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章

然而正如喬安跟徐銘所說，試映和路演的時候他已經斷斷續續看過好幾遍，每一分鐘會發生什麽他都清楚得很，這時候實在無法投入到電影裏，反而因為是張旭主演，他開始偷偷關注顧衍的反應。

顧衍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一臉平靜，并不對演員有成見，也不對電影本身有所感觸。

喬安看似安穩地坐在椅子上，其實卻抓心撓肝地忐忑着，咬着唇頻頻偷看顧衍。幾次之後顧衍終于明白，想等他先開口，很難，于是主動出言詢問：“坐着難受嗎？”

喬安知道自己已經被發現了，這才扭過頭去直直地看着他，說：“沒有，就是……有些事情想問問你。”

“你問。”顧衍也扭過頭來，看着他說。

喬安稍微組織了一下語言：“就是，之前在片場的時候，有個人說我搶了他的角色，是……你……”

顧衍微微一愣，否定了：“我的确有進行投資，但只是因為主題曲的事，沒有為你要求角色。不過後來你的前經紀人找夏主管說這件事的時候他本來打算推掉，是我說讓你去，也因此追加了一筆投資，可能是被人誤會了吧。”

“這樣啊……”喬安恍然，将視線移回屏幕。

誰知顧衍卻小聲地說了句：“早知道就不讓你去了。”

不讓你去你就不會有機會跟張旭相處，你們就不會在一起，你也就不會受到傷害，更不會跟他在綜藝裏公然秀恩愛，你們的CP不會這麽大勢，我也可以不用等這麽久……

喬安意外地看他一眼，沒想到他會說出這種孩子氣的話，頓時耳朵發熱心跳加速，羞澀又好笑地用手擋着嘴轉向另一邊。

許是顧衍實在對他太好，越和顧衍相處，喬安就越放松，竟然大着膽子追問道：“你當時為什麽會讓我去？你不知道我演技很差的嗎？”

顧衍看了他很久，看得喬安收回嘴角忍不住露出心虛又無辜的表情——從顧衍的反應他大概知道是因為他，但到底為什麽他還是不太清楚。

“因為你喜歡他。”顧衍說。

“連你那個不負責任的經紀人都知道，你喜歡他，你是他的粉絲，你很期待跟他合作……我說過，我只要你幸福，既然你喜歡他……”

我就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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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安再次抱住顧衍，這一次，不是一時沖動。

“我現在已經不喜歡他了！”喬安急切地說，“真的，我已經不喜歡他了！”

顧衍微微彎腰讓他不用吊得太辛苦，同時也輕輕回抱住他：“那……可以開始考慮了嗎……”

——雖然我不打算跟他複合，但是短時間之內，也不會考慮其他人。

——那現在，可以開始考慮了嗎？

喬安沒有回答，只有呼吸在耳邊持續。顧衍略失望地輕呼一口氣，準備直起身，卻被喬安抱着沒能成功，他立刻心髒狂跳，側頭看了喬安一眼，看見一只紅紅的耳朵。

所以他是……因為害羞，才不願意開口回答嗎？

顧衍不可抑止地用力地抱住喬安，在黑暗的電影院中兩個人影緊緊相擁。

直到男主和友人開始争吵，兩人才松開彼此，各自坐好繼續不甚用心地看着屏幕，喬安不時掃一眼被顧衍握住不肯松開的手，悄悄勾起嘴角。

被歌手戳了心之後男主幡然醒悟，自己的堅持才是正确的，才是對客戶和自己的內心負責，自己已經做到了能做到的最好，那些不能理解的人注定與自己無緣，但自己不應該因為他們的不理解而放棄正确的堅持，放棄一直以來恪守的原則。

于是男主回到公司和朋友一起更加努力地工作，甚至像個普通的銷售員一樣，走出辦公室主動去尋找聯系客戶。正如朋友所說，他們只是處于黎明前的黑暗中，當黑暗過去，終于有客戶開始被他們打動選擇了他們。

而男主一直以來對于原則的堅持和不妥協也收到了回報。在之前公司負責的客戶續約時發現對接的人不是他，便向新的負責人詢問，卻從對方躲閃的言辭中察覺到不對勁，幹脆想辦法直接聯系到他。得知他自己獨立創辦了公司之後立刻與之前的公司解約選擇了他的新公司，并為他進行了多次的轉介紹。

男主獨自關在辦公室裏喜極而泣，委屈終于得以釋放，卻礙于“男人的面子”不想讓人友人和員工們發現，那種“想哭不願哭，想忍忍不住”的情緒，被張旭表現得淋漓盡致。捂着眼睛的雙手，不受控制想往下墜又被強行扯回的嘴角，還有指縫中溢出的液體，許多觀影的人在這時都被他感染，不由自主地為這個男人感到心疼又欣慰。

男主特意去感謝了所有幫助過他開解過他的人，也去酒吧找過歌手，去了幾天卻始終沒有等到，于是向酒吧的其他人詢問。

掃地的服務生表情複雜，像是惋惜又像是抗拒，含糊地說：“哦，他呀……他、不在了……”

“不在了？”男主追問到，“那你知道他去哪了嗎？”

服務生眼神閃爍，嘴唇動了好幾次才無聲地說出一個詞：“死了……”

男主詫異，這才幾個月，歌手竟然就死了：“怎麽死的？是車禍嗎？”

服務生不願意再說，男主連忙從口袋裏掏出兩張一百塞給他，服務生推拒了幾次還是收下了，悄聲說：“自殺！割腕！”

屏幕上出現一只從床上伸出的蒼白的手，手腕上有兩道重合的刀口，還在往下滴着血。

男主震驚不已，當時教訓自己表現得對一切都滿不在乎的歌手，竟然會在這麽短的時間後自殺。

而服務生既然開了口就不再隐瞞，倒豆子一樣把前因後果都一股腦說了出來：“他是個同性戀，以前交過一個男朋友，是一個樂隊的鼓手，一直一起在這裏表演，兩個人可恩愛，可是後來那男的扛不住家裏的壓力就跟他分手了。他不死心，一直在等那男的回心轉意，也一直在這裏表演，但是時間一長，他好像就不太在意這個事了，只是對其他事也都提不起興趣。”

“前段時間那男的結婚，他還特意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去了婚禮現場，我們都沒覺得會有什麽的，結果後來他一直沒有來上班，等我們去找的時候，血都已經幹了。”

婚禮現場、滿地鮮血、床上的人影逐一閃現，簡單迅速地回顧了歌手在最後一段時間的樣子，這些都不需要演員露臉，所以沒有讓喬安本人來拍攝。

男主久久不能言語，好半天後才向服務生道謝然後離開酒吧，出門之前還回頭看了看歌手曾經唱歌的舞臺，深深地嘆了口氣，似乎有着無限的遺憾。

他沒想到，那個看似冷漠強大對什麽都不在意的青年，原來心裏藏着深深的傷痕，在那冷硬的表象下有着極其脆弱的靈魂，他被這冷硬警醒振作起來，卻沒有發現那個人其實也是一個需要幫助的人。

後來男主成了那間酒吧的常客，需要慶祝或激勵的時候就會去到那間酒吧，每次看着舞臺的時候表情都很複雜。

其實蘇致和導演想表現的是男主以此來提醒自己，不要忘記內心的堅持，更要體諒和幫助別人，然而在CP粉眼裏這卻成了男主對歌手心生情愫的暗示。于是以電影為背景的各同人文同人漫畫如雨後春筍般冒出，連帶着張旭和喬安的CP也又一次火熱起來，甚至還有剪刀手找出了兩人之前參演的一些作品，混剪成了CP向視頻。

看完電影，顧衍又帶着喬安從員工通道回到車裏送他回公司。

路上，顧衍問喬安：“你跟徐銘，怎麽突然變好了？”

喬安解釋道：“徐銘哥來跟我道歉了，說之前覺得我沒實力拖後腿，所以才瞧不上我，現在知道我有實力，就願意把我當朋友，之前還幫我打發了那些糾纏不休的後輩。我們說好互相幫助共同練習，我幫他糾正聲樂上的問題，他教我彈吉他，順便指導一下我健身。”

說完好一會兒喬安才反應過來：“你怎麽知道？我好像沒有跟你說吧？”

顧衍也顯得有點意外：“你沒有看微博嗎？”

喬安搖了搖頭，立刻拿出手機登上微博找到徐銘的賬號。

最近幾天徐銘都沒有通告，所以也就沒有通告前後的後臺照和感謝節目組，除了他的自拍以外，每天都有他和某個人的合照打卡，合照上的另一個人總是不露臉，只露出彈鋼琴的背影、彈吉他的手，或者健身房裏挂着毛巾的肩頸。

他沒有艾特對方，也沒有點明對方的名字，只是說“感謝老師指導”“學得真快”“還得多鍛煉啊”這樣的話，但是追他超過一年以上的粉絲基本上都能猜到這個人就是喬安，更不要說粉了喬安八年的顧衍。

對此，喬安真的一無所知：“我不知道……我最近都沒怎麽上微博，也沒有特別留意他發的內容，他發之前也沒有跟我說……”

“不過，應該沒關系吧，我們只是一起練習而已，而且現在我的知名度比他高，他的粉絲……不至于這樣也要黑我……”喬安不太确定地問顧衍。

顧衍看了他一眼，眼神比較複雜，似乎有些無奈又有些哀怨的樣子。喬安這才反應過來，現在他們之間的關系已經不單是BOSS和員工或者偶像和粉絲了，頓時心虛地咬唇無辜地笑看着他，說：“我們真的只是一起練習而已。”

顧衍又看了他一眼，略顯無奈地說：“我知道……總之，你小心一點，他突然接近你，說不定有什麽目的。”

雖然好不容易交了一個朋友喬安很高興，但這麽多年受到的人情冷暖也讓他明白了許多，不會再像剛出道時那樣對誰都掏心掏肺，結果幾次被人搶走選曲，而且又是顧衍提醒他，所以他順從地點頭說：“知道了，我會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