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交易
“你是什麽人,為何隐身在旁窺視?”
莊雲州從地上起來,整理了一下淩亂的衣物,恭行了一禮,神色不卑不亢:“我只是一個采藥的,家中有人受傷,我聽聞這個山谷有一味白骨子,想來碰碰運氣。隐身窺視也只是自保。”
濮修得對對身旁的人使了一個眼色,那人進了洞口,見裏面鋪着一些幹草,幹草上整整齊齊的疊着一床薄毯,山洞角落裏架着一個鐵鍋,洞壁上有被火烤過的痕跡,靠近洞口的地方還散落着一些采藥的工具,剛采下不久正在炮制的藥材,看這些生活的痕跡像是在這裏呆了幾天了。
他走出洞口輕輕點了點頭。
看來只是一個普通的采藥人。濮修得并不想跟這麽一個低下的靈族人說話,卻沒想到一旁的陽明師者笑眯眯的先開了口:“小孩兒,咱們又見面了。”這小孩兒剛才明顯是看見他了,卻沒想着跟他求救,倒是個難得的安穩性子。
“見過先生。”莊雲州見他主動開口,這才又給他見了一禮,“沒想到今日在這裏見到先生,那日先生走的急,還未謝過先生贈牌之禮。”
贈牌之禮?這句話說的幾個府主境的人心頭各自一跳,陽明尊者給的牌子還能是什麽牌子?只能是抱樸石牌啊!
這一句話說出,就連濮修得都仔細看了一眼莊雲州,能讓陽明尊者親自給石牌,這人身上有什麽特殊嗎?但這番打量倒讓濮修得失望了,這人雖然相貌不錯,氣質平淡安穩,面對一衆高位者也面不改色,算是難得,可源力太低,神識波動也弱,這麽大的年歲了,資質差成這人,這陽明師者到底看上這人什麽了?
……難不成是臉嗎?
這邊濮修得暗自思索,那邊陽明師者倒有些意外于他居然坦蕩蕩的将自己有石牌的事情說了出來:“你知道我給你的是什麽嗎?”
“原本不知,後來便知了。”莊雲州沒任何隐瞞。
“哦?你既然知道,還敢這樣說出來?”這番行事倒是出乎意料。
莊雲州擡起頭:“諸位前輩修為高深,品性高潔,不會為了一塊石牌為難于我,況且是當着師者的面。”
陽明師者聽他這番話,明白這小子聽到了自己的身份,心中一擰,直覺這年輕人有所圖謀,淡了聲音道:“我在的時候他們自然是不敢,我走了,只怕這裏的某些人立馬就把你給弄死了。你是想跟着我?”
這一番話說的忒不給面子,幾個中府主境的人當場就有些變了臉色,殺人奪寶這種事兒,做是一碼,可這麽被人光明正大的揭了蓋又是另一回事兒了。
可陽明師者說這話,誰又敢吭半聲。
莊雲州聽出他話裏的冷意,知道對方以為自己是想借機攀附,便微微一笑:“師者身旁的人自然是鐘靈秀敏,我資質魯鈍,不敢有此奢想。”
不是?那這孩子純粹是天真爛漫的以為世界和平嗎?陽明師者又有了點兒興趣,就聽莊雲州接着道:“正是因為如此,這石牌若給我,便是浪費了。抱樸石牌乃是師者選徒所用,我雖對師者心向往之,但也明白自己的斤兩。如今說出來,是想師者将石牌收回。”
這怕不是個傻子吧?在場的好幾個人看着場中央的年輕人,差點兒脫口而出。
“你怕死。”陽明師者直指核心。
“是。”莊雲州承認的光明正大,“抱樸石牌于我,乃天降神物,可我福氣低薄,只怕承受不起。況且,當日相見,并不知師者身份,所贈之物也不過凡凡,當不得師者的抱樸石牌。”
“我送出的東西,還沒有收回的前例。給了你的就是你的東西了。”陽明師者臉上表情有些莫測,可他性子向來捉摸不定,明明一貫的表現是對莊雲州青眼有加,可如今這話一出,幾乎算是堵了莊雲州的後路,消息已經傳出,若無法解決,只怕他活不過今天。
一邊笑,一邊把人往絲路上推,這陽明師者可真是難伺候。
莊雲州沒有一絲驚慌,擡起眼,同樣一笑,将石牌從源術空間中取了出來:“師者金口玉言,既然如此說,那便是許我自主行動了。”他轉身面對零零散散分站在不同區域的其他源術師,舉起石牌,“可有哪位前輩想要這石牌?”
這話一出,連濮修得都出乎意料,莊雲州這麽做,可是在明晃晃的落陽明師者面子。不少人下意識的去看陽明師者的臉色。
尤其是濮修得,他和明陽的恩怨那得說到少年時期,平日裏最愛聽旁人說明陽的不好,如今明陽被一個小人物這樣明晃晃的打臉,他心裏笑道不行,也不着急找祖源了,着人備了軟榻和茶飲,往上一躺,擺明了看戲。
陽明師者懶洋洋的靠着樹,面對四面八方暗暗投來的目光,還掃一眼道:“都看我幹嘛?看他去。”語氣平平,聽不出喜好,四周的修者驚吓的收回目光,面面相觑,盡管心裏都想要那石牌,卻沒一個敢先開口。
陸明間碰了碰好友的肩膀:“這小子膽子可真夠肥的,我都有些欣賞他了。崔毅,按你說,這明陽師者怎麽想的?”
“師者的心思,我哪知道。你既然欣賞他,你去要啊。”被他捅肩膀的崔毅大府主,不耐煩的躲了躲,沒好氣的回了一句,“你家那小子不是哭着喊着要去抱樸宮嗎?”
陸明間想了想,居然點了點頭,忽而揚聲道:“小子,你這石牌我要了。”
崔毅沒想到他真敢開口,被他吓得腳下差點兒一滑,忙拉住他:“你沒毛病吧?沒見陳冠宇、媚心妍、廖志傑那些人都沒說話嗎?陽明師者的脾氣,你得罪了他,你那達州府承受的了嗎?真想要,一會兒搶不就完了。”
“你才有毛病。”之前近水樓臺先把兒子送到陽明師者身旁的陸明間可沒少從兒子那裏聽到陽明師者的作風,他雖脾氣不太好琢磨,可有一點兒,陸明間很肯定,師者要是真的不爽了,這小子絕不可能安安生生的開口。所以,這可能是最容易得到抱樸石碑的一次了。
他一開口,當場不少人也有些反應了過來。沒見陽明尊者說什麽,可見師者也不在意這點兒小事兒,心頭顧慮消失,媚心妍眼波一轉,輕笑一聲,那聲音可當真如她的姓名一般嬌媚入骨:“這位修友,這抱樸石牌人家也想要呢,你說,該怎麽辦?”
陸明間被她喊的渾身酥麻,眉目間忍不住放柔和了些,就在對方以為他會輕易退出的時候,卻聽他憨憨的道:“女修友,你長的好看也沒用,我可不想胡子被兒子拔光。”大家同為大府主境,雖然達州府沒有婉媚府家大業大,但也沒理由你媚心妍說兩句好聽的,旁人就得退讓的道理。
媚心妍臉色一僵,卻聽死對頭毫不留情的笑出聲。廖志傑笑完,倒也沒說什麽奚落她的話,蹬着一雙高筒靴,往前走了兩步:“小子,抱樸石牌只有一個,我們有這麽多人,不如,你說說條件?”廖志傑名字雖然很男性化,可确确實實是一個英氣十足的女子,脾氣直接又火爆,耐煩不得那些虛的。
“不求財物,只求一事。”莊雲州恭聲說。
“說。”
“我有一摯友,乃此地城主之三子,得罪了小府主境之人,致使識海被破,母子分離,如今被家人所擒,我人微言輕,若哪位前輩解了此難,抱樸石牌拱手送上。”
“區區小府主境……”廖志傑撇了撇嘴,“你這要求也太容易了些。”小府主境,在場的哪一位都能輕而易舉的解決,抱樸石牌給誰呢?
莊雲州微微一笑:“前輩,此事中包括了修複識海之法。”齊老七說過,識海破碎難以修補,這世上只有三種方式能完美無缺的将一個人的識海修複,一乃先天源母神氣;二乃修靈複原丹;三乃寶靈草母株中的源髓液。
此話一出,不少人直接搖頭表示退出了。別說修複識海的東西,便是緩解這樣傷勢的東西他們都沒有。
“……”廖志傑挑起了眉毛,“小子,你可知道你想要的東西有多難得?我只有區區大府主境,可得不到這樣的好東西。”
莊雲州心下一沉,在這三樣東西面前,就連大府主境也只是‘區區’嗎?看來他遠遠低估了這三樣東西的價值,如今也只能再次拱手:“是我見識淺薄,請前輩莫怪。那,可有緩解之法?”
“有。”廖志傑臉色緩和了一些,“我這裏有一枚緩神丹,可緩和識海破碎後的苦楚。”
苦楚?莊雲州心中一緊,他不是真的靈族人,很多東西還沒來急學習,并不知道靈族人的識海被破後,無處安身的神念會時刻在腦海中翻湧,帶來巨大的痛苦。
“男人婆,你那緩神丹就別拿出來丢人現眼了。小朋友,姐姐這裏有一枚定神丹,這定神丹啊,可解除你那好友的痛楚,比緩神丹強多了。”媚心妍從源術空間中拿了一個盒子出來,“只要你把抱樸石牌給姐姐,明日你那好友就能自由自在的想做什麽就做什麽。”
莊雲州心神一動,很是心動。
陸明間撓了撓頭:“兩位若只是拿這個出來的話,還是別跟我争了。我給你一縷源母氣,這東西可将破碎的識海黏連起來,雖然日後神識再不能突破,但可保你那好友能動用神識。”
此話一出,廖志傑和媚心妍面色都是一變,這陸明間可真是舍得!兩人雖不想放棄,但手上也确實沒有比源母氣更好的東西了。
心知今天是得不到抱樸石牌了,媚心妍冷哼一聲:“這位修友,我看你濃眉大眼的,卻沒想到是最狡猾的一個。”舍得一縷源母氣,不僅得了抱樸石牌,還間接的拍了陽明師者的馬屁。抱樸石牌換的東西越貴重,可不就越給明陽師者面子嗎?
陸明間得了實惠,自然不在乎旁人說什麽。至此,交易算是完了。
如此結果已經是不能再好了,莊雲州低下頭,忍不住露出一個喜悅的神情。
只是,今日之事卻并非到此為止,所有人都是為了祖源氣息才聚集此地,現在莫名其妙變成了一場競拍大會,讓不少人幾乎忘了原本的目的。
但,那也是幾乎。
濮修得将茶杯蓋蓋上,器具相碰發出一聲清脆的聲音。他擡起頭,身旁沉默護衛的黑人男子忽而出手将莊雲州攝到了軟榻前,濮修得輕飄飄的問:“小子,祖源出世,你可見着了?”
作者有話要說:我自己知道後續走向,也察覺不出劇情好壞,大家如何有什麽感想,可以說說嗎?我比較喜歡這個文的設定,真的想要把這文寫好,哪怕現在看的人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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