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九尾狐在包曉雲房裏待了一個多小時，黎秦就在一樓客廳待了一個多小時。

起身走進廚房，燒了一壺開水，用包曉雲先前磨好的咖啡豆泡了一杯咖啡，黎秦端着咖啡回到沙發坐下，将一本《演員的自我修養》放在腿上，垂眸去看。

他修長的手指落在書頁上，輕輕翻動，又時不時優雅地喝上一口咖啡。

翻看了小半本書，黎秦擡起頭，視線掃過放置在客廳一角的老式時鐘，眉頭皺了一下。

已經十一點。

這個時間小幼崽該睡覺了，否則影響長個。

九尾狐真不會照顧小崽崽，這麽晚還不走。

黎秦在自己看到的書頁裏夾了一張書簽，将《演員的自我修養》放回書架，随後沿着樓梯上樓。

上樓梯時，黎秦刻意發出聲響，用以提醒九尾狐。

然而哪怕他不刻意發出聲音，光是氣味，九尾狐也能識辨他的位置。

察覺黎秦已經走到二樓，又開始往三樓走，還在跟包曉雲聊天的九尾狐一驚，忙站起來，“饕餮來了，我先走了。”

話落，他就在房間裏憑空消失了。

知道九尾狐已經離開了，黎秦才輕輕推開房門，走進房間。

包曉雲坐在床上，懷裏抱着小豬佩奇玩偶，聞聲扭過頭，和他對視。

黎秦佯裝不知情，詫異道：“我吵醒你了？”

“不是。”包曉雲搖搖頭，從床上下來，“想上廁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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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黎秦跟前，仰頭看着黎秦，他眨眨眼又問：“黎大哥上來做什麽？”

“降溫了，怕你着涼，上來看看你有沒有半夜踢被子。”黎秦看了一圈，又逗他，“小包子，你有沒有聞到一股狐貍味？”

“狐、狐貍味？”包曉雲心底忐忑，擔心被黎秦發覺，于是噠噠噠跑遍整個房間，這裏聞聞，那裏聞聞，聞了半天，肯定說，“沒有味道啊。”

呆了三秒，他又不解地問：“黎大哥，狐貍是什麽味道的？”

黎秦站在原地看他的反應，笑眯眯的，拖長音說：“狐臭味啊。”

“我才沒有狐臭！”包曉雲一秒機智的轉移話題，他瞪圓眼睛，兩手握拳去錘黎秦的胸口，“你壞，又欺負我！”

黎秦挨了包曉雲幾下軟綿綿的拳頭，才抓住他的手，另一只手捏了捏他鼓鼓的腮幫子，“我沒說你啊，我們小包子是香的。”他說着笑了，露出一口深深白牙。

包曉雲放在身側的手本能地抖了抖，饕餮果然聞到了，他不會戰勝不了本能，想吃自己吧？

帶着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包曉雲迎上黎秦的目光，“香？食物的那種香嗎？”

“嗯？”黎秦低下頭，緊緊注視包曉雲的眼睛，瞧見包曉雲隐藏在眼底深處的害怕，輕輕笑了笑，心想小家夥是真的怕。

看來自己不能再拿“氣味”跟小幼崽開玩笑了，不然真會吓壞他。

萬一吓跑了小幼崽，以後就沒得玩了。

自己真是一個體貼的好長輩。

黎秦勾起唇，屈起手指輕彈了一下包曉雲額頭，“想什麽呢？我是說小包子你身上有沐浴露的香味，檸檬味的……嗯，我喜歡這個味道。”

“啊？”包曉雲呆呆愣愣的。

把手放到包曉雲的頭上，輕輕揉了揉，黎秦笑着說：“對了，你不是要上廁所嗎？快去吧。”

包曉雲後知後覺回過神來，“對哦。”

他踩着拖鞋，“踏踏踏”跑得飛快，轉瞬跑進走廊盡頭的洗手間。

等包曉雲重新回房間，就見黎秦給他泡了杯牛奶。

黎秦朝包曉雲招招手，“把牛奶喝了就睡覺吧，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乖孩子不能熬夜。”

包曉雲走過去，接過牛奶喝完，然後說：“黎大哥你也睡。”

“嗯，睡。”

包曉雲笑了，睫毛輕顫，好看的眼睛彎成一輪小月牙，“黎大哥晚安。”

黎秦按了按包曉雲的後頸肉，又點了下他的鼻尖，“我的小男友晚安。”

—

接下來的三天，包曉雲和黎秦都宅在別墅裏……不對，包曉雲每天還是會出門的，去買菜。

偶爾也會回去九州路看看那些老頭老太太，陪他們說說話，下下棋。

又一次見包曉雲提着大包小包回來，黎秦說：“你可以不用去買，直接讓人送來就行。”

“不用。”包曉雲洗幹淨手，走出廚房，“黎大哥你也應該出門走走，每天悶在家裏，會悶壞的。”

黎秦正在插花，他慢條斯理說道：“我出去不方便啊，別墅外天天都有記者蹲點，被他們纏着的話，淩奚能把我煩死……我失憶了，還是病人，受不起他的唠叨。”

包曉雲拆穿他，“那你可以在別墅區裏走動啊，山海別墅這麽大，裏頭設施配套也很齊全，明明是你自己不出門。”

“……”

“小包子，我發現一件事。”黎秦突然說。

包曉雲好奇地看着他，“什麽事？”

黎秦将插好花的花瓶放好，轉過身，面向包曉雲，勾了勾手指頭，“過來。”

包曉雲乖乖走到黎秦面前，擡起頭看他。

黎秦笑了，一手一邊，輕輕掐住包曉雲軟乎乎的臉頰肉，揉捏搓圓，又彎下腰，直視包曉雲一雙大而澄澈的雙眼，“我發現你這兩天越來越無法無天了啊，一直拆我的臺。”

“哪裏有。”包曉雲臉頰被捏着，說話有些含糊不清，“我是在陳述事實，黎大哥你根本就是宅男。”他同時在心底默默補了一句：不對，是一只萬年老宅獸。

黎秦松開手，轉而捏住包曉雲的鼻子，“小包子，憑良心說話，你見過我這麽優雅，帥氣，高顏值的宅男嗎？”

包曉雲眨了眨眼睛，聲音軟軟的，“那黎大哥是全世界最帥的宅男。”

黎秦：“……”

喲呵，小幼崽這是跟他杠上了？

果然是這幾天吃好睡好，膽兒也跟着養肥了。

不然再吓吓他？黎秦看着包曉雲，認真思考着。

他想了半天，當對上包曉雲的眼睛時，望着裏頭閃閃的亮光，到底不舍得。

算了。

小幼崽雖然越來越不怕他了，但這樣挺好的。

收回手，黎秦語氣柔和，妥協說：“好好好，誰讓你是我的小男友，你說是就是吧。”

走到一排書架前，黎秦拿了一本書，返身走到沙發坐下，安靜看書。

盡管是在家裏，黎秦依舊穿得講究，西裝三件套，他的頭發也梳的一絲不茍，袖口、領口整齊，此時專注看書的模樣，在別人眼裏，怎麽看都是一名極為優雅的紳士。

包曉雲也不例外。

他忍不住感慨，饕餮果然不愧是吾日三省吾身，立志要成為優雅獸的兇獸！

回過神，包曉雲擡頭看了一眼挂鐘，發現十點多了，就挽起袖子，又找出自己的粉色小豬佩奇圍裙，鑽進廚房開始準備午飯。

—

吃過午飯，黎秦拉着包曉雲進了二樓的放映室。

放映室四周的窗簾拉得嚴密，一絲光都透不進來，巨大的熒幕正對一套沙發，在旁邊有個小吧臺，吧臺後面的酒櫃擺滿了酒。在酒櫃的旁邊，還有一個零食架，上頭放了各式零食。

“小包子今天想看什麽？”黎秦問。

包曉雲看着滿滿一架子的碟片，想了想，取出一張來，“看它吧，《共生》。”

“《共生》？”黎秦假裝不記得，拿着碟片翻來覆去地打量，“共生是什麽意思？”

包曉雲為了扮演好“黎秦愛人”這個角色，提前做了大量的準備，他之前一番惡補，把黎秦八年來所演過的電影、電視劇，唱過的歌，拍過的廣告，代言的産品……全部都了解的透徹。

這會兒聽了話，他信手拈來，“這部電影是黎大哥七年前拍的，‘共生’其實是指一個人的身體裏住了兩個不同的人格，也就是人格分裂。你在這部電影裏飾演一名人格分裂患者，憑借這部電影，你一舉拿下柏林電影節、臺灣金馬獎兩個獎項的最佳男演員，一夜成名，家喻戶曉。”

黎秦認真聽完，饒有興趣地偏頭看包曉雲，笑吟吟的，“看來小包子你真的很喜歡我啊，這麽清楚。”

“黎大哥的事我都知道。”包曉雲臉頰微紅，羞澀地笑了笑，“因為我最喜歡黎大哥了。”

黎秦眉毛一挑，不得不承認哪怕他活了幾萬年，對情情愛愛完全沒興趣，也知道小幼崽是在演戲，但聽着這軟軟的語調和情話，又看着他乖乖的表情、深情的眼神，心跳還是會忍不住加快幾下。

他果然是單身太久了，聽到一只不知來歷的小幼崽說情話都會覺得很好聽。

……确實挺好聽的。

擡手呼嚕了一下包曉雲頭上翹起的一撮發揪揪，黎秦把碟片放進放映機，“走了，去坐下看。”

走過去沙發之前，他又轉到旁邊吧臺，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又拿了幾袋零食。

看電影嘛，當然要吃吃喝喝，特別放松地看才最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