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章

本來《潛規則》宣傳是沒喬安什麽事的，畢竟他只是衆多配角中的其中一個，而且還是戲份最少的那種，就比龍套好上那麽一點點。可是誰想到他突然走紅，不僅人氣飙升，和張旭的CP更是被炒得熱火朝天，于是出品方開始打起他的主意，要求他配合進行宣傳路演。

何曉溪又打算拒絕，但對方給出的理由是他不僅出演了，而且還是主題曲的演唱者，在電影中占了不小的分量，另外，在宣傳電影的同時也可以宣傳他的專輯。

喬安實在太閑，甚至不用調整通告和工作，除非把兩個人的事情說出來，否則何曉溪真想不到什麽可以拒絕的理由，加上另一位經紀人非常滿意這個安排，最後只好接下了。

何曉溪悶悶不樂地跟喬安說了這件事，喬安無奈地笑笑安慰她：“小溪姐，你也把我想得太脆弱了，不管怎麽說我也是個藝人呢，和顏悅色面對前男友的能力還是有的。”

然而到了現場喬安才發現，這件事情并不容易。

他做得比自己以為的更好，在見到張旭的時候雖然心中酸楚，臉上卻維持了應有的禮貌微笑，問好時聲線平穩沒有顫抖，更沒有突然失控哽咽出聲。

可是出品方發行方就是為了借他們CP的熱度來進行炒作，怎麽可能讓他保持距離，不僅将兩人的座位安排在一起，還故意制造兩人的互動，就連臺下記者的提問也多是圍繞兩人。

“請問張旭先生對于喬安的表演有什麽評價嗎？”

張旭當然比喬安更穩：“小安很努力，也很認真，他有盡全力做到最好。”

“那麽張旭先生還會繼續和喬安合作嗎？”

“如果有機會的話。”

“請問喬安先生，你第一次出演電影就和張旭先生合作，當時是什麽樣的心情？”

喬安微笑着慢條斯理地說：“很榮幸能夠和張旭前輩合作，還有曹繼宏前輩，還有其他的各位前輩，我有學到很多。”

“以後有想要往影視方面發展嗎？”

“應該不會，畢竟我是一個歌手，還是想要先把歌唱好。”

張旭剛說了如果有機會還會再次合作，喬安就立刻表示不考慮往影視方面發展，別說是無事都能生風的娛樂記者，就連宣傳方都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可是喬安說的原因也很合理，衆人無法深究，只能暗自猜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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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旭好像沒有察覺般面不改色，心裏卻不由得一酸，想起了當初在酒吧自己說喬安只是朋友的學生的事。

原來小朋友當時是這種心情……不，應該更難受吧……

主辦方安排的記者趕緊起來提問：“喬安先生，我們看到最近在綜藝節目《由奢入儉》裏面，張旭先生對你特別照顧，請問在片場的時候也是這樣嗎？”

喬安笑笑說：“張旭前輩一直都很會照顧人，曹繼宏前輩對我也很好，還有《由奢入儉》的各位老師和前輩，大家都對我很好很照顧。我覺得很幸運，在我緊張擔心的時候能夠碰到這麽多溫柔善良的前輩，不然的話我可能會直接被剪掉吧。”

記者們配合地笑笑，心裏對喬安這客套的嚴防死守又更多了些想法。

接下來兩人的回答繼續官方繼續客套，主辦方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雖然這樣的回答才是最常見最保險的，但他們要的可不是這種效果啊。

見面會結束，所有人一起參加試映，張旭和喬安依然被安排在一起，張旭終于忍不住開口：“好久不見。”

喬安猛地握緊了椅子扶手，輕輕吸了口氣，才微笑着轉過頭回到：“好久不見。”

張旭另一邊是曹繼宏，這時候也探過頭來問：“你們倆什麽時候這麽客套了？連哥都不叫了。”

張旭一把推開他的頭嫌棄地說：“就你話多！”

喬安似乎被逗笑了，笑過之後才解釋道：“沒有啊，在正式場合就該用正式的稱呼啊，不然你們的粉絲又說我抱大腿怎麽辦。”

前段時間，喬安被張旭的某些粉絲和不少瞧不起偶像的路人罵上熱搜的事，曹繼宏也是知道的，他還買了喬安的專輯幫忙轉發宣傳，這會兒嘆息着說：“你也是夠慘的，不過還好都過去了。專輯到多少了？缺銷量的話我再買點，我跟你說我好多朋友追着我要你的專輯，還得非要簽名版，我c……我說我自己都沒有我還給你！做夢吧！”

喬安又被他逗笑了，捂着嘴忍住聲音，然後說：“真的不用了，現在的銷量我已經很滿足了，不過如果真的有人想要簽名的話我随時都可以。”

曹繼宏一時語塞，無奈地嘆了口氣：這孩子還是這麽實誠，不過也就是因為這樣才讨人喜歡啊。

“小朋友，”張旭再次開口，“等會兒結束之後留一下，我有點事要跟你說。”

喬安仰頭看了看他，柔柔地笑着說：“好啊。”

試映結束之後，主創人員再次上臺表示感謝，臺下記者舉着長搶短炮咔嚓不停，甚至有大膽的記者要求張旭摟着喬安。喬安剛要婉拒，表示自己并不是什麽重要角色，卻被張旭一把摟過去。

記者、嘉賓、業界代表紛紛起哄，張旭卻理直氣壯地說：“怕什麽？你越扭扭捏捏他們越覺得你心虛，不如幹脆大方一點，随他們去鬧。”

其他人再次哄笑，這種時候如果喬安再拒絕就真的顯得心虛了，只好故作無奈地笑笑，配合拍照。

等到徹底散場，借着其他人的掩護，張旭帶着喬安去了酒店頂樓的咖啡廳，找了個靠窗的角落位置坐下。服務員拿來菜單，壓抑着興奮激動用最甜最溫柔的聲音詢問兩人：“請問兩位要喝點什麽？”

“美式。”張旭說，“你呢？小朋友。随便點，我請客。”

喬安猶豫着說：“我……白開水就好。”

服務員顯然沒想到會得到這種答案，為難地看了看張旭。

張旭輕笑一聲，問：“怎麽？避嫌避到這種程度？連我的錢都不願意用了？”

“不是！”喬安連忙搖頭否認，咬了咬嘴唇，心虛地說：“嗯……我……對咖啡沒什麽了解……我也不知道該點哪種才好……”

張旭驚訝地問：“以前沒喝過嗎？”

喬安偷瞄他一眼，又偷瞄服務員一眼，再次看回到桌面上，小聲說：“小時候在家裏喝過，不喜歡，後來就沒喝了，出道以後……都是瓶裝或者速溶……”

最近張旭也從各方面了解到了一些他之前的經歷，被公司壓榨，被經紀人忽視，被隊友和隊友粉惡意排擠黑踩，這會兒再聽到他這樣說，已經不忍心再問，擅自替他拿了主意：“那就不喝咖啡了，紅茶拿鐵可以嗎？茶味很淡，基本上都是牛奶。”

喬安點了點頭，接受了他的推薦。

服務員離開之後桌上頓時沉默下來，喬安始終埋頭看着桌面，兩只手緊張地在腿上互相攥住。張旭看着他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防備模樣——不，應該是拒自己于千裏之外——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看來我說什麽都沒有用了。”

喬安把手攥得更緊，沒有回答他。

然而張旭卻突然很有傾訴的欲望：“小安，那天……我不知道你為什麽會突然說到小正的事……我承認，最開始我接近你的确是因為聽說你很像他，但我只是不想讓你模仿他，我以為……我以為你是在模仿他的人設。

“不過後來我發現，你就是那樣的性格，不是模仿，更不是人設，我就沒有再想這件事了。

“在酒吧的時候我是想要疏遠你的對不對？如果我是想把你當替身，或者對你有什麽陰謀，當時我就不會那樣做了，正是因為我喜歡你，不想讓你随時背着一個炸彈，才會想辦法讓你離開。

“當然，那天我沒有立刻拉住你跟你解釋，是我不對，我向你道歉。但我是真的喜歡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回來吧，讓我好好彌補你，好嗎？小朋友。”

張旭說得非常誠懇，湊到桌前用溫柔的眼神看着喬安。

喬安依然低着頭，沉默了許久，突然說：“可是旭哥……你從來沒有想過要公開吧……”

張旭很是意外，正要說話，服務員端着兩個杯子走了過來，張旭立即微笑着點頭道謝，連一直低着頭的喬安也擡起頭來微笑示意。

這時候喬安才看向張旭，眼神和表情都變得堅定起來。

張旭有些心慌，勉強笑着說：“這個我們不是一直都有共識的嘛，我們都是明星，都是公衆人物，就算是異性戀都不方便公開，更何況我們是同性，從一開始的時候我們就說過，而且你也說你不介意……”

“可是你演技那麽好，”喬安打斷他，“在我滿心以為，你已經對我很好很好，真的很愛我很愛我的時候，你都可以在我傷心難過的時候去跟別人吃飯……如果再給你一次機會，我要怎麽才能确定，你真的是愛我的？”

喬安自嘲地笑笑：“而且我們不可能真的瞞一輩子，總會有被人發現的一天，如果你真的這麽不願意公開，到那一天，你要怎麽辦？你是不是……又會放棄我……”

張旭語塞，他不知道自己還能說些什麽，他很清楚自己是愛喬安的，但喬安說的，他卻無法反駁。

至少目前為止他确實不想公開，同性戀情的公開對于明星藝人的打擊是很大的，雖然能夠接受同性戀人的人變多了很多，但不能接受的還是占多數，包括在圈內都是，甚至很多人可能為了“政治正确”以不合作來表明态度。

可他也無法保證以後一定會公開，就像他無法預測以後社會對于同性戀人的接受程度，而且他也不能确定他們是不是會永遠在一起，如果真的到了那麽一天……如果真的到了那麽一天……

張旭再說不出挽回的話，兩個人沉默着喝完各自的飲料，張旭買了單，站起來微笑着說：“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