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暴戾大佬(9)

蘇雪桐渾渾噩噩地拍完了兩場戲, 也就到了劇組收工的時間。

畢竟才第一天開機,導演并沒有給誰安排夜戲。

下榻的酒店就在影視城內,與攝影棚也就相隔了十幾分鐘的車程。

蘇雪桐和司铖上午一到地方,就被拉到了攝制場地。

只聽說劇組的統籌給他們分了兩個挨着的房間, 4056和4057。芳姐幫忙把行李放進了房間, 就又趕回市區了。

沒給蘇雪桐留下助理, 畢竟司铖就是她名義上的助理。

然而這麽多天過去,蘇雪桐俨然已經成了他的助理。

蘇雪桐進的是4056房間, 沒有什麽特殊的原因,就是先到而已。

她拿了門卡開門,進去前, 什麽都沒跟司铖交代。

要是往常,她肯定要問——我們晚上吃什麽?去哪兒吃?

諸如此類的話語。

蘇雪桐的腦子還是懵的,顧及不了那許多,只覺得跟司铖走在一起, 尴尬的不行。

她逃似的把司铖拍在了門外。

司铖:“……”

輾轉反側一夜, 蘇雪桐思來想去,還是決定忘記昨天的事情。

一大早,撤下了房間裏的結界, 還特地敲開了司铖的房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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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還穿着昨天穿的入秋三件套,蘇雪桐的品味不錯, 也舍得花錢, 從不會在吃穿用度上虧待他。

“幹什麽?”他淡淡地發問。

“早飯。”蘇雪桐道。

“不吃。”

司铖冷冷的聲音傳來, 房門關上了。

酒店提供的早餐還算豐盛, 蘇雪桐吃完後就跟車去了攝制現場。

今天她一共需要拍三場戲,有一場是和女一的對手戲,其餘都是跟郭天的。

臺詞不多,她早就背的滾瓜爛熟。

而且演技這個東西,就像唱歌跳舞一樣,對于蘇雪桐來說,并非是什麽困難的事情。

這一天的拍攝進程都很順利。

就連張冰導演也不吝啬地誇贊她:“有靈氣!”

蘇雪桐的表現還算謙虛,到了晚上放工,再跟車回到酒店。

她立在司铖的門口猶豫了片刻,曲起來的手指,還是沒有落下去。

司铖今天一天沒吃東西。

可別說是他了,就是她一百年不吃都沒有關系。

又一想,沒準兒他在入定。

蘇雪桐退回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再沒有猶豫,刷卡進去。

晚上郭天約飯,就約在了酒店對面的火鍋店。

不止約了她,還約了同戲的女一男一,以及好幾個年輕演員。

蘇雪桐覺着自己呆着無聊,想也沒想,就同意了。

她是唯一一個沒有帶助理的。

郭天問她:“你助理呢?”

“哦,我侄子啊,他今天……有點不舒服!”

“可能是水土不服吧!”郭天随口道。

“有可能。”蘇雪桐說着,舉起了手裏的酒杯,和衆人碰了一下。

幾個人年紀相仿,能聊的話題也多,再加上吃吃喝喝,一直鬧到快十二點才結束。

要不是礙于明早還得拍戲,可能今晚就得通宵。

蘇雪桐和郭天都住在四樓,兩個人喝的都有點多,暈暈乎乎地一塊兒從電梯裏出來,正在說笑。

她忽然感覺到走廊裏的氣波一陣異動,空氣裏有煞氣的味道。

這層樓裏,除了她和司铖,難不成還有其他的修真者?

而且來者似乎不是那麽的善意。

蘇雪桐不動聲色,右手下意識背後,化了道冰刃,握于掌中。

另一只手也悄然舉起,準備關鍵時刻先把郭天這個普通人給敲暈。

這是防止他精神錯亂的最簡單粗暴的辦法。

萬一被他看見了點什麽,事後,不僅得解釋,還得耗費功力給他洗去記憶。

說起來,蘇雪桐是一個特別怕麻煩的人。

能用武力去解決的事情,絕不浪費口舌。

她一點都不擔心,甚至還隐隐有些高興。

來的會不會是上一回在王鼎一家裏見過的那個人?

若當真是的話,那剛好報仇的機會來了。

上一回她只是分神,這一次再打過,她沒理由還輸。

可那煞氣來的快,去的也快。

蘇雪桐眼睜睜地看着郭天被一團黑乎乎的煞氣卷了進去,她根本來不及出手,那煞氣便卷着郭天,消失了。

她驚訝地愣在了原地。

不過,那煞氣,好像有那麽一點點…熟悉。

而且消失的地方,仿佛就是郭天的房間。

蘇雪桐怔愣了一下,趕緊往煞氣消失的地方跑。

還沒跑到門邊,和滾滾而出的煞氣撞了個滿懷,她整個人也被卷進了煞氣裏。

蘇雪桐的冰刃揮了一半,又收了回來,“司铖?”

他這是腦子抽了嗎?

實在是槽多無口,蘇雪桐瞪了瞪眼睛,問:“你把郭天怎麽了?”

這個挺主要的,一獅子欺負一小兔子,獅子不嫌害臊,她都嫌害臊。

可那句“你要臉嗎”并沒能問出來,司铖卷着她就到了她的房間。

這速度快的讓她有點眩暈,心裏頭想着,郭天那個小白兔八成是暈了。

下一刻,她被抵在了玄關的鞋櫃前,屋子裏黑漆漆的,她擡手将要開燈,司铖的吻襲上。

蘇雪桐的手僵在了半空,旋即落在了司铖的脖頸上。

她勾着他的脖子,狠狠地回吻了過去,尖利的貝齒如同獠牙,咬住了他的嘴唇,微一使力,血腥的味道蔓延開了。

蘇雪桐其實也沒想幹什麽,她就是想着得在司铖的身上留下點什麽印記,看他這回還怎麽假裝沒有親過她。

可她大約是又被這突如其來的吻給整的秀逗了,就那麽一點點傷,對于司铖來說,還不是想愈合就能愈合。

蘇雪桐想到此,一陣心亂。

可司铖的回吻比她還要兇,煞氣裏裹挾着情|欲,唇舌堵的她根本透不過氣。

最後不知道到底是酒精上了頭,還是司铖太兇,蘇雪桐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早晨六點。

司铖并不在身邊。

蘇雪桐到片場的時候,發現司铖居然比她到的還要早。

破天荒地給她領來了今天拍戲需要穿的服裝,保溫杯裏也給她泡好了菊花茶。

蘇雪桐一時難以适應,多看了他幾眼,只見他的下嘴唇紅腫明顯。

她又默默地瞥過了眼,手腕抖了一下,想運點力,幫司铖把嘴上的紅腫給撫平了。

司铖不動聲色地将她的氣力擋了回去。

蘇雪桐莫名其妙地瞪了眼睛。

這時,郭天打着哈欠晃了過來,撓撓頭,怪不好意思地說:“昨晚上我喝醉了!”

蘇雪桐擺了擺手,“沒事,沒事。”她其實也怪心虛的。

郭天瞥了眼司铖,驚吓地說:“你這嘴,是被蜂子給蟄了嗎?”

司铖勾了下嘴角,點頭。

郭天自來熟地又開始叨叨:“我跟你說,我昨天在酒店門口也遇見了一只馬蜂,差點兒蟄了我。我那兒有蘆荟膏,一會兒拿過來你抹抹。”

司铖沒說拒絕,反倒道了聲“謝謝”。

于是中午吃飯的時候,司铖自然而然地和幾個人湊到了一起。

蘇雪桐簡直不知道該怎麽形容自己的驚訝,她戳了戳手裏的盒飯,随便挑了一口。

盒飯都不好吃,她早有心理準備。

可當飯入口的那一剎那,蘇雪桐還是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也太難吃了。

可礙于人多,她也不好當面就把嘴巴裏的食物吐掉,強行讓自己咽了下去。

她把盒飯放到了一邊,喝了口水。

郭天嘴快地道:“減肥嗎?”

“嗯。”蘇雪桐點了點頭。

吃飯就是享受,若不能享受,那還不如不吃。

司铖也沒吃幾口,就把盒飯一蓋,放在了一邊。

可能是懷着和她一樣的心情。

中午休息了一會兒,不到一點,開始了下午的拍攝。

蘇雪桐要和女一拍一場争執戲,兩個人有大量的臺詞,情緒還要飽滿。

開拍前,女一來找蘇雪桐對一遍臺詞。

兩個人就站在秋天的暖陽下,蘇雪桐裹了裹披在肩上的大圍巾,卻仍舊感覺一陣一陣的發冷。

奇怪了,她修的是冰系,本就喜歡陰寒,不喜炎熱。

可是這會兒竟巴不得頭頂上的太陽再熾烈一些。

女一拿着劇本,巴拉巴拉了一大長串。

蘇雪桐清了下嗓子,腦子裏本來有詞兒來着,可嗓子卻像堵住了一般,一陣一陣發緊。

她一手捂住了自己的嗓子,這會兒想喊司铖,都發不出來音。

女一沈蘭秋見她的臉色蒼白,不由傻了眼睛,“怎麽了?”

蘇雪桐沒法作答。

沈蘭秋趕緊對着司铖的方向喊:“那個雪桐的助理,你快過來看看。”

司铖三兩步跑到跟前,蘇雪桐一見他來,身子一軟,放心地暈了過去。

下午的拍攝,蘇雪桐請了假。

司铖聯系了芳姐,讓她和劇組這邊的人溝通,自己則開車帶着她回家。

芳姐緊張地道:“雪桐到底怎麽了?”

“哦,家族遺傳病!沒什麽大事,不過得修養兩天,不宜外傳。”

司铖淡淡地說完,就挂了線。

芳姐一時半會兒還沒反應過來,剛剛那個是司铖嗎?

這個溝通不是也沒有多大障礙!

轉念迷怔過來,啊啊啊,雪桐的家族遺傳病,确實不宜外傳。

先是風綿綿,又是李曼,緊跟着是蘇雪桐……

若當真傳了出去,珍珠女團真的得糊到地心,再無翻身的餘地了。

此時的蘇雪桐體內竄着兩股真氣,一股是熊熊的烈焰,另一股是刺骨的冰寒。

兩股真氣在她體內鬥來鬥去,烈焰壓制了冰寒,占取上風。

她擰着眉,意識逐漸清醒,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司铖就盤膝坐在她的身邊。

“我,到底怎麽了?”

蘇雪桐艱難地動了動嘴唇,聲音沙啞,一夕間,從十八歲少女的清脆之音變成了七老八十的老妪。

再看她的容顏,雖沒有多少改變,可原本染成了棕色的長發,竟斑白一片。

司铖凝神看了她一會兒,手指輕輕地掃過了她的唇,這才彎了彎眉眼道:“這一次,你真的要與我雙|修了!”

都這個節骨眼上了,司铖居然還記得雙修。

蘇雪桐不免有些着急,可她渾身沒有一點的氣力,除了氣的臉紅,竟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司铖見她的樣子,就知道她在動氣。

一伸手,點了她的氣海。

蘇雪桐只覺一股熱流竄進了體內,心裏的難受之感,比之剛剛又好受了一些。

“我是要死了嗎?”蘇雪桐低不可聞地嘆息。

她有想過這件事情,修真者修到了一定的階段,要不是渡劫,要不就是隕滅。

渡劫,顧名思義,就是天雷滾滾,一道一道的劈。渡劫成功,就是功法大成,飛神了呗!

渡劫失敗的結果也是隕滅。

所謂的隕滅,就是死了,一身的修為重歸天地,再去陰曹地府,排隊輪回。

這很合情合理。

畢竟沒有誰能既不渡劫,也不隕滅的與天地齊壽。

說起死,還是有些傷感的。

哪怕她活的時間已經夠久了。

可但凡是人就有貪欲,修真者想要成仙是貪欲,她活不夠也叫貪欲。

眼看都秋季了,各個國際品牌又該發布冬季的新品。

她還沒有看見,不想死。

還有那麽多好看的電視劇,第一部 演完了,第二部還沒上映。

她連個結局都不知道,不想死。

她才剛入世的時候,許下了要環游世界的願望。

可她連九州大地都沒有去,不想死。

還有咖啡、點心、麻辣燙、火鍋、烤串、可樂和啤酒。

她舍不得它們,不想死。

蘇雪桐越想越傷心,吸溜着鼻子問:“我怎麽樣才不會死啊?”

司铖的眼睛裏閃過了一絲無奈,他扯了下嘴角,啼笑皆非。

大約是忍笑忍的辛苦,最後,他無奈地扶了扶額,道:“我又沒說你會死!”

“可這感覺就跟快死了一樣。”蘇雪桐還記得她那些姐妹臨死的時候是什麽樣子。

也如她這般,前一秒還好好的,後一秒就頭發發白,老态龍鐘。

司铖嘆了口氣,寬慰:“我不死,你就不會死。”

“真的?”蘇雪桐半信半疑。

司铖鄭重地點頭:“不過,你還是得同我雙|修。”

蘇雪桐有氣無力地翻了翻眼睛。

得,又繞回來了。

你一個活了萬年的老不修,記性怎麽就這麽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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