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1)

“你……”蘇子清怔愣地望着在眼前灑落的紅色, 鮮豔的血沾到手背卻帶着刺人的涼意。

伽叁摸摸蘇子清的頭發:“沒見過僵屍流血吧?我沒事,傷口很快就能愈合。”

蘇子清從伽叁掌中抽|回手,一點點握緊剪刀的把手,僵硬地扯起嘴角:“啊……你受傷了呀……”

“嗯?”伽叁松開蘇子清,退後一步,擡手在蘇子清眼前晃了晃,“小道士?你沒事吧?我傷口好了, 你看。”

說完,伽叁側頭露出脖子,傷口已經愈合了, 只剩下沾在頭發和衣服上的血跡證明曾經受過傷。

蘇子清檢查了一下伽叁的傷口,确定自己的剪刀沒有給他帶去不可逆的傷害之後開口:“你在這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回來。”

随即,不等伽叁有反應, 蘇子清轉身飛回檔案室,把方才看到的、王連的檔案找出來。

“蘇子清, 你來找我的檔案的吧?”

王連的聲音從門口傳來,帶着充滿惡意的譏諷:“蘇家的小少爺,也不怎麽樣嘛,跟你兩個哥哥比起來你簡直差遠了, 還是趕緊棄權回去喝奶吧。”

蘇子清不理他,一頁頁看完了手中的檔案,然後除了王連的照片之外手上燃起火焰,将與王連有關的檔案燒了個精光。

“你知道我為什麽看起來沒什麽本事依舊拿着所有第一走到了這裏嗎?”蘇子清舉起照片問王連。

“呵呵——你不就是運氣好嗎?”王連惡狠狠地啐了一口, “你運氣到頭了!”

蘇子清慢悠悠收起照片,詭異地笑着:“這可不一定。”

一刻鐘後,伽叁在女生宿舍樓下等到了突然出現的蘇子清。

伽叁趕緊走到蘇子清跟前:“你去哪了?沒事吧?”

蘇子清搖搖頭,跟平常沒什麽區別:“我去教訓了一下王連,他滿嘴假話的,就是不肯說,我們還是問鬼魂吧,這樣快一點兒。”

伽叁嗅到了蘇子清身上淡淡的血腥味,輕輕皺起眉頭:“小道士……”

“噓……”蘇子清豎起食指,“不說出口的話,就會被永遠埋在地底下了,與我們無關。”

——

在外人眼裏,湘西蘇家三個孩子,除去趕屍,老大擅長風水、老二擅長算命,唯獨沒有一直沒出來的老三擅長的東西是個迷。

而蘇子清這次參加了驅邪項目,所有人就理所當然地以為他擅長驅邪。

實際上,厲山派一開始就不是什麽名門正派,在很長一段時間裏,趕屍的道士被稱為魔教,後來厲山派金盆洗手且實力愈發強大,就成了正派的一份子。

可弟子們該學的邪術還是要學的——比如蘇子清用來對付王連的咒術。

王連自以為自己的幻影術能對付蘇子清的體術,沒想到蘇子清一開始就沒打算跟他打。

蘇子清拿着王連的照片沖到檔案室外,趁王連看不到自己的瞬間掏出傳送符将自己傳送到吳秀良慘死的廁所。

地上還有被抹掉的石灰粉,混在泥水裏灰撲撲的。

王連的照片被蘇子清一個用力||插||在石灰粉畫出來的範圍上,随後從背包裏拿出紅油漆和毛筆,哼着歌以照片為中心畫了一個繁複的陣法。

落下最後一筆,雞血瞬間凝固,微弱的紅光閃過,陣法中央的照片忽地着火,一點點燒掉了王連的臉。

照片化成灰燼,雞血開始流動,滲進了地板。

蘇子清欣慰地點頭:“嗯,這次老子看你怎麽死。”

——

“當時徐師師應該是在這,這個姿勢,”伽叁像在廁所畫吳秀良一樣,用指甲在地板上劃出淡淡的白痕,“徐師師的同桌在這,徐師師的頭可能是斷了,一直向着她同桌,聽說眼睛都沒閉上。”

蘇子清一個躍起,飛上女生宿舍頂樓,伽叁跟在後面上去。

樓頂的門用十幾把鎖和鎖鏈封住了,而且十分空曠,鋼筋、圍欄什麽的都生了厚厚的鐵鏽,能看出來真的很久沒有人上來清理了。

“這裏的門大概是什麽時候開始鎖上的?”蘇子清問。

伽叁想了一下,說:“應該是很早就鎖了,畢竟怕學生跑上來玩不小心摔下去,所以一般學校都不會打開樓頂的門。”

“我覺得也是這樣,那為什麽徐師師可以上來呢?”

一個嬌小的女孩子,怎麽樣,才能在不被人發現的情況下打開上了十幾把鎖的天臺大門?門口鎖鏈有成年男性兩根手臂粗,怎麽想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都不可能弄開。

伽叁掃視一圈,突然叫蘇子清:“小道士,我想起來了,樓頂偶爾會開放的,就是天氣好的時候宿管阿姨會打開天臺讓學生上來曬曬被子厚衣服什麽的,會不會是徐師師其實是被鎖在天臺的?”

“既然這樣的話那算天臺是第一死亡地點還是樓下?”蘇子清從來沒接過跳樓的單子,所以對這個不太熟練,“招魂陣一定要在第一死亡地點,不然招不到。”

“要不打個電話問問大哥?”伽叁提議。

蘇子清:“……真是個好主意。”

最後蘇子清還是打電話給蘇子安了,風水大賽沒說不能打電話,當然要合理利用。

“喂,大哥,一個人跳樓的話第一死亡地點算天臺還是樓下地板?”接通後蘇子清開門見山地問。

蘇子安想了想,說:“跳樓的人招魂不一定管用,你不如跟伽叁請筆仙或者碟仙,這樣比較快,而且省時省力。”

“大哥你太棒了。”

蘇子清這次沒帶碟子來只有紙筆,于是潦草地在紙上寫了“是否”兩字就和伽叁坐在女生宿舍門口玩筆仙。

還沒念完請筆仙的話呢,有個穿藍色系帶道袍的選手從女生宿舍裏翻了出來,看到蘇子清和伽叁一愣:“你們……還玩筆仙嗎?”

伽叁:“……不——”

蘇子清一把摁住伽叁:“對啊,你要一起玩兒嗎?”

伽叁疑惑地看着蘇子清,扯開他的手。蘇子清收回手的同時對他眨眨眼,讓他稍安勿躁。

藍道袍的選手也不客氣,在兩人中間坐下,自我介紹:“我是三清觀的弟子,裴黔,黔驢技窮的黔,加我一個。”

蘇子清挑起眉頭笑:“好啊。”

三人握緊筆杆,一起念出請筆仙的話,最後默數十秒。

“筆仙筆仙您來了嗎?”

三人異口同聲地問,伽叁和蘇子清都悄悄地松開手,等筆尖最後落在“是”字上。

“我們誰先問?”蘇子清擡頭看對面的兩人,“要不裴先生先來吧?我跟伽叁就是玩玩而已,你要是有急事就先問呗。”

問完這句話,蘇子清其實已經看到了裴黔背後的惡靈了,就是照片上徐師師的樣子。

嬌小的個子,必須靠在裴黔的肩膀上才能夠得着裴黔手裏的筆,艱難地往“是”字移動,奇怪的是,徐師師身邊跟着一個嬰靈。

蘇子清一開始同意裴黔加入就是突然想到,他和伽叁身上煞氣都太重,惡靈不一定能靠近。

可要是有個清修的道士來就不一樣了,清新的氣息惡靈最喜歡了,哪怕是為了來吸裴黔的陽氣徐師師或者吳秀良也會來的。

裴黔捏着筆杆,沒有動,忽地擡頭問蘇子清:“是徐師師嗎?”

蘇子清一愣,随後點頭:“原來你看得見啊?”

“都是天師,怎麽會看不見呢?”裴黔嘆了口氣,沒有去管身後的徐師師,問出第一個問題,“我妹妹裴君什麽時候能放下生前的一切投胎轉世呢?”

話音剛落,裴黔身後的徐師師突然松了手,想要逃跑。

還好蘇子清早就準備好了紅繩和白玉瓶,紅繩一甩,勾住了徐師師身邊的嬰靈,随後收進白玉瓶裏。

嬰靈和母親連着臍帶,嬰靈在,母親一定走不了。

果然徐師師沒有跑遠,最後轉身回來,很小聲地問蘇子清:“能不能把孩子還給我……”

蘇子清看了看瓶子,總覺得自己現在就像個要吃人的反派:“不是,嬰靈還有投胎的機會,徐師師小姐,就算您不為自己着想,也得為孩子着想吧?”

徐師師擡頭匆匆掃了蘇子清一眼,委屈道:“可是我們出不去啊,我們恨,恨當初死的為什麽是我們。”

“你和吳秀良?”蘇子清問。

“不止哦。”裴黔突然開口,從地上站起來,對蘇子清笑笑,“當初死掉的一共有四個孩子,男生吳秀良、唐睿峰,女生徐師師……還有我妹妹,裴君。”

裴黔有些失望地看向徐師師:“我聽到蘇子清你打電話了,我還以為來的會是我妹妹呢,徐師師小姐,你知道我妹妹在哪嗎?”

徐師師點點頭,指着第二教學樓說:“君君的執念在那裏……”

“謝謝。”說罷,裴黔準備離開,拿出三清觀的邀請函給蘇子清,“蘇先生,我先過去見我妹妹了,如果我沒辦法讓她答應去投胎的話,您幫個忙。”

蘇子清接過邀請函一看,才知道裴黔竟然是三清觀掌門的大弟子:“你都不行的話怎麽肯定我一定行?”

裴黔無聲笑笑:“你想想三清觀是幹什麽的。”說罷,裴黔擺擺手,兀自離去。

“三清觀是幹什麽的?”伽叁低頭問蘇子清。

蘇子清收起邀請函,解釋道:“能跟姬家齊平的算命,算命呢,有兩個分支,一個靠推演,一個靠算相。前者有雖準但有變數,是姬家;後者雖死板但從無變數,是三清觀。”

伽叁摸摸自己的臉,眯起眼睛:“三清觀那麽準的話為什麽這些年一直是姬家拿冠軍呢?”

“因為他們清修,從不參與紅塵事,這次估計是提前收到消息要來一中所以才來參加的。”蘇子清摩挲手中的瓶子,看向旁邊安靜的徐師師,“徐師師小姐,您能告訴我當年學校發生了什麽嗎?”

說完,徐師師忽地眼底湧上血色,完全不像剛才那個溫柔乖巧的女孩子:“為什麽?為什麽你們都要來欺負我!去死吧去死吧去死吧……”

徐師師猛地亮出尖銳的指甲刺向蘇子清,嘴裏依舊反複念叨着“去死吧”。

蘇子清一把抓住伽叁的手,拉着他後退:“愣着幹什麽!趕緊躲好。”随後,一把将伽叁推到安全的地方。

“小道士!”伽叁正要沖過去,被蘇子清制止。

“別過來了,我要畫陣,你也想在陣裏呆着是吧?”蘇子清沒好氣地朝伽叁吼。

蘇子清一直往籃球場退,那邊地方大,方便他畫一個很大很大的陣法……送徐師師回到十多年前,重現當初的事情。

挖開傷口很疼,可事情不解決就一定會被把整個人都腐蝕掉,就像吳秀良這四個孩子一樣,十幾年了,依舊被自己的一口氣困在這方寸之地。

伽叁跟在他們身後飛向籃球場,路上遇見了別的選手,想來搞事的,伽叁直接上去就是一頓揍,總之冠軍是他家小道士的,誰都不能搶。

安全到了籃球場後,蘇子清拿出雞血和黃符準備畫陣。

黃符貼在籃球場邊緣,控制陣法範圍;雞血再勾出陣法邊緣,随後一點點勾勒,畫出花紋瑣碎的陣法。

畫完最後一道花紋,陣法上一道白光閃過,入目的不再是午後的籃球場,而是曾經的高一(7)班。

吳秀良、唐睿峰、徐師師、裴君坐在第一排,男生和男生是同桌,兩個女生是同桌。

跟照片裏不一樣,這四個孩子過于好看了,吳秀良和唐睿峰屬于那種精致的長相,徐師師則是小家碧玉,跟鬼魂的蒼白完全不一樣的氣質。

裴君尤其不一樣,照片上蘇子清還說她一副刻薄短命像,比如說王熙鳳那樣的人,誰知真人一看,是西施那一挂的——完全一個病美人。

蘇子清拖着伽叁看的景象,看到這裏轉頭問他:“一中的照片會不會是假的?”

伽叁想了一下,說:“不能說是假的,只是成片跟本人差距非常大,比如說我這樣的,拍出來就跟那個魯花差不多。”

蘇子清:“……”

魯花一張過于粗糙的、糙漢子的臉,看到都覺得辣眼睛;而伽叁本人是那種臉上每一個弧度都讓人覺得長得恰到好處的帥氣。

兩相對比,就可以看出當初照相的人有多不靠譜了,p圖都沒這麽狠的。

伽叁根據景象裏的細節推測了一下時間:“這個時候應該是高一剛開學的時候,我記得那個花,每年都九月的時候開。”

裏面的時間過得很快,剛開始,這個班級還是很安穩的,直到第一次小測。

一中學業重,每星期一次老師出題小考,每個月學校出題大考,小考測班級內排名,大考測班級外排名,排名掉下來的人就會被下放到B類班級,直到下一次月考重新排名。

第一次小測,徐師師年級第一,唐睿峰年級第二,裴君年級第三,只有吳秀良因為基礎不夠好排在年級第四十,剛剛好沒出尖子班。

最開始遭受校園暴力的,是裴君。

因為裴君實在太漂亮了吧,成績還好,卻又總是一副病恹恹的樣子,平時很受班裏人和老師的照顧,而且裴君身體不好,有同學來問她問題的話一般說不到兩句就咳得說不出話來。

這樣的人,最容易成為壓力下第一個被毀掉的人。

裴君有心髒病,除了受不了刺激,每天還要吃大量的藥。所以,對付裴君最簡單,只要把她的藥換成維生素片,就算不動手,裴君也活不了多久。

于是每個人都在暗搓搓等裴君什麽時候死,最後,在徐師師跳樓的時候讓他們等到了——長期沒有吃藥的裴君,一點點刺激都受不了,當下就斷氣了。

醫生判定為心肌梗塞。

第二個目标,就是最出名的吳秀良,只因為他家窮。幾個富二代就把人弄死了,卻不是在廁所弄死的。

吳秀良在學校勤工儉學,飯點要去食堂幫忙打飯,休息時間就去跟學校的阿姨打掃校園,晚上晚自習下課後還要忙活很久。

出事前,吳秀良到天臺打掃看到了班裏幾個男生和女生在欺負徐師師,看不過眼就跑過去制止了他們,說如果他們不住手就去禀報老師。

那些有錢人家的孩子可不怕這個,而且都是未成年,做什麽都不怕。

不過那天真的太晚了,如果真的大晚上鬧出來肯定不好看,所以那幾個富二代留下幾句狠話就走了。

吳秀良和徐師師都以為這事過去了,只不過班裏那幾個人總是盯着前排的他們三個看,看得他們發毛。

唐睿峰也感覺到了班裏很奇怪的氛圍,便偷偷問了吳秀良發生了什麽事;吳秀良跟他說了,問他能不能跟他一起晚上把徐師師和裴君送回宿舍。

畢竟吳秀良晚上又很多活幹,不一定每天都有空送兩個女孩子。

唐睿峰有想過要不要幹脆告訴老師算了,可第二天他去送作業在門外聽見老師們在說別的班的學生的事情,類似徐師師遭受的。

他們班的老師說:“肯定是那女孩不要臉,不然為什麽人家大少爺不強||奸別人就□□她啊?這種事,而且人家那麽有錢,還不是那女孩賺了,裝得跟貞潔烈女似的……”

這話聽完,唐睿峰說什麽都不敢跟老師求助了,當天他跟吳秀良說了這個事,唐家家裏有人,完全可以把這些垃圾老師撸掉。

然而當天下課唐睿峰回家在校門口出了車禍。

就在大門口,一輛車突然剎車失靈,直直沖着唐睿峰過去,明明大門口有欄杆,車上的人跟瘋了一樣就朝着唐睿峰過去。

因為是意外,而且确實是剎車壞了,最後肇事者賠錢了事。

少了唐睿峰,吳秀良三人在學校裏的處境更是艱難,那些人放開了鬧,吳秀良身上就沒有一處好的過。

徐師師也越來越沉默,瘋了一樣學習,每天都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圍巾帽子口罩手套,一點皮膚都不露出來。

再過沒多久,吳秀良實在忍受不了了,跟徐師師裴君商量轉學的事,轉到一個普通的學校去,以他們三個的成績,不愁沒學校要。

可惜,商量好要轉學的第二天晚上,吳秀良的轉學申請剛交上去,就永遠留在了學校裏。

那晚,吳秀良照舊送兩個女生回寝室,随後去第一教學樓打掃五樓;此時天氣冷,體育生們要在室內練習,所以需要人去打掃一下。

吳秀良剛走到五樓就被人捂住嘴綁住,拖着他的頭發上了樓頂。

原來那些人在校長那邊聽說了吳秀良三人遞交了轉學申請的事,還把他們的轉學申請拿了回來,當着吳秀良的面撕掉了。

吳秀良怒急攻心,又在寒風襲人的樓頂被扒了衣服,沒多久就猝死了。

那些人以為吳秀良在裝病,就劃開了他的肚子,發現人真的死後只是震驚了一下,随後就想到了一個“好玩的主意”。

再後面,就是伽叁知道的那部分了。

蘇子清無法召喚吳秀良的鬼魂過來也是這個原因——廁所本就不是第一死亡地點,吳秀良死在了寒風襲人的第一教學樓樓頂,不是五樓的廁所。

看完了整個故事,籃球場的光芒漸漸散去,因為這個場景,不少選手都被吸引到這邊來,看完了全程。

所有人都被幾個半大少年的行為氣得不行,當即要跟主辦方抗議,他們不接受這樣的比賽。

做天師的,可以為人卑鄙,但絕對不能沒有底線,他們一旦失去底線,在地獄裏就走得更遠,所以一定要守住自己最後一點堅持。

寧可不要這個名詞也絕對不幫忙解決一中的風水局。

蘇子清對這個情況挺滿意的,說實話,在聽完伽叁講的部分的時候他就不太想動手了,現在看完了全程,他沒把一中校長拉出來鞭屍已經很給主辦方面子了。

“叁啊,你記住那些人的臉和名字沒有?”蘇子清擋住嘴輕聲問伽叁。

伽叁點點頭:“放心吧,我都記得。”

“行。”蘇子清猙獰地笑了笑,拉着伽叁悄悄離開。

回到檔案室,蘇子清找出那年高一(7)班的檔案,讓伽叁一一比對,動手了的就拿出來。果然,去掉吳秀良四人,剩下三十六人中只有現在還活着的十個人是從來不動手、在班裏也不說話的。

這十個人對他們的遭遇視而不見,默默過自己的生活。

可很奇怪,這十個人成績不差,卻每個人高考都只考了不到三百分,十個人不服氣,畢竟他們的成績能一直穩穩在一中尖子班就證明足夠好了。

複查發現成績沒有錯,他們只好複讀再來,有些複讀了兩年,有些三年,最多四年,奇怪的是,他們每一年,無論平時成績多好,一到高考成績就只剩下兩百多——無論在哪個省市都只能上大專。

後面的記錄說這十個人裏有八個人靠家裏的關系還是進了最好的大學,剩下兩個出國。

然而最後的記錄是十個人都在讀大學第一年被退學,原因是成績太差而且參與鬧事,現在十人都待在家裏混吃等死。

蘇子清翻完檔案,笑着撕下這十個人的照片:“果真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不過……夠了,剩下的事,應該讓大人來。”

伽叁幫忙收拾好檔案,問:“你想怎麽辦?”

“當然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啦,我啊,最讨厭不公平的東西了。”

随後蘇子清又一一找了班主任、教務主任等老師的照片,只要現在還活着的,他都收了起來,然後分作四份,準備送那幾個可憐的小孩一份大禮。

“走吧,我們去破這個風水局。”蘇子清拉着伽叁飛去第一教學樓的樓頂。

伽叁奇怪地看他一眼:“你不是說不接這個活嗎?”

蘇子清落在樓頂的欄杆上,看樓下跟主辦方的天師抗議的選手們,掏出教務主任那一份的照片,說:“我仔細想了一下,我必須接。”

“為什麽?”

“我看不得四個孩子為了些人渣幾十年、幾百年、上千年都被困在這裏。徐師師、吳秀良,你們想走嗎?如果有人替你們報仇的話。”蘇子清說着,轉身看向身後并排站着的徐師師和吳秀良。

吳秀良和徐師師互看一眼,吳秀良上前一步擋住徐師師,露出尖牙:“我們憑什麽信你!”

蘇子清舉起照片:“你們可以在這裏等到結果再走,他們如果離開學校你們就沒辦法了吧?只能産生一點點影響,卻不能讓他們接受懲罰,但是我可以幫忙。”

“為什麽要幫我們呢?你們不是來除靈的嗎?”徐師師在吳秀良身後輕聲問,一直盯着蘇子清裝了白玉瓶的背包。

“因為你們原本可以活着,還可以活得更好。”

蘇子清看着他們,将吳秀良恨的那幾個老師的照片紮在他當時死去的地方,然後走過去畫另一個陣法——替身陣。

“你們能在這裏這麽多年是用一遍遍死亡換來的吧?你們換了多少年?”蘇子清一邊畫一邊問。

知道這四個孩子出現在五年前的班級裏的重複了當初的死亡景象的時候,蘇子清就在想這個問題,如果當事人真的很痛苦,又怎麽會願意一遍遍重複自己的死亡呢?

又不是抖M。

所以,只能是用這種方法來換他們覺得值的東西,這個東西,很有可能就是一中上面的風水局和讓那些人該死的人受到報應。

可能是用來交換的代價還不夠多,所以那些沒有直接動手的人受到的代價并不大,而當後來四人又付出痛苦去換那些旁觀的人也受到懲罰的時候,那些人卻又離開了。

距離太遠,必須支付更多的代價。

吳秀良遲疑了一會兒,還是跟蘇子清說:“我們換了一百年,如果他們不能有報應,那我們就讓他們一輩子都不得安寧。”

蘇子清勾上最後一筆,照片燃起,咒術落定:“那麽,日後就由他們代替你們來付出代價了,如果他們不願意付出代價就永遠不能離開,如果付出代價就報應在自己身上。這樣,你們覺得如何?”

吳秀良和徐師師對視一眼,不知道該怎麽說。

蘇子清對他們擺擺手,準備離開:“我已經跟地府打過招呼了,如果你們确定走了,鬼差會來接你們的,嬰靈還你,人生在世,真的沒必要為了些人渣搭上自己的下一輩子。”

見蘇子清走了,伽叁正準備跟上,後面的吳秀良突然叫他:“學長?你是申屠學長吧?”

伽叁回頭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吳秀良忽然對他九十度鞠躬:“謝謝,如果當初沒有學長……”

“你認錯了人。”伽叁一下打斷他。

“啊?”吳秀良茫然地擡起頭,“可是……”

伽叁沒有再看他,飛身躍上欄杆,說:“你真的認錯人了……投胎吧,下一輩子一定會投在一個好人家。”

說罷,伽叁躍起,蘇子清已經回頭來找他了。

蘇子清喊道:“叁啊,你是突然不會飛了嗎?怎麽不過來?”

伽叁笑着說:“哪有,我這不是會飛嗎?就是小學弟把我認出來了,我說我不是他學長。”

“诶?怎麽不告訴他呢?”蘇子清探頭看向伽叁身後的第一教學樓頂,吳秀良一直在盯着他們看。

“我這個樣子,算了吧。”

“诶……”

這是伽叁自己的選擇,蘇子清不會去幹預。況且一個人突然就成了僵屍,大概是很難受的吧?就像吳秀良他們在最好的年歲就被禁锢在這個充滿血腥氣的學校一樣。

蘇子清拍拍伽叁的肩,再跟吳秀良揮揮手,拉着伽叁飛去第二教學樓:“那走吧,我們去開解下一個小孩兒。”

一中的第二教學樓俗稱尖子生樓,即能進這棟教學樓上課的都是尖子生,或者預備尖子生。當初的高一(7)班也在這。

蘇子清和伽叁走到高一(7)班的教室門口就看到裴黔和裴君坐在教室裏。

裴黔神色淡然,裴君則是淡淡地笑着,兩人似乎都在等着蘇子清和伽叁過來;兩人一同轉頭看向門口,笑着跟他們打招呼。

蘇子清遲疑着踏進教室:“二位這是……等在下呢?”

裴君輕輕點頭,這女孩子真的很漂亮,身上有一股林黛玉的嬌俏氣卻不重,更多是讓人心軟的漂亮,一雙漂亮的丹鳳眼看起來薄情卻泛着柔弱水光。

“蘇先生果然厲害。”裴君看着蘇子清的臉說,“送來了我們最想要的東西。”

“小姑娘嘴還挺甜,”蘇子清拉着伽叁坐到一旁,“那你能告訴叔叔你的執念是什麽嗎?”

裴君輕笑出聲:“我只比您身後的先生小一歲,怎麽是叔叔呢?不說笑了,我其實沒什麽執念,只是想在這裏守着他們而已。”

蘇子清:“他們?吳秀良、徐師師、唐睿峰?”

“是啊,我們四個從分到同一個班開始,關系一直很要好,唐哥和阿良人都很好,除了哥哥,他們是我見過最好的人,可惜……還有師師,或許真的是好人不長命吧,我偶爾也怪自己為什麽是個好人。”

裴黔突然插進來一句:“蘇先生你別信她,君君的算命比我更厲害,如果她不是算到了自己命該如此,她應該是下一任三清觀掌門了。”

蘇子清目瞪口呆,艱難地把自己下巴扶起來:“不是,既然你有能力,為什麽不……啊,命中注定的事,改不了吧?”

裴君點頭:“蘇先生果然是明事理的人,我很喜歡您,可以送您一個免費的消息。”

“诶?是什麽?”蘇子清煞有興趣地問。

裴君擡眼看了看蘇子清身後的伽叁,和伽叁要殺人的眼神對視,毫不畏懼:“當然是——”

蘇子清突然打斷她:“不用了,裴小姐,不妨說說您有什麽心願?我能幫的盡量幫,你哥哥說你不肯轉世投胎,很急啊。”

“……我知道你會這樣選的,所以我一開始就沒打算說這個。”裴君狡黠地眨眨眼,“如果有朝一日你需要一個真相,就去昆侖找一個叫申屠撚化的人。言盡于此,我去找阿良和師師了。”

說罷,裴君站起身慢悠悠飄出了教室,又突然探頭回來:“對了,雖然我哥哥比較蠢,不過看相還是可以的,如果蘇先生有什麽疑惑,可以到三清觀找他。走了。”

這次裴君真的走了,頭也不回。

蘇子清記下裴君的話,尤其那個叫申屠撚化的人,随後轉頭看向裴黔:“裴先生,你沒有跟妹妹道別嗎?”

裴黔搖搖頭:“我們已經道過別了,說多了難過,注定只有十五年的兄妹緣分,這多出來的十幾年都是偷來的,該笑了。”

“這是厲山派的邀請函,上面有我的聯系方式,歡迎你來湘西玩。”蘇子清拿出邀請函遞給裴黔。

“謝了,有空我會過去的。”裴黔接過邀請函,當即起身離開,腰後的拂塵甩來甩去,離開的背影跟他妹妹一樣潇灑。

蘇子清拿出照片,和伽叁回到裴君和徐師師死亡的地方:“那麽,就由這幾個來替她們受這罪吧。”

看到學校風水局的織網一點點解開,被網住的男孩、女孩終于能重新飛向天空,開啓一段新的人生。

去最後一個地點——一中校門口。

十幾個選手依舊在跟守關天師們争吵,一定要換地方;裁判也來了,他們堅持有辦法解決這些問題的,并不是為學校開托。

而且就算學校裏的老師有罪,至少學生是無辜的,這些事情不應該讓後來的孩子承擔,不然他們跟那些殺人兇手有什麽區別?

蘇子清這次從天上飛過來才看到,原來唐睿峰一直在門口的樹上,怪不得他們進門的時候都沒發現。

一中門口側面有一棵很大的桂花樹,現下正是桂花最後盛開的日子,濃重的甜味掩蓋了唐睿峰身上的血腥氣,而且這麽大棵樹一半在校外一半在校內。

外面有人的時候唐睿峰就躲進校內,裏面有人就跑另一邊去,十分機智。

蘇子清走到樹下,擡頭問他:“唐睿峰,我可以幫你離開,你願意離開嗎?或者,你還有什麽願望希望我幫你實現的呢?”

唐睿峰思索了一下,跳下樹,說:“我知道了你幫我們做的事,我在這等你,是想看一下你準備的照片,你打算用誰來替我呢?”

蘇子清一愣,沒想到唐睿峰在意的竟然是這個;于是拿出最後一份照片,一張張攤開給唐睿峰看。

一共五張照片,都是他們的同學。

唐睿峰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用他們呢?雖然他們對于師師和阿良而言确實很過分,不過跟我沒關系的話不能完全代替我吧?”

蘇子清輕笑出聲:“兄弟,你實在是太天真了,如果沒關系我會特地選他們來嗎?喏,這四個,在你出車禍這件事上出了力,即使不是自願的。這個,當時你之所以摔倒了沒躲開,是因為他拉了一下你的書包。”

“……”唐睿峰一下懵了,沒想到當初還有這樣的內情,“是、是嗎……原來我這個真的不是意外啊……”

“不要把人想得太好了,這種悶聲不說話的,往往才是最可怕的。”蘇子清整理好照片,跟唐睿峰告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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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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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