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顧月離離開去換衣服和補妝後,  徐導又讓包曉雲去穿威壓衣。

小仙童出場是從天上下來的,  後期會配上雲霧,  制造仙氣的感覺,  但拍戲的現場只有威壓跟鼓風機,  還有綠布背景。

到時候包曉雲穿着威壓從高臺緩緩飄下來，鼓風機在下頭呼呼地吹,  制造衣決飄飄的仙意。

包曉雲第一次穿威壓衣,  也覺得新奇。

他讓黎秦幫自己拍張照片，等拍完戲,  就p掉背景發到微博上……嗯,  他好多天沒發微博了。

武術指導幫着穿完威壓衣，又在旁邊教包曉雲怎麽保持平衡，怎麽做動作……每樣都教的很細致。

畢竟包曉雲拍戲都是第一次，更別說吊威壓了。

包曉雲心想我才不會頭重腳輕保持不了平衡呢,  我可是小貔貅啊,  天生就會飛……但不能說。所以他還是很認真地聽武術指導的話,  乖巧寶寶人設不崩。

這乖的不行的模樣,  讓平時面無表情、脾氣不太好的武術指導都忍不住放柔語氣。

就是不舍得大聲啊。

哎，跟對自家寶貝兒子似的。

武術指導輕聲細語地教完包曉雲吊威壓的竅門，就包曉雲先去試一試。

“好。”包曉雲點頭,  手腳并用，從梯子爬到了高臺上。

高臺上風很大,  就是不用鼓風機,  他的衣服也被吹得獵獵作響,  假發、外紗在飄。

副導演在下頭看，忍不住感慨選角真的太重要，包曉雲這樣就夠仙了，完全不用後期那些煙霧特效等等……

說起來要是之前定好的那個演員呢？

Advertisement

副導演試着将那名演員的臉換到包曉雲臉上……不行不行不行，太不配了。

呼，幸好聯系不到人了。

淩奚站在下頭，仰頭望着包曉雲，他兩只手捏在一起，很緊張。

這臺子離地面至少有五米吧。

這麽高……不知道威壓衣安不安全，道具組有沒有檢查到位？！

淩奚老父親兼老母親的心發作，怎麽看都覺得臺子太高，威壓衣一點都不安全，緊張兮兮的，他原地踱步，稍時又偏頭看了眼旁邊安安穩穩坐着的黎秦，忍不住瞪他。

怎麽能這麽多淡定。

那是你愛人啊！

這男朋友當的太不稱職了，也就仗着小包子喜歡你。

黎秦坐在徐導專門給他安排的休息椅上，頭頂撐了一把遮陽傘，面前擺了個小桌子，淩奚又給他泡了壺茶，放了包曉雲為他做的牛肉幹、雞肉條、餅幹、巧克力……悠閑的像是在度假。

淩奚也分了把椅子，只不過沒零食。

但這會兒，淩奚根本坐不住。

“你都不擔心嗎？小包子站得這麽高，萬一威壓沒檢查好，繩子有問題怎麽辦？”

“寶寶不會有事的。”黎秦擡起頭，他是饕餮，視力非常好，在千米上的高空俯視下頭都能看得清楚，更別說這個距離，他分明瞧見了小幼崽眼底的躍躍欲試。

莞爾一笑，黎秦搖了搖頭，寶寶是把這個當玩具呢。

何況小幼崽是小貔貅，本身就會飛，哪怕真有意外也不會有事。

淩奚……淩奚做不到黎秦這麽淡定，他就是個普通人類，跟黎秦不一樣，他就是擔心。

當了這麽多年經紀人，也是第一次有這種體驗。

……但挺好的。

黎秦視線掃過淩奚，将他的神情看在眼底，好感度更多了些……以後對淩奚好點好了。

淩奚再擔心，也不好現在跑出去質問道具組威亞安不安全，畢竟剛剛顧月離跟女主都還用過。他憂心忡忡地站在下頭，目不轉睛盯着高臺上的包曉雲，時刻做好準備沖出去。

武術指導打着手勢詢問包曉雲準備好沒有，包曉雲點頭，下一秒，他就跳了下來。起先他沒用靈力，純靠威壓，發現勒的有點疼，而且不好掌握平衡，于是迅速調整姿勢，然後浮在空中。

他吊着威壓，這麽浮在空中，沒人察覺有異樣。

武術指導很驚訝，他沒想到包曉雲第一次，就做的這麽好。

劇組裏的其他人也同樣詫異，都仰着頭，呆呆愣愣仰望半空中的包曉雲。

要知道威壓看起來很好玩，可以飛來飛去的，但一被吊上去，全身的重力就只集中在腋下、大腿幾個地方，是非常疼的，又要保持演技在線，不能表現出疼、難受，其實很難。

包曉雲被慢慢放下來，淩奚迅速跑過來。

“小包子，怎麽樣？痛嗎？”

“不痛呀。”他是用靈力懸浮在空中的。

黎秦慢條斯理地走過來，捏捏包曉雲軟乎乎的包子臉，問得跟其他人不一樣，“好玩嗎？”

包曉雲笑眯眯地點頭，“嗯，好玩。”

豎起耳朵的衆人：“……”

居然覺得好玩？

真是不一樣！

只有顧月離蹭蹭跑過來，像是找到夥伴一樣，他眼睛亮晶晶的，“小包子，你也覺得好玩吧？”

包曉雲歪歪頭，朝顧月離笑，“嗯嗯！”

顧月離認真看着包曉雲，“我覺得我們能做很好的朋友！”

他想了想說：“等拍完我們加個微信呀，對了，微博也互關一下。”

包曉雲沒有拒絕，“好呀。”

淩奚看看顧月離，又看看包曉雲，露出欣慰笑的同時，忍不住感慨：我家偶像就是讨喜。

瞧瞧，這又不動聲色交了一個國際影帝級別的朋友！

顧月離在今年三月份拿下了柏林電影節的最佳男演員，四月份，又拿到金像獎最佳男演員。

現在發展勢頭非常好。

淩奚想，小包子大概真的有幸運之神附體。

……對了，還要加個財神。

在小包子出現以後，他就開始財源滾滾了，意外之財也是一筆接一筆……感謝偶像！

—

既然包曉雲吊威壓沒問題，那就可以開始拍攝了，副導演用擴音喇叭喊了一聲，很快所有演員都到位。

顧月離畫了受傷的特效妝，額頭、臉頰、手臂全是傷痕和血跡，嘴裏含着血包，為待會兒吐血做準備。

而他旁邊的女主同樣也是一身血跡，兩人灰頭土臉，都很狼狽。

在他們面前，是飾演反派角色的老戲骨，仙風道骨的模樣，他原先是個大善人，如今面具被拆穿，露出惡相來，但模樣看起來還是慈眉善目的，與給人古板印象的惡人很不一樣。

這種出乎觀衆意料的反差，是徐導慣用的計量。

反派身上只有衣服沾了血跡，沒有傷痕，在他身邊和身後，站着配角和群演，人多勢衆。

徐導讓衆人先走了一遍戲。

坐在監視器前，徐導目不轉睛，認真看走戲。

臺詞可以，站位可以，徐導露出滿意的表情，他擡起手，比了一個ok的手勢。

場記打板，“《仙魔傳》第43場第1鏡第1次——”

徐導的手裏都是大片，請的演員演技都在線，這會兒一開始，所有人就迅速入了戲，按着劇本，開始念對白。

顧月離演的男主跟女主處在弱勢的一方，他們僅有兩個人，而對方卻有幾十上百個。

嘴炮你來我往的打了一陣，反派這邊終于意識到“反派死于話多”這個鐵律，不再說話，轉而用行動，他們朝着男主跟女主沖了過去。

這時，小仙童出場了。

“且慢——”

包曉雲的聲音帶着少年的幹淨和清脆，他話音落下，便從高臺躍下，姿勢輕盈，在鼓風機下，他的衣袂飄飄，白衣若雪，整個人如同從畫裏走出來，哪怕現在還沒後期，身上也自帶仙氣。

沒有違和感。

入戲了。

徐導緊緊盯着監視器，望着近景鏡頭下包曉雲放大的臉，不由點了點頭。

小朋友是有演技的。

那雙眼睛有神。

只是經驗不足，在一衆前輩裏被壓下了氣場，但這樣也好，本身小仙童就是配角，如果演技太好，存在感太高，反而搶了主角的戲份，那麽就會喧賓奪主。

而包曉雲現在這種顯得青澀、稚嫩的演技，正好。

徐導再次感慨自己挖了座寶礦，他目不轉睛地盯着鏡頭前的包曉雲，心思已經轉動起來——下次還可以合作。

這場戲一共NG了七次。

五次在包曉雲，兩次在女主。

但NG五次算不上什麽大事，徐導在鏡頭表現力上，跟蕭逸很相似，是個完美主義者，一旦有一點瑕疵，就會要求重拍。

他的最高記錄，是一場戲NG了四十次。

反正徐導的戲從來不缺錢，再怎麽廢膠卷，他也燒的起。

這場戲過了，趁着大家都還沒從戲裏出來，徐導又連忙讓工作人員做好準備，進行下一場。

黎秦跟淩奚坐在一旁觀看。

淩奚緊緊盯着鏡頭前的包曉雲，過了會兒，他轉臉跟身邊的黎秦說：“小包子的演技進步很大。”

黎秦吃着餅幹，他落在包曉雲身上的眼神柔和無比，帶着寵溺的光，“寶寶很厲害的。”

他們從相遇開始，就一直在互相演戲。

小幼崽的演技，可是肉眼可見的日益增長。

當然，那個演戲跟這個演戲有一點點不一樣，但經過昨天的那場對戲，他已經明白了——他的寶寶就是一座寶礦。

一點點去挖掘，絕對能夠發家致富。

用人類的話來講：小幼崽不紅的話，天理難容。

黎秦跟淩奚繼續注視着包曉雲，看着包曉雲在一次次的NG中逐漸進步，最後閃閃發光。

第二場戲拍到十二點半，NG了十二次，也終于完成。

包曉雲的戲份就剩下最後一場。

徐導拍拍包曉雲的肩膀，笑得牙不見眼，他太開心了，包曉雲的演技比他想象中的要好，他本來做好準備每場NG十五次以上，但現在兩場加起來還不到二十次，省下不少時間，自然高興。

“先吃午飯，吃完休息一下，下午三點再拍最後一場戲。”

包曉雲“嗯”了一聲，任由工作人員幫他脫了威壓衣。

武術指導走過來，遞給包曉雲一支藥膏，“吊了這麽久威壓，疼了吧？這個牌子的藥膏很好要，你拿去塗，早晚各一次，紅腫很快會消的。”

他以為包曉雲細皮嫩肉的，現在身上肯定都是傷。

感受到對方的好意，包曉雲沒有推辭，他接過藥膏，又主動碰了一下武術指導，給他點財運。

禮尚往來，他們貔貅不欠人情債的。

而且這位武術指導最近好像也有點缺錢，他剛才聽到對方打電話了。

午休時間一過，片場又開始忙碌起來。

時間緊，任務重，在場的演員沒有多少空閑時間，大家拍戲的拍戲，背臺詞的背臺詞，都有事做。

包曉雲的戲在下午三點以後，現在還有早，于是他跟黎秦坐在旁邊，一邊看主演、配角拍戲，一邊聽黎秦給他講戲。

包曉雲聽得認真，同時找了紙筆，在記筆記。

因為跟人類一起讀書，在學校裏經受了千萬張試卷的洗禮，包曉雲也堅信“好記性不如爛筆頭”。凡事多記，多寫，總歸不會是壞處。

專注做一件事，時間會過得很快，轉眼就到了下午三點。

包曉雲被拉去補妝，然後再次穿上威壓衣。

這一場戲是十分重要的戲，是整部電影最後的高潮點，徐導要求很高，一遍又一遍的NG。

上午的運氣仿佛用光了。

這一場戲處處不順。

一開始是包曉雲NG，但NG十二次以後，演技就上來了，再挑不出毛病，然而又變成了女主，緊接着是顧月離，最後輪到反派的那位老戲骨。

一場戲反反複複折騰了快兩個小時，才總算過了。

當徐導喊出“過”字時，不管是演員還是工作人員，所有人都忍不住歡呼了。

太累了，而且氣壓還低，戰戰兢兢不敢說話。

徐導自己也呼出一口氣，他抹了把臉，原先的黑臉散去，又恢複和藹可親的模樣，朝自己的助理招招手，他問：“破記錄了沒？”

助理搖搖頭，說了一個數字，“NG三十五次。”

徐導扒了下自己的頭發，“啊，那可惜了，我還以為破紀錄了。”

衆人：“……”

包曉雲的戲份已經都完了，他又被拉去最後拍了一組定妝照，然後就完成了自己的客串之旅。

即便是客串，這也算是包曉雲的第一部 戲殺青，因此徐導很正式，他早早就讓助理訂了一束大花束，又封了一個大紅包，等包曉雲卸完妝，換完衣服以後，親自交給了他。

徐導笑着說：“小包子，期待我們下次合作。”

包曉雲拿了紅包，小財迷的心情變得好極了，“好的。”

顧月離在旁邊眼巴巴地盯着包曉雲，神色難掩失望，“你就待一天啊。”

“我就在隔壁劇組呀，你可以過來找我玩。”包曉雲算算時間，告訴他，“我會在這裏待半個月。”蕭逸的戲拍完，還有另外的抗戰劇組，一共加起來就半個月。

顧月離聽完，眼睛又亮了起來，“那說好了。”

等包曉雲跟顧月離、徐導、副導演告別完，黎秦就拉着他走了。兩人并肩走在一起，即便淩奚同樣走在他們身邊，也有一種被排斥在外的感覺……畢竟單身狗總是插不進去情侶中間的。

徐導摸了摸下巴，黎秦跟包曉雲的關系，不簡單啊。

不過，跟他無關就是了。

包曉雲和黎秦沒有直接出片場，他們站在角落處等着淩奚去把車開過來。外面聚集了不少粉絲，他們如果大大咧咧的出去，肯定要被圍住。

等待的時候，包曉雲仰着頭看月亮。

今天是滿月，月亮很圓很亮，高高懸挂在枝頭之上，月光撒向大地，為夜色渡上銀色光輝。

黎秦陪包曉雲看了會兒，放在身側的手輕輕握住了他的手。

手被黎秦握住，包曉雲笑了起來，他眉間帶着明媚的笑意，手指動了動，五指插-入黎秦的指縫，從交握變成十指相扣。

他收回注視月亮的目光，轉而看向黎秦。

“黎大哥。”包曉雲輕輕喊了黎秦一聲，對上黎秦溫柔的眼神後，笑容很甜，“今晚月色很美。”

聽了話，黎秦挑了下眉。

他的嘴角揚起，餘光掃了一眼四周，确定沒有任何人，就低頭在包曉雲的嘴巴親了一口。

“寶寶，我知道這句話的意思。”又一口親在包曉雲的梨渦上，黎秦湊到他耳邊，語氣輕輕緩緩的，透着笑意，“我很喜歡你，對嗎？”

包曉雲睫毛輕顫，一雙眼睛彎成了月牙狀，他臉頰紅紅的，點頭承認，“對，我喜歡你。”

往後退一步，包曉雲仰起臉凝望黎秦，聲音又軟又甜，“我最喜歡黎大哥了。”

九尾狐說：愛既要用行動表示，也應該要表達出來。

所以，他得多多表白，這樣饕餮就會知道，自己一直一直都很喜歡他。

那麽就算混沌出現，饕餮也不會輕易被騙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