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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可能不動,我把他推開,從車上跳下去。
我站在車下仰起頭看他,他兩手撐在身體兩側,褲子能很明顯地看到隆起了一塊。
我撇開視線,拉開車往裏鑽,他也跟着下來,敲了敲玻璃,我沒開門,隔着玻璃聽到他沉沉的聲音,“林知也,外面星星很漂亮,不看看嗎?”
他像是在哄騙小朋友,我在車子裏不肯出來。
他沒辦法,也只能跟着上車,坐在駕駛位上。他打開了天窗,不用出去,星光就一下子擠滿了眼簾,他靠過來,把我的椅子往後降,我嗅到他身上的檀香,綿綿柔柔的香氣。
梁理說:“你既然不肯感受一下我的熱情,那我們就含蓄地過一晚吧。”
我靠在椅子裏,我對他說:“你看過人間失格嗎?”
他發出困惑的咕哝,我就說:“膽小鬼連幸福都會害怕,碰到棉花都會受傷,有時還被幸福所傷。”我頓了頓,輕輕嘆道:“我以前還想,幸福怎麽能傷人呢?可直到最近才感受到了,以前我經歷的那些幸福開心,就真的像是刀片一樣,每一刀都能讓我再也站不起來。”
梁理沒有說話,我繼續說:“我是個膽小鬼了,你別對我這麽好,我會害怕。”
第二天天還沒亮,就有拖車來把車拖走了,昨天負責我們的導游開車送我們回酒店。
我坐在後排,梁理坐在副駕駛上,一路沉默無言。
下車的時候,他走到車後,替我拉開門,把我從裏面拉出來。
我看到前面司機詫異的神色,他朝我們看過來,其實主要是看向梁理,“梁先生,怎麽了嗎?”
梁理身體一僵,卻沒有松開我,他說:“沒什麽,你先回去吧。”
他拉着我,走進酒店。
他走得很快,我只能小跑跟着。我們走進電梯,他擋在電梯的鏡子前,我看着他,覺得他似乎很生氣,他對我說:“我想了一晚上,總覺得你是給我發了張更高級些的好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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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語,他又說:“什麽害怕幸福,這種鬼理論,你就是不肯給我機會。”
“我不喜歡你。”我也有些生氣,我甩開他的手,“你不能強制讓我喜歡上你。”
“你就真的不喜歡我嗎?”梁理又靠過來,他語氣軟下來,“知也,梁非他離開你了。”
這個人總喜歡一次又一次的提醒,揭開我的傷疤。
我等着電梯門開了,就立刻逃了出去,他跟在我身後,我回頭朝他大吼,“你別跟着我了。”
梁理卻還是朝我走來,他把我摟在懷裏,聲音很低很低,他說:“來依靠我好不好?”
我說不好,他便吻了吻。
只是輕輕啄了一下,他又問,好不好。我繼續說不好,不要,我們不可能的。
他的吻接二連三落下,在我每次拒絕他的時候。
最後,我靠在他的胸口,他的心髒跳得很快,他對我說:“你就是口是心非,嘴上不答應,身體還不是乖乖讓我吻着。”
我們靠在角落,他的手擺弄着我額前的頭發,擡起我的下巴,在我的嘴唇上深深吻着。
我往後退,那就像是貓捉老鼠的游戲,他放過我的嘴唇,在我脖子上輕咬了一下。
他最後一次問我,好不好。
這一次,我沒有拒絕。
因為他對我說,我不介意你把我當梁非的替身,只要別叫錯名字,我都不會生氣。
梁理的嘴,騙人的鬼,明明他就是一直在生氣,無時無刻不像只霸王龍在暴走的邊緣。
我在心裏這麽想着,他就又捧起我的臉,笑嘻嘻地親我,看着開心的不得了。
和梁非的哥哥梁理談戀愛,這種事放到幾年前,我連想都不敢想。
若幾年前的我看到現在的自己,大概會笑自己腦子是不是壞了。
但和梁理在一起這件事的确成了事實,我們從大理回來後,他就把我接到了他的家裏。
我沒有拒絕。
我以前是做家居設計,搬進他家裏後,我就時不時地會給房子裏添點東西。梁理的房子主色調都是灰撲撲的一層,我不太喜歡,花了一天功夫,趁他上班時,在牆壁上都貼上了一層牆紙,還換掉了沙發,地上鋪了顏色鮮豔的地毯。
梁理進屋的時候,我看他進進出出了好幾次,最後大概是忍不住,在門口喊我。我趴在牆壁上,探出頭看他,他就質問我:“林知也,我房子呢?”
我指了指屋子,“這就是你的房子啊。”
他睜大眼,氣急敗壞走進來,我指着他說:“把鞋子換了。”
他一頓,彎下腰脫了皮鞋,換上拖鞋,把換下來的鞋子放進鞋櫃裏。
他踩着拖鞋進來,嚷嚷道:“你這個牆紙太花了,什麽品味。”
“我就喜歡這樣的。”我抱着軟枕坐下。
他緊靠着我湊過來,嘀咕道:“你喜歡?那你原來的房子也不是這樣子的啊?”:
我說:“梁非他不喜歡顏色鮮豔的。”
梁理瞪着我,“我也不喜歡。”
我眨眨眼,他就突然洩氣,“你就欺負我吧,反正我也不能拿你怎麽樣。”
他朝我挨近,腦袋擱在我懷裏,毛茸茸的頭發紮手,他輕輕地左右蹭動。我低頭看着他,把手覆在他的肩膀上。
他的呼吸很燙,全都灑在了我的肚子上。
不知道怎麽回事,我們之間的氣氛變味了,像是劇烈搖晃過的汽水被擰開了蓋子,氣泡一股腦往外溢出。他抓住我的手臂,把我往下拖,我被他壓在了厚實的毛毯是。
他分開腿,壓在我身上,低頭看着我,挑起我的頭發,我聽到他說:“我發現這個地毯的顏色倒是挺襯你的。”
他把我的衣服脫光,然後吻着我的胸膛。
鼻尖蹭着皮膚,我聽到他粗重的呼吸,他問我:“你身上怎麽那麽香?”
我支支吾吾道:“我剛洗好澡。”
梁理滿意地笑了,他擡起身,解開皮帶,拍了一下我的屁股,“真乖,還懂洗好澡在家等着我。”
我就根本沒這意思,我紅着臉想要和他解釋,他卻擡起我的腿,他說:“別,不用解釋,一切盡在不言中。”
他的手捏着我的大腿根,我被他弄了一下就渾身酥軟,整個身體都在顫。
電視機裏還放着新聞,主持人的字正腔圓和我含含糊糊的呻吟交錯。在最後的時候,他射在了我的體內。
我趴在地上喘息,他沒有離開,覆在我身上,親吻着我的後背。
身體像是進入了另外一個虛幻的國度,我閉上眼,意識緩緩沉沉。
便在這時,主持人開始播報下一條新聞。
我以為那只是寥寥數條新聞裏面稀疏平常的一則,卻未想到,他說的竟然是羅馬海難事故的幸存者。在一座荒島上,他們找到了那些幸存者,其中包括一名梁姓中國公民。
梁非還活着。
梁理緩緩從我身體裏抽出,我翻過身,看着他晦暗不明的表情,他也看向我。
他的臉頰繃緊,我不想去猜測他現在想了些什麽。他還沒等我開口,便說:“梁非已經被接回來了。”
“你早就知道了。”
梁理扯了一條毯子丢過來,我用毯子裹住自己,我又重複了一遍,“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梁理站了起來,他對我說:“我早就知道了又怎麽樣?他就算回來了,你們也不可能在一起。”
我也站了起來,只是沒有站穩,他扶了我一下,我反手拽住他的手,我身體前傾,問他:“你這是什麽意思?”
梁理籲了一口氣,他的手掌摩挲着我的臉頰,他對我說:“我帶你去見他,見到了你就知道我是什麽意思了。”
“他身體沒事,那麽大的沉船事故,他只是有些皮外傷,醫生說他很幸運。”
去醫院的路上,梁理一邊開車一邊對我說。
我難掩激動,他就涼涼道:“就算馬上要見到前任了,也不用那麽興奮吧,你現任還坐在你身邊呢。”
我一愣,張了張嘴,沒有說話。
到了醫院,我走在他身旁,他點開電梯,到了最頂樓。
他帶着我來到走廊盡頭的那間病房前,他站在門外,輕聲說:“梁非就在裏面,你自己進去吧。”
我側頭看他,他替我打開了門。
我很緊張,緊張到胃部鈍痛,我往裏走,便看到病床上躺着的人。
他的确是如梁理說的那樣,只是有些皮外傷。手臂被紗布包紮着,穿着藍白色的病服,靠在床頭,垂眸看着手機。
我走到他面前,輕輕叫了一聲,他沒有擡頭。
我以為他是沒有聽到,提高了聲音,又喚着他的名字。他擡起頭來,我臉上一喜,卻見梁理從我身後走來,站在我身邊,低眉垂眸看着梁非,他問:“身體怎麽樣?飯吃過了嗎?”
梁非看向他哥,低聲說:“吃了。”
梁理“嗯”了一聲,臉上沒有多餘的表情,他抱着手臂,對梁非說:“別再想林知也了,他已經死了。”
我睜大眼,叫着梁理,我問他,“什麽我死了,這是怎麽回事?梁理,你在說什麽?”
梁理沒有理會我,他對梁非說:“我知道林知也在船沉下去的時候救了你一命,你忘不了他,但人要往前看,你不可能一輩子都活在這場陰影裏。”
“知也他不是陰影,他還活着……活在我的心裏。”梁非抓住手機,他擡頭看着梁理,平整的眉眼顯露出争鋒相對的厲色,他說:“哥,你什麽都不懂。”
梁理朝他笑,諷刺的笑,他搖了搖頭,對梁非說:“那你好好休息吧。”
說着,他的手往我這邊撈起,我被他往外拖,梁非已經低下頭,完全聽不到我的呼喊。
我被他拽到門外,他靠在牆壁上,我看着他,不敢相信着一切,我問他:“這……究竟是怎麽回事啊?”
他拿出手機,翻開了那條新聞,他對我說:“在羅馬的事故中,失蹤的人裏有兩個中國人。一個是你,一個是梁非,你的屍體是在沉船第三天被撈起來了,梁非說是你救了他,為他擋住了掉下來的重物。”
我瑟瑟發抖,渾身發冷,我不明白,我真的不明白,我抓着自己的頭發,他捏住我的手,用力地把我抱在懷裏,他對我說:“林知也,你其實已經死了。”
“這不可能的。”
他的手撫摸着我的後背,替我順氣,他說:“之前在梁非的葬禮上看到你,我也覺得不敢置信,可後來又找了你幾次,我還去問過大師,那大師傅說,你這是執念太深,才會逗留在人間。”
“可……為什麽你看得到我,梁非卻不能看見我。”
我靠在他懷裏喘息,我明明還是能呼吸的,我捂着自己的心口,心髒都還在跳動,我感覺到冷熱,血液還在流動,我怎麽就……就已經死了呢。
我不相信,我一點都不相信。
可梁理卻輕描淡寫告訴我,“你只有我能看見,因為是我用自己的壽命把你留在這裏的。”
“你的壽命?”我的牙齒咬在了一起,擡起頭來,看到他朝我笑,我幾乎是立刻哭出來,不知道在為誰哭,我說:“幾年?”
他說:“三十年,剛剛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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