄就能舍棄的。

既然旭哥想跟自己解釋,就說明他對自己還是有感情的,他還是在意自己的吧……

何曉溪一把搶過他的手機,看了看短信內容,又看了看短信和通話記錄,冷笑一聲說:“呵,這個渣男,就打了四個電話發了一條短信而已,他要跟你解釋還讓你給他打電話!昨天晚上幹嘛去了!你看看,你看看這個時間!都快十二點了!聚會都結束了!他才想起來給你打電話。明知道你會傷心難過他還不馬上追出來還去參加聚會,昨天要不是顧總和張澤勳出現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麽!真是夠了!”

何曉溪的責罵打碎了喬安心裏的最後一絲希望。

是啊,如果真的在意自己的話,怎麽會不馬上解釋,還跟被自己誤會的人一起聚餐,而且即使如此也沒有多打幾個電話發幾條消息……

何曉溪看着喬安失落的樣子,皺着眉問他:“小安,你不會真的還對他抱有希望吧?”

喬安苦澀地笑笑,搖搖頭說:“不會了。”

“這還差不多。”何曉溪不爽地說。

喬安低着頭說:“就算真的是誤會,我也已經跟顧總……來不及了……”

何曉溪不甚贊同地看着他,說:“雖然我不希望你去聽張旭的鬼話,但是這都什麽年代了,你一個成年人有性經驗也很正常,不用放在心上。”

喬安撓了撓大腿內側,笑着點點頭:“嗯。”

何曉溪奇怪地問:“你幹嘛呢?抓來抓去的。”

喬安又抓了抓自己胸口,說:“有點癢。”

“你……”何曉溪猶豫着說,“你不會是PTSD吧?”

喬安表示疑惑:“那是什麽?”

“創傷後應激反應,比如,覺得自己被弄髒了,所以渾身上下都發癢之類的。”何曉溪說。

喬安沉默地想了想,羞愧地說:“沒有啦……可能是因為我什麽都不記得吧,而且也一直覺得顧總是好人,所以我雖然不打算跟他在一起,但是也沒有……感到厭惡什麽的。”

“哎。”何曉溪嘆氣,“雖然目前看來顧總是真的很喜歡你,不過趁你喝醉就對你做這種事……也很難說。”

“是啊。”喬安笑笑,同意她的觀點。

“不管怎麽樣,如果你真的不舒服,我們還是要去醫院,暴露就暴露了,身體最重要。”

“好,我知道了。”

送走何曉溪,喬安換下了從顧衍家穿回來的衣服,不知道是不是衣服材質的問題,他總覺得身上有點癢,低頭看看,胸口、大腿紅彤彤一片,連吻痕都顯得不那麽明顯了。

鑽進被窩,喬安把自己整個人都縮在裏面,被子裏黑暗寂靜,恍若與世隔絕,這時候他才仿佛突然反應過來,淚水開了閘一樣地流。

果然還是,會心痛。

喬安不知道自己什麽時候睡過去了,但他是在劇烈的難受中醒過來的,腦袋發暈,渾身又癢又熱,喉嚨痛,而且喘不過氣。他原本以為是自己在被子裏悶久了缺氧導致,可是掀開被子以後也并沒有好太多。

他從床上爬起來想去洗把臉,可是雙腿發軟差點摔倒在地上,也更感覺頭暈目眩,無法,他一邊深呼吸以此緩解症狀,一邊強撐着給何曉溪打了電話。

“喂……小溪姐……哈啊……”

聽到電話裏喬安痛苦急促的喘息,何曉溪二話沒說立刻從家裏出發,一邊穿鞋才一邊問:“小安你還在宿舍嗎?我馬上過來,你現在怎麽樣?”

喬安在身上胡亂抓撓,難受地說:“我……好癢……我好像……需要去醫院……嗯——”

他痛苦地申吟着,扔下手機,雙手在身上用力摩擦。他不敢再抓,剛才那一下已經感覺到疼,應該是把皮膚抓破了,只能用搓來緩解身上令他快要發瘋的癢。

原以為何曉溪至少需要一個小時才能趕到,或者她叫的救護車能在半小時內到達,沒想到不到五分鐘房門就被人推開,張澤勳掙脫宿管的阻攔指着喬安大吼道:“你自己看看這還能拖嗎!”

喬安穿着的睡衣被他不斷翻滾抓撓的動作揉得亂七八糟,露出他襯着抓痕的通紅皮膚,他神色痛苦滿臉漲紅,噙着的淚水正不斷往下掉,他甚至已經無法控制自己的身體,只能縮在床上拼命呼吸。

宿管看這情況再不敢攔,幫助張澤勳給他套上外套,抱進車裏趕緊送他去醫院。

“過敏?”何曉溪驚異地重複醫生的話。

醫生看着檢查報告說:“皮膚紅疹、瘙癢,喉嚨腫痛,呼吸困難,都是過敏引起的,當然也有一部分是因為他精神緊張,導致症狀加劇,挂完水就好了,至于身上抓破的地方塗點消炎藥,沒事的。”

何曉溪困惑地皺眉,問到:“能知道是因為什麽過敏嗎?”

醫生說:“那得問他昨天到今天上午碰了什麽,以目前的醫療水平,就算做了過敏源測試也不一定能夠準确測出來。”

于是何曉溪回到病房準備詢問喬安。

她剛來的時候喬安的狀況看起來可怕極了,全身都紅得吓人,眼睛腫到只能半睜着,像是随時都可能窒息的樣子。

但是這會兒兩瓶藥水下去,那些症狀基本都已經消退,只是身上還有些輕微的癢感,脖子上的紅疹也留有淺淺的顏色。

她坐到床邊責備地問喬安:“你這孩子到底怎麽回事,過敏了都不知道?”

喬安心虛地接受她的怒氣,但還是解釋說:“我真的不知道啊,我從小到大都沒什麽過敏的,而且……在我醒過來之後,吃的用的也都是很普通的東西,就只是身上稍微有點癢,沒想到會這麽嚴重。”

張澤勳在一旁幫喬安說話:“酒精會破壞人體的免疫力,他平時都不喝酒,昨天醉成那樣,原本不過敏的東西突然導致過敏也很正常。”

“你少在那裏多話!還不都怪你!”何曉溪憤怒地沖他吼到。

張澤勳無端被指責,無可奈何地反駁:“關我什麽事?又不是我讓他過敏的。你這丫頭真會過河拆橋,之前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是誰哭哭啼啼求我幫忙?”

何曉溪張嘴就要頂回去,突然收住看了喬安一眼,才又說到:“誰哭哭啼啼了!這本來就是你的工作!我只是通知你而已!你給我出去出去,回你的移動基地去。”

何曉溪把他往外推,張澤勳裝模作樣跟她僵持了一會兒就出去了,他已經看出來何曉溪是有話要跟喬安說,也就這傻丫頭還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把張澤勳趕走,何曉溪又重新坐回到床邊問喬安:“但是我剛才看了一下,你身上沒有吻痕,之前你以為是吻痕的東西應該是過敏産生的紅疹,所以你跟顧總到底有沒有發生關系?”

喬安沒想到她一開口就是這麽勁爆的話題,尴尬地撓了撓脖子,毫無底氣地說:“我真的不知道……我不記得了……”

何曉溪想了想,問:“你醒過來的時候有沒有哪裏不舒服的?像是腰痛、腿痛、屁股痛之類的。”

喬安搖了搖頭。

“所以顧總沒有碰你啊!”何曉溪震驚地說,“我靠,喜歡的人醉到失去意識躺在自己面前卻沒有動手,這……這是真愛啊……”

“那你為什麽會覺得你們發生關系了?”何曉溪又問。

喬安雖然害羞,這會兒也只能靠何曉溪來幫他推測事情的真相,所以還是小聲說:“因為顧總說,如果我願意,他可以負責,那我不就以為……”

何曉溪若有所思地皺了皺眉,仔細确認:“顧總是這樣說的?‘如果你願意’?而不是‘如果你想要’或者‘需要’?”

喬安疑惑地問:“這有什麽區別嗎?”

“當然有區別啦!”何曉溪激動地說,“‘如果你想要’他才負責,那如果你不要的話他就不打算負責咯,甚至還有點提醒你,他對你沒有感情。而如果是‘你願意’的話,就是說他巴不得對你負責,哪怕他什麽都沒有做,只是怕你不願意,所以這……顧總對你真的是真愛啊!”

這已經是何曉溪在短短一段談話中第二次認定顧衍對自己是真愛,喬安多少有點懵。

顧總……對自己有這麽真愛嗎……可是他們甚至沒有說過幾句話……

何曉溪繼續自顧自地說:“他不碰你肯定是覺得不能趁人之危,不然等你醒過來會恨他讨厭他,那他就沒有機會追求你了!”

這句話像一把鑰匙,打開了喬安腦子裏的盒子:“我想起來了……”

“什麽?”何曉溪問。

“我想起來了……”喬安喃喃自語,腦子裏出現昨天晚上的畫面。

他被顧衍按在床上,閉上眼等待這個當時他并不知道是誰的人對自己為所欲為,可顧衍只是輕輕在他唇上碰了碰,時間稍微有點久,随後便退開。

他睜開眼疑惑地看着顧衍,不明白這個人怎麽會如此溫柔。

而顧衍看着他,輕聲說:“我當然喜歡你,也想要你,但我不希望你醒過來以後恨我,所以對不起,這一次,我必須拒絕你。”

那一瞬間他想起了張旭,想起自己差點被強爆的那次。連陌生人都如此溫柔,在自己主動邀請的情況下拒絕歡愛,還對自己說抱歉,他滿心的酸楚抑制不住地化作眼淚湧出來。

顧衍輕柔地擦去他的淚水,對他說:“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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