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暴戾大佬(3)

現場一片騷亂, 尖叫聲連連。

那個記者捂着頭頓時癱坐在地, 鮮血順着他的手指流了下來,染紅了話筒。

珍珠女團離的太近, 幾個女孩子吓到了失語, 退後幾步, 瑟瑟發抖抱在了一起。

倒是有一個奇葩,站在原地未動。

蘇雪桐忍住了想要抓狂的心情,取了自己的白手帕,一把捂在了記者的傷口上。

“快打120。”她朝傻愣着的人群大吼。

嗯, 這麽詭異,難道不是該打110嗎?

芳姐詫異了片刻,終于醒悟了過來, 跳着腳喊:“對對, 流了那麽多的血, 快打120。”

那個記者本來就驚恐萬分, 這會兒還以為自己小命不保,眼睛一翻,暈死過去。

這裏地處繁華街段, 救護車不到十分鐘的時間趕到,警察比救護車來的還要快一點。

只不過,再早幾分鐘的時間,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騷亂, 珍珠女團的成員們已經退回到了保姆車上。

而作為在場的目擊證人, 她們取消了下午的行程, 等待警察的例行問詢。

蘇雪桐把司铖堵在了保姆車的廚房裏,一只手忽然搭上了他的肩膀,凝神運氣。

司铖驚愕的瞪大了眼睛,因為姑姑的嘴巴根本就沒有動,他居然聽到了她憤怒的咆哮聲音。

“你不是說了要好好聽話的?為什麽說話不算話?昨天汽車在天上跑,今天椅子又飛了起來,明天呢?後天呢?還會出什麽莫名其妙的事情發生?你是不是非要把修真者管理局的人引來,你才開心!”

修真者管理局是一個特別讨厭的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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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修了千年的老不修們仗着自己的武力值高,制定了一系列不要臉的規定。

當年她還未入世之時,那些個老不修還給她發過邀請函,邀請她去管理局任職,被她婉拒。

司铖的關注點顯然沒在管理局那裏,他擰了擰眉,一臉的求知欲:“姑姑,這個要怎麽弄?”

“哼!”蘇雪桐悶哼。廢話,她好歹也是老祖宗級別的人物,要沒幾樣看起來還算像樣的本事,還怎麽在小輩們的面前混。

要說起來這個密音術算不得什麽上乘的本領,修為但凡好一點的,都能輕松駕馭。

但蘇雪桐不準備教他,倒不是她藏私,因為司铖本身太不可捉摸。

她瞪了瞪他,又用密音術道:“你給我老實點,不要再生事,不然……”

她思索了片刻,接着說:“不然就沒雞吃了。”

這威脅的力度,連她自己都覺得很是可悲。

珍珠女團是按照年紀的大小,一個一個被叫出保姆車接受問詢。

蘇雪桐最後一個出去,只見一個身穿警服的男人立在門邊,手裏拿着一個筆記本和一根水性筆。

“你好,我叫王鼎一。”警察自我介紹道。

蘇雪桐朝他颔了下首,“你好,我叫蘇雪桐。”

王鼎一聽見她的名字,一雙帶着探究的眼睛,不由自主多看了她兩眼。

蘇雪桐不自在地摸了下鼻子。

王鼎一咧了嘴,笑:“蘇小姐別介意,做警察的職業病,都喜歡這樣打量嫌疑人。”

“我是嫌疑人嗎?”蘇雪桐皺眉,“警察先生,我明明只是目擊證人。”

“是我的用詞不當,還請蘇小姐別介意。”王鼎一拔掉了筆帽,低頭看向筆記本又道:“蘇小姐能向我描述一下當時的情形嗎?”

“當時……我吓呆了,就見那個人滿臉的血,我見不了血,所以就趕緊給了他一個手帕。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

蘇雪桐的描述和其他六名成員的描述基本一樣,沒有一點線索。

王鼎一合上了筆記本,銳利的眼眸裏迸發出很是深邃的光,他沉吟了片刻:“這樣啊……那蘇小姐能否跟我講講汽車飛上天的時候,你在幹什麽?”

蘇雪桐意外了片刻,但很快就理清了這其中的關節。

飛了把天的那個狗仔,肯定告訴了警察他是為了跟蹤她,才出現在那裏的。

她剛剛的意外神情已經沒法掩飾,索性假裝意外到底:“警察先生,你好厲害啊!你怎麽知道我當時在現場?我跟你說,可神奇了,那輛車嗖一下就飛上了天,我還以為是風筝呢!”

王鼎一抿嘴笑了笑,“好了,蘇小姐,我的問題問完了。”

蘇雪桐說了聲“再見”,三兩步就竄上了保姆車。

時間還算早,離開了事發現場,珍珠女團的團員一起回了公司。

NL公司位于行署路上的紅房子裏。

這片紅房子受政|府保護,只租不賣,聽說一年的租金都有百萬之多。

NL公司的老總韓璐資金雄厚,自然不把這點小錢放在眼裏。

恰好韓總在公司裏,芳姐一進了公司,就找韓總彙報今日的事情。

珍珠女團七姐妹聚在了練習室裏。

要按照往常,她們肯定是争分奪秒去練習舞蹈,可這會兒幾個人都還蔫蔫的,顯然沒從驚吓中緩過神來。

幾個人的坐姿各異,有的坐在凳子上,有的幹脆席地而坐。

倒是口徑統一,沒有誰主動提起剛剛發生的事情。

唯有蘇雪桐一個人立在門口,她尋思着也不知那個司铖躲到了哪裏,深怕他再惹出什麽事情。

她有些焦慮不安,雙手環胸,凝神傳音。

“司铖,你好好呆在開水間,哪裏都不要去。”

“洗手間也不可以嗎?”

片刻後,司铖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時,蘇雪桐的下巴都快驚掉了。

她轉頭看了眼周圍,确定司铖并沒有在身邊。

嘶,熊孩子的天分太高,也是一件要命的事情。

不過,他學會了密音術也好。

蘇雪桐呆在練習室的一個多小時裏,至少得問了他八次人在哪裏。

一開始那個司铖可能還覺得有意思,回複的很是及時,後來他就不那麽認為了。

往往是蘇雪桐呼叫了幾分鐘不見人回應,急沖沖想要出門找人的時間,他才不耐煩地回應:“開水間,睡覺,別吵。”

一個多小時後,芳姐出現在了練習室裏,舉着手機宣布:“又上熱搜啦!”

這一次,還是珍珠女團集體上了把熱搜,不是因為緋聞,不是因為演唱會,更不是因為掐架。

七個人的名字和神秘事件聯系在了一起,使得讨論性本來就很高的話題,一下子成了全民都在議論的事情,還造成了熱搜短時間的癱瘓。

蘇雪桐自己還因為遞了手帕,單獨一個熱搜标題——珍珠忙內人美心善!

嗯,她其實很心虛。

可緊跟着有狗仔進行爆料,說汽車在天上飛那天,蘇雪桐也在人堆裏。

芳姐看她的眼神兒都變得敬畏了起來,“老幺,你該不是有什麽特異的體質吧?”

不止芳姐自己這麽想,連珍珠女團其他的姐妹也這麽想,一雙雙帶着不解和求知欲的眼睛将她看定。

蘇雪桐幹笑道:“怎麽會呢!”

可幾乎是短短的幾分鐘,微|博上從各地蹦出了很多的招鬼體,還宣稱蘇雪桐一定也是。

蘇雪桐兩個小時什麽都沒幹,跟着微|博上的吃瓜群衆一起見識了全國各地的靈異事件,越看越覺十分不靠譜。

說起不靠譜來了,蘇雪桐趕緊又用密音術去叫司铖。

“幹嘛!”少年不耐煩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起。

蘇雪桐手捧着手機,忽然想起一件特別重要的事情,她也是傻透氣了,還用個毛的密音術啊!

她和芳姐打了聲招呼:“沒事我就回家了,路上還得給我侄子買個手機。”

蘇雪桐的潛意識裏,司铖還是那個露着丁|丁,神智未開的小嬰孩。

唉,現實是孩子長的太快,措不及防都到了用手機的年紀。

芳姐要派車送她們。

蘇雪桐擺了擺手,道:“不用,我們自己回去。”

“那你小心。”芳姐撇了撇嘴,那表情似乎篤定了她還會見鬼。

蘇雪桐哭笑不得,心想,知道她是誰嗎?她堂堂一個修真界的老祖宗,就是鬼見了她,也得跪下叫祖宗。

路過手機旗艦店,蘇雪桐給司铖買了一個她同款的手機,又辦了一張全國無限量的流量卡,裏頭存上了她的手機號碼,再申請一個微|信號,兩人互相加上。

唉,這下子終于像個當代人了。

那個長長扁扁的東西,司铖見她用了好多天,接過之後,就裝進了口袋裏。

晚飯還得找地兒解決,蘇雪桐連續吃了好幾天的雞,感覺自己快成黃鼠狼了。

她仔細看了看周圍,指着光啓大廈的三樓,“咱們去吃火鍋吧!”

司铖皺了皺眉。

蘇雪桐知道他八成是不知道火鍋是什麽。

她也不多解釋,反正吃過就知道了。

兩個人要的牛油鴛鴦鍋,蘇雪桐還特地給他點了一道五香雞肉,又給自己要了火鍋标配,肥牛毛肚和豬腦。

豬腦端上來的那一剎那,司铖的眼睛都快瞪出來了。

蘇雪桐呵呵笑了起來,心想,害怕了吧,不要惹食物鏈頂端的大腦愛好者。

蘇雪桐吃辣,司铖一開始也跟着她在辣鍋裏涮了肉,可只吃了一口,他伸着舌頭,猛灌了整整一瓶冰可樂。

她看着只覺好笑。

兩個人一直磨蹭到晚上九點多,才出了地鐵往家走。

一個穿着西裝拿着公文包的男人迎面而來,撞了司铖一下,連聲對不起都沒講,匆匆走掉。

司铖只覺口袋一空,今天下午新買的手機不見了。

往後一看,那個男人裝模作樣地排隊,眼看就要擠上地鐵。

“哎!”司铖叫他。

不叫還好,一叫他擠的更兇了。

男人擠進了地鐵,司铖追到門邊的時候,地鐵已經發動了。

地鐵裏的男人拿出了得手的新手機,隔着窗戶,沖司铖炫耀。

蘇雪桐氣的牙直癢癢,這小賊,敢在老祖宗的頭上動土,簡直是活的不耐煩了。

她得讓那個小賊知道知道,老祖宗的速度要是快起來,連地鐵都追不上。

可她來不及動腳,就只見整個地鐵站如同被冰封,時間凝固了。

旁邊的女人,原本一邊下樓梯,一邊講電話,而現在一只腳停在了半空,就連她微張的嘴巴,也保持着上一秒的原樣。

蘇雪桐的心怦怦亂跳了起來。

她張口結舌地看着司铖慢悠悠地打開了地鐵門,像拎一只小雞仔似的将那個小偷甩出了地鐵。

冰封瞬間解凍,地鐵門合上。

身旁的女人走下了樓梯,懊惱地對着手機說:“哎呀,地鐵開走了。”

司铖拿回了手機,左右翻轉,大約是在檢查手機壞了沒有,而他的一只腳還踩在小偷的背上。

蘇雪桐深怕他鬧出人命,趕忙對着一旁的地鐵引導員說:“那個人是小偷。”

蘇雪桐費了牛勁,才讓司铖明白把小偷交給警察就可以了。

兩個人出了地鐵站,她對着黑漆漆的夜空悠然長嘆。

修真者的感官比普通人要敏銳太多,蘇雪桐一踏出地鐵站就感覺到了周遭的環境與往常似乎有些不同,多了些什麽東西。

蘇雪桐不動聲色,指了指對面的奶茶店,對司铖說:“你去給我買杯奶茶,就是那種咖啡色的液體,裏面有黑色的小球球。”

司城白了她一眼,并沒有行動。

蘇雪桐道:“侄子要聽姑姑的話。”

司铖又白了她一眼,沖她伸出了手。

蘇雪桐這才反應過來,自己沒給錢。她從口袋裏掏出了一張百元大鈔,頗為豪氣地說:“你想吃什麽盡管點。”

待司铖過了馬路,蘇雪桐一揮手,在她所處的位置和馬路之間設出了一道屏障。路過的行人不由自主就會繞開這塊地方,并且司铖一時半會兒也闖不過來。

她這才對着身後道:“出來吧!”

隐在夜幕裏的人露出臉時,蘇雪桐還是愣怔了片刻,居然是白天見過的那位警察先生。

興許是下午見面的時候,雙方都隐藏了自己強大的氣場。

如今蘇雪桐幾乎可以肯定他也是一個修真者,說不定還是修真者管理局的。

果不其然,王鼎一盯着她說:“我一直等在地鐵站口,剛才從地鐵站裏發出了一道強光,是你幹的對嗎?”

蘇雪桐沒有否認,也沒有承認,只淡淡地看着他。

王鼎一又說:“汽車在天上飛,椅子會砸人也都是你幹的吧?”

蘇雪桐還是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

所有的事兒并不是她幹的,她不想背鍋。

可認真說起來,卻與她有着不可分割的關系。

還有那位警察先生既然專程等在這裏,想必已經在心裏給她定了罪,她說什麽都是廢話。

只聽王鼎一正義感十足地訓斥:“作為一個修真者,你欺負那些什麽力量都沒有的普通人,你還要臉嗎?”

蘇雪桐自然是要臉的,她又不是司铖那個不知道臉皮為何物的怪咖!

可她要不要臉,也輪不上他這個小輩來問責。

老祖宗的脾氣說好不好,說壞也不壞。

端看…惹惱她的人,踩點對不對了!

而顯然,這位王警官惹怒了她。

蘇雪桐的眼睛霎時間隆上了一層寒霜,擡起來的手仿佛冰刃,掃過了王鼎一的臉,一道殷紅的血瞬間就從他的下颌滲了出來。

先前王鼎一還只是懷疑這個蘇雪桐是修真者,而今他立時做出了判斷,這位就是局長口中常說的修習冰系功法的老祖宗。

王鼎一的心頓時提在了嗓子邊,以他的功力,和老祖宗對抗,那就是以卵擊石。

但事關自家的性命,也就只能拼一拼了。

王鼎一是近年來修煉火系功法的佼佼者,他凝神聚氣,掐了個火字決,一道火焰掌拍了出來。

卻連蘇雪桐的衣裳都沒有碰到,火就熄滅了。

王鼎一只覺面上無光,他閉上了眼睛,等死。

蘇雪桐冷笑,下一刻化去了冰刃,她本來就沒打算怎麽難為他,不過是小小懲戒一下。

一個乳臭未幹的小毛孩,得調整好跟老祖宗說話的姿勢,又不是人人都是司铖那個大魔王,還得需要她來謙讓。

蘇雪桐整整了衣袖,瞥眼看向馬路對面,只見司铖拎了兩杯奶茶,正在等綠燈。

她悄悄地化去了先前的屏障,轉頭對王鼎一講:“你回去告訴你們局長,這兩天的事情是個意外!”

她原本還想說沒下回了,可話到了嘴邊,她愣是沒敢講。

哎喲,下回……誰知道呢!

王鼎一沖她抱了抱拳,忍氣吞聲的表情,“還請老祖宗以大局為重。”

“知道了!”蘇雪桐不耐煩地揮了揮手。

這時,司铖已經到了她的身旁。

蘇雪桐唯恐他發現異常,幹笑着說:“走吧,回家!”

司铖沒有反對。

兩個人并肩向前,留下王鼎一在原地。

蘇雪桐紮開了一杯奶茶,津津有味地喝了起來。

司铖學着她的樣子,紮開了另一杯,只喝了一口,緊皺着眉頭道:“不好喝!”

“不好喝你不喝!”蘇雪桐沒什麽好聲音。

司铖點了點頭,手裏的奶茶向後一扔。

蘇雪桐頓覺牙根疼,她猛地回頭,只見無數顆珍珠從奶茶的杯子裏蹦了出來,朝王鼎一的面門飛去。

要不是王鼎一的反應夠快,他的臉就像他身前的這顆樹——無數顆珍珠嵌進了樹幹裏。

王鼎一懷着劫後餘生的慶幸,撥通了修真局局長季江潮的電話,如實彙報:“老祖宗的脾氣還好,不像個會危害社會的。就是吧……”

“就是什麽?”

“老祖宗的侄子一看就是個會報複社會的危險人物。”

——

蘇雪桐就知道修真局的那幫人肯定不會善罷甘休,卻也沒有想到會是季江潮親自找上門來。

要說原主與季江潮還是有些淵源的,一千多年前,原主還是個純情的小丫頭,對當時意氣風發的季家三哥芳心暗許,想要與他做個萬年不死的情侶雙修。

至于後來,當然是沒有配對兒成功。

原主活的時間太久,以至于蘇雪桐對着季江潮那張臉時,反應了很久,才想起來這段孽緣。

此時,蘇雪桐和其他的珍珠女團的姐妹們正在參加慈善晚宴。

她穿着黑色的蓬蓬裙,化了一個特別朋克的妝容,簡直酷到沒朋友。

也幸好她今天想不開化了一個這樣的妝容,她用冷酷的眼神兒盯着對面的白西裝,毫無違和,卻忽而笑了一下,“季總,你好!”

“蘇小姐你好,久仰大名。不知一會兒能不能請蘇小姐跳支舞呢?”季江潮紳士地說。

他的話音才落,一旁的芳姐便殺了出來,“可以啊,可以啊,那是我們雪桐的榮幸呢!”

要知道這位可是金融圈最為有名的鑽石王老五。

蘇雪桐原本也沒有想躲,忽略了旁邊人遞來的或豔羨或嘲諷的目光,只勾了勾唇角。

司铖被她留在了保姆車上,三令五申,不許他動用任何能力。

他連想都沒想,一口答應。

前幾次,他也是這樣,可說一套做一套,蘇雪桐對他已經喪失了信任,她臨走時在保姆車上加了道屬于她的印記。

加禁锢,對于司铖來說完全沒用。

加印記的話,至少他幹過什麽,她能第一時間感應到。

耳邊響起了鋼琴獨奏的聲音。

晚宴的中間,已經有男女結伴踏入,翩翩起舞。

季江潮伸出了右手,向蘇雪桐做了一個請的動作。

蘇雪桐将自己的手,放進了他的手心裏,随着他,滑入了舞池中。

季江潮的開場白是這樣的:“咱們得有好幾百年沒見過了吧?”

“差不多吧!”

時間這個東西,對于他們這種修真者來說,早就變得不是那麽的重要。

季江潮揚了下嘴角,低頭,找到了她黑亮的眼睛,“你,還在恨我?”

蘇雪桐輕笑出聲:“這話要從何說起?”

“你若是不恨我,出了世,為何不與我聯系?”

“那自然是沒有與你聯系的必要。”蘇雪桐的語氣生硬。

季江潮假模假樣地嘆了口氣,停頓了片刻,才直切問題。

“你知道我這次為何找你?”

“會飛的汽車,砸人的椅子。”蘇雪桐冷笑,要不是舞曲未完,她才懶得應對這樣的老狐貍。

先是試探,緊跟着引誘,真以為自己貌似潘安風流倜傥,是個萬人迷了。只怕是原主還在這裏,也不會喜歡這個都老糠了的男人。

季江潮抿了下嘴,“還有時間凝固的地鐵。”似乎是怕她抵賴,他頓了片刻,接着說:“我讓人調查過了,三號晚上十點,峽江站,至少有一千個人受到了影響。”

蘇雪桐的眼睛微眯,腳下的舞步未停。

她想,季江潮可不是王鼎一,這個人的功法只在她之上。

知道時間凝固也不是什麽稀奇的事情。

這時,鋼琴舞曲結束,蘇雪桐想要松開他的手。

季江潮卻捏緊了她的手道:“別急,咱們再跳一曲。”

周遭的人都下了場,只留了他們兩個還在原地。

離舞池近的好事者向着他倆吹起了口哨。

蘇雪桐的眉頭輕蹙,“季江潮!”

季江潮笑了笑:“我還以為時間久遠,你已經忘了我叫什麽名字。”

蘇雪桐悶哼了一聲,以示回應。

時間是挺久的,久到可能原主都快忘記了這個人為了修煉差點把她做成爐鼎。

幸虧,原主的功力強大,又及時識破了他的虛情假意。

也就是說,在兩個人即将嘿咻成為夫妻之前,原主止損了。

兩個人一拍而散,原主這才過起了隐居的生活。

蘇雪桐對着這位很是惡心的前度,卻沒有原主的好脾氣,她忽然推開了他,一巴掌拍在了他那張還算英俊的臉上,氣憤地說:“我給你一百萬,你做我的地下情人怎麽樣?”

她的聲音很大,确保了周遭的人可以聽清。

旁人看着季江潮的眼神複雜了起來。

蘇雪桐才懶得管他是個什麽心理,一轉身,潇灑地走了出去。

別以為她不知曉季江潮的用心,他在拖時間。

以季江潮的強大,一定知道能讓時間凝固的人并不是她。

司铖那裏一定出了什麽事情。

蘇雪桐一踏出宴會廳,就朝外飛奔了起來,很快就到了地下停車場。

可是停車場的門口,被人下了禁锢。

這道禁锢,竟然連她都不能輕易地闖進去。

蘇雪桐一回頭,只見季江潮悄無聲息地就在她的後面。

現在已經沒什麽好說的了。

蘇雪桐瞬間就爆發出了強大的氣流,一點都沒留情面,無數只冰刃向着季江潮飛了過去。

她有些心急,想要速戰速決。

不知道停車場裏的司铖到底怎麽樣了。

雖然司铖是一個很讓人頭疼的孩子,可她家的孩子,就算是打,也只能是她出手。

更何況到現在為止,她都沒有舍得動過他一下。

季江潮完全沒有料到她一上來就要跟自己拼命,肚子裏還有無數的義正言辭,可他只叫了一聲她的名字,就被冰冷的寒風給吹了出去。

季江潮的裏子面子碎了一地,再一次逼近時,手上的火刃,也絲毫都沒有留情。

一黑一白兩個身影鬥的難解難分,要不是季江潮事先祭出了法器,隔絕了停車場和外面,那噼裏啪啦猶如火山爆發一樣的打鬥聲,肯定又成了明天的熱搜新聞。

作為修真局的局長,總不好帶頭犯規。

也正因為他有所顧忌,蘇雪桐才能占上他一分便宜。

季江潮挨的打,過去一千年加起來都沒有今天挨的多。

蘇雪桐趁機抓花了他的臉,好似仍不解氣。

季江潮無法,只好和她講道理:“雪桐,你可知那厮是什麽人?”

“知還是不知,與你何幹!”蘇雪桐擲地有聲地說。

她就是懷疑司铖那個蛋出的不是什麽好鳥,可眼前的更不是什麽好人。

季江潮又一一接下了她的冰刃,再運氣抵擋時道:“你可還記得咱們幼年時,偶爾聽長輩們提起的大魔頭?”

蘇雪桐眉頭一蹙,哪知這是不是他的緩兵之計,打出去的冰刃忽然就調轉了頭,一下子劃破了他的禁锢。

再不遲疑,提氣,向着停車場的裏面奔了進去。

可那個煩死人的季江潮居然一躍又擋在了她的面前,“雪桐,都過去了一千年,你還是這般固執。”

“我怎麽固執了?”

“一千年前,你怪我視你為爐鼎。可說起來,女修相比于男修,在修煉上本來就有多般的限制。你我那時即将成為夫妻,夫妻本乃一體,你助我修行,難道不是天經地義的事情?”

蘇雪桐不知,他怎麽還有臉提千年前的事情。

真想替原主呸他一臉吐沫星子。

她扭轉了身體,仿佛多聽一個字她的耳朵都會聾掉。

萬千的冰刃,猶如鋒利的薄紙,繞着季江潮飛來飛去。

她黑色的發絲乍起,紅色的嘴唇鮮豔欲滴,如同一個暗夜中的精靈,嗖的一下,從忙着應對的季江潮身邊飛了過去。

護短,乃是老祖宗的怪脾氣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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