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被偷
謝何氏聽到翠靜的喊聲,心裏像是被什麽揪了一下,疼的鬓角出了虛汗,那些帕子不僅僅是辛苦繡出來的,還是小女兒活下來的希望,這要是丢了的話,翠花以後該怎麽辦?
這樣大白天怎麽會有賊?還是家裏人都在的情況下,即便後院偏僻,可在大白天翻牆是不可能的,後院還挨着田家後院,田家可是養了狗的,翻牆進來必引起狗吠,可是現在這般安靜,說明不是外賊而是家賊。
她快速估計着,憑着對家裏人了解,能撬自家鎖頭的只能是婆婆,能出此主意應該是謝杜氏,為了報複自己,也為了分一杯羹,她又想起小姑那得意的笑容,斷定繡品已經被婆婆收羅走了。
正焦急地往後院走,就又聽小女兒的哭喊聲,話裏的內容像是一道閃電,将黑漆漆的夜空劃開,讓她迅速找到對策。
“田家大嫂,田家二嫂,快幫忙找族長,大白天家裏進賊了,我的炕櫃被撬,繡品和銀錢都被偷了,”謝何氏決定順着孩子的叫法将此事鬧出去,最起碼讓婆婆有些顧忌,以後日子也能松泛些,至于報複嗎,她也想明白了,不鬧也一樣受氣,鬧,說不定還能給孩子鬧出條活路。
與謝家挨着的是田有餘家,家裏兩個兒子兩個女兒,女兒出嫁兒子成婚,在外來戶人家裏算是全福人,只是田家大嫂嘴不好,說東道西的願意打聽點別人家的私事,尤其是打聽來的消息,只要經過她的口,轉瞬整個莊子就都知道了。
而田家二嫂,則是會過日子的人,尤其是不讓任何人占到自己的便宜的性格,在村裏愛計較的名頭很響。
因為有這樣的鄰居,田家和謝家常常鬧些摩擦,當然,只是謝趙氏、謝杜氏與田家的争吵,後來又加上謝萍,只是謝萍沒有出嫁,許多的罵話說不出口,常常在旁邊打氣或是敲邊鼓。
謝老爺子很是對田家這對妯娌不喜,尤其是怕自家的一些事情被傳揚出去,影響兒子孫子們的前程,他就想用遠離或是交好方式籠絡住田家,這樣也省的給自己壞事。
只是他雖然想的好,但是謝趙氏和謝杜氏很是不配合,常常因為一點雞毛蒜皮小事而與田家起摩擦。
兩個媳婦沒有娶進來的時候還算能維持大面,大媳婦進門後,就因為她家雞在自家大門口拉泡屎,兩家就差點翻臉。
當然,是謝趙氏先開口罵,罵的那個難聽,田家大嫂實在聽不下去了,掐着腰回罵開來,這可是她出嫁後第一次幫着婆婆打架,是婆婆準許的。
自那以後,只要家裏吵架鬧出什麽事,轉眼整個莊子都知道了,不用去問誰幹的,謝家一家人都知道是田家大嫂傳的,這讓謝老爺子的生活常常處于緊張狀态。
田家老二媳婦進門後,與謝家的争鬥又上了一個臺階,別說是雞屎了,就是雞毛被風吹過來或是吹過去,都能擦出吵架的火花。
可是,這兩個媳婦唯一佩服的就是謝何氏,只要她出面說話或是調停,立刻偃旗息鼓,因為她們覺得,謝何氏不僅識文斷字,還說出來的話妥帖不傷人,尤其是能站在公平公正的立場上,即便是謝家老太太理虧,也能坦言地指出還代替婆婆道歉。
田謝兩家鬧意見不怎麽走動,但是近鄰,怎麽也會有事要溝通,這時謝家定會讓謝何氏出面,這也是謝老爺子樂見其成的,謝趙氏一旦反對或是打壓謝何氏,謝老爺子就會出面制止,并鼓勵老四家的一直這樣做下去。
所以田家與謝何氏關系很好,尤其是田家老太太,總想讓謝何氏幫着教育指導三個孫女兒,說只有謝何氏這般,才是真正的書香門第的大小姐,而謝家老大家的及她的那兩個女兒,都是面子上的活兒。
聽到謝何氏這番話,田家兒媳們巴不得看樂子,以解這些年心中的怨氣,再說了,大上午的,自家這邊人來人往,怎麽會有賊進去,用腳趾想也能猜到是家賊,尤其是謝趙氏與謝杜氏那般的人品。
謝翠花正想在幫着娘親喊兩嗓子呢,就聽田家大嫂帶着激動、狂喜、幸災樂禍的嗓音響起道:“他四嬸子咋回事咧,咋大白天的就進了賊咧?”問完後,就又招呼她的小兒子:“栓子,快去族長家,說是咱們村裏進賊咧,你謝四嬸屋裏遭了盜,丢了十幾兩銀子咧。”
十幾兩銀子?謝翠花張口結舌,這謊話編的,張口就來啊,要是趁機訛點謝趙氏的錢,是不是大不孝啊?
牆那邊,聽到一個男孩高聲答應後,就是急促的腳步聲。
有人報信去了,下面就不是自家着急了。
如果大家都來看,家裏出了內賊,想必謝趙氏以後在村裏擡不起頭來,何況還有五叔未娶,小姑未嫁,這要是婆婆撬開兒媳櫃子,偷拿錢財和繡品的名聲傳出去,想必誰家女孩也不願意跟有這樣婆婆家結親,誰家也不願娶有這樣一個娘的女孩成婚。
再說還有個愛惜羽毛的爺爺呢?假如影響到大伯他們的聲望,嘿嘿,老太太該受什麽樣的懲處呢?
謝翠花心裏大笑着,美滋滋地跟着娘親走進屋子裏,查看被盜現場。
很無語啊,很猖狂,只見櫃子被翻得亂七八糟,洗的發白的衣服,被扯了一炕。
謝趙氏坐在屋裏原本正得意呢,這些多的繡品定會賣出不少的錢,謝杜氏站在炕邊低聲央求着:“娘,賣了錢能不能給榮豪他們買幾個肉包子?”
“吃吃吃,就知道吃,這些錢可是有用咧,別說老大老五還要考舉人,就是老五婚事也該定下來,萍兒也十四了,嫁妝也該準備下了,”謝趙氏瞪了謝杜氏一眼,将繡品包好後藏到自己的炕櫃裏,順手将鐵鎖鎖好。
謝杜氏生氣地看着婆婆的後影,心裏很是不甘,這可是自己出的主意,怎麽一點好處也落不到自己手裏咧?
“娘,那給我一塊帕子吧,就是娴兒繡的也行…。”謝杜氏嘟着嘴道。
謝趙氏沒有回答,而是用身體語言直接拒絕,幹瘦的臉頰更顯的冷寒,眼神帶着刀子射了過去。
謝杜氏打了一個寒顫,将後面的話咽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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